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十三
新班子上任，就遇上了头痛事，修公路是为了给建电站营造环境。原来的路只能通一辆农用三轮车。考虑到将来要有大型机械和很多原料运进来，村里计划加宽路面，改为八米双车道。
问题出来了，住在公路边的几家要搬迁，秀花、赵刚、吴谦、大牛家，哪个庙里都有难念的经，谁家都有难劈的柴。让人家转弯子，考虑心理上得有个接受的过程。唯独大牛不配合，村里跑了几趟，都吃了闭门羹，连个照面也不打，更不要说讨公道。
先说赵刚，兄弟三人，父母过世早，他当了兵，哥三满以为可以奔个前程，不料三年后又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可那的成家立业，三年前结的婚，饥荒拉下一大堆，小伙子媳妇苦干苦争，算还清了债务，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与有条件人家差距可就拉大了。今年春天拼着命盖起了三间砖头房，里外还没有装潢，这又要拆媳妇老大的不痛快。赵刚只得安慰：“拆了再修嘛，这是整个村的事，我是支书，得带这个头。”
“支书也得吃饭过日子不，不是说村里有赔偿吗？先拿钱再拆。”媳妇说。
“按规定是有，眼里村里不是没钱，迟早会给的。”赵刚解释。
“说得比唱的好听，为村支书的面皮你可以打肿脸充胖子，这房你可以不要，可这房子也有我一半，先见兔子后放鹰，我的一半少一分钱也不行，不然就先拆你一间半，剩下的我和孩子还要过活哩。”媳妇甩着头不理丈夫。
“别闹气了，先归置一下。我去问问大哥，他那三间南房不住人，让给我们先住着。”赵刚劝媳妇。
“不行，现在没钱村里得给我写欠条，现在不兑现以后反了供我找谁讲理？反正那当我没少上，没个说法，说什么也不拆。”媳妇态度强硬。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给你写。”赵刚打趣。
“你写上算个啥？我要王兴发写，还得盖上村里的公章，找几个担保人。”媳妇的态度缓和下来。她也是个明白人，拆房子她实在不情愿，一砖一瓦来之不易啊。不情愿这房子也得拆，谁让你男人是书记，你的拆不了，别人的咋整。连这么点事都行不通以后还修啥子电站。村子里不真正干点实事，这穷日子到啥时是个尽头。好日子得扎扎实实去创造，不是画个饼能充饥。只要铜矿能讨回来村上经营，给村民盖几间房的能力还是有，不就打点麻烦嘛。夫妻俩商量了一番决定明天就搬东西，两三天以后就拆，长痛不如短痛。
秀花跟父亲讨价还价，大夫家大业大，前后几十间房，要讲条件，大夫盖幢楼也没问题，可他还有他的说道：“阴阳先生说了，我这院子是发财的风水宝地。尤其是我这大院门，三十年不能动。”
秀花一听来气了：“没改革开放的哪些年，你也住这里，咋穷的叮当响。你就钻了政策的空子，要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和村里人比，好吃懒做，还不如人哩。”大夫听了没发火反而笑了：“这就是财神爷给我送财的方式。别人咋就碰不上这好事，这梦就我做中了，丫头你知道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秀花不愿听父亲老生常谈， 逼问：”你直说这房搬还是不搬。“
大夫没做回答，他也很矛盾。真要扭住不搬，他也可以煽动几家，或许能扛住，管他修不修电站啥的，自己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强不碍啥事。可姑娘的婚事是他的心病，要不是连着李兴那一头，这事他才不上心呢。自己虽然不是泰山，李家湾的人你撼动也不容易。眼下跟李大年一家的关系刚有了转机，这节骨眼上他真不想再生出枝节。闹不好姑娘翻了脸，舍他而去，那人可就丢大了。拆吧，他真舍不得这块让他一夜暴发的地方，他相信迷信，真要破了财气，实在不甘心。见秀花气如斗牛地盯着他，只好挠挠头皮说：“完了找个阴阳再问问，就搬也得选个黄道吉日，急啥？路还没通上来呀。”
