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一章 她牺牲的不仅仅是童贞
马昌达没有想错，那袋子的确是刘书记送去的。
刘书记把东西放在门外之后，就匆匆忙忙地下山去了。他要赶到杨岭镇去。他要去问问王小芳，以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到了杨岭镇，刘书记没有直接去公社找他的儿子刘新民，而是去了杨岭中学。他已经打听到，公社宣传队住在中学里。他要去见王小芳，看看这边有什么动静。
刘书记走进了杨岭中学，看到了王小芳和一伙女孩子，正在一间教室里排练文艺节目，刘书记就在外面等着。这时，他看到了学校操场上有一个女人蹲在地下拔草，头上包着一条蓝色的头巾。操场旁边的那棵大梧桐树下，坐着两个拿红缨枪的红卫兵，在看着那个拔草的女人。
刘书记知道，那个拔草的女人就是王小月。不知什么时候，王小月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刘书记。刘书记很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或者是说上两句话，但是，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王小月也停了下来，手里还捏着几根草，也就那样远远地望着刘书记。
这时，树底下的那两个红卫兵好像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个就对王小月大声呵斥着，王小月，你又在偷懒是不是？看晚上不斗死你！还不赶快好好改造！
另一个发现站在操场边上的刘书记，就马上走了过来，对刘书记大声说，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在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赶快走开！走走走！
刘书记看了他一眼说，红卫兵同志，我在等个人。
等人？等什么人？这里是你等人的地方吗？还不赶快走开，就把你抓起来，也让你去好好改造改造，你信不信？红卫兵说。
刘书记说，我信，我信。
那个红卫兵又说，你信你还赶快走。要我们动手是不是？
刘书记说，不是，是我要等的人还没有出来。就让我再等一会儿吧。
红卫兵生气了。你这老东西，还有理是不是？
刘书记说，红卫兵同志，你怎么骂人呢？我可不是老东西，我是老人家啊！我怎么成了老东西呢！你家里的父母也是老东西吗？
红卫兵真的生气了，嘿，还真来劲了是不是？还敢骂的父母。你不是老东西你是什么？你就是老东西。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难道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说错了？你就是老东西！
我不是老东西！刘书记也生气了，大声说，我看你才是东西，连你的父母也是东西，都是两个怪东西，才生了你这个不懂礼貌没有教养的坏东西！
刘书记的话，真让这两个红卫兵大开眼界了。以前从来是他们骂别人，从来没有人敢顶嘴。这下倒好，这个老东西不但敢顶嘴，还敢骂人，这不是反了天吗！他们就提着红缨枪跑了过来，要抓刘书记。王小月一见，就跑了过来大声说，你们不能乱来，他是刘司令的父亲。
刘书记说，小月，没你的事，我今天倒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坏东西！
两个红卫兵一听说是刘司令的父亲，根本就不相信，一边跑，一边说，简直是反革命，还敢冒充记刘司令的父亲。看我们不打断你的狗腿！
他们闯到刘书记跟前，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就打了下来。这时，王小月也不顾一切地跑过来了，拦在记书记的前面，用身子护着他，结果被一杆红缨枪打倒在地，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染湿了她的蓝头巾。王小月马上又爬起来，抱住了那个红卫兵，另一个红卫兵也吓傻了。刘书记一见，马上跑过去拉开了王小月，把她抱在怀里，用手捂着她的头，大声对那两个红卫兵说，马上给我找医生来！看把人打成了什么样子。
就在他们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时候，宣传队排练的那些人听到了，就纷纷跑了出来。王小芳一看到刘书记，先是一脸的惊讶，后来看到了王小月头上在流血，就马上叫人去找校医，自己和刘书记一起，紧紧地抱着王小月的头。她真不知道王小月是怎么伤的，怎么会在刘书记的怀里？王小芳就大声问，大伯，您怎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
此时，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刘书记怎么来了？是不是马昌达那边出了事，让人给发现了。
旁边那个红卫兵见王小芳也在抱着王小月，知道今天的事情有麻烦，就小声地说，王老师，是……是我不小心。
王小月指着那个红卫兵有气无力地说，是他要打刘大伯，让我给挡了一下。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王小芳也不好多说，就说，小月，没事的，会有人找他算账。
校医来了，给王小月包扎了一下，王小芳就和刘书记扶着王小月，把她送到她住的地方去了。这时，王小芳又问了一句，刘大伯，你怎么来了？
刘书记说，先扶小月去休息吧。我是来找你的。
把王小月安顿好了，王小芳就把刘书记拉到门外，低声地说，大伯，是不是出事了？我们到那边去坐坐。他们边走边说，来到了一间空教室里，王小芳让刘书记坐下来。
刘书记说，没有。没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来想问问你，这事该怎么办？后面怎么做，你想好了没有？长期下去，总有一天会发现的。每年春节以后都要搞植树造林，今年不晓得搞不搞。如果一搞，那里就……
