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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失格 (结尾)

    唇吻到了一块,是激烈而放肆的,缠绵温柔,舌齿相抵。

    长久的寂静。半晌,分开了,她依在他胸前喘息着。又笑,你看你,哪还有快四十岁的样子,像个。她话说了一半,咯咯笑起来。他头抵着她的,低声问,像什么?她笑,像个半夜翻墙来姑娘家偷情的小伙子。他在她唇上轻咬一下,恩,你嫌我老了。没有没有。她含着笑摇头。你不老。

    有那么一会,两个都不说话了,互相搂着,夜风清凉的从过道里穿过去,有点冷,人也清醒了许多。过了很久,阿May推开他,你怎么还不回去?你老婆会着急的。他促笑一声,你不请我上去么?她轻打了他一下,好了,别闹了,快回吧。

    阿May很快从老房子里搬了出去,林和为她在blue-dark附近租了一处住所.白日里她在blue-dark里进行特训,学习一些唱歌技巧和基本功,晚上则陪着林和出入各种宴会和高级俱乐部.

    林和是宠爱她的,为她添置了首饰,衣物,更多的是高跟鞋,一双一双,精致的,华丽的,极尽奢华.她便踩了这些鞋子陪他去各种舞会和酒场,依旧古样着脚不着袜子,妩媚天真的站在他身后,挽着他的胳膊.他逢人便介绍,这是我们blue-dark的新歌手,阿May,很有潜质的姑娘.一副长者姿态.她也自然乖巧,对人说,您好,请多多关照.有人不怀好意的打趣,呦,可真是美人坯子,莫不是林总经理的小情人吧.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字字藏针.林总经理对于我们这些新人,一向是照顾的.阿May笑着接过话去.

    那厢是不依不饶的,那是,他就喜欢照顾漂亮女孩子,风流债惹了一屁股,小情人可要小心啊,男人都喜新厌旧的很。阿May有些不自然的冲说话人笑笑,不再说话。说话者是一个女人,波浪长发,精致的妆,虽说是透着一股子媚劲,姿色却也丝毫不比阿May逊色的。她脸色桃红,已有几分醉意,一双眼直盯着阿May,满是妒恨之意。阿May认得她,知她是blue-dark的当红女歌手之一,只听那边林和一声低怒,这么多人,你胡说什么!阿May心下已明白了两三分。女歌星像是受了刺激,声音也大了许多,我胡说什么了?现在你怕人多了,伪君子!表面正经,背地里不知勾搭了多少小姑娘。我便只是要和你的小情人说上两句话,你急什么?她挂着鄙夷转向阿May,你以为他爱你么?他身边的姑娘多的数不清,你以为你是谁?她似醉的厉害,声音越发高了,脸依然向着阿May,伸手指着林和,他有什么好?你爱他什么?他也只有床上功夫强罢了。她似要无休止的说下去的,这边却激怒了林和。一向温和的他拍了饭桌,放肆,像什么样子,快把她带出去!一个年轻男人上来架了她出去,她也不挣扎,只是嘴里一刻也不停的喊呵责,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林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出了包厢,阿May拿了他的外套,跟了出去。

    车上,林和问,没吓着你吧。没有,阿May轻轻的笑,一个醉酒女子,你何必跟她计较。他闷哼了一声,自是不说话,半晌又说,才刚混出个头,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说,你放心,将来我自会把你捧的比她还高。她轻笑着摇头。他探过头去,狠狠的吻住了她,舌头攉住她的,放肆的索取着。她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回应他。渐入佳境的时候,一双大手便不安分起来,悄悄的探进她的衣服。上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一颗。两颗。不。她低呼。猛然推开了他。他变了变脸色。她强自镇定,伸前去在他颊上安慰似的亲了一口,凑到他耳边装做羞涩的低语,前边有人呢。她用眼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司机。这有什么关系。他轻笑,有要搂她。她不动声色的推掉他的胳膊,嘟着嘴,说,人家不要。他抓了她的手,轻掐一下,今晚我去你哪儿。不怕你老婆着急吗。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可是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盯着她看了一会,笑了,他说,借口。沉默了一会,他说,我爱你。她笑了,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脸,我也爱你。他也就不再逼她。

