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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四

    黄昏时分,家家的炊烟,袅袅升起,山沟里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在风中飘向天际尽头。高原的山里人一年一茬,水分不足,田禾长的稀稀落落,人也没啥子心劲,早早收工了。

    饭后,村里人聚在一起,谈论着李兴及他提出的脱贫大计。

    农民是最讲得失的。秀花爹,大夫一手托着紫砂壶,在院子里摆着漫步,来回徘徊。自言自语:“要说李大年一个倒插门的女婿,祖坟咋就冒出青烟了?那个娃李兴,三年前眼看就到鬼门关,咋就遇上了好心人,还供了大学。这个娃也是的,念出书搞个好工作,给家里挣份工资,好日子不过,咋想到回到李家湾来,这不是一般人能抉择的事,看来这小子非同一般。古人讲:命大福大造化大,说不定他真能折腾出个啥名堂。这李家湾虽小,水不浅呀,这只蛟龙真要脱化了,将来李家湾的人看中的可就是李大年,自己真还抬不起头哩。自己赚了几个见不得人的钱,风水轮流转,真按李兴讲的,要不了几年,李家湾的人说不准都会发起来,到那时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呢?”

    悔呀,悔不该三年前李兴患了重病,李大年向自己借钱治病,一念之差把人拒之门外,结怨于人。咋地才能把这结给解开?李大年这人,说软他比花岗石硬,说硬他又不与人结怨,难缠的很哩。大夫此人在人前冠面堂皇满,东拼西凑尽讲些鞕辟入理的滥词,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前些年穷困僚倒,尽拿正派人说亊,白天不下地劳作,装病修养,晚上偷青采黄不劳而获,正派人作一天活也只挣一斤粮食,他一亱间可以在田间摅少说不下三五十斤,反而议论社会主义这不好那不对,在他眼里一切都不对味口,唯恐天下不乱,没想到东方不亮西方亮,命运之神叩响了大他那阴暗的灵魂,他真可以大大例例旁无顾异的不劳而获了。这种人占了便宜还卖乖,他只想一人发家,对那些有本亊能赚銭和有超过他的潜在对象竭力排压,李下年就是他致力要踏到脚下的一个眼中盯,他不过一个小得可怜的一个暴发户,想为所欲为,独霸一方,他办不到,天下谁人也甭想办到,这不大夫一改往日那自以为是狂妄自鸣骄横,在盘祘自已的往后走向……按理你拐腾几个钱安份守已过日子不得了,显摆个啥?乡下的通病,天下也不乏其人……

    “老头子带带孩子,鬼念藏经似地唠叨啥?”老婆子一手托着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孙子从门外走来:“不管人闲忙。”

    “哎呀,你忙你忙,你忙个啥么。唉,老婆子,你过来我有个话给你讲。”大夫招呼老伴。

    “没时间,你不看我忙的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嘛。”

    “哎哟,儿子媳妇抱着电视看不够,你忙什么,操的哪门子闲心?”

    老伴拍拍衣服的前襟,望着看电视的儿媳妇说:“谁叫我是人家的妈,阴阳相隔一张纸,想把老的往死里使,你不干谁干?啥事?”老婆子似乎一肚子怨气。

    “你说秀花今年多大啦?”大夫问。

    “属牛的,也该二十三岁了,姑娘多大了你当老子的不清楚?”老伴答道。

    “我记得李大年那娃也是属牛的,他是农历三月初八生的,秀花六月初四生的,找个黄道先生给排个八字,看看是不是般配?”大夫说。

    “嗯?”老伴愣住了:“这半天你就寻思这事?你说能成吗?人家娃可是大学生,当初人家患病,向你借钱救命的时候你咋的对人家?现在有脸提这事,正月十五拜门神,早错过节了。”老伴忿忿的说。

    “看你说的,论人才,他儿子是有才,我闺女有貌。论门第,我有钱,他有啥?白送一个大姑娘,他还不知乐成啥呢?”大夫蛮有把握。

    “你咋突然想起这件事。”老伴有些不明白。

    “人没远虑必有近忧嘛,完了你到李家跟李兴妈套个近乎,探个风咋的?”

    “要去你自己去,我的脑袋没让马蜂给叮了。”老伴悻悻去了。

    大夫哼哼两声:“我去就我去,大丈夫汉子也当,炕洞也钻。”说着他扯起鞋子,放下茶壶,把孙子交给儿子,倒背着双手向李兴家走来。

    李兴家也不消停,你自己做事,还不能自主,别人还找上门找你的不自在。大老远大夫就听到李兴的二舅大牛扯着嗓子骂大街:“姐,我那姐夫半辈子装疯卖傻,一个大学生敲了大半辈子牛屁股,啃了大半辈子土疙瘩,临了还把儿子搭上。这李家湾啥地方,要是我,拍一巴掌出了山口永不回头。为啥兴娃非要吃这口回锅肉,真的那么香?”大牛是村里出了名的气死牛,暴虎冯河,爱认死理,还爱几杯酒。一旦几杯下肚,什么混账话都能顺着嘴巴溜出来,天王老子都不怕。李大年自然不理他,宁舍金砖一块,不跟愚人交脸,该干啥干啥。李大妈不能慢待弟弟,跟着赔不是:“他舅,你别上火,这也不是他爹的意思,现在的孩子大了不受爹娘管。就说在村里办事,也有工资嘛,保不准一年两载就调走。我们本来就是庄户人家,到村里干事又丢啥人哩。”

