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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三十

    俗话说:“怕处有鬼怯处有狼。”果不然几天以后问题出现了,狗仔跟张大头的民工打起来。李兴李大年赵刚闻讯后赶过来问情况,狗仔说:“这些人每盘沙浆少放半袋水泥,不让他们这样干,他们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骂人,说是包工头让他们这样干的。”

    “谁负责上水泥?”李兴问。

    “就是这位何老汉。”狗仔指着一个五十开外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

    那个姓何的男子坐在沙滩上,眼睛邪瞄着李兴意思是:“就是我,你想干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叔你今年多大年纪?”李兴问。

    “五十八,问这干啥。”中年男子回答,一旁的民工哈哈笑着。

    “是不是农村来的,家在哪里?”李兴又问。

    “种田的,你问这干什么?家在汪家庄。”中年男子回答。

    “噢,这水坝修起来,汪家庄也可以浇上水嘛。”李兴说。

    “……”中年男子没吱声。

    “这工程也可以说是你自己的,咋能偷工减料?如果质量出了问题,你们受不受损失?这次发洪水你们遭灾了没?”李兴说。

    “这……”中年男子面带难堪:“又不是我要这么干,是张大头指使的,不干咋办,不干我要走人……”

    李兴听后给张大头挂了手机,不一会张大头气喘吁吁赶过来:“谁让你们这么干的,配料方挂在这里,这又不是修猪圈,想咋干就咋干……”张大头话没说完民工不依了:“咋干不是你说吗,人前人话鬼前鬼话,你怎么赖我们,我们只是个出臭力的,谁能做得这个主?”

    中年男子火气更大:“张大头,你不是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脑袋被驴踢了不成,你明明按排我每盘沙浆少放半袋水泥,转眼不认账了。”

    “谁按排的?”张大头老羞成怒:“不想干卷被子回家,两条腿的蛤蟆难找,找你们这样的蠢货,一抓一大把。”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卖力气挣钱,差啥?亏啥?不像你这狗东西,挖空心思捞钱,不让干老子还不干了……”姓何的民工抄起铁锹,拍拍屁股上的沙子骂骂咧咧要走。

    张大头觉得面子失的太大老羞成怒上前想动手,李大年制止住了:“老张,这事已经很明白了,你还想干啥?”李大年又对那个姓何的民工说:“大哥,听出来了,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走,就这里干吧,挣几个钱不容易,马上要收田了挣点钱回家买些柴油好收田,走啥哩。”李大年很清楚半道跟工头吵架走,工资白搭,都这个岁数离家打工,生活一定很紧巴。

    “人家不要我干,我还死赖着,少挣几个钱也能过日子,穷就穷,谁让自己是穷老子带给的穷命。”中年男子说着还是站住了。

    “这样吧,你照样上水泥,这活也适合上了年纪的人干,数量这块板上写着,不要多但也不能少,再有人指使你少加,你来找我,我给你按排一个零工咋样?”李大年说。

    中年男子笑了:“我干活很卖力气,也很负责任,农民嘛听人使唤的人,谁再以后瞎指挥,我操他八辈祖宗……”

    张大头装作没听见,在一旁抽烟,民工们哈哈大笑,搅拌机又转了起来。

    宿舍是临时性的,天兰色救灾帐篷,室内门左右放两张床,中间放一张桌子,还有两把铁制的椅子,被褥都是部队支援的清一色草绿的。李大年倒在床上闭上眼,不一会就迷糊起来。

    这时感到有人进来,睁眼一看是胖子。胖子一屁股坐在对面的床上,李大年坐起身:“没休息?”

    胖子答:“睡不着,李老你累不累,上了年纪这些天可把你给累坏了,再熬几个月,工程就完工了,这鬼地方把人憋得都快疯了。”胖子说:“刚来的时候觉得一切很新鲜,时间一长腻了,过来过去没啥新花样。”

    “我们生活习惯了,感觉不到,我喜欢这地方,山美水秀气候宜人,不吵闹。”李大年说:“换个地方还真不习惯。”

    胖子叹口气说:“走到哪里都感到空落落的,这人真没个活头。”

    李大年有些好奇,心里话:“你也太不知足了,城里有房子,出门坐车子,家里有妻子孩子,还要怎么个活法?”嘴上却说:“兄弟哟奢望太高自己折磨自己,人呀自己过得差不多就够了,像我几十年一无是处,要不是遇上西部大开发,一辈子也就像草一样荒过去了。要知足,古人讲:知足常乐,思危常安。”

    “李老,你不知道我的难处,房子车子票子都有,可是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你说这日子还有个啥过头?”

