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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15十五章 云中锦书

    赵瑜作为太子这几日总是眉头紧锁,总有这么几桩要紧的事情压在心上。

    太子妃云书端着茶盘,在书桌前站定,柔声问:“殿下为了何事忧心?”

    谢云书一袭白衣,肌肤胜雪,肤若凝脂,眸若秋波,容色绝丽,不可逼视。身为太子妃更是端庄,她身着纯白的长裙,罩着湖蓝色的外衫,长及曳地,腰间系以云带,更显出纤腰不盈一握,青丝盘起朝云髻,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鬓发如云,峨眉淡扫。

    纯白和湖蓝,是谢云书最喜欢的两个颜色。纯白是云的颜色,湖蓝是天空的颜色。

    这两个颜色,杜弯弯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碰过,因为那是谢云书喜欢的。

    赵瑜抬眼看了她一眼,云书和弯弯长得并不像。他心中此刻想到的居然是雪地里弯弯那双泫泪的眼睛,赵瑜把脑海中的影像压了下去,笑得平淡,难掩忧色:“还不是为了和亲的事情。”

    原来,使臣提出和亲之意的时候,赵国皇帝打算让二公主去和亲。李贤妃原本就在病中,听到消息后哭得昏了过去,醒来直言不欲卖女以博贤名,哭着求皇帝不要将二公主和亲。大公主乃是高淑妃的女儿,高家乃是赵国士族大户,大公主早已和自家表哥定亲,婚期就在明年。所以和亲的人选就落在了二公主身上。

    二公主一团孩子气,皇帝本来也就不忍心她远嫁,但见贤妃这般不明事理,虽然气愤,但心中也是不忍心。

    李贤妃在病中声泪俱下,恳求皇帝不要将女儿嫁入“虎狼之地”。帝怒,斥责其“妇人之见!不配居贤妃之位。”

    这便有了之前的一句话,贤妃并不为所动,继续声泪俱下,道:“臣妾不欲卖女以博贤名,臣妾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言之凿凿,皇帝默然,心中也开始动摇,因为皇帝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贤妃一再哀求之下,闹得他无措起来,心里便寻思着找一个其他的宗室女。

    这便是太子急着进宫的原因。

    此时,太子正更换着朝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暗藏云纹,腰间系着碧绿色的琉璃玉带,上头用玄色的线系着双鱼玉佩。几个侍女服侍着沐浴更衣,赵瑜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殿下要进宫去吗?”谢云书放下手下的茶盘,搁在书桌上,走上前替赵瑜系好身后的玉带,眼中有些担忧,“怎么这么匆忙?”

    “嗯……云儿,你也去换身衣服和我进宫吧,事出突然,孤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赵瑜转过身,轻轻握住谢云书的手,有安抚的意味。

    “是,妾这就去更衣。”谢云书颔首,云书见他说的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下退走,准备进宫。

    收拾妥当后,太子夫妇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走着缓缓地走着,赵瑜安抚地轻拍云书的手:“莫要紧张,母妃是个亲厚的人,进宫不过是陪她说说话罢了……”

    谢云书只见过贤妃一次,是在她嫁给赵瑜之后,给宫里的主位娘娘请安,贤妃在病中,是以只见过一次,隐约记得是一个极为苍白秀气的妇人,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轻声跟云书说了一会儿话,又赐了她很多名贵事物,就让她退下。谢云书是知道的,太子心里一直很孝敬生母贤妃,幼年的景王在住进长公主府之前,也是由这位贤妃带大。贤妃膝下只有一子,直到景王七岁住进长公主府之后,她才养下一个女儿,就是二公主。

    谢云书点了点头,低声道:“妾知道了。”

    太子便不再说什么,温柔地笑了笑。

    到了宫里的时候,太子也只是宽慰地说:“万事有孤在。”

    早有内监引着他们在深宫走着,曲曲折折像是走不到尽头,云书看着身侧的太子,秀眉微皱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她心里暗赞,难怪家中小妹从小迷恋。这一路宫中走着,云书落后半步,以她太子妃的身份还是没有资格和他并肩,她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落在他身后半步。

    走到贤妃内殿的时候,所有的内监侍女都屏气敛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帷帐没有卷起来,贤妃病中一直睡在内殿帷帐的后间。

    “儿臣给母妃请安。”太子躬身道。

    “儿臣给母妃请安。”云书跟着跪了下去。

    帐后女子道:“太子来了……”还没说完就咳嗽起来,缓了口气才道,“太子妃也来了……快起来。”那声音是极为好听的,温婉可亲,又端庄大体,闻声识人,可知那贤妃是一个可亲又可敬的人。

    云书不敢答话,只说“是”。

    又听女子柔声问:“可曾给陛下请安了?”