    他未必是爱她的,大约只是新奇,这种被拒绝的经验,他应该少有吧。

    她爱上了他,便是输了,但他得不到她,他便也赢不了。

    聪明女子从不轻易委身于人。她就是要做你心口上的按颗朱砂痣,撩着你,抻着你,让你看的到摸不到,咬牙切齿心神荡漾的记她一辈子。

    男欢女爱的事,本就是微妙的,需处处计算着。女人于男人,好比是一墰美酒,浓烈迷醉,诱人垂涎,他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费尽心思去掠夺但若真是得到了,醰酒开了封,保质期也就短了,过不了多久香味消散,酒淡如水,他便弃如敝屣.

    这些道理,阿May是懂的.并且,她也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子,只是为了图他什么.她若是真的委身于人,也必是为情.

    阿山来找过她几次.坐在她租住的新房子里,手捧着茶水,一言不发.偶尔说上几句话,他也不提林和,只是问她在blue-dark里好不好,什么时候正式唱歌,什么时候出唱片专集.她淡笑着答他,还好,每日有专业的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指导着,学些东西,先是特训两个月,之后再给做上一两首新歌,专集是说不上,最近公司里其他的一些当红歌手都要出新专集,忙得很,也顾不上她这头.他点点头,恩,你爱喝凉水的,这样对嗓子不好,以后改改.两个人各自沉默了许久,相对坐着,她开口,你吃饭了吗.他说还没有.她便起身去厨房给他做饭.

    气氛是略显微妙的,说不清道不尽,也是尴尬.但他还是一次一次的来.有时只在门口候着,和她照个面,说上几句话,然后离开.偶尔她邀他上楼去,他也不推辞,在她房间坐一会,吃上顿饭,就离开.看上去是平和的,但笑容极少.有次他谈及自己,是是最近丢了几份兼职的工作,也不在德森做了,正觅求新的活计.面容是疲倦而憔悴的.言语间带着自嘲的穷气,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觉得话有些扎耳.她也并非富裕,因着她从不肯问林和拿钱,而她又未正式开始唱歌,blue-dark开给的钱也是不多的.但她依旧拿给了他一些钱,要他挨过些日子,尽快找个新的工作.他没有推辞,收下了.

    阿May也说不清她对阿山是怀着一种什么复杂的情感,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爱着她,她爱着林和.

    林和也常常到她这里来.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看报,偶尔进厨房帮厨,一边洗菜一边温和的和她说话,俨然一副男主人模样.他是有定力的,常常接吻,拥抱,但再也没有侵犯她.她知道这种日子长不了,暂时的能降住他这么一阵,已是不易.

    他能抑着自己不碰她,原因有那么两种,一是他自持甚高,自信女子早晚会投怀送抱,或者这种一时的精神恋爱对于他未尝不也是一种猎奇.二么,就是,也许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真心对她的,所以甘愿宠着她,任着她的性子.大约还是前者居多的.

    也见过他的妻子的.看起来比他岁数要大些,应该是四十三四了,但依旧是风韵尤存的,温柔丽质,端庄贤淑.她挽着她夫君的胳膊,婷婷的站在阿May,面前,语气和蔼,恩,我听我丈夫说起过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林总经理对我们新人一向是照顾的.阿May浅笑着,忽而又说,您真美.话倒也是真诚的.她款款的笑了,红颜不在,人老珠黄了,孩子都大了,还谈什么美不美的,倒是你,年轻漂亮,好好珍惜这青春年华吧.末了她问,可有男朋友呀.阿May心虚的瞟了林和一眼,顿了一顿,说,有的.低声笑谈了几句,她自挽着她的男人向别处走去,雍容的和宴会上的每个人含笑致意.阿May心里仿若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两下,三下,千万下,针针见血.旁边有人说,嫉妒了么.阿May淡然一笑,他们很恩爱.女歌星从侍生的托盘上拿过一杯红酒,递予了她,挑着唇冷笑,是恩爱,若没有她,林和哪有今天?你大概还不知,那位林夫人便是blue-dark董事长的千金,足比那男人大了六岁.

