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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资格

    夜已深,梓品哥还没有回来,爸爸也还在外头忙碌,家里只有她和念宸。

    缓慢的走上楼梯,她一愣,看见念宸站在昏暗的走道里,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等候多时,那双冷然的眸子赫然闪着暗暗的幽绿,楚翘心里一颤,每每看到念宸卸下变色的隐形眼镜,那双遗传到皓宸的瞳色,总是刺痛她的心。

    皓宸的爷爷是欧洲人,有一双碧绿的双眼,而念宸也遗传了他们家族的瞳色,只是六岁前一直是黑色的,五岁过后,慢慢的越来越淡,同时念宸的视力也慢慢下降,所以她瞒着所有人带他换上了带色的隐形眼镜。而念宸也没有问原因,只是乖乖的听她的话。

    “妈妈……”念宸淡淡的开口。

    “念宸?怎么还没有睡?”楚翘回神。

    “我有事情想问妈妈,所以等你回来。”说完转身步回房间。

    楚翘有些忐忑,在这个孩子面前她完全不像是母亲,他有一颗清亮的心,超乎他年纪的成熟。

    跟着他进了房间,念宸开口:“妈,我不是你和爸爸生的吧?”

    楚翘一震,满目慌乱的看着儿子,却也间接证实了念宸的猜想。

    淡淡的别过眼,念宸没有再说话,看着他孩子般稚嫩的侧脸,她恍然觉得念宸越来越像那个人了,那种淡漠的气质,冷然的眉眼,她面前的就似六岁那年遇见的他。

    心里一酸,泪扑哧扑哧往下掉,她伸手用力去抹可是却越落越多,她懊恼,用了双手交替的擦着泪,直到眼前一双白皙的肉呼呼小手取代她的,慢慢的青涩的拭去她无止境的泪水,她抬眸,撞进一双清冷的绿眸,和那个人一般的瞳孔,她糊了眼,一把抱住念宸,心头疼得无以复加。

    “妈,对不起,我不问了,你别哭……”念宸有些无奈,其实他早猜到了,爸爸对他一向冷淡,而妈妈总是望着他发呆,他以前常常看到她偷偷地哭,虽然有些埋怨这个总是少根筋的老妈,但是他觉得妈妈很苦……不是生活上的苦,是心上的苦。

    小孩子的心灵总是敏感的,雪亮的,他知道爸妈并不像一般的夫妻,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如今他知道了,原来他有另一个爸爸,真正的爸爸。

    “妈……今天下午那个叔叔……我喜欢……”念宸感觉头顶的湿意,他想说些什么转移妈妈的注意力……

    只是,这句话更惹得楚翘一阵颤抖。

    见妈妈没回答,念宸也不再说话了,将脸埋进楚翘柔软的胸怀中,念宸终于敌不过倦意侵袭,沉沉入睡。

    楚翘听见怀里人儿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她笑得酸楚,这就是血缘吧?那种父子之间的牵绊在冥冥中让从来不喜欢亲近他人的念宸也喜欢上那个冷漠异常的男人。

    把念宸抱上床,楚翘轻轻地脱了鞋,钻进被窝,揽过儿子,慢慢的进入梦乡,那是个甜蜜的梦,梦里有她,有他,还有他们的儿子………

    南宫彻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急躁的挠挠头,怎么会这样,这个月的利润又下降了那么多?再这样下去他宣布破产只是迟早的问题……难道真的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正在烦恼的时候,孟管家敲了敲门,探头进来:“南宫先生,有位冷天琰先生来拜访,请问你要在哪里接见他?”

    “冷天琰?”南宫彻寻思这号人物,他印象中怎么没有和这个人的预约啊?等等……

    冷天琰?难道是最近那个在商场上急速窜起的知名工程师?太好了,说不定他的公司还有转机。

    “好,好,请他在书房等等,我马上来。”

    这里没变………皓宸立在南宫家书房的落地窗前,院子里那棵参天大树下,曾经满载着满满的属于他和她的回忆,树下那个偷吻他的女孩,那个静静听他说梦的午后,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身边一片冰冷,他握不住任何有她的记忆。

    闭了闭眼,同时阻绝纷飞的千思万绪,他听见那扇红木大门轻轻的开了又合上的声音,然后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沉稳地走向他。

    很好,南宫彻,你来了,真想看看你见到我的模样,眼角染上一抹冷冽的寒意。

    六年能改变的事物太多了,有些人连心都能变,只是南宫彻怕是还和以前一般势利吧?