    太子答道:“不曾,记挂母妃,就先过来了。”

    女子默然了一阵子,才低声道:“太子,这于理不合。”听上去似乎是在叹气,语气有些责备。

    赵瑜笑得平淡:“关心着乱,儿臣这就去给父皇请安。”

    那女子低吟道:“关心则乱……”声音极低极低,恍恍惚惚,似乎有所触动,她没有再责备太子。

    “云儿,你留在这里陪母妃说话吧。”赵瑜道,眼神示意安抚。

    云书又低头说了一句“是”。

    待太子走后,贤妃唤云书坐到床前来,云书依言走上前,早有侍女卷起一小角帷帐,云书行礼后坐在床边。只见那贤妃虽然在病中,却依旧动人,叫人看了心怜,一双眼睛如剪秋一般,上了年纪,清晰可见年轻时的美貌,人老了,眼睛却没有老。

    “本宫在病中,吓怕吓得太子妃了吧……”贤妃温柔的一笑,和煦地像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云书有些明白太子那一身温润的气派是哪里继承来的了。

    “母妃虽在病中,难掩牡丹国色,母妃跟太子一样,唤儿臣云儿就是。”太子妃恭敬地回答。

    贤妃低低一笑,喃喃说了句什么,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来,似乎是重复了一遍:“牡丹国色”,然后回过神来,握住云书的手,黄气的脸上有了一些气色:“云儿真会说话,不过牡丹雍容是说皇后的,未免失了妥当。”

    赵瑜已贵为太子,然而他的生母仍居妃位,皇帝并没有立后之意,只怕是贤妃不小的心病吧?

    云书心中一紧,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展颜笑道:“是,云儿失言,还望母妃不要见怪。”

    贤妃也不再追究,却问:“太子他……对你好吗?”

    “太子对云儿很好。”云书点了点头。

    “你跟你那妹妹倒是不大像的。”贤妃莫名说了一句。

    云书不知贤妃何意,只道:“是,小妹长得和云儿不像,小妹要美貌的多——”

    不等她说完,贤妃就罢了罢手打断:“不光是样貌,品性也大相径庭。”

    谢云书不知贤妃为何频频提起杜弯弯,她脾性很好,只是耐心地听着,并不着急。

    贤妃续道:“云儿,本宫知道你成婚前肯定听过不少传闻,那些传闻真的假不了,假的呢,也真不了。你只消记住现在你才是东宫的女主人就好。”贤妃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住地咳嗽起来。

    谢云书坐近了些,帮忙扶着后背,轻轻地怕着,柔声道:“母妃宽心,这些云儿都知道,莫说太子已经放下了,便是他心里惦记着,也没什么。将来太子身边的人还会少吗?妾要是连自己妹妹都容不下,哪里还有资格担这妃位。”

    谢云书那个时候说的豪放,是因为她心里还没有太子。这场婚姻里,有同情杜弯弯情场失意的,有背后感叹太子反复的,还有羡慕云书运气好的……就是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没有一个人问过她,夺走原本属于自己妹妹的东西,这感觉不好受,谢云书骨子里很骄傲,她不甘愿。

    贤妃的一双眼睛明亮的不得了,直望到人心里去,淡笑起来:“本宫在太子妃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这样通透……”

    “母妃谬赞了,云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谢云书隐去了眼中的不甘,低眉顺眼地说。

    贤妃又道:“你很好。记得以前太后跟本宫说过一句话:咱们天家长大的孩子,有些小毛病不怕,就怕是……挑不出毛病。不聪明也没关系,就怕是太聪明。”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她不知道贤妃指的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就在这个时候,二公主一跳一跳地走进店里,她生得很像贤妃,秀气又调皮,只有十岁,浑然不知自己正陷入麻烦之中。看来贤妃将女儿保护地很好。

    二公主吟吟一笑:“母妃,太子妃姐姐,父皇让你们一道去御花园呢,父皇说了,母妃终日待在屋里也不好。”

    “瑗儿,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太子妃也不行礼。”贤妃拉下了脸色,不悦道。

    二公主赵瑗只是咋舌,没有把贤妃的不悦放在心上,拉着谢云书的手:“太子妃姐姐不会见怪的,快点啊,母妃……”

    贤妃不住地摇头:“老来得女,将她宠坏了,云儿你真的不要见怪才好。”

    谢云书只笑说“哪里……”

    赵瑗笑弯了眼睛,催着侍女给贤妃换好出门的衣服,撒娇道:“母妃,我早说了,太子妃姐姐不会见怪的。”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哪里有半分公主的样子?”贤妃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假意嗔道。

    说话间,侍女已经收拾妥当,谢云书和赵瑗一左一右陪着贤妃出门。

    到了御花园的时候,皇帝和太子已经在那里,众人行礼后落座。帝妃因为和亲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席上只有太子妃夫妇一直协调、缓和着气氛。赵瑗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嫌枯燥,一个人跑到花园里玩去了。

    谢云书温柔地注视着小孩玩闹的样子,这一幕落在皇帝眼中。

    皇帝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太子妃,二公主有些调皮吧?”

    云书回过神来,道:“是呢。不过家中小妹也是如此,调皮得紧。”

    皇帝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那……太子妃觉得‘家中小妹’能否担当和亲之任呢?”皇帝眼眸深沉,带着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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