王小芳说，我知道。大伯，他的伤怎样，好些没有？
刘书记说，我看没有大事。今天我又送了点吃的过去。我去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他还在睡觉，我就没有叫醒他，下山后就到这里来了，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来。王小月也是太可怜了，住在这样的一个破地方。
刘书记叹了口气，又在抽烟。
王小芳说，大伯，小月姐的事我会照应的，马昌达那边就要你多费心了。
刘书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王小芳，那个浑小子知道这件是？昨天你说他知道这件事，我看你是在骗我。他要是知道了会这么自在？
王小芳看着刘书记，好久没有做声。她当然知道，刘书记说的那个浑小子就是指他的儿子刘新民。想到这里，王小芳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昨天晚上的那种奇耻大辱，真是让她终生难忘。
刘书记说，你怎么啦？你哭什么？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王小芳忍住了泪，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知道。
那他为什么没有动作？刘书记似乎明白了什么，就望着王小芳的脸说，你怎么哭了，小芳？是不是……是不是他……肯定是。那个浑小子！他知道马昌达在湖山村，又不去抓他，肯定是他欺负了你。小芳，你说是不是？
王小芳抬走头来，望着刘书记的眼睛，红着脸说，大伯，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救马老师，我在和刘新民在做一笔生意啊……
王小芳痛哭起来。
刘书记一见，连忙说，小芳，别哭了。你告诉我，生意？什么生意？难道是他真的欺负你了？
王小芳说，是。
这个混账的东西，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看我不去打死他！刘书记说着，就站起来，要去找刘新民算账。
王小芳连忙一把拉住了刘书记，然后就哽咽地说，大伯，我不哭了，你也不要生气。只要他不去找马昌达的麻烦，能让他在湖山村过几天自在日子，能把伤养好，我受欺负也就值得。是我愿意的，是我贱，是我不要脸，你不要怪他。大伯，真的不要怪他。说着，王小芳就伏在刘书记的怀里又哭了起来，哭得是那么的伤心。
刘书记看到王小芳这种样子，心里也非常难受。尽管伤害她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刘书记却不能原谅他。他说，小芳，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不是人，他配不上你。你不是说要做我的闺女吗？我就认你这个闺女了，我就是你的亲爹。闺女，别哭了，好不好？
爹！王小芳不由得大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刘书记只好不停地安慰王小芳。他说，闺女，不要哭了，爹理解你。我看马昌达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昨天，他一个人在山里，却一直没有跑，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怕你受连累。他值得你爱，孩子。你眼睛没有看错人。
王小芳忽然抬起头来，对刘书记说，爹，我是没有看错人，但是，我现在能嫁他吗？我已经……我已经……我不能嫁给他……
王小芳又哭起来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
刘书记终于明白了。他明白一个女孩子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还是安慰王小芳说，闺女，不能那么想，你是为了救他，你是为了救马昌达……
不！王小芳说，爹，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嫁给他，我就是死也不能嫁给他！
那你是不是和那浑小子……他既然……刘书记在试探着说。
不！王小芳说，你不要再说了，我就是你的闺女，不是你的儿媳妇。你知道吗，爹，刘新民已经不是人了，简直就是畜生！
啊！那是为什么？刘书记大吃一惊，小芳，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王小芳说，你还不知道，在我来宣传队之前，他……他已经和宣传队的三个女孩子……
刘书记说，是真的吗？闺女！
是真的。有一个女孩子在排练时，不小心把一张毛主席画像搞破了一个洞，当时就在宣传队批斗了一下午，让她举着那个画像跪了几个小时，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请罪。
后来呢？刘书记说。
王小芳说，当时宣传队要把她开除出去，还要把她剃成光头游街。晚上，刘新民就把那个女孩子叫到公社里去了，说是关了一个晚上，其实……其实是把她睡了一个晚上。那个女孩子第二天早晨回到了宣传队，后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止是一次，已经有三个女孩子上了他的床。宣传队和公社里的那些人都知道，就是没有人敢惹他。
刘书记听了，半天都没有做声。最后才自言自语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怪不得他那么想做总司令，原来……
王小芳一见，连忙说，爹，我不应该告诉你，不应该告诉你，你千万不要难过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是你的闺女。
刘书记点了点头。说，我信。我信。闺女。