    阿May依旧只是笑,林夫人看上去还是挺年轻的,不显年纪.

    你爱你妻子吗?她从后面搂住他,白皙的双臂从他腋下穿过去,头依在他背上,用力拥紧了.他静默了很久,末了摇头叹气,你叫我如何答.爱便爱,不爱便不爱.在一起十几年了,大概也是爱的.那么我呢,你爱我吗.抱着他的手有些颤抖了,他回过头去,依然看不见她的脸.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是他的妻.也不知那厢说了什么,只听得他说,恩,我马上回去.她松开了手,手臂颓然的垂下来.你要走了?她问,眉眼无限忧伤.恩,有点事得回去,我下次再来.

    也许不会有下次了.阿May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落了一地蓝光,阴暗里气流涌动,风凉如水.阿May呆坐了很久,宛若一座不朽的雕塑。半晌,终于失声痛哭,撕心裂肺。黑暗吞天没地。

    她本是要给他的。她原作了这样的打算,打算在那个夜晚,给他最初的贞洁,然后她便离开blue-dark,离开他。

    那夜她是感性的,仿若退回了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像那些风花雪月故事里的痴怨少女一般,为爱情而生,为爱情而死。某种绝望像一丝线,绕上她的心,轻柔的狠狠的勒进她的每一寸肌肤,鲜血淋漓,趋于窒息。

    女人与男人不同。女人爱的越深,就越容易离开。只留一个凄凉的背影。

    她要用离开他来证明她爱他。

    后来她回想起那夜,却又是庆幸的。她庆幸她没来得及把身子给他。她即要离开,便不再图他什么,何苦临走前还要送他一个大便宜占?她该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智,最后离开时还是清清白白,兀自高贵的,让他需得记她一辈子。

    后来结婚的那夜,阿山发现她的清白,是诧异的。他曾问过她为何要离开林和。她答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第二天醒来,眼睛是肿掉了的。比起前夜的哭泣,她觉得自己冷静坚韧了许多。

    她去了阿三租住的房子。平静的告诉他,她要搬过来了。

    他当时刚起床,正要洗脸,听了话,手里的香皂“啪”一下掉在水池里。默然了半晌,他又拿起香皂,拧开水龙头,一边洗脸一边点头,恩,我下午去给你买张床。水声哗啦哗啦。

    阿山在送她出门之前对她说,解约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对方不许,你也没有办法。她说,恩,我先去试试,即要离开,总不会有走不掉的道理。他忧郁的看着她,你可想好了,不要勉强自己。她笑的纯净,一弯洁白的牙齿,想好了。恩,他淡淡的笑,伸手替她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苍白淡漠的脸。他说,我找到了一份固定的工作,还能养起你的。

    是阿May与林和相识的第七十四天。

    她做了一桌子菜,等他来。他进门,看到桌上的蛋糕,二十支蜡烛明晃晃的在黑暗中燃烧,很诧异的问她,你今天生日?她淡笑摇头,是昨天。呃,对不起,作用天我……。他试图解释,而她打断了他,别说了,来吃饭吧,菜都凉了。他是在那么一瞬间察觉到她的异样的,她今日有些冷淡,没有上来为他拿外套,没有跑过来撒娇闹他嫌他来的晚。你生气了么?他问。没有,只是有些事要跟你说,等吃完饭。他也就不再问。气氛有些压抑,两个人沉默的相对坐着,她不时为他夹菜,他心里别扭,笑起来有些不大自然。红色的烛火不安分的跳跃着,照映着他的脸,也照映着她的,大颗大颗的蜡泪不断的滚落下去。他放下筷子,她拿手帕给他仔细的擦了擦嘴,然后手伸回去,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饭了。恩?他不明白她的意思。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她说,我想离开blue-dark。你知道我付不起违约金,她说,如果你还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真爱的话,请你放我走。他带一点点疑惑带一点点震惊的看着她,她平平静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双眸里有让人解不透的深邃。他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了阳台上,背对着她。良久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为什么?她对着他的背影,幽幽的道,因为我爱你,你相信吗。又是半晌沉默,末了他说,我放你走。一瞬间他的背影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拿着他的外套独自离开。