    “哼,一脑袋高粱花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种事就你们能干得出来,我当舅舅的都抬不起头。”大牛揣起酒瓶子呷了一口:“兴娃,你给我出来,我告诉你,你马上辞去这个讨气的差事,到电力局上班,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李兴在房里写东西,装作没听见。

    “呔,小子,连舅的话都不听了,真的翅膀硬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话站起身,看来想动武。

    大夫看到机会来了,忙一步跨进门:“大牛!你耍哪门子疯?这是你姐夫家,你当是你家的羊圈里!”他一把夺下大牛手中的酒瓶子,“咚”放在院当中的小桌上,扯住大牛。

    大牛斜了一眼,软下来了,来的可是李家湾村的头面人物,他不敢造次,弄不好自己挨一顿耳光。转脸堆上笑:“大夫哥,你说我这姐夫姐姐,我这外甥,有福不享,脑袋是不是中了邪?连甘苦都分不清。”

    “什么叫吃苦,没苦哪来甜?李兴是啥人?大秀才,比你比我强十倍,人家懂的,以你现在的水准,你死了,再爬出来活三十年未必懂。朱元璋当皇帝前干过什么?讨过饭,当过和尚。都像你这么磨叽事儿,你祖孙八代还是个放羊的穷光蛋。告诉你现在是什么年代?改革年代,英雄辈出的年代,雄鹰只有搏击长空才能飞得更高。”大夫打着官腔训斥大牛。

    “是的,是的,我这榆木脑袋死不开窍。”大牛拍着自己的脑袋,用酒杯给大夫斟了酒。这时李大年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跟大夫搭腔。大夫把酒杯让给李大年。李大年很少沾酒,推着让给大夫,李大妈说:“人家大夫哥让你喝你就喝了吧,一杯酒醉不死人。”

    李大年只好饮一杯,又给大夫斟一杯,大夫喝了。李大年说:“他舅,别生气,人各有志,世间的事不是谁都能看透,李兴没准对头,就让他先干吧。”

    “哼”大牛冷冷吭的一声扬长而去。

    “孩子他大伯,李兴这事我也揣摸不准,村里村外讲啥的都有,一个娃养成了心病。”李大妈向大夫讨教。

    “大妹子呀,儿大不由娘,就让他去闯吧,这不我们都帮衬着哩,看你们都上了岁数,兴娃也有了工作,也该给娃讨门亲事了。”大夫不失时机,见缝就钻。

    李兴妈瞅瞅在房里的儿子:“不知他咋想的,按理也该到讨媳妇的年龄了。现在的娃父母说了不算数。”

    “噢…”大夫欲言又止。眼球转了几下,“那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再坐会吧,”李大妈说“大夫哥,有啥事?”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大夫乐怏怏的走了。看来李兴没有处下对象,戏有得唱。

    李大年老两口送走大夫,望着大夫的背影,有点琢磨不透。社会上有两项指示其中一项:谁发家谁光荣,李大年没发家自觉遭到不少白眼,亲戚不上门,有钱人绕道走,大夫人飘起来了,更不拿正眼看他们,求都不搭理何曾上过他们的家,今天莫不太阳从西边岀来了?觉得奇跷,猜猜没个准,也就不费心思了。

    大夫没想到前脚进门被秀花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吃饱了撑的,想当初人家有难,你那几个臭钱比亲闺女还亲,一毛不拔,要我是李大年,一顿臭鞋撵你出来。你要考虑女儿的今天,何必当初?”秀花哭了。看得出秀花对李兴一往情深,只是父母把路给挖断了。

    “现在还不迟,机会有,以后李兴遇到难处我一定鼎力相助,倾家荡产在所不惜。”大夫给女儿表态。

    “你等着,你有那个善心,我还没那个脸皮。”秀花脸颊带泪,进了另一间房,卖给父亲一个扫兴。大夫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可置否,摇着头:“儿女难养,儿女难养。”虽然在这家湾一瓦之地,似乎可以为所欲为,自我感觉飘飘然,也还有人不卖账,厌恶他,这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亲生闺女,连致亲都敢执刀捅老子的心,别人又将如何?想想都觉汗颜,但有一个理念支配他的意识:我腰包有铜,吃香的喝辣的赛过活神仙,快活一时祘一时……女儿比不得外人,朝夕相处,太僵了这不厥着屁股让人看笶话,当务之急,不顾老脸也要给女儿找回面子,把他们的事撮合成。不然后院真的可要失火了,他闭着双眼又思谋起来。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红艳艳的太阳从山梁上爬上来,照在深秋的田野上,五彩缤纷。庄稼人一天的劳作又要开始了。李家湾里到处传着拖拉机刺耳的轰叫。笨鸟先飞,李大年老俩口拉田捆靠的是毛驴车,自然要比别人起得早睡得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具落后了,人再勤快也只是干着急。半山间的田间道本来就是七凸八凹,麦捆装在架子车上,增加了高度,颠簸起来像在跳芭蕾舞,稍不留神,人仰车翻。老两口浑身冒汗,驾着车从山道上艰难的移下来。

    这情景被山对面的大夫看的真真切切,他抿嘴儿笑着,见儿子狗仔驾着小四轮向门外开去,便扯起嗓门喊道:“狗仔,干啥去?”