刘书记站起来了，对王小芳说，闺女，我回去了，就不去见那个畜生了。你在这里要多多保重，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还是他爹，看我不来收拾他。那边的事你就放心了。到时候，我们就找过一个地方。湖山大队那么大，有山有水，难道就藏不住一个马昌达，当年新四军一个连都藏下了，在那里打了好几年游击，你就放心好了。
王小芳把刘书记送到了学校门口。
临分手的时候，刘书记又说，王小月的事你也要多多照应一下，她实在是太可怜了。那个高校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王小芳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爹，路上当心啊！
刘书记走了没有多久，刘新民就派人找王小芳来了。
一见面，刘新民就怒气冲冲地说，我爹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你告了我的状是不是！
王小芳说，你现在是司令，难道还怕你爹吗？
刘新民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胡说八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啊！
王小芳说，你知道要脸就好。你爹临走的时候说了，王小月不能再住在仓库里，不能再整天在操场上拔草。你当年在这时读书的时候，她和高校长对你怎样，你应该清楚。人的良心总不能让狗吃了。
刘新民笑着说，不是我爹说的，是你说的吧！好吧，就让她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以后也不用天天拔草了，就到公社食堂里来帮帮忙，来了人打个开水什么的，这样总可以吧！
王小芳说，算你有良心。
刘新民说，不要说早了，我是有条件的。
王小芳说，什么条件？
刘新民说，那么多女孩子，我看还真都不如你。今天就你就搬到公社楼上来住，免得我一个住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晚上不热闹，又不方便……怎么样？
王小芳一听，没有做声。
刘新民说，还有什么想不通吗？下午我叫老黄帮你搬被子。怎么样？
王小芳还是没有做声。
刘新民说，说话啊！同意还是不同意？
王小芳说，我也不想骂你。
刘新民说，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谁叫我现在是司令。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那么，不但王小月的事解决不了，你的马昌达也不能再躲在湖山大队，我马上就叫人把他送回县剧团去。
王小芳说，你无耻，刘新民！
刘新民笑着说，这不叫无耻，这叫互相帮助你知道吗？不对，还不叫互相帮助，这就是一笔交易。王小芳，我劝你想开一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一个晚上是睡，一百个晚上也是睡。说不定到了哪一天我回心转意，真的看上了你，真的娶了你还不一定啊！因为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和我上床以前，你的确没有和马昌达那个流氓上床，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昨天晚上，你也不会痛得那样眼泪都出来了，你也不会……
刘新民，你这个流氓！
王小芳大叫一声，哭着跑下了楼。
当天晚上，王小芳的被子还是让那个黄司机搬到了公社的楼上。还没有到后半夜，刘新民就醉熏熏地来到了她的房间，上了她的床，王小芳让他再一次扒得精，再一次泪流满面。当刘新民压在她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大呼小叫时，她的嘴里却在一次又一次呼唤着马昌达的名字。王小芳真没有想到，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
三天以后，王小月也真的回到了原来住的房子，真的到公社食堂帮忙来了。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干点杂活，打打开水，扫扫地，收拾一下办公室。王小月知道是王小芳帮的忙，但是她并没有想到，刘新民又打上了她的主意。
一天晚上，刘新民喝了酒，就拉上张秘书一同踱到杨岭中学去，说是去审查宣传队排练的节目，离春节越来越近了，春节文艺汇演正在准备当中。
但是，刘新民看了一会儿节目，就对张秘书说，你在这里在盯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儿。说着，刘新民就走了。
刘新民来到王小月住的地方，敲了一会儿门，王小月开门见是刘新民，就高兴地说，刘司令，谢谢你来看我。请坐吧！
刘新民笑了笑，走了进去，一只手关上了门，一只手就搂住了王小月，嘴里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司令不司令的，我是来看姐姐的。
王小月一见，就慌了，连忙说，新民弟弟，你不能这样。
哪知刘新民根本就不理她这一套，搂着王小月就往卧室走去。嘴里还在说，姐夫走了这么久，姐姐一个人也太寂寞了，我也得关心关心一下嘛！
王小月说，刘新民，你这样做对得起小芳吗？
刘新民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小芳看上的是那个马昌达，她已经把马昌达都接来了，让他在我们老家湖山村住得舒舒服服的。你说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她呢？你现在又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又不要天天在外面拔草，你就不能感谢感谢我一下吗？
说着，就把王小月往床上压。