    阿May又在黑暗中独自哭泣了一夜。

    这是一个初秋的早上,有微微的风和阳光。阿May独自在空寂的房子里收拾东西,一件一件,装进大大的纸箱。童年时的破玩偶。初中时自己录的钢琴曲磁带。妈妈去世前亲手为她织的围巾。大学时男同学送的情书。还有几个月前爸爸寄来的家信。都是些细微的东西。那些妖娆美丽的高跟鞋在桌子上一字排开,仿若追忆着一场华丽而盲目的放逐。高跟鞋里满盛的是欲望,物欲,权欲,情欲。它能为灰姑娘带来爱情,也可为奢望成为灰姑娘的人带来眼泪的沦陷。原来王子是有老婆的,不但如此,后宫还藏着三妃六嫔。美丽女子踩上高跟鞋在是韶光年华里浮浮沉沉,裙裾旋转,孤自炫烂。一切烟云过后,朱颜待凋,冷暖自知。巴尔扎克说过,女人的错误,差不多老是因为相信善,或是相信真。哪有什么童话?都是谎话,故事的结局,骑士死在城堡外边,公主被强暴了,如是而已。在劫难逃的爱情,极少有,就是恰好碰上了,也只是死路一条,而她是庆幸的,她逃过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王子一见钟情的是灰姑娘的美貌,那么灰姑娘爱上的是什么呢?是色相还是那顶熠熠生辉的皇冠?

    她和阿山一前一后的抱着东西出了房门。头也不回。屋子里空荡了下来,寂静而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泄进来,尘埃翻滚,一地光亮。那些被遗弃的高跟鞋依旧一字排在那儿,在亮眼的阳光中兀自落寞。空气中浮出一种空洞而寂寥的回响,像某种东西叩击地面,啪,啪,啪,啪。类似某种低诉。

    阿May对阿山说,其实,我有一个梦想呢。阿山浅笑着侧过脸去看她,什么呢。她说,我想在一条安静的街上开一家小店,经营花草,书籍,唱片和工艺品。恩,我学会做小蛋糕,冰淇淋,学会调咖啡和果汁,做给每一个人吃。我还想在窗户底下放一架二手钢琴,养一只白色的猫,小猫卧在钢琴上睡觉,窗台上是一排青葱葱的仙人掌。下雨的时候,淅淅沥沥,我便坐在窗下,给进小店躲雨的人弹曲子听,你说好不好呢?他说,好的,等我们攒够了钱,便开那么一家小店。

    后来阿May是又见过林和的。大约是半年后。

    那时的她在一家商厦里做导购小姐,那天去换班,路过首饰专柜,看到丽娜正挽了他的胳膊在挑首饰。她把做工繁复精致的复古耳吊穿进白皙柔软的耳垂里去,侧着脸让他看,好看吗。他浅笑着,说,好看。

    她平静淡定的从他们身后走过去,轻轻微笑了一下。

    她进了工作人员更衣室,换上职业装,挽了发髻,化了淡妆,踩一双白色运动鞋。旁边的同事,一个活泼的女孩啧啧的赞她,美女,美女哦,比电视上的歌星还好看。她淡淡的笑着。

    女孩围着她转了一圈,忽又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奇怪,奇怪,为什么阿May姐从来都不穿高跟鞋的呀。

    她依旧淡笑着,轻描淡写的答她,穿不来,扭脚。

    OVER

    后记:

    这是06年的冬天。连了三天的阴雨绵绵。空气中始终氤氲着某种发旧的记忆。后来天晴了,阳光明亮,像碎掉的玻璃,一地耀眼而冷硬的光。校园里遍地都是金黄色的枯银杏叶,风哗哗啦啦的吹过去,天空一半灰白一半微蓝。还有一个月我就要17岁,我在复读高三,爱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男人。

    很久没有写作。许多句子凝滞在手指,隐隐作痛。最终又开始写。写小说时渐渐多了一种隐秘的情绪,一种不为人知的隐忍。我写那个男人,当他哭泣的时候,我一个字也没提起眼泪,我只是写他在洗脸,水声哗啦哗啦。他不想让他背后那个不爱他的女人知道他在哭泣,我也不想让读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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