    “碾场,还有一场麦子,趁天气好碾完算了。”狗仔一边回答,踩一脚油门,一股青烟,夺门而去。

    大夫大喊:“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狗仔没听清楚,拖拉机的轰鸣声太大了。大夫回过头对正要去麦场的儿媳妇桂花说:“今天我们的场不碾了,等一等我有安排。”说完转身进房戴了顶草帽,顺着羊肠小道向场院走来。桂花眨巴着眼睛大不明白:这公公又是哪根筋不对了?他可是有些年不干庄稼活了,除了看病卖药,从来都是指手划脚,吆五喝六。再说自己家也就一场麦子,他凑哪门子热闹。想归想,还不敢问,也只好跟着大夫的后脚跟向场院走来。

    狗仔把小四轮停在场院边上,自己往中央顺麦子,大夫火生生的喊道:“给你说了今天不碾场嘛。”

    “这么好的太阳不碾场,你这是……?”狗仔把麦捆摔在地上,又爬上拖拉机想回家。

    “干啥?不碾也不能呆在家。走,到地里拉麦捆去。”说着大夫爬上拖拉机的拖车。

    “拉麦,拉什么麦?我们家的都拉完了。”狗仔嘟喃着望着大夫。大夫一挥手,狗仔猛踩一脚油门,大夫没留神,跌倒在车厢里,狗仔偷着乐,停下车问老子碍事不?大夫狠狠瞪了一眼,拍拍身上的草屑,招呼桂花上车:“走,到你大年姑父的地里帮他拉麦捆。”狗仔一百个不乐意,但父命难违,只好转动方向盘。拖拉机不在乎,只要你供燃料,干什么都行。

    李大年老远看到有人在自己地里装麦捆,老两口有点纳闷,大白天抢麦捆的事不会发生。帮工?庄稼是一家,没有特殊关系的人谁会撂下自己的田来帮你。你别看今天艳阳高照,说不定连落几场雨,这金蛋蛋可能就变成霉蛋蛋。老两口忙卸了架子车的麦捆,赶过来想看个究竟。

    看清了,是大夫父子,李大年跑过来阻拦:“大夫哥,这使不得,我自己来,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妹夫,这就不对了,助人为乐我乐意,再说了,我大车大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就几亩地的田嘛,来来来,往车上扔麦捆。”大夫干的格外卖力,一头虚汗。李大年俩口无奈,再说啥好呢?人家热脸相送,自己总不能陪个冷屁股。不过他真一头雾水,自己的老伴是李家湾的闺女,按这里的风俗,李家湾顺辈的都叫姐夫或妹夫,小辈都称他为姑父,但跟大夫家没有亲戚关系,这地方的人以前都是从山外搬进来的。再说大夫这人铁公鸡的毛,很难拔下一根,咋就突然善心大发,在这节骨眼上助人为乐来了?李大年两口子想不透还可说得过去,连狗仔和桂花也是雾水一头:老子雁过拔毛,赚黑钱不眨一下眼,今天怎么老虎带念珠转眼成了善人。

    李家湾的场院都在河床上,本来你挨我我连你。大夫今天的举动成了新闻,说啥的都有,他不管你狗戴帽子猪上灶,他干的事只有他知道,他的高兴劲甭提了。他这人就这德行,想干的事不择手段,也就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了。

    其实这里还有两个知底的人,不过他们在家里,一个秀花,一个秀花妈。秀花妈望着场院里的一出戏,又是叹气又是笑,叹气的是姑娘大了,婚事棘手,她的心上人就是李兴,可两家有积怨,能否化解?高兴的是她丈夫能花岗岩脑袋开了窍,为女儿的事马前开道,营造环境,后果咋样,也只有一步一步来。秀花的心情更说不清了,只要父辈们能和睦起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父亲应该早就这样,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妈,今天的饭我来做,你说吃什么?”姑娘一高兴,勤快起来。

    “哟,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妈妈也高兴,这丫头毛病犟,一不顺心,摔碟子动碗,你不支使从来不给你主动上灶台。一个农妇一生企盼些啥?年青时生儿育女,到老来娶媳嫁女,只要两件卫护一身的大亊办妥了也就有了在同辈同胞姐妹前说闲卖口舌的资本“去把那只鸡宰了,还有羊排在冰箱里冻着,把高压锅架起来,搞几个菜,完了把你姑父姑妈也请过来。大忙天的,他们冷锅冷灶的,我们一起吃。”

    “好来。”秀花一跳老高。大姑娘的,心六月的天,谁能摸得透,还不知人家李兴一家咋地想,她自己就喜怒哀乐的表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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