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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十四

    镇里的会议开完后,其他的干事们吃过晚饭后找对象搓麻将去了。李兴没那闲工夫,他在回村的路口等着有没有回村的拖拉机,他要赶回村。

    路是七凹八凸,坐在拖拉机上象是打皮球,站着不自在,坐着颠得慌。山区的傍晚,北风呼呼叫,卷着黄土顺嚣直上,直往脖子里钻,三十里山路爬上来李兴已经是一个土猴了。他跳下车,向车主道过谢,拧一个装满水果蔬菜的塑料袋向家里走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远远望着家里的灯光,这些天家里的灯通宵达旦,老父亲全身投入到电站计划报告的工作上。

    父亲无意间收集保留下来的那些资料太珍贵了。这是他给李兴,不,李家湾全体村民丰厚的大礼物。李兴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县里张书记听到这件事感叹不已:“奇人奇事。”再三叮咛李兴:“有了这么翔实的资料,免去好多麻烦,一定要把计划报告做的科学合理,有说服力。争取到省里让专家刮目相看,马到成功。”使命大如天,李兴把张书记的话讲给了父亲,李大年回答:“那就尽量吧,科学本来就掺不得假。你糊弄了它,也就糊弄了自己,就会带来灾难,后果也只能是犯罪。”接下来的工作中,李大年提出来新的设计理念:是季节发电,还是长年发电。李兴也回答不了,真没想过这两者有啥关系。父亲解释道:“简单的说,季节性发电,大坝库容就得增大。冬季可以停止发电,关闸蓄水,更加有效的利用水资源。可以使下游邻村的灌溉面积扩大,效益提高。这样投资会加大,工程也大。长年发电,就不考虑过多蓄水,这样这些水资源冬天就白白浪费了。”

    李兴一时拿不准主意,又向张书记作了汇报。张书记又一次感叹了:“你们设想是修个拦洪坝,我想的比你们高一点,建个电站。你父亲想得出乎你我之设想,蓄水发电,使更多农民兄弟得到实惠。好啊,那就做两份报告书!只要科学合理,资金可以尽力争取,车到山前必有路。”

    工作量增加了,张书记又在催:“年底,年底。”要不然推到下一年,那就得白等一年,时间不等人。

    李兴想着进了大院门,灯光下妈妈见儿子这副模样,赶快给儿子拍身上的尘土。这飘起来的黄土像磁石见了铁,粘在身上拍不下来,手到处一个巴掌印。妈妈拿来换的衣服,李兴说:“算了,明天我要进县城,拿个湿毛巾擦吧。”妈妈端过水盆,李兴将上衣脱给母亲拾掇,自己洗起头来。

    李大年的办公室就在自己家中间的两间房里。房子小,床上、沙发上、地上,摆着图纸书籍,许多都是旧书,也不知他变戏法似的从哪里弄出来的。也有一些是新的,是从新华书店买的,书价太大,他不让李兴多买。李大年趴在桌子上写着画着计算着,消瘦的脸上挂满高原人特有的那种黄中略黑、粗糙干燥的痕迹。精神有些疲惫,但眼中却放射着一种无限的激情。

    “爹,歇歇吧,妈妈给爹洗个苹果来。”李兴洗完脸,看到父亲的情形,心里有点感动。

    李大年笑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李兴一眼:“时间紧,大战在即,为将者不敢懈怠啊!”

    “身体也要紧,要不我给你找个助手?”李兴说。

    “找谁?”李大年没抬头,一边工作一边问。

    是啊,找谁,这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得有一定资质,那些有能力的人可不是轻而易举能请到这穷山沟里来。李兴转眼一想:“秀花行不行。她可以帮你查查资料,计算个数据,你支使她或许能帮你一些忙。”

    “她行到是行,不知她乐不乐意干这份差事?”李大年自问自。

    “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再说电站修起来,不也得懂技术的管理人员,现在不学将来咋办?”李兴说。

    “现在的女娃,谁知道她乐不乐意待在这深山沟里,心都一个比一个野,不是听说她要向外发展吗?”李大年自语。

    “你这人说话没个心计,那是以前这么说来。”老伴端着洗好的苹果走进来:“尽爱翻个老黄历。”说着瞄了李兴一眼。

    “先不管那么远,我这就过去,看她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吧。”李兴说着站起身想出门。

