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四章 吹箫人（1）
“小的给采女请安。”
“起来吧。”姚臻打量着眼前面生的小太监，心中漾起一丝悸动。
“小的是掖庭局的。来给采女报个喜。今晚陛下传了采女侍寝。请采女先准备着，戌时小的便来储秀宫接采女。”
姚臻嘴角绽放出一丝微笑“有劳公公了。”
目送着小太监远去的身影。林子墨蹦到姚臻身边“还是采女料得准！皇后娘娘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姚臻笑了笑，嗔怪道“没大没小。快去准备，替我沐浴更衣。”
墙角的火炉将入夜的寒凉之气融化成一室暖香。透过朦胧的纱帐。姚臻坐在洒满花瓣的浴盆中，长发如同海藻般漂浮在乳白色的水面上。林子墨小心翼翼的擦洗着姚臻凝脂般的肌肤。水珠延绵，经过纤细的秀颈，小巧的双肩，精致的锁骨，蜿蜒而下。水汽氤氲，将眼前的景色一层又一层的羽化，染上了几抹暧昧的色彩。
换上一袭宽松的睡袍，姚臻端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倒映着她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的面容。黑发如丝洒落在肩头。
“采女今晚真是格外的动人。”
“少贫嘴。”温柔的责备就像一记粉拳打在了棉花上。
林子墨笑了笑不再说话。
薄如蝉翼的睡袍若隐若现的描绘出姚臻玲珑的身姿。林子墨将厚实的夹棉兔绒斗篷裹到姚臻身上。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适时响起。
“小的们是来接姚采女去紫宸殿的。”
“这就来。”林子墨应了门外的人，又为姚臻理了理斗篷“采女这么穿会不会单薄了些？”
姚臻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纵然是平日里再聪明再伶俐，眼下却也如同寻常的少女一般。不安、忐忑明明白白的刻在了脸上。
林子墨不放心，跑到墙角折腾了一会，将一个烧得暖暖的手炉塞给了姚臻。
“给采女请安。”打开门，几个小太监站在门外，齐齐作了一揖。
林子墨扶着姚臻上了轿子，回头向几个太监笑道“方才奴婢手脚慢了些，让几位公公久等了。我家采女就交给诸位了。还请好生照顾着。”说完给掏出腰间准备好的碎银子，每人塞了一把。
“姐姐放心。采女是陛下看中的人，今日小的们侍候了采女，改明儿还能回去炫耀一番。”小太监笑嘻嘻的将银子塞到腰间冲着身后喊道“起轿！”
万永晟眉头紧蹙独坐案前。手边摆满了各地官员呈上来的文书，高高两摞，一左一右，快要把烛火都掩了过去。
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殿前奏道“启禀陛下，姚采女到了。”
万永晟迟疑了片刻淡淡答道“下去吧。”
小太监退了下去，偌大的书房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大部分时间中，他并不像是一个年轻帝王。不喜欢热闹。更中意独处。每夜临幸陌生的嫔妃，对他来说更是头痛的事情。虽然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不包含感情的欢愉，总让他觉得格外别扭。也总让他想起年幼时看见母亲独坐在宫门前守着冷清的月光，那寂寥的背影……
这一个个嫔妃，都是难以名状的负罪感，让他压抑得喘不过气。
姚臻忐忑的躺在龙床上，四周安静得只剩她轻微颤抖的呼吸声。纤细的指尖在柔软的床单上来回摩挲。明亮的黄色，是帝王的象征。而她此刻正躺在上面。这微妙的感觉，如同被他拥在怀中。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满眼的金梅。
今夜，便是她的新婚之夜。今夜，他不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是属于她的丈夫。
即便她知道这一切都短暂得像一场梦，但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期待。她如玉的肌肤在床单的印衬下愈发雪白，随着她急促的心跳声，浮起淡淡绯红，如同落在雪上的红梅。
重重纱帘被揭了起来。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翩然而至。
他的笑容，依旧是多情而缱绻。修长而冰凉的手指沿着她的脸庞轻轻摩挲。从心底升起的丝丝暖意，将姚臻的心填满，变的炙热而浓烈。
林子墨百无聊赖的守在小院门前，独自坐在门槛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宫女太监，一切都变得冷清。虽然即便是寻常日子，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也只有她与姚臻二人，但是好歹还有些生气。眼下四周一片死寂，渗得慌。
不知道姚臻现在有没有见着陛下？
她拖着下巴，仰望着朦胧的夜色。
那个人虽然有些古怪又蛮横。但是今日在林海初见，他望着姚臻的眼神确确实实与看着自己的样子不同，格外的温柔多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林子墨脸上有些暗淡。
“姚臻是嫔妃。而我只是婢女。当然是不同的。当然是不同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为自己一时间的“非分之想”而忏悔。可心中却又无法自已的涌上点点莫名的寂寥。
姚臻漂亮聪明，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男人总是喜欢漂亮的女人，对于姚臻这样的女子，他格外细心也是人之常情……
林子墨想到这，起身拉了拉自己褶皱的裙摆。因为每天东奔西跑的打杂，根本没有时间打扮。白底红裙的宫服也变得五颜六色，像极了厨房里的老宫女。她四下看了看，提起兜裙闻了闻。
“一股烟火味……”