    听了胖子的话,李大年好奇心更重了:“不是你女儿都十岁了,你妻子她?”

    “别提了,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跟她早散了。”胖子一脸愤怒。

    “哦,”李大年缓口气:“人嘛,过日子要双方歉让,干吗非要闹得离婚?看你的性格也是能容人的人嘛。”

    胖子双手抱脑袋躺在被子上,出了口粗气:“我俩本来是大学同学,从小青梅竹马,毕业后她留在省城一家中学当教师,我被华兴集团招聘,这都十几年了她嫌我常年在外,受不住寂寞,有了外遇。这事我知道的早,你说的对,我耐心够大了,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庭,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着她,可她蹬鼻子上脸,去年跟我离婚,你说我总不能跪着求她?只好离了。人呀,一辈子可真难活哟。感情这东西,真是一潭浑水,你怎么都搞不清。”

    李大年听了胖子的话,很替胖子感慨,想想自己,虽然一生不得志,可老伴厮守了多半辈子了,知冷知热,相比之下自己还算是太幸福了。

    “为了几个钱,长年东奔西跑为的啥?”胖子说:“你们虽然苦点累点,但有个企盼,电站修好了,旅游业高起来,你们的生存环境改善了,可以修新房子,过好日子,老婆孩子朝夕相处,床前床尾恩恩爱爱,我们充其量是个没家的爷们,替人打工的仔……别人看我们很风光,哪知我们内心有多么苦恼啊!”胖子又一番感慨,李大年真没想到过,像胖子这么风度体面,呼风喚雨的家儿,却原来也是一腔苦水,真是山比山觉短,马比马毛瘦。

    “兄弟,别那么悲观,女人不想跟你过,可以再娶,天下何处无芳草。”

    “这都生活了十几年,孩子都十几岁了,这个弯子不好转,对了,李老我找你有个事想请你斟酌斟酌。”胖子又坐起来,燃一支烟递给李大年,自己又燃一支吸着,好像很难启齿,半晌说:“我觉得你比较合适,这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

    李大年好生奇怪:自己能有什么大本事,还让胖子这么难以启齿,便说:“一回生二回熟,你我共事这许多日子,能帮的忙一定帮。”

    “你小舅子都过世几个月了,你那小舅母,人长得水灵,直爽,我想跟她谈谈,你看行否?”胖子瞄着李大年说。

    听了这话李大年如梦方悟:原来这回事,他感到有些为难,人家散夫这才几个月,自己说这事会不会忌讳什么呢?看到胖子一本正经,又寄希望于自己,想了一会说:“我直接去说,不太合适,你们两人又没多接触过,谁知道卓尼咋想,那个女人性格烈,待人不会转弯,弄不好下不了台。”

    “哦,”胖子说:“跟她打过几次照面,人很热情我很喜欢,只是没法挑明,要不你陪我走一趟,只打个风给她,看她什么态度,人们常说寡妇屁股上吊个锣,我们先敲一下,有希望我们接着往下演这场戏,没希望就拉倒,她不会伸手打上门的客吧?毕竟你是她姐夫,这点面子她会留的,你看呢?”

    话都到这份上了,再推辞恐怕有些不近人情了,李大年只好回答:“好吧,成不成只有听天由命了,啥时走?”