秀花只得作罢，父亲已经答应搬房了，反正他不搬，这次自己跟父亲没完：“那就快些找人问，时间紧着哩。”说完回到自己房里。
大夫转着眼球在思谋：忙啥，王兴发有没有本事说通大牛这个愣头青还没准，再给他吹吹风，真要大牛扛住了，自己也落得不挨姑娘的骂。阴阳先生也得办，大牛扛不住，那还得搬，自己是决计不能挑头闹。他怕自己的姑娘和老伴跟自己翻脸，搞成个孤家寡人。住房子和女儿的终身大事相比较，哪头重哪头轻，他明白得很哩。
吴谦一家麻烦少，岳父在电话上说：自己山坳里有一院房子，两个儿子在外工作，现在他住县城，整好缺个看房的人，让女婿女儿搬过去。他安顿吴谦：一切听村里的安排，赔偿的事，别人发了你也要，暂时没有也就算了，房子三两年不修。岳父干了几十年支书，眼光是有。眼下西部大开发，修电站的项目，上面得扶一把，只要大家努力了，肯定能挺过去。李家湾是肯定要发生重大变化，发展到啥程度说不准，但前程是光明的。办事要瞻前顾后，一次到位。不能拆了修，修了再拆，得不偿失。凭心而论，自己执政一方干了什么？为民造富了没？执政以来尽忙于三筹五统的缴收，罚没处理的善后，从老百姓手里掏钱，没怨言那是假的，有时侯自己也觉不妥，硬着头皮还得去做，他这个支书在村民心中威信如何自己都不敢揣摸，装病也是权宜之计，有没有秋后祘账他料不到，见好就收，古语：去过曹操还有操丕，让贤要紧。
老大难还是大牛家。赵刚的房子已经拆了，吴谦也拆了，大夫家也在准备。他仍爱理不理，置若罔闻。
王兴发连着碰了几次壁，一提起来头皮发麻。秀花也不陪他去，没辙了。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只得给李兴诉苦。李兴听了王兴发的诉道，感到事情真有点棘手，但决不能退下来，便对赵刚说：“今天我们四人都去，咋得也得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赵刚表示同意，四人向大牛家走过来。
大牛正在给牲口喂草料，见他们几位进来，忙过来招呼：“到房里坐。”卓尼也张罗茶水。
坐定后李兴开门见山说：“舅，路开到这份上了，就你跟秀花家的房子没搬。秀花家一两日内准备拆迁，你有啥困难，我们商量着解决。为一两家改道可能不啥现实。”
大牛斜视了王兴发一眼：“这冰天雪地的，三九里的兔子还不挪窝哩，这时候让舅往哪里搬？”
“村上还有闲房子，你看准谁家，我们给你去做工作。”赵刚打保票。
“问题是，我们有这个铺子，搬到山顶上不方便，谁爬高上低的去买货。”卓尼说。
“要不，把村委会办公室先腾出来？”李兴提议：“那里是中心地界，路道也平。”
大牛两口子不吭气，空气又僵住了。过了一会，大牛提出：“要不明年春天，我搬行不行？”
“明年咋的行？路基已挖好，马上就要铺砂石料，再说明年又到哪雇挖掘机？人家可是一上路就要计时要工时费，这多出来的钱谁认账？”王兴发表示不同意。
“那好，你说的这么有道理，你明天来给我连房子都挖到算了。”大牛牛脾气又犯了，火又上来一甩袖头准备不谈了。亲不亲根上分，要不碍着李兴是自己的親外甥大牛绝没这装出来的和颜悦色，王兴发的话正似一根导火索，借机暴发抬脚要走，李兴拦住大牛：“舅，别上火有话慢慢说。”他给王兴发使个眼色，王兴发埋下头不言语了。
“自己家，地热房热炕热，实在舍不得。兴娃啊，不是舅妈为难你们，舅妈真的有难处啊。”卓尼有些作难的说：“要是有办法，也不会给你出这个难题……”
“哟，听起来好听的像鸟儿叫，心放中当啥事也就好办了。”随着话音，大牛的妈妈进房了：“大牛你是不是你老子的亲生儿子，你咋就这么糊涂？”李兴见外婆来了忙起身问好。其他人也站起身向老太婆问好。老太婆上了一把年纪，腰弯着，一头银发，布满皱纹的脸显得很激动：“我糊涂了吗？”她问李兴。李兴笑笑：“外婆你明白的很。”他又问赵刚其他人。秀花拉着老太婆的手笑着说：“奶奶你太明白了，不愧是五十年代的老党员啊。”老太婆又问大牛、卓尼：“我糊涂了吗？”大牛卓尼面面相视，没做回答。