她厌恶的扇了扇鼻子。一抬头，却看到远处点点灯光由远及近。定睛一看正是接走姚臻的轿子。
欢乐瞬间取代了之前的那一丝消沉。轿子停在院前，林子墨赶忙把姚臻迎了出来。
“采女辛苦了。”林子墨望着姚臻略显疲惫的脸，结结实实的把姚臻搀了起来“快进屋吧。奴婢备好了安神的汤药。暖在炉上，喝了就赶紧歇下吧。”
主仆二人一齐进了屋。
林子墨将姚臻安顿好。转身到暖炉前忙碌起来。
姚臻刚在床沿上坐下便觉得褥下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直扎人。掀开一看，床下竟撒满了干果。
姚臻有些喜出望外，轻声呼道“撒帐？”
林子墨端着汤药走到床边，但见姚臻满脸惊喜的神色，心中自然也是格外欢愉“采女可还满意？”
姚臻点点头，又嗔怪道“撒帐之礼，只有皇后娘娘才有。我只是妾室，这样做确是逾越了。若是给人发现，不免要落人口舌。”
“这都是些寻常的干果。奴婢在宫里等采女回来，一时间也觉得无聊。正好有这些东西便替采女张罗了。管它什么妾室妻室呢？我只知道今天是采女的新婚之夜。没有拜堂没有红烛高照，但只要是奴婢能做的，都一定要为采女做到。”林子墨说罢将端来的汤药递给姚臻笑道“采女快喝了吧。这汤药是嫔妃头回侍寝之后都要用的。可以宁神安眠。”
“嗯。”姚臻点点头接过汤药。
“采、采女。”林子墨红着脸站在一旁。
“怎么了？”
“嗯……”林子墨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问道“陛、陛下对采女好吗？”
姚臻顿了顿，想起方才他的柔情缱绻，嘴角绽放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嗯。”她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如此，奴婢也放心了。”林子墨嘴上松了口气，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寂寥“采女入宫是身不由己。奴婢知道，但还是希望采女能够觅得如意郎君。总好过白白付了这一生。”
姚臻饮毕碗中汤药。叹了口气道“他是好，可惜陛下总归是陛下。后宫佳丽如云，来来往往。在我心中，他是我的夫君。可在他眼中，我却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她笑了笑“在这深宫之中，若是能够平平安安，相夫教子，也未尝不算是一种圆满。我也想宠冠六宫，也想与他朝夕相守，也想为他生儿育女。可这后宫之中谁是不想的呢？试问这圣宠不衰又有几人能做到？君王的宠爱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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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姚臻打量着眼前面生的小太监，心中漾起一丝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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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臻嘴角绽放出一丝微笑“有劳公公了。”
目送着小太监远去的身影。林子墨蹦到姚臻身边“还是采女料得准！皇后娘娘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姚臻笑了笑，嗔怪道“没大没小。快去准备，替我沐浴更衣。”
墙角的火炉将入夜的寒凉之气融化成一室暖香。透过朦胧的纱帐。姚臻坐在洒满花瓣的浴盆中，长发如同海藻般漂浮在乳白色的水面上。林子墨小心翼翼的擦洗着姚臻凝脂般的肌肤。水珠延绵，经过纤细的秀颈，小巧的双肩，精致的锁骨，蜿蜒而下。水汽氤氲，将眼前的景色一层又一层的羽化，染上了几抹暧昧的色彩。
换上一袭宽松的睡袍，姚臻端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倒映着她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的面容。黑发如丝洒落在肩头。
“采女今晚真是格外的动人。”
“少贫嘴。”温柔的责备就像一记粉拳打在了棉花上。
林子墨笑了笑不再说话。
薄如蝉翼的睡袍若隐若现的描绘出姚臻玲珑的身姿。林子墨将厚实的夹棉兔绒斗篷裹到姚臻身上。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适时响起。
“小的们是来接姚采女去紫宸殿的。”
“这就来。”林子墨应了门外的人，又为姚臻理了理斗篷“采女这么穿会不会单薄了些？”
姚臻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纵然是平日里再聪明再伶俐，眼下却也如同寻常的少女一般。不安、忐忑明明白白的刻在了脸上。
林子墨不放心，跑到墙角折腾了一会，将一个烧得暖暖的手炉塞给了姚臻。
“给采女请安。”打开门，几个小太监站在门外，齐齐作了一揖。
林子墨扶着姚臻上了轿子，回头向几个太监笑道“方才奴婢手脚慢了些，让几位公公久等了。我家采女就交给诸位了。还请好生照顾着。”说完给掏出腰间准备好的碎银子，每人塞了一把。
“姐姐放心。采女是陛下看中的人，今日小的们侍候了采女，改明儿还能回去炫耀一番。”小太监笑嘻嘻的将银子塞到腰间冲着身后喊道“起轿！”
万永晟眉头紧蹙独坐案前。手边摆满了各地官员呈上来的文书，高高两摞，一左一右，快要把烛火都掩了过去。
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殿前奏道“启禀陛下，姚采女到了。”
万永晟迟疑了片刻淡淡答道“下去吧。”