    “冷先生?你好,我是南宫彻,南宫集团的负责人,一直听说你的大名,真是年轻才俊啊。”

    呵呵,冷笑蓄着嘴角,皓宸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转过身。

    已经坐下的南宫彻一抬眼,几乎怔住,他猛地起身,椅子被冲力撞倒。

    “皓-------皓宸?!”过于惊诧,南宫彻首次在人前失态,不对,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经过六年,南宫彻早已记不清皓宸的长相了,只是依稀记得那双凌厉地绿色眼眸。他暗自责备自己的惊慌,估计只是人有相像而已,轻吐一口气。

    他的反应自然难逃皓宸的双眼,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怎么?南宫先生认识我?”

    “不……不是,不过冷先生长得的确和我的某位熟人很像。”皓宸轻挑眉稍,南宫彻感到心里一阵寒冷。

    “是吗?”回过身,皓宸迅速取下隐形镜片:“那这样呢?”

    那双深幽的绿眸映入南宫彻的眼帘,他震惊得再也说不出话,一双手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皓宸淡然的一挑眉:“何必如此意外?你该不会是认为我不再回来了吧?呵呵,也难怪,那时你不是雇了些人干掉我吗?只是难道他们回来没有告诉你,我……大难不死?走之前,我托人转达你,三年!三年后我会回来接走楚翘,虽然如今超出我们预定的时间好些时候了,但我绝不可能继续无声无息,南宫先生,你说对吗?”

    南宫彻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曾经相处了十多年的人,陌生的冷漠感席卷上心头,一时间说不出话………

    “是啊……是啊!”他脑海里打上千万个结,刚才孟管家不是说来访者是冷天琰吗?这个名字如今急速窜起,连他也能耳熟能详,对于如此带点传奇式的年轻人并不陌生,所以他的造访才一时间令他惊讶兼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看来,他是带着些目的来的。

    “你……你和冷天琰……”

    眷皓宸轻扯唇角:“皓宸早已是过眼云烟,淹没在过去了,或是说……早就被你扼杀了……现在真实存在的是冷天琰。当年,你说我不够资格拥有你的女儿,那么现在呢?冷天琰这个成功的身份呢?”

    南宫彻惊讶地瞪大眼,这、这、这怎么可能?!他真的是冷天琰?那个人人赞不绝口的冷天琰?他暗自懊恼,想都没有想过,他能如此出色,虽然一直觉得他并非池中之物,只是中途他一直暗自阻扰他的成功,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料不到,皓宸今日的成就,比起当年他所能预估的,实在超出太多,太多了,多到他难以想象。

    皓宸双手环胸,等候南宫彻稍稍回复正常,才一字一顿清晰地道:“我办到我的承诺了,你呢?”

    肩皓宸,本就不是真名,小时候,奶奶总是叫他宸,他不知道是哪个字,在书上看见这两个字,觉得好看,便用了……反正那时他只是个缥缈的存在,一直到遇见楚翘,他留下了他的灵魂,带走她的心,他知道,终有一日,他会回来寻回属于他的一切,而楚翘就是他的一切。

    今时今日,他找到了他的姓氏,他的名字,以冷天琰之名,争取那个本来就该属于他的女人,他不再是那个自卑冷漠的少年,谁还能说他不够资格,谁还敢说他配不上她?

    “你这次回来是……是来要翘儿的?”

    皓宸轻挑眉梢,觉得有些可笑,却仍然耐着性子回答:“难道我不该吗?”

    “可……可是……”他明明知道楚翘已经嫁人,又何苦这样逼他亲口说出来呢?

    “可是什么?”皓宸早已冷下脸,凝起寒眸。

    “你明明知道她嫁给了关梓品,那时你不是亲眼见到的吗?”