王小月一看支持不住了，就说，刘新民，就算王小芳真的那样做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也就应该想想你姐夫啊！他还无缘无故在农场劳改，你就对我这样……
刘新民说，别说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他早点回来的。过几天我给县领导说一下。快点吧，姐，我还有事。
王小月终于被刘新民压到了床上……
第二天，王小月见到了王小芳，并没有和她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开了，王小芳觉得有点奇怪了。但是，王小芳却没有走过去问她，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刘新民到中学里去看节目，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难道是……王小芳不敢再往下想了。
晚上，刘新民又来到了王小芳的房间，正要上前动手动脚，王小芳就把他推开了，大声说，滚开！你怎么这么无耻，刘新民，为什么要去害小月姐？
刘新民一愣，说，没有吧，我怎么会害她呢？
王小芳说，真的没有？
刘新民以为王小月已经告诉了她，就马上笑着说，那也叫害呀，又不是别人，不就是你姐吗？我是看她一个人够寂寞的，三十来岁的少妇，能不关心一下吗？小芳，说真的，你姐可比你温柔多了，可能……可能是高校长走得太久了……
王小芳打断了他的话，大声说，刘新民，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你是不是人？
刘新民又说，你问我是不是人，我倒要问你是不是人？要不是你看上了马昌达，我会这样吗？这还不是怪你自己。告诉你，昨天那个胡司令打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把马昌达送回去？你可不要逼我啊，你要是逼我，我明天就叫民兵把他送走，还由得他这样的逍遥法外，逃避革命群众的批判。
王小芳看着这个流氓，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他要是反悔，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刘新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姐夫高校长很快就会回来了。我准备过几天到县城去一下，跟公检法的那些战友们打个招呼，就让他回杨岭来监督改造吧！你说怎么样，我对得起你姐夫吧。不过……不过有没有那么快，就不一定喽。你跟你姐姐说说，叫她这些日子表现好些。
刘新民一边说，一边搂着王小芳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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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书记把东西放在门外之后，就匆匆忙忙地下山去了。他要赶到杨岭镇去。他要去问问王小芳，以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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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书记走进了杨岭中学，看到了王小芳和一伙女孩子，正在一间教室里排练文艺节目，刘书记就在外面等着。这时，他看到了学校操场上有一个女人蹲在地下拔草，头上包着一条蓝色的头巾。操场旁边的那棵大梧桐树下，坐着两个拿红缨枪的红卫兵，在看着那个拔草的女人。
刘书记知道，那个拔草的女人就是王小月。不知什么时候，王小月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刘书记。刘书记很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或者是说上两句话，但是，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王小月也停了下来，手里还捏着几根草，也就那样远远地望着刘书记。
这时，树底下的那两个红卫兵好像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个就对王小月大声呵斥着，王小月，你又在偷懒是不是？看晚上不斗死你！还不赶快好好改造！
另一个发现站在操场边上的刘书记，就马上走了过来，对刘书记大声说，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在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赶快走开！走走走！
刘书记看了他一眼说，红卫兵同志，我在等个人。
等人？等什么人？这里是你等人的地方吗？还不赶快走开，就把你抓起来，也让你去好好改造改造，你信不信？红卫兵说。
刘书记说，我信，我信。
那个红卫兵又说，你信你还赶快走。要我们动手是不是？
刘书记说，不是，是我要等的人还没有出来。就让我再等一会儿吧。
红卫兵生气了。你这老东西，还有理是不是？
刘书记说，红卫兵同志，你怎么骂人呢？我可不是老东西，我是老人家啊！我怎么成了老东西呢！你家里的父母也是老东西吗？
红卫兵真的生气了，嘿，还真来劲了是不是？还敢骂的父母。你不是老东西你是什么？你就是老东西。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难道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说错了？你就是老东西！
我不是老东西！刘书记也生气了，大声说，我看你才是东西，连你的父母也是东西，都是两个怪东西，才生了你这个不懂礼貌没有教养的坏东西！