“你老子活着的时候，干啥事丢过人现过眼？为什么受全村人的爱戴？他一言九鼎，雷厉风行。怎么生下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什么热地热房热炕？哪有做老子的给儿子们出难题的，不识相。你大哥的五间瓦房，我做主你先住着，你觉得我老婆子碍事，我可以搬到闺女家住。卖货也方便，离路也不远，什么都便当，咋样？”老太婆说完向大家点点头出门自经走了，大家都愣住了。
“咋办？”卓尼问大牛。
“孢子随毬传，你说咋办就咋办。”大牛横了一句。
卓尼瞪了大牛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那就搬吧。”
李兴谢过大牛、卓尼，招呼大家走吧。
卓尼说：“这半天了，自顾说话，茶也凉了，连个馍也没吃。”
王兴发笑着说：“我们不是来喝茶的，可说定了，再不反悔。”
“滚你妈的蛋，你老娘一个唾沫砸个坑，多会说了话不算数？就数你爱抓短把，你个王八…”卓尼数落王兴发。王兴发拧住卓尼的胳膊：“你给谁当老娘？”
“我今天就给你当回老娘，叫声妈，我给你买糖吃……”大家笑着，一个老大难终于搬开了。
看看日头快要压山尖了，王兴发说：“今天到我家吃顿饭吧，有个羊生了病，我让媳妇收拾了，打个牙祭去。”赵刚望李兴，李兴没多想点头同意。长年要与他们合作，搞好关系很重要。王兴发又要叫大牛，大牛不愿去，李兴说：“舅，走吧，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今天给我们给足了面子，就算我们犒劳犒劳你。”
大牛见大家一片诚心，卓尼也没反对，只好同行。
秀花说自己有事，不想过去。
王兴发不依：“你还得帮嫂子干活哩，你不伺候我们，还有李兴哩。”秀花望李兴一眼，一脸害羞先前向王兴发家跑去。
山里就这么一点地方，一有风吹草动都知道。起初就他们几人，后来越聚越多，直闹到天快亮才算结束。这一夜王兴发破费了不少，但他跟媳妇很高兴。同样的一个村主任，原来当着像欠了谁的一份人情，直不起腰似的。现在经过民主投票，就祘在众人面前得到验证，就说只一票的优势当选，也当得正大光明，底气足了，腰板硬了。虽然大牛一票之差落选不服气，跟自己较劲，问题总算解决了，放点血破费一点，心里高兴。
送走醉汉，王兴发一头爬上炕，和衣便睡。媳妇爬上炕准备给他脱衣服，王兴发推开：“只睡一会，脱啥衣服？”媳妇有点不明白，以往王兴发喝这么多酒，没准睡一两天才能起床。这几年喝过头了，轻易不醉，醉倒一次也不轻松。他又要给王兴发脱衣服，王兴发嘟喃着推开她：“一会有事，今天不能睡懒觉，麻烦不麻烦。”
“你这毛病越来越大，咋伺候都不上心。”媳妇趴下炕忙她的活计去了，折腾了一夜，她还不能睡，家里的猪已开始叫，牛也要添草，闺女上学还得背干粮，一大堆家务事等着她呢。
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爬过山头，透过玻璃，洒在室内。王兴发一骨碌爬起来：“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一看都九点多了，连脸也没洗，急冲冲向外面跑去。
公路上乡民们扎成堆在扯闲话，拖拉机排成长龙，车里装着砂石料。昨天村里通知路面要铺砂石料，他们已经把石料拉来，可是王兴发迟迟不见人。有人说王兴发八成喝醉了，有人打算把砂石料倒在路基上打道回家。通知时说，按家为单位分段完成，王兴发不见人，这米数分不清，谁也不知道该铺哪一段。家里有活计的，耽搁一天，白耗在这里，满腹牢骚：“把我们当猴耍，干事干不了，不干又不行，真实的。！”没啥事干的人说风凉话：“要要完差，你就豁出来。”有人说：“王兴发吃酒积极干活疲，XXX比猴急。”这些话顺着河床上的溜槽风，早飘进了王兴发的耳朵，他只好装聋作哑，谁让自己睡过了头。好在乡民们听到通知能这么积极配合村里的工作，已经是他大喜过望。他喊了几个年轻后生过来，招呼着丈量地面。
