第1卷 第三章 李经理的发作
别的家长进门时夸大不幸，出门时又像没事人一样，似乎太简单。李经理却不能释然，她认为自己才真爱儿子。
李经理丧魂落魄往家里赶，一个念头突然一闪：到铁山的寓所，也许他正在屋里。心头突突地跳，她莫名地相信铁山一定在寓所，他正坐在沙发上看“金庸”，热烈地注视着电视。儿子过早成熟的英俊的面孔有股金庸剧里英雄的气概，让她本能的畏怯。但她满怀惊喜地走进他……虽然整夜守在铁山的寓所，但她已离开两小时，儿子每分钟都可能回来。这家伙是个机灵鬼，从小喜欢与她做迷藏，说不定她刚出门，他就溜进来也未可知。
拧开锁的声音格外空洞，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冷清的空气——铁山不在。她是多么熟悉铁山在时的空气，混合着汗味、尘埃味和呼吸的气味，暖烘烘的叫她莫名地悸动。每天天不亮，她就从家里出来到这里，伺候铁山起床、早餐及上学。铁山，我就知道你没在这里，你怎么会让妈惊喜呢？那是小学时，你总是把一个个鲜红的百分拿来让我惊喜。那是好久的时光了啊！好久以来，你就没在妈面前开过颜，总是寻找机会打击我，狠狠地打击我。……但是，你总得留下几句话，哪怕是诅咒我的话，也看着暖和。
她神情茫然又疯狂地在屋子里转，寻找铁山留下的只言片语。书桌上、枕边、茶几下，凡是可能的地方，她都仔细翻寻，眼里是攫取的光芒，步态匆促慌乱，嘴里不住地念叼：“你就知道沉默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好久了，你都没和我交流过，说过一句高兴的话，喊过一声妈。是的，我太天真，总是一厢情愿，你给我的那么多教训都不能使我觉醒。其实，我就该知道你不会回来，也不会留下只言片语，这才是我的铁山的风格。我为什么就不懂呢？
她急急地坐到沙发上，虽然昨夜没合眼，精神却亢奋，惶然回顾，身板挺直。猛不丁，她的脸上爆发出狞笑，在她高贵的仪态上显得很陌生。她发出低沉的痉挛的笑声，笑得全身哆嗦。
啊，你不过是把我欠你的还给我。我对不起你，铁山！注定这辈子还不清你了，你尽管痛快地还给我！我的好儿子，你总是对准我的心口打来，又重又准，又冷酷又痛快。是的，每次都是突然袭击，打得就格外让我魂飞魄散。
她用拳头捶击胸口，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喊道：
朝这儿打，狠狠地打吧，铁山！这才叫我好受点。我的老命是你捡回来的，你拿去吧！要是你高兴，就拿去吧！我实在活不下去。你在哪里呀，儿子！你知道我的心在淌血吗？可是，你真的在外面乐吗？我知道你，你和我一样难受。你以为狠狠地报复我就一定换得快乐吗？其实，你把我打得越痛，自己也越痛，我知道你！你越是装着快乐，心头就越不快乐。你往堕落的路上走，以为是报复，其实是自残。铁山，你在外面并不快活，你带了钱，但买不到快乐，自从我背叛你结婚以来，你就再也没有快活过。我知道你是为了折磨我才走的，但你得不到快乐，因为我毕竟是你妈，你到底是我儿子，你这是折磨自己啊！要是报复能得到满足，那么我就甘心接受你报复。你在外面无论怎样快活，你的心却是难受的，我知道你。我罪孽深重，不该再结婚，抛弃你，但是我愿意再离婚，为了你我什么不愿意做呢？可你坚决不同意，你凭了儿子的义气，不愿拆散我们。叫我咋办呢，儿子？我多么愿意回到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只要你像从前一样快乐。
她倏地站起来，匆匆地兜圈子，精神恍惚，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铁山啊，我不担心你在外面的冷暖，不怕你饿着，只怕你出事，出大事啊！两年来，你一直在努力寻找可怕的事，一心一意要去做可怕的事，非要找到一件事来毁灭自己不可呀！你打架，欺负老师，你谈恋爱，堕落，可你还是不痛快，你一定要找到消灭自己的办法。你以为灾祸就是最狠的报复，是的，你看得太准了，你向堕落的路每迈出一步，就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抽一鞭。可你知道，这是在毁了自己呀！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一夜没合眼，也不准备再睡，我要等你回来，见到你好好地活着，因为我害怕，我怕你在外面终于找到毁灭自己的方法呀！你真要消灭自己，我就永远睡下，陪着你，我不幸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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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理丧魂落魄往家里赶，一个念头突然一闪：到铁山的寓所，也许他正在屋里。心头突突地跳，她莫名地相信铁山一定在寓所，他正坐在沙发上看“金庸”，热烈地注视着电视。儿子过早成熟的英俊的面孔有股金庸剧里英雄的气概，让她本能的畏怯。但她满怀惊喜地走进他……虽然整夜守在铁山的寓所，但她已离开两小时，儿子每分钟都可能回来。这家伙是个机灵鬼，从小喜欢与她做迷藏，说不定她刚出门，他就溜进来也未可知。