刘书记的话，真让这两个红卫兵大开眼界了。以前从来是他们骂别人，从来没有人敢顶嘴。这下倒好，这个老东西不但敢顶嘴，还敢骂人，这不是反了天吗！他们就提着红缨枪跑了过来，要抓刘书记。王小月一见，就跑了过来大声说，你们不能乱来，他是刘司令的父亲。
刘书记说，小月，没你的事，我今天倒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坏东西！
两个红卫兵一听说是刘司令的父亲，根本就不相信，一边跑，一边说，简直是反革命，还敢冒充记刘司令的父亲。看我们不打断你的狗腿！
他们闯到刘书记跟前，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就打了下来。这时，王小月也不顾一切地跑过来了，拦在记书记的前面，用身子护着他，结果被一杆红缨枪打倒在地，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染湿了她的蓝头巾。王小月马上又爬起来，抱住了那个红卫兵，另一个红卫兵也吓傻了。刘书记一见，马上跑过去拉开了王小月，把她抱在怀里，用手捂着她的头，大声对那两个红卫兵说，马上给我找医生来！看把人打成了什么样子。
就在他们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时候，宣传队排练的那些人听到了，就纷纷跑了出来。王小芳一看到刘书记，先是一脸的惊讶，后来看到了王小月头上在流血，就马上叫人去找校医，自己和刘书记一起，紧紧地抱着王小月的头。她真不知道王小月是怎么伤的，怎么会在刘书记的怀里？王小芳就大声问，大伯，您怎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
此时，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刘书记怎么来了？是不是马昌达那边出了事，让人给发现了。
旁边那个红卫兵见王小芳也在抱着王小月，知道今天的事情有麻烦，就小声地说，王老师，是……是我不小心。
王小月指着那个红卫兵有气无力地说，是他要打刘大伯，让我给挡了一下。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王小芳也不好多说，就说，小月，没事的，会有人找他算账。
校医来了，给王小月包扎了一下，王小芳就和刘书记扶着王小月，把她送到她住的地方去了。这时，王小芳又问了一句，刘大伯，你怎么来了？
刘书记说，先扶小月去休息吧。我是来找你的。
把王小月安顿好了，王小芳就把刘书记拉到门外，低声地说，大伯，是不是出事了？我们到那边去坐坐。他们边走边说，来到了一间空教室里，王小芳让刘书记坐下来。
刘书记说，没有。没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来想问问你，这事该怎么办？后面怎么做，你想好了没有？长期下去，总有一天会发现的。每年春节以后都要搞植树造林，今年不晓得搞不搞。如果一搞，那里就……
王小芳说，我知道。大伯，他的伤怎样，好些没有？
刘书记说，我看没有大事。今天我又送了点吃的过去。我去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他还在睡觉，我就没有叫醒他，下山后就到这里来了，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来。王小月也是太可怜了，住在这样的一个破地方。
刘书记叹了口气，又在抽烟。
王小芳说，大伯，小月姐的事我会照应的，马昌达那边就要你多费心了。
刘书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王小芳，那个浑小子知道这件是？昨天你说他知道这件事，我看你是在骗我。他要是知道了会这么自在？
王小芳看着刘书记，好久没有做声。她当然知道，刘书记说的那个浑小子就是指他的儿子刘新民。想到这里，王小芳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昨天晚上的那种奇耻大辱，真是让她终生难忘。
刘书记说，你怎么啦？你哭什么？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王小芳忍住了泪，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知道。
那他为什么没有动作？刘书记似乎明白了什么，就望着王小芳的脸说，你怎么哭了，小芳？是不是……是不是他……肯定是。那个浑小子！他知道马昌达在湖山村，又不去抓他，肯定是他欺负了你。小芳，你说是不是？
王小芳抬走头来，望着刘书记的眼睛，红着脸说，大伯，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救马老师，我在和刘新民在做一笔生意啊……
王小芳痛哭起来。
刘书记一见，连忙说，小芳，别哭了。你告诉我，生意？什么生意？难道是他真的欺负你了？
王小芳说，是。
这个混账的东西，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看我不去打死他！刘书记说着，就站起来，要去找刘新民算账。
王小芳连忙一把拉住了刘书记，然后就哽咽地说，大伯，我不哭了，你也不要生气。只要他不去找马昌达的麻烦，能让他在湖山村过几天自在日子，能把伤养好，我受欺负也就值得。是我愿意的，是我贱，是我不要脸，你不要怪他。大伯，真的不要怪他。说着，王小芳就伏在刘书记的怀里又哭了起来，哭得是那么的伤心。
刘书记看到王小芳这种样子，心里也非常难受。尽管伤害她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刘书记却不能原谅他。他说，小芳，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不是人，他配不上你。你不是说要做我的闺女吗？我就认你这个闺女了，我就是你的亲爹。闺女，别哭了，好不好？