忙活到中午算是分完了。他才感到头晕脑胀，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但他不能睡，也不能回家。上下张罗，直到天黑他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向家里走去，这时他的身子像散了架头却不感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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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书也得吃饭过日子不，不是说村里有赔偿吗？先拿钱再拆。”媳妇说。
“按规定是有，眼里村里不是没钱，迟早会给的。”赵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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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气了，先归置一下。我去问问大哥，他那三间南房不住人，让给我们先住着。”赵刚劝媳妇。
“不行，现在没钱村里得给我写欠条，现在不兑现以后反了供我找谁讲理？反正那当我没少上，没个说法，说什么也不拆。”媳妇态度强硬。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给你写。”赵刚打趣。
“你写上算个啥？我要王兴发写，还得盖上村里的公章，找几个担保人。”媳妇的态度缓和下来。她也是个明白人，拆房子她实在不情愿，一砖一瓦来之不易啊。不情愿这房子也得拆，谁让你男人是书记，你的拆不了，别人的咋整。连这么点事都行不通以后还修啥子电站。村子里不真正干点实事，这穷日子到啥时是个尽头。好日子得扎扎实实去创造，不是画个饼能充饥。只要铜矿能讨回来村上经营，给村民盖几间房的能力还是有，不就打点麻烦嘛。夫妻俩商量了一番决定明天就搬东西，两三天以后就拆，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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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没做回答，他也很矛盾。真要扭住不搬，他也可以煽动几家，或许能扛住，管他修不修电站啥的，自己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强不碍啥事。可姑娘的婚事是他的心病，要不是连着李兴那一头，这事他才不上心呢。自己虽然不是泰山，李家湾的人你撼动也不容易。眼下跟李大年一家的关系刚有了转机，这节骨眼上他真不想再生出枝节。闹不好姑娘翻了脸，舍他而去，那人可就丢大了。拆吧，他真舍不得这块让他一夜暴发的地方，他相信迷信，真要破了财气，实在不甘心。见秀花气如斗牛地盯着他，只好挠挠头皮说：“完了找个阴阳再问问，就搬也得选个黄道吉日，急啥？路还没通上来呀。”
秀花只得作罢，父亲已经答应搬房了，反正他不搬，这次自己跟父亲没完：“那就快些找人问，时间紧着哩。”说完回到自己房里。
大夫转着眼球在思谋：忙啥，王兴发有没有本事说通大牛这个愣头青还没准，再给他吹吹风，真要大牛扛住了，自己也落得不挨姑娘的骂。阴阳先生也得办，大牛扛不住，那还得搬，自己是决计不能挑头闹。他怕自己的姑娘和老伴跟自己翻脸，搞成个孤家寡人。住房子和女儿的终身大事相比较，哪头重哪头轻，他明白得很哩。