拧开锁的声音格外空洞，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冷清的空气——铁山不在。她是多么熟悉铁山在时的空气，混合着汗味、尘埃味和呼吸的气味，暖烘烘的叫她莫名地悸动。每天天不亮，她就从家里出来到这里，伺候铁山起床、早餐及上学。铁山，我就知道你没在这里，你怎么会让妈惊喜呢？那是小学时，你总是把一个个鲜红的百分拿来让我惊喜。那是好久的时光了啊！好久以来，你就没在妈面前开过颜，总是寻找机会打击我，狠狠地打击我。……但是，你总得留下几句话，哪怕是诅咒我的话，也看着暖和。
她神情茫然又疯狂地在屋子里转，寻找铁山留下的只言片语。书桌上、枕边、茶几下，凡是可能的地方，她都仔细翻寻，眼里是攫取的光芒，步态匆促慌乱，嘴里不住地念叼：“你就知道沉默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好久了，你都没和我交流过，说过一句高兴的话，喊过一声妈。是的，我太天真，总是一厢情愿，你给我的那么多教训都不能使我觉醒。其实，我就该知道你不会回来，也不会留下只言片语，这才是我的铁山的风格。我为什么就不懂呢？
她急急地坐到沙发上，虽然昨夜没合眼，精神却亢奋，惶然回顾，身板挺直。猛不丁，她的脸上爆发出狞笑，在她高贵的仪态上显得很陌生。她发出低沉的痉挛的笑声，笑得全身哆嗦。
啊，你不过是把我欠你的还给我。我对不起你，铁山！注定这辈子还不清你了，你尽管痛快地还给我！我的好儿子，你总是对准我的心口打来，又重又准，又冷酷又痛快。是的，每次都是突然袭击，打得就格外让我魂飞魄散。
她用拳头捶击胸口，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喊道：
朝这儿打，狠狠地打吧，铁山！这才叫我好受点。我的老命是你捡回来的，你拿去吧！要是你高兴，就拿去吧！我实在活不下去。你在哪里呀，儿子！你知道我的心在淌血吗？可是，你真的在外面乐吗？我知道你，你和我一样难受。你以为狠狠地报复我就一定换得快乐吗？其实，你把我打得越痛，自己也越痛，我知道你！你越是装着快乐，心头就越不快乐。你往堕落的路上走，以为是报复，其实是自残。铁山，你在外面并不快活，你带了钱，但买不到快乐，自从我背叛你结婚以来，你就再也没有快活过。我知道你是为了折磨我才走的，但你得不到快乐，因为我毕竟是你妈，你到底是我儿子，你这是折磨自己啊！要是报复能得到满足，那么我就甘心接受你报复。你在外面无论怎样快活，你的心却是难受的，我知道你。我罪孽深重，不该再结婚，抛弃你，但是我愿意再离婚，为了你我什么不愿意做呢？可你坚决不同意，你凭了儿子的义气，不愿拆散我们。叫我咋办呢，儿子？我多么愿意回到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只要你像从前一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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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啊，我不担心你在外面的冷暖，不怕你饿着，只怕你出事，出大事啊！两年来，你一直在努力寻找可怕的事，一心一意要去做可怕的事，非要找到一件事来毁灭自己不可呀！你打架，欺负老师，你谈恋爱，堕落，可你还是不痛快，你一定要找到消灭自己的办法。你以为灾祸就是最狠的报复，是的，你看得太准了，你向堕落的路每迈出一步，就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抽一鞭。可你知道，这是在毁了自己呀！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一夜没合眼，也不准备再睡，我要等你回来，见到你好好地活着，因为我害怕，我怕你在外面终于找到毁灭自己的方法呀！你真要消灭自己，我就永远睡下，陪着你，我不幸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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