小太监退了下去，偌大的书房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大部分时间中，他并不像是一个年轻帝王。不喜欢热闹。更中意独处。每夜临幸陌生的嫔妃，对他来说更是头痛的事情。虽然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不包含感情的欢愉，总让他觉得格外别扭。也总让他想起年幼时看见母亲独坐在宫门前守着冷清的月光，那寂寥的背影……
这一个个嫔妃，都是难以名状的负罪感，让他压抑得喘不过气。
姚臻忐忑的躺在龙床上，四周安静得只剩她轻微颤抖的呼吸声。纤细的指尖在柔软的床单上来回摩挲。明亮的黄色，是帝王的象征。而她此刻正躺在上面。这微妙的感觉，如同被他拥在怀中。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满眼的金梅。
今夜，便是她的新婚之夜。今夜，他不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是属于她的丈夫。
即便她知道这一切都短暂得像一场梦，但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期待。她如玉的肌肤在床单的印衬下愈发雪白，随着她急促的心跳声，浮起淡淡绯红，如同落在雪上的红梅。
重重纱帘被揭了起来。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翩然而至。
他的笑容，依旧是多情而缱绻。修长而冰凉的手指沿着她的脸庞轻轻摩挲。从心底升起的丝丝暖意，将姚臻的心填满，变的炙热而浓烈。
林子墨百无聊赖的守在小院门前，独自坐在门槛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宫女太监，一切都变得冷清。虽然即便是寻常日子，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也只有她与姚臻二人，但是好歹还有些生气。眼下四周一片死寂，渗得慌。
不知道姚臻现在有没有见着陛下？
她拖着下巴，仰望着朦胧的夜色。
那个人虽然有些古怪又蛮横。但是今日在林海初见，他望着姚臻的眼神确确实实与看着自己的样子不同，格外的温柔多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林子墨脸上有些暗淡。
“姚臻是嫔妃。而我只是婢女。当然是不同的。当然是不同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为自己一时间的“非分之想”而忏悔。可心中却又无法自已的涌上点点莫名的寂寥。
姚臻漂亮聪明，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男人总是喜欢漂亮的女人，对于姚臻这样的女子，他格外细心也是人之常情……
林子墨想到这，起身拉了拉自己褶皱的裙摆。因为每天东奔西跑的打杂，根本没有时间打扮。白底红裙的宫服也变得五颜六色，像极了厨房里的老宫女。她四下看了看，提起兜裙闻了闻。
“一股烟火味……”
她厌恶的扇了扇鼻子。一抬头，却看到远处点点灯光由远及近。定睛一看正是接走姚臻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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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女辛苦了。”林子墨望着姚臻略显疲惫的脸，结结实实的把姚臻搀了起来“快进屋吧。奴婢备好了安神的汤药。暖在炉上，喝了就赶紧歇下吧。”
主仆二人一齐进了屋。
林子墨将姚臻安顿好。转身到暖炉前忙碌起来。
姚臻刚在床沿上坐下便觉得褥下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直扎人。掀开一看，床下竟撒满了干果。
姚臻有些喜出望外，轻声呼道“撒帐？”
林子墨端着汤药走到床边，但见姚臻满脸惊喜的神色，心中自然也是格外欢愉“采女可还满意？”
姚臻点点头，又嗔怪道“撒帐之礼，只有皇后娘娘才有。我只是妾室，这样做确是逾越了。若是给人发现，不免要落人口舌。”
“这都是些寻常的干果。奴婢在宫里等采女回来，一时间也觉得无聊。正好有这些东西便替采女张罗了。管它什么妾室妻室呢？我只知道今天是采女的新婚之夜。没有拜堂没有红烛高照，但只要是奴婢能做的，都一定要为采女做到。”林子墨说罢将端来的汤药递给姚臻笑道“采女快喝了吧。这汤药是嫔妃头回侍寝之后都要用的。可以宁神安眠。”
“嗯。”姚臻点点头接过汤药。
“采、采女。”林子墨红着脸站在一旁。
“怎么了？”
“嗯……”林子墨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问道“陛、陛下对采女好吗？”
姚臻顿了顿，想起方才他的柔情缱绻，嘴角绽放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嗯。”她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如此，奴婢也放心了。”林子墨嘴上松了口气，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寂寥“采女入宫是身不由己。奴婢知道，但还是希望采女能够觅得如意郎君。总好过白白付了这一生。”
姚臻饮毕碗中汤药。叹了口气道“他是好，可惜陛下总归是陛下。后宫佳丽如云，来来往往。在我心中，他是我的夫君。可在他眼中，我却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她笑了笑“在这深宫之中，若是能够平平安安，相夫教子，也未尝不算是一种圆满。我也想宠冠六宫，也想与他朝夕相守，也想为他生儿育女。可这后宫之中谁是不想的呢？试问这圣宠不衰又有几人能做到？君王的宠爱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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