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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低调过年(上)

    这一年朝堂上风云变幻,整个长安城都笼罩着一片惴惴不安按。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家里的过新年的朝臣们都是几经波折,如履薄冰走过来的。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东市里的各大街上少见的安静,没了往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每家的大门都关的紧紧的,赵府也不例外。临近过年,正是走亲访友,互送年礼的时候,但赵家除了几家通家之好和正常的亲戚往来就没在和别处来往。府中开始挂上了过年时彻夜点着的大红灯笼,庭萱数着,灯笼的数量似乎比往年少了近一半,连大太太往各房送的年节用度也较往年少。庭萱心里想,老太爷这是故意做给皇上看的吧,难道他还要复起。

    庭萱琢磨了一下赵老太爷明年的官途动向,却没想明白他老人家的用意。按理来说赵老太爷刚自请辞官,不可能再回到朝堂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要是指望儿子,赵家大爷,二爷和自己的爹现在能在他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守住就很不错了,还想往上升,恐怕还差了时机。至于小儿子,庭萱想起有一日老太爷当众训斥四叔,说他连考了两年的国子监都没考上,还不如自己的侄子,保哥儿只考了一会就进国子监读书了。想必,四叔老太爷也是指望不上了,那他还想着指望谁呢。庭萱想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这个老政客的心思,索性也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以赵老太爷小心谨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累及家人的事。

    早上下了一场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庭萱正在和郑奶娘一起剪窗花,鹦哥还特意给她找了一把不大锋利的小剪子,以免划破了手。庭萱想着自己一不会绣荷包二不会打络子,不能给长辈送这些,还不如和奶娘一起剪几个窗花给陈氏和太夫人她们,也算是聊表心意。郑奶娘的手和巧,几下就剪出了一副喜鹊闹春,庭萱按照奶娘的指点也剪出了一对双福。

    屋里暖意融融,佩哥儿带着一身的风雪进来,看到庭萱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了一对小月牙,觉得好看极了。走到庭萱身旁看着她手里的窗花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东西让丫鬟们剪就行了!”

    庭萱举起自己刚剪得双福说:“丫鬟们剪得是她们的,我剪得是一份心意,是要给母亲和老祖宗的!”

    佩哥儿好笑的看她说:“难得你有这份心,只是这窗花就只有老祖宗和母亲的?”

    “当然还有大伯母,二伯母,大姐、二姐、三姐,嗯,三姐要多给几个,还有四姐、五姐、六姐”庭萱掰着手指头数着,佩哥儿握住她的手问:“除了大伯母她们呢?”

    “还有四叔,大哥、二哥、三哥也要送去。”

    “还有呢?”

    “嗯,再就是还要给秋菊姐姐她们几个”

    “你再数数,是不是少了谁”佩哥儿不死心的问,没理由连秋菊都有了还轮不上他的。

    “哦!对了,我一会儿还要给四姨娘和锦红姐姐送去”

    佩哥儿打算提醒一下她“你还是落了一个,你想想这屋里还有谁”说完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庭萱。

    庭萱明知道佩哥儿说的是他自己,却还装作不知,低头抿嘴沉思,想了半天,歪着头看佩哥儿认真的说:“四哥哥,我打算把剩下的都贴在我屋里的窗户上,这样喜鹊鹦哥和奶娘就能一起看了!”

    喜鹊在一旁偷笑,佩哥儿也明白过来庭萱是故意的,便放开庭萱的手,坐到一旁,自言自语的说“原来七妹妹一点都不想着我,可怜我还想着七妹妹屋里没个花,少了些喜气,巴巴的找墨霖要了几枝玉蕊檀溪梅,想给你插瓶赏玩。现在看来,我还是把它插在自己屋里吧”

    这玉蕊檀溪梅很是珍奇,且在长安种植不易养活,故而十分稀有,连赵府的百花园都种不出来,只有佩哥儿的好友裴墨霖的家中才有。庭萱一听佩哥儿给她拿了玉蕊檀溪梅,忙跳下月牙凳跑到里屋拿出一个小盒子,献宝似的给佩哥儿看:“四哥哥,你的我早就剪好了,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保准你喜欢!”

    佩哥儿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用红纸剪的自己的小像,只是身子剪得胖了些,佩哥儿看后很高兴,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把盒子搂在怀里,捏着庭萱的小脸说:“你送我的,我很喜欢,我这就把那几枝玉蕊檀溪梅拿过来,也叫你高兴!”