爹！王小芳不由得大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刘书记只好不停地安慰王小芳。他说，闺女，不要哭了，爹理解你。我看马昌达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昨天，他一个人在山里，却一直没有跑，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怕你受连累。他值得你爱，孩子。你眼睛没有看错人。
王小芳忽然抬起头来，对刘书记说，爹，我是没有看错人，但是，我现在能嫁他吗？我已经……我已经……我不能嫁给他……
王小芳又哭起来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
刘书记终于明白了。他明白一个女孩子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还是安慰王小芳说，闺女，不能那么想，你是为了救他，你是为了救马昌达……
不！王小芳说，爹，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嫁给他，我就是死也不能嫁给他！
那你是不是和那浑小子……他既然……刘书记在试探着说。
不！王小芳说，你不要再说了，我就是你的闺女，不是你的儿媳妇。你知道吗，爹，刘新民已经不是人了，简直就是畜生！
啊！那是为什么？刘书记大吃一惊，小芳，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王小芳说，你还不知道，在我来宣传队之前，他……他已经和宣传队的三个女孩子……
刘书记说，是真的吗？闺女！
是真的。有一个女孩子在排练时，不小心把一张毛主席画像搞破了一个洞，当时就在宣传队批斗了一下午，让她举着那个画像跪了几个小时，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请罪。
后来呢？刘书记说。
王小芳说，当时宣传队要把她开除出去，还要把她剃成光头游街。晚上，刘新民就把那个女孩子叫到公社里去了，说是关了一个晚上，其实……其实是把她睡了一个晚上。那个女孩子第二天早晨回到了宣传队，后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止是一次，已经有三个女孩子上了他的床。宣传队和公社里的那些人都知道，就是没有人敢惹他。
刘书记听了，半天都没有做声。最后才自言自语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怪不得他那么想做总司令，原来……
王小芳一见，连忙说，爹，我不应该告诉你，不应该告诉你，你千万不要难过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是你的闺女。
刘书记点了点头。说，我信。我信。闺女。
刘书记站起来了，对王小芳说，闺女，我回去了，就不去见那个畜生了。你在这里要多多保重，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还是他爹，看我不来收拾他。那边的事你就放心了。到时候，我们就找过一个地方。湖山大队那么大，有山有水，难道就藏不住一个马昌达，当年新四军一个连都藏下了，在那里打了好几年游击，你就放心好了。
王小芳把刘书记送到了学校门口。
临分手的时候，刘书记又说，王小月的事你也要多多照应一下，她实在是太可怜了。那个高校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王小芳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爹，路上当心啊！
刘书记走了没有多久，刘新民就派人找王小芳来了。
一见面，刘新民就怒气冲冲地说，我爹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你告了我的状是不是！
王小芳说，你现在是司令，难道还怕你爹吗？
刘新民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胡说八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啊！
王小芳说，你知道要脸就好。你爹临走的时候说了，王小月不能再住在仓库里，不能再整天在操场上拔草。你当年在这时读书的时候，她和高校长对你怎样，你应该清楚。人的良心总不能让狗吃了。
刘新民笑着说，不是我爹说的，是你说的吧！好吧，就让她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以后也不用天天拔草了，就到公社食堂里来帮帮忙，来了人打个开水什么的，这样总可以吧！
王小芳说，算你有良心。
刘新民说，不要说早了，我是有条件的。
王小芳说，什么条件？
刘新民说，那么多女孩子，我看还真都不如你。今天就你就搬到公社楼上来住，免得我一个住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晚上不热闹，又不方便……怎么样？
王小芳一听，没有做声。
刘新民说，还有什么想不通吗？下午我叫老黄帮你搬被子。怎么样？
王小芳还是没有做声。
刘新民说，说话啊！同意还是不同意？
王小芳说，我也不想骂你。
刘新民说，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谁叫我现在是司令。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那么，不但王小月的事解决不了，你的马昌达也不能再躲在湖山大队，我马上就叫人把他送回县剧团去。
王小芳说，你无耻，刘新民！