吴谦一家麻烦少，岳父在电话上说：自己山坳里有一院房子，两个儿子在外工作，现在他住县城，整好缺个看房的人，让女婿女儿搬过去。他安顿吴谦：一切听村里的安排，赔偿的事，别人发了你也要，暂时没有也就算了，房子三两年不修。岳父干了几十年支书，眼光是有。眼下西部大开发，修电站的项目，上面得扶一把，只要大家努力了，肯定能挺过去。李家湾是肯定要发生重大变化，发展到啥程度说不准，但前程是光明的。办事要瞻前顾后，一次到位。不能拆了修，修了再拆，得不偿失。凭心而论，自己执政一方干了什么？为民造富了没？执政以来尽忙于三筹五统的缴收，罚没处理的善后，从老百姓手里掏钱，没怨言那是假的，有时侯自己也觉不妥，硬着头皮还得去做，他这个支书在村民心中威信如何自己都不敢揣摸，装病也是权宜之计，有没有秋后祘账他料不到，见好就收，古语：去过曹操还有操丕，让贤要紧。
老大难还是大牛家。赵刚的房子已经拆了，吴谦也拆了，大夫家也在准备。他仍爱理不理，置若罔闻。
王兴发连着碰了几次壁，一提起来头皮发麻。秀花也不陪他去，没辙了。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只得给李兴诉苦。李兴听了王兴发的诉道，感到事情真有点棘手，但决不能退下来，便对赵刚说：“今天我们四人都去，咋得也得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赵刚表示同意，四人向大牛家走过来。
大牛正在给牲口喂草料，见他们几位进来，忙过来招呼：“到房里坐。”卓尼也张罗茶水。
坐定后李兴开门见山说：“舅，路开到这份上了，就你跟秀花家的房子没搬。秀花家一两日内准备拆迁，你有啥困难，我们商量着解决。为一两家改道可能不啥现实。”
大牛斜视了王兴发一眼：“这冰天雪地的，三九里的兔子还不挪窝哩，这时候让舅往哪里搬？”
“村上还有闲房子，你看准谁家，我们给你去做工作。”赵刚打保票。
“问题是，我们有这个铺子，搬到山顶上不方便，谁爬高上低的去买货。”卓尼说。
“要不，把村委会办公室先腾出来？”李兴提议：“那里是中心地界，路道也平。”
大牛两口子不吭气，空气又僵住了。过了一会，大牛提出：“要不明年春天，我搬行不行？”
“明年咋的行？路基已挖好，马上就要铺砂石料，再说明年又到哪雇挖掘机？人家可是一上路就要计时要工时费，这多出来的钱谁认账？”王兴发表示不同意。
“那好，你说的这么有道理，你明天来给我连房子都挖到算了。”大牛牛脾气又犯了，火又上来一甩袖头准备不谈了。亲不亲根上分，要不碍着李兴是自己的親外甥大牛绝没这装出来的和颜悦色，王兴发的话正似一根导火索，借机暴发抬脚要走，李兴拦住大牛：“舅，别上火有话慢慢说。”他给王兴发使个眼色，王兴发埋下头不言语了。
“自己家，地热房热炕热，实在舍不得。兴娃啊，不是舅妈为难你们，舅妈真的有难处啊。”卓尼有些作难的说：“要是有办法，也不会给你出这个难题……”
“哟，听起来好听的像鸟儿叫，心放中当啥事也就好办了。”随着话音，大牛的妈妈进房了：“大牛你是不是你老子的亲生儿子，你咋就这么糊涂？”李兴见外婆来了忙起身问好。其他人也站起身向老太婆问好。老太婆上了一把年纪，腰弯着，一头银发，布满皱纹的脸显得很激动：“我糊涂了吗？”她问李兴。李兴笑笑：“外婆你明白的很。”他又问赵刚其他人。秀花拉着老太婆的手笑着说：“奶奶你太明白了，不愧是五十年代的老党员啊。”老太婆又问大牛、卓尼：“我糊涂了吗？”大牛卓尼面面相视，没做回答。
“你老子活着的时候，干啥事丢过人现过眼？为什么受全村人的爱戴？他一言九鼎，雷厉风行。怎么生下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什么热地热房热炕？哪有做老子的给儿子们出难题的，不识相。你大哥的五间瓦房，我做主你先住着，你觉得我老婆子碍事，我可以搬到闺女家住。卖货也方便，离路也不远，什么都便当，咋样？”老太婆说完向大家点点头出门自经走了，大家都愣住了。