    事不宜迟,今天下午,胖子说。

    “好吧,下班后,我陪你走一趟,卓尼且年轻,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论你的条件,可是一步登天了,我想麻搭不大。”李大年说。

    不一会上班了,李大年要去跟班,话头到此结束。

    卓尼家里,王兴发陪着大牛的儿子做作业,卓尼在看电视,见到两位不速之客,卓尼忙招呼:“姐夫,胖老板来了,快坐。”李大年与胖子择地方坐定,王兴发见李大年二位也只说:“我买了点东西,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吧。”说完告辞出门了。

    李大年望着卓尼,暗自乐了:只见她比大牛在时打扮的更加花枝招展,头上的马尾巴变成了波浪式烫发,焗的乌黑发亮,稍敲的柳叶眉上描得像炭似的,还装了假眼睫毛,稍平的脸蛋妖媚照人,虽然三十多岁仍是玉饰粉装人见人爱。李大年又望了胖子一眼差点笑出声,胖子两只眼圆溜溜的,随着卓尼的身影目不转睛来回转。他装作没看见,只顾看电视。卓尼端上茶杯,李大年胖子接杯在手,闲谈了一会,李大年感到周身的不舒服,坐卧不安,这几天他的精神不太好,想回去,可话还没说,踌躇了半天,还是下决心站起来把卓尼叫进套间说:“卓尼,姐夫今天来你可能不太明白是啥事儿,大牛也过世了,以后的日子还得过,女人家没个男人,总不是办法,现在说这话有些早,可人家胖子提出来让我陪他过来,他想跟你谈对象。”李大年绕不开弯子直说。

    “啥?”卓尼吃了一惊:“胖子没媳妇?不是说他孩子都十几岁了吗?”

    “离婚了。”李大年把胖子的情况选择性的讲了一遍:“论条件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嫁人的兴趣?”

    “你说呢,姐夫?”卓尼反问。

    “这……”李大年被卓尼的问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答不上来。

    “我才三十岁挂零,难道当一个贞节烈女不成?现在都啥年代了,就说我有守心,能躲得过那些不怀好心的骚扰吗?专唾沫都会把人淹死,有条件就嫁,过日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姐夫还记挂着弟媳能操这份心,我太感谢了。”

    听了卓尼的话李大年顿释重负很高兴:“那么你们就先处一段时间,双方了解了解,以后的事那就你自己拿主意了。”

    “我知道,必须得了解一段时间,我们都是过婚的人,不像当闺女那阵了,是得考虑周到些。”卓尼说。

    “那就这样吧,今天我可能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我可先走了。”李大年说着转出了门,一脸的高兴,胖子是啥人,感到事情有了希望也很高兴。李大年说:“兄弟,今天也迟了我们走吧改日你们再谈……”

    胖子不挪屁股,他兴趣已浓,干柴见到了烈火,他不想失去机会,卓尼见状说:“姐夫你累了先回去,让胖老板先坐会吧……”

    李大年听出了话中之音,只得点点头自己回来。本来就一里多的路程,今天李大年走了半个小时,一身冷汗。这症状可从来没发生过,进了宿舍门,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头晕目眩,感到胸闷闷的吸不上气来,他觉得有些不妙。他这人不常生病,也没备药,工地上聘请的两医生这时可能找不到,李兴上了县里开会去了,老伴这会黑灯瞎火,打个电话一惊动反而会惹出毛病,李大年很着急,这时突然想起秀花忙拿起电话拨通后:“秀花,秀花呀,我,我……”说着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秀花接到电话,一查知道是工地李大年的,感到很奇怪,便找老爹大夫:“爹,姑父刚才打电话,语气很沉,话没说完电话没挂却呼不通,不知咋了?”

    大夫听后,一骨碌爬起来问:“什么?可能出事了。”他急忙穿衣戴帽,找狗仔不在家,让秀花骑着摩托车,俩人急急向工地赶来。

    一看李大年倒卧床上,脸色铁青,呼吸很弱,大夫大小也是个医生,让秀花抬脚,他抬头把李大年放平按人工,不见有动静,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这时秀花哭起来,大夫说:“别出声,先给赵刚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李兴妈先不要言传。”

    秀花忙给赵刚打电话,不一会儿传来摩托车声,赵刚王兴发等风风火火赶到,见到李大年的样子,大家急的直叹气,大夫说:“人先不能乱动,赶快派车先到镇卫生院,请几个大夫,拿些急救药品,氧气袋上来,看样子是大脑缺血,窒息的症状。”赵刚不敢怠慢,到工程处叫一辆小车上镇卫生院去了。

    这时消息传开了,工程处的头,张大头村里的青壮男女,都赶过来,望着李大年的样子,有人开始偷偷哭泣起来。李大年可真是为了李家湾的人给活活累倒了,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咋的好,别的不说像他这么好的人谁能舍得就这样走了……

    不一会小车返回,同车来了三名医生,经过初步检查是劳累过度,导致心血长期不足引起的心肌严重缺血,好在发现及时处置得当,没引发别的意外,医生输上氧气,打了强心剂,条件有限,必须尽快到市医院,一个医生给市医院挂了120,医生说:“可能需要大量血浆,市血库现在血浆紧缺,患者是啥血型?”