刘新民笑着说，这不叫无耻，这叫互相帮助你知道吗？不对，还不叫互相帮助，这就是一笔交易。王小芳，我劝你想开一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一个晚上是睡，一百个晚上也是睡。说不定到了哪一天我回心转意，真的看上了你，真的娶了你还不一定啊！因为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和我上床以前，你的确没有和马昌达那个流氓上床，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昨天晚上，你也不会痛得那样眼泪都出来了，你也不会……
刘新民，你这个流氓！
王小芳大叫一声，哭着跑下了楼。
当天晚上，王小芳的被子还是让那个黄司机搬到了公社的楼上。还没有到后半夜，刘新民就醉熏熏地来到了她的房间，上了她的床，王小芳让他再一次扒得精，再一次泪流满面。当刘新民压在她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大呼小叫时，她的嘴里却在一次又一次呼唤着马昌达的名字。王小芳真没有想到，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
三天以后，王小月也真的回到了原来住的房子，真的到公社食堂帮忙来了。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干点杂活，打打开水，扫扫地，收拾一下办公室。王小月知道是王小芳帮的忙，但是她并没有想到，刘新民又打上了她的主意。
一天晚上，刘新民喝了酒，就拉上张秘书一同踱到杨岭中学去，说是去审查宣传队排练的节目，离春节越来越近了，春节文艺汇演正在准备当中。
但是，刘新民看了一会儿节目，就对张秘书说，你在这里在盯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儿。说着，刘新民就走了。
刘新民来到王小月住的地方，敲了一会儿门，王小月开门见是刘新民，就高兴地说，刘司令，谢谢你来看我。请坐吧！
刘新民笑了笑，走了进去，一只手关上了门，一只手就搂住了王小月，嘴里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司令不司令的，我是来看姐姐的。
王小月一见，就慌了，连忙说，新民弟弟，你不能这样。
哪知刘新民根本就不理她这一套，搂着王小月就往卧室走去。嘴里还在说，姐夫走了这么久，姐姐一个人也太寂寞了，我也得关心关心一下嘛！
王小月说，刘新民，你这样做对得起小芳吗？
刘新民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小芳看上的是那个马昌达，她已经把马昌达都接来了，让他在我们老家湖山村住得舒舒服服的。你说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她呢？你现在又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又不要天天在外面拔草，你就不能感谢感谢我一下吗？
说着，就把王小月往床上压。
王小月一看支持不住了，就说，刘新民，就算王小芳真的那样做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也就应该想想你姐夫啊！他还无缘无故在农场劳改，你就对我这样……
刘新民说，别说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他早点回来的。过几天我给县领导说一下。快点吧，姐，我还有事。
王小月终于被刘新民压到了床上……
第二天，王小月见到了王小芳，并没有和她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开了，王小芳觉得有点奇怪了。但是，王小芳却没有走过去问她，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刘新民到中学里去看节目，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难道是……王小芳不敢再往下想了。
晚上，刘新民又来到了王小芳的房间，正要上前动手动脚，王小芳就把他推开了，大声说，滚开！你怎么这么无耻，刘新民，为什么要去害小月姐？
刘新民一愣，说，没有吧，我怎么会害她呢？
王小芳说，真的没有？
刘新民以为王小月已经告诉了她，就马上笑着说，那也叫害呀，又不是别人，不就是你姐吗？我是看她一个人够寂寞的，三十来岁的少妇，能不关心一下吗？小芳，说真的，你姐可比你温柔多了，可能……可能是高校长走得太久了……
王小芳打断了他的话，大声说，刘新民，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你是不是人？
刘新民又说，你问我是不是人，我倒要问你是不是人？要不是你看上了马昌达，我会这样吗？这还不是怪你自己。告诉你，昨天那个胡司令打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把马昌达送回去？你可不要逼我啊，你要是逼我，我明天就叫民兵把他送走，还由得他这样的逍遥法外，逃避革命群众的批判。
王小芳看着这个流氓，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他要是反悔，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刘新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姐夫高校长很快就会回来了。我准备过几天到县城去一下，跟公检法的那些战友们打个招呼，就让他回杨岭来监督改造吧！你说怎么样，我对得起你姐夫吧。不过……不过有没有那么快，就不一定喽。你跟你姐姐说说，叫她这些日子表现好些。
刘新民一边说，一边搂着王小芳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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