    过了一会儿,佩哥儿不仅送来了玉蕊檀溪梅还附带了个精致的梅瓶,庭萱让把它摆在了三彩柜上,一进屋就能看到,显得屋里喜庆许多。下午的时候,庭萱几经剪出了许多窗花,挑了几个富贵安康和牡丹花开的图案带着喜鹊去了四姨娘那里。四姨娘自从被关起来后,就一直住在和春居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荒凉的院子里,鲜少能有人经过,庭萱和喜鹊走了半天才到。

    院子很小,院子前的木门都掉了漆,推开时还会吱噶作响。因为没有人修剪,地面上杂草丛生,院子中间还伶仃的立着一颗枯树。庭萱进到屋里,就感到一阵寒气,冷的像冰窖一样。锦红正在洗衣服,听见声响才发现有人进来,看到粉妆玉砌的小庭萱,锦红赶快擦干净了手激动地说:“给七小姐请安,我听见脚步声就猜到是您,除了七小姐没人会来这儿的”

    庭萱伸手扶起了锦红,发现她手上生满了冻疮,忙说:“姐姐的手怎么弄成这样,大冷的天可不能再用冷水洗衣服了,我那还有些琼玉膏,对冻疮也有用,一会儿我就让喜鹊拿过来给你。”

    “多谢七小姐了”锦红红了眼圈,眼泪划过她的面颊,哭着说:“七小姐,奴婢和姨娘是被老爷太太遗弃的人,没有人理会我们,那些丫鬟婆子哪个不是逢高踩低的,她们连送来的饭都是冷的馊的,更不会给热水了。要不是七小姐时不时的来看看我们,我们就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七小姐!你去求求老爷,求求太太,放奴婢和姨娘出去吧!”

    “锦红姐姐别哭了,你们缺什么告诉我,我会让喜鹊给你们偷偷拿来。姨娘现在如何了?”

    锦红见庭萱没说要去求太太把她们放出去的事,反而问起了四姨娘,脸色难看了些,但现下庭萱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她一定要抓牢。于是,锦红哭的更伤心“姨娘越发不好了,嘴里天天念着老爷和您的名字,精神恍惚,人也瘦的厉害,前些日子那场风寒差点要了姨娘的命啊!七小姐,你要救救姨娘啊!”

    庭萱看着床上抱着一个破旧的大枕头喃喃自语,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早没了当年的那种风姿绰约,妩媚勾人。她如今的这幅样子,论谁看到都会觉得心酸。可心酸归心酸,庭萱不会因为锦红的几句话和这一份心酸就头脑一热的应承了什么。喜鹊怕庭萱伤心,忙把窗花给了锦红,说:“锦红姐姐,这是七小姐亲手剪的,想着过年了,给你们贴着,添份喜气。小姐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子该回去了,要不太太该疑心了”说完就要带庭萱走,锦红还没得庭萱应承,怎能放她们走,刚要拦着,喜鹊就抱着庭萱飞快的跑了出去。

    跑了很远喜鹊才放下庭萱,急切的和她说:“小姐,你可不能去找老爷太太啊!关四姨娘本就是老爷的主意,太太又不喜你去见四姨娘,你要是帮四姨娘去和太太求情,太太一生气,说不定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见四姨娘了!小姐,你要想清楚啊!”

    喜鹊说这些庭萱也想到了,不过喜鹊能对她说出这番话,足以见她的忠心,庭萱很感动,乖乖的说:“我听喜鹊姐姐的,我和谁也不说。”

    喜鹊这才放心,带着庭萱回正房。其实关于四姨娘这件事庭萱要比喜鹊想的深得多。以前庭萱觉得四姨娘和锦红很可怜,便经常去看她们。四姨娘疯了,自不会说什么,倒是锦红,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总和她说自己的苦,说下人们克扣东西,说姨娘过的不好,让她去找老爷太太求情。一开始庭萱还把自己屋里的东西偷偷的送去,就连今年冬天府里发的碳,她都想办法省下不少给四姨娘送去。前些日子四姨娘得了风寒,自己还是求了四哥哥,让他和陈氏说给四姨娘请大夫。陈氏倒是好说话,立刻请了大夫,事后也没教训她。可庭萱却觉察出些不对来,四姨娘那里有婆子克扣是事实,却远没有锦红说的那么凄惨,陈氏现在对四姨娘是不管不问,也没让人故意刁难她们。自己每次送东西过去锦红也不是在乎,反而一直让她多在老爷面前多提提她和四姨娘,催促她去求陈氏,却从没问过她在府里过的如何,这未免有些薄情。而且,四姨娘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锦红虽然也瘦了很多,却还是面色红润,身上打扮也还干净利落,情况要比四姨娘好很多。锦红是想借着庭萱翻身,可庭萱做不到,也不能做。她能给四姨娘一些救济,却不能动陈氏的底线,若是她帮锦红触碰了这条线,陈氏定会把她打入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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