    王兴发说:“记得照身份证时大叔化验的血型是C型。”

    “那好,通知家属,如果没有其他家属,村里可以找几个相同血型的,有O型的人也行,随车到市里化验,以备急用。”

    谁是C型血,谁都愿意为李大年献血,在场的人几十号,张大头提议:年轻的小伙子多去几人,其余的人就不勉强了。赵刚觉得这样合适就点了十几个人,没被挑准的直骂娘。

    这时120赶到,同车来的两名专家,经观察后道:“病情危险,马上动身。”人们小心翼翼将李大年抬上救护车,尖锐的笛声划破寂静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被挑准输血的人,工程队准备派卡车送下去,谁还听你的指挥,爬了一大卡车,叫谁谁不下来,只好都去吧。

    村里的人都悬着一颗心,一夜不能入睡。

    三天后,李大年终于醒了,他总算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

    这时李兴妈才得知消息,当时就瘫倒过去,经大家一番安慰总算又活过来,她怀疑李大年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村里人的表情怪怪的,眼里带着疑窦的目光一直想躲着她,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办法,赵刚让李兴秀花陪她赶到医院,李兴妈一路上眼泪婆娑,眼睛都哭得像个桃,当她见到李大年躺在病床上,神志清醒时破涕为笑,上前紧紧握住李大年的手,像几十年未曾见过面,半晌一句话没讲出来。

    她说什么呢,自从开始搞工程,丈夫白天黑夜跟班,夜里常常整到半夜,就是睡下也人在床上,心系工程,千头万绪都得从他大脑里滤过,这么大的工程,最少得几个工程师,可是他说:聘人就得高薪,村里没钱嘛,自己要把这几十年来积累的光和能力全屏发出来,作为老伴的她明白,要不是自己以前把那个毕业证给藏起来,或许他可以为社会为人民多做多少事,她万万没想到,丈夫会累得差点送了命。想想为了这工程, 逝去的老父亲,就现在的李兴遭了几次灾,自己的手足兄弟献出了年轻的生命,现在又摊上了丈夫,她觉得自己的命太苦,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后悔当初拿出那个纸卷,宁愿他一辈子安分守己,也不愿担这个风险……

    李大年看出了老伴的心思,他吃力地用双手抓起老伴那双干如柴禾的手说:“妻啊,不要难过,这不都挺过来了吗?人活着总会有一个追求一个信念,我李大年没有太大的奢望,古人不是讲过:好马护一群,好汉护一门。李家湾的山水养育了我几十年,在需要我时,我不能置若罔闻,装聋作哑,对吧,只是我也没想到我这身子骨够结实的,咋的突然像山一样说倒就倒下了。”李大年看着老伴停了一会又说:“人心换人心,只要我们为大家办事,大家心里明镜似的,我输血村里来了那么多青壮年,医生说了,这种现象这些年很少见了。再说吧我们原来住医院八个人一个病房,现在医院把我安排在高干病房,说了不让我们多掏钱,你们是身系社会大众的人,应当受到全社会的关爱,你听听,这话多贴心呀。”

    李兴妈这才缓过神,观察一下病房,一个单人病床放在地中央,侧墙有皮质沙发,大彩电在播放音乐,有空调,单人卫生间,茶几上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香味儿袭人……她的心马上释然了,她觉得丈夫干得对,应该这样干,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那以后你可得注意身体,千万别再出事,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的活哟……”老伴说:“兴儿还没结婚,连个孙子还没抱呢。”

    “我听你的,我还有许多事没做完呢。”李大年抓老伴的手突然有了力量,抓的那么紧,像有无穷无尽的能量注释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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