    “明天再说吧,天都黑了,黑灯瞎火的,路又不好走。”李大年制止。

    “兴娃刚才不是讲了,明天上县城办事。真是的,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了,啥记性都没有。”老伴说着拿过手电递给李兴。

    “噢,上县城……”李大年啃着一个苹果在想什么。

    踏出院门,苍穹被阴霾笼罩着,像扣了一只大铁锅。村子里除了河床上流水的声响,仍从看不见的黑暗处传来几声狗叫……

    李兴抬头,那里的景色从小就熟知不忘;北面的远处,是县市所在地的灯光隐约可见,红艳艳的,绿森森的,淡黄色的,像盛开的花朵似的灿烂辉煌,让人醒目。走廊地带不时有灯光闪烁,那是兰新公路有车辆在运行。收回眼帘,沿山地带的沟壑山岭已被黑夜掩饰的一片模糊,像一头头沉睡的骆驼。

    远处灯光闪烁的地方孕育着现代发达与繁荣;他脚下的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却象征着原始落后和贫穷,同一片蓝天下却定格着铁一样的现实,径渭分明,这就是差距。

    李兴走着犹豫起来,到绣花家有两条道可以选择,一条平坦些,顺着车道走到村头山崖口,再顺着河床向南。一来一回两公里多。另一条顺着山梁溜下去也就二三百米,他选择了后者。几年了不走山里的夜道,不习惯了,头重脚轻,肢体失控,好像有人在屁股后面推,尽管小心谨慎还是跌了几跤,差点把手电筒滚到山下去。进了秀花家家门,他的惨象让秀花一家哄堂大笑起来。看着他浑身的尘土草屑,秀花忙拿毛巾来擦,秀花妈端来水让他洗脸,一家人进进出出忙不消停。

    李兴洗完手,跟大夫老两口问过安,便走进秀花的房间里,见秀花的睡房里满桌子摆着书籍。她在学什么?不由好奇地探视,原来是大学函授教材:“你在上函校,学啥专业?”

    “计算机、财会两门。”秀花有些不好意思。

    “有困难吗?”李兴拿起一本教材:“啥时开始学的?”

    “这才开始,感到有些吃劲,但我又信心。”秀花给李兴沏茶。李兴听到院子狗仔媳妇与秀花妈在说什么便问:“家里有事?”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能没事?”秀花不经意的说:“他们准备生火。”

    李兴明白了,秀花妈想张罗做菜,便让秀花去制止:“我刚吃过饭,半夜了还忙啥,快让他们别麻烦。”秀花不动身,李兴说:“你要这样,以后我可再不上你家啦。”此话话中有意。

    “不来就算了,真的刚吃过饭?”秀花得到李兴的肯定便去了厨房跟妈妈说去了,这时听到狗仔在后院抓鸡的响动。秀花复又进来,李兴用眼神询问秀花。秀花回答:“就听你的,别紧张,不就一顿饮食,不吃了剩下也可以。真是的,做作啥?”秀花回答也有意。

    谈了几句,李兴有点犹豫,他没想到秀花在上函校。秀花知道李兴要是没事,决不会半夜来访,再三追问,李兴便说明来意。

    “好啊。”秀花一蹦老高:“眼下电站的事多紧,我正寻思帮不上你什么忙哩,只要你不嫌我才疏学浅,愿效犬马之劳,现在就走。”

    李兴很高兴:“现在都快半夜了,去了能干啥?明天吧。”

    “今夜我就住在你家,免得来回跑,再说天这么黑你咋回去,要么你就住下。”见李兴摇着头,秀花说:“我去送你,去了你能让我独自再回来?我跟姑妈睡,你怕啥?”说完收拾掉桌子上的书籍与李兴走出房门高声喊:“妈我今晚到姑妈家睡觉去,明天就不回来了。告诉爹搬房子的事要抓紧,别忘了把门关好。”家里人谁也没吱声,女儿大了谁又能管得了,该干啥干啥。只要无缘无故不找大人的茬儿就谢天谢地了。