“咋办？”卓尼问大牛。
“孢子随毬传，你说咋办就咋办。”大牛横了一句。
卓尼瞪了大牛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那就搬吧。”
李兴谢过大牛、卓尼，招呼大家走吧。
卓尼说：“这半天了，自顾说话，茶也凉了，连个馍也没吃。”
王兴发笑着说：“我们不是来喝茶的，可说定了，再不反悔。”
“滚你妈的蛋，你老娘一个唾沫砸个坑，多会说了话不算数？就数你爱抓短把，你个王八…”卓尼数落王兴发。王兴发拧住卓尼的胳膊：“你给谁当老娘？”
“我今天就给你当回老娘，叫声妈，我给你买糖吃……”大家笑着，一个老大难终于搬开了。
看看日头快要压山尖了，王兴发说：“今天到我家吃顿饭吧，有个羊生了病，我让媳妇收拾了，打个牙祭去。”赵刚望李兴，李兴没多想点头同意。长年要与他们合作，搞好关系很重要。王兴发又要叫大牛，大牛不愿去，李兴说：“舅，走吧，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今天给我们给足了面子，就算我们犒劳犒劳你。”
大牛见大家一片诚心，卓尼也没反对，只好同行。
秀花说自己有事，不想过去。
王兴发不依：“你还得帮嫂子干活哩，你不伺候我们，还有李兴哩。”秀花望李兴一眼，一脸害羞先前向王兴发家跑去。
山里就这么一点地方，一有风吹草动都知道。起初就他们几人，后来越聚越多，直闹到天快亮才算结束。这一夜王兴发破费了不少，但他跟媳妇很高兴。同样的一个村主任，原来当着像欠了谁的一份人情，直不起腰似的。现在经过民主投票，就祘在众人面前得到验证，就说只一票的优势当选，也当得正大光明，底气足了，腰板硬了。虽然大牛一票之差落选不服气，跟自己较劲，问题总算解决了，放点血破费一点，心里高兴。
送走醉汉，王兴发一头爬上炕，和衣便睡。媳妇爬上炕准备给他脱衣服，王兴发推开：“只睡一会，脱啥衣服？”媳妇有点不明白，以往王兴发喝这么多酒，没准睡一两天才能起床。这几年喝过头了，轻易不醉，醉倒一次也不轻松。他又要给王兴发脱衣服，王兴发嘟喃着推开她：“一会有事，今天不能睡懒觉，麻烦不麻烦。”
“你这毛病越来越大，咋伺候都不上心。”媳妇趴下炕忙她的活计去了，折腾了一夜，她还不能睡，家里的猪已开始叫，牛也要添草，闺女上学还得背干粮，一大堆家务事等着她呢。
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爬过山头，透过玻璃，洒在室内。王兴发一骨碌爬起来：“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一看都九点多了，连脸也没洗，急冲冲向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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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到中午算是分完了。他才感到头晕脑胀，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但他不能睡，也不能回家。上下张罗，直到天黑他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向家里走去，这时他的身子像散了架头却不感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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