    原来真的是他!!当年他在看到关梓品吻上楚翘后,跌跌撞撞的逃离,却被人团团围住,狠狠的教训了一番,他不是没有能力反抗,只是心太疼,无能为力……

    “我当然知道她嫁人了,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皓宸加重字眼。

    南宫彻心一惊,此刻的皓宸看起来太狠绝,即便看惯风雨的他,心里也抖震不已。

    “你明明说给我时间,为什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嫁人了?是你逼的?”绿眸冷凝,里面蕴藏风暴,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逼她,她………我承认我有劝过她的,但是结婚,她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强迫她!”南宫彻微微动摇,终是没有说出实话。

    “不可能,我很清楚那时她对我的感情,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皓宸的眼神飘忽,一定有什么原因,逼得她不得不嫁。

    她说过她爱他,说了好久好久,每一遍都刻在他的心上,揉入骨血,拭不净,忘不掉,曾经那么真挚的神情,怎么会无端背弃?

    南宫彻不再说话。

    “很好,我知道了,今天是来告诉你,该我的,我死也不会放手,至于你嘛,我想你很快会知道我要做什么的。”皓宸毅然道。

    他的话令南宫彻心头一震:“你还要楚翘?你……你要做什么?”她都已经结婚了呀!

    “为什么不?”失去她,他不晓得人生的意义何在,是她先来招惹他的,想拍拍屁股走?没那么简单。

    这……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啊?

    想起女儿昔日的痴傻,以及皓宸今日的痴狂,他不禁要想,当初他的决定是否错了?要不,如今的他们,该会是对人人称羡的夫妻吧?他对名利、身份的在意,害苦了他们,他的原意只是不舍得女儿吃苦,却没想到……

    他的拘泥与坚持,在如今看来,又有何意义?

    但是即便他很是后悔,也深觉愧对皓宸,但他什么也不会说。他和女儿之间早已事过境迁,造化弄人,他也只能说遗憾,楚翘如今过得平静安宁,并且和梓品恩爱和谐,又何必让他去再掀波涛,惹出难以收拾的风风雨雨?

    “我就求你一件事,你看开一点吧!楚翘都释怀了,你何不试着淡忘?她已为人母,也与关梓品过着幸福平静的日子,若真是为她好,那就放开胸怀去祝福她吧!”南宫彻苦苦哀求,就当他自私吧,反正他的公司已经岌岌可危,他不希望再看到楚翘痛苦,只是……看了一眼他冷然的眉眼,以前他就是一副孤傲性子,现在他会做出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不可能!!南宫彻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你欠我的,怕是很难还得清!我劝你好好想想后路吧。”皓宸握紧拳,不让自己发狂。

    幸福?呵,好讽刺的字眼。他呢?他的幸福呢?为什么就没人替他想过?努力了六年,他为的是什么?他求的是什么?他要的,只是一个她呀!任何事物他都能拱手相让,只有她,他办不到,死也办不到!挺直身躯,他淡淡开口:“就这么着吧!我表示尊重和你说一声,不用送了,这里我很熟。”说完,大步离去,撇下颤抖不已的南宫彻。

    走在熟悉的房子里,他冷冷的笑,这个地方他住了十多年,比谁都还熟悉,不过,现今犹记得他的人,怕也没几个了吧!

    不经意的望向院子,那棵熟悉的大树下,一对璧人映入绿眸,他一怔,竟然生生停住脚步。

    夕阳斜下,落日的余晖撒上云层,多日的绵雨天气此刻化为点点霞光映照在雨过天晴的天空上。

    每当这种时刻,楚翘总是静静地坐在那棵充满回忆的大树下,任由风吹乱她绵长的黑发,那个人喜欢她的长发,所以她不敢剪短,即便洗头很麻烦,湿漉漉的发总是干不了,而她任由风吹干,却吹出偏头痛。

    如今她再见回皓宸,在这样的日子里,她的心更加的百转千回。

    轻抚上颈上的银链,这六年即使让蚀骨的思念之情磨苦了心,她仍咬牙挨过每一个没有他的日子,只要紧紧握着这枚尾戒,她便能感受到他那一点一滴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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