    一夜无话。

    天还没大亮,李兴妈就起床了,她没开灯,蹑手蹑脚穿好衣服,悄声出门,轻轻地关好门。这一切秀花都迷迷糊糊感觉到了。自上学那阵子起早贪黑,这几年在家,她可都是想啥时候起床啥时起,睡便宜为止,家里的人把她当公主宠着,谁也不打搅她,所以又睡过去了。她想少朦眬一会,不是贪睡,到一个陌生地方前半亱两眼鳏鳏她失眠了,躺在被子里那心绪可就如破闸的注水再也收敛不了:身边陪着的若是那个人又该多好……从今日始真要变換角色成李氏家族的一员那又多好……她真希望幻觉成为现实,但心底缊藏着一丝未眠的阴冷,她尽量排解那丝未法名状的阴云,它却缠定她,像一只幽灵在侵吞她的神精……

    一睁眼,屋里已经有了太阳光,赶紧起身穿衣服,走到院里。发现李兴妈一锅馍都已经出锅,热气直冒,李兴爹早在工作,急忙上了趟茅房。又发现赵刚不知啥时已经过来,正跟李兴谈什么事。第一次在李兴家充当角色就演砸了,感到很不自在。这时李兴妈端过洗脸水,秀花更觉不好意思:“姑妈,我自己来。”洗完了脸,发现昨晚忘了带牙刷,只好免了。刚准备进李兴爹工作的房间,李兴妈招呼道:“秀花一手吃过饭了再干正经事吧。”秀花答应一声,来到厨房,只见李兴妈已经把煮好的羊肉放进碗,浇上肉汤,上面放上葱花,摆在灶台上。秀花满脸绯红,端上两只碗向李兴的房里走来。赵刚见状停住话头打趣:“秀花,做了媳妇办证了没有?”秀花一脸不自在把碗递过来:“快捞一块肉把嘴堵上,当书记了要有些素质,你当你还是个一般山民。”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很甜,特别是“媳妇”这两字她听起来脸热,可很惬意。“媳妇”二字是她的追求,但然是李氏的,但愿老天作美满了大姑娘这愿。赵刚扮个鬼脸笑着说:“我已经吃过了,让李兴吃吧。”秀花没再让,把碗递给李兴。

    “再吃点,这可得一天,不要像上回,饿得连路都走不动。”李兴说。赵刚仍推辞,李兴妈正好又端一碗走进来递给秀花对赵刚说:“我就讨厌虚情假意得人,这么早你媳妇给你做得啥好吃的?油炸石头不成?就这一碗。”说着还往碗里泡馍。赵刚看推不过,忙接过碗拦住李兴妈:“吃就吃一碗,馍不要,真吃不下。”李兴妈把馍放进李兴碗里。“真香。”李兴连吃两碗,放下碗准备和赵刚上路:“爹,再有啥买的东西,我给你捎回来。”

    “也没啥,对了,这几天睡不稳觉,问问医生卖点药吧。”父亲叮咛。

    “好的。”李兴答应一声与赵刚出门,赵刚边走边说:“给银行主任买些啥礼物合适?”

    李兴嘿嘿笑了两声:“谁知道啥合适,我又没办过这种事,我看先缓一缓。今天我先去找找,探个风声再说吧,送猪头也得认准了庙门。我与你没跟人家打过交道,送了人家不一定收。”

    “那律师就请前几天我跟你去过的那家吧,那个老律师老练些,言谈听起来觉得把稳。其他几家都不咋得行,空话连篇。”赵刚征求李兴意见。

    “我也这么想的,你去了多诉些苦,代理费能少交就少交些。”

    “我会跟他们磨叨,如果能欠一些等官司打完了再给他们,看行不行。”

    “那不可能,听人讲律师的代收费不兴欠的。”

    两人正说着听山道上有拖拉机开过来的声音,急忙奔过去。镇上到县里交通车很方便,啥时坐时时都有。李家湾到镇里这段路,错过顺路的车,再等那就不容易了,好在几十户人家每天都有出山办事的拖拉机,大都在早上这会出去,下午日落回来。这时候的李家湾太穷了,村里有摩托车的就大牛、狗仔、吴谦和王兴发四家。几年以后的李家湾村摩托算什么?村里人住上了集体公寓,小汽车一辆又一辆开了进来。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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