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章
第十章
傍晚，小区的花圃里经常看到一位端庄的少妇挽着丈夫，在小径上散步。令人费解的是，她的丈夫一直戴着墨镜。后来大家才知道是位盲人！而且脾气非常不好，经常大声喝斥妻子。可他妻子的涵养特别好，终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对他百般劝慰。她为啥这么迁求丈夫呢？大家都感到奇怪。
这位少妇女叫傅容芝，丈夫叫董景成，两人是同学，又是恋人，毕业于同一所化工学院。在一次实验中，试管突然爆裂，董景成奋力将傅容芝推开，可他的两只眼睛被玻璃片刺伤，更糟糕的是试管内的液体溅到眼内，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道不好，忙到水龙头下冲洗，可没用，眼睛前像遮了一层膜，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学院马上送他去医院，治疗了一个时期，但眼睛的视力越来越差，最后完全失明了。庆幸的是董景成基本完成了学业，取得了大学文凭。
成了盲人自然没单位会聘用他，傅容芝不是无情之辈，不顾家里极力反对，和董景成结合了！因为自己生活上要依赖妻子，故董景成不让妻子怀孕，加重她的负担。他是一个热血男儿，岂能让妻子来养活自己？所以思想着寻找一种谋生的职业。最后选中了写作这个行当。
但要成为一名作家谈何容易？他像前苏联的保尔那样，艰苦地拿起了笔。为了使字里行间整齐，他请人做了一个字框，摸索着书写。可写什么呢？小说还是散文，或者随笔诗歌？他感到脑子里空空的，何从下笔。
为了使丈夫白天也有人照顾，傅容芝请了一个有文化的保姆。可董景成性情不好，有时因写不出东西，而大发雷霆，铅笔不知被他折断了多少，保姆也被她骂走了好几个，以致中介公司听到他怕了，不敢再给他介绍保姆。
容芝大概是世界上最豁达耐心的女人了，她对丈夫说：“你要学习写作，首先心要静，切忌烦躁，不妨慢慢动笔，先听听电台里播的小说、电影录音，还可以听听电视剧，或许对你有帮助。眼睛看不见没关系，但心要亮，不然就照不见前面的路，到处乱撞。”董景成听了陷入沉思，觉得妻子的话富有哲理，便照她说的做，渐渐入了巷。
这天容芝下班回家，一言不发。董景成感到奇怪，问：“容芝，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不顺心的事了？”他从来没这样关心过她，使她万分感动，禁不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董景成是个聪明人，马上问：“是不是有男人欺侮你了？”
这一问，顿使她放声大哭起来。他气得咬牙切齿，霍地站起身：“走——带我去见那个人，看我怎么教训他？”
见他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容芝反而安静下来，止住了哭：“我已经辞职了，明天就到一家外国公司去应聘。”董景成拳头攥得咯咯响，牙齿咬得嘴唇出了血：“哼，便宜了这畜牲！不然我就是咬，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这晚他失眠了，拳头“咚咚”地捶着床。容芝也一直没睡着觉，劝慰她说：“你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伤了身子不值得。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这样坚持下去，总有成功的一天。”他唉声叹气：“我枉为是个男人，枉为是个男人哪！”
容芝被一家法国公司聘用了，月薪一万五千块。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全身心地付出。董景成的心情也比过去好多了，最使他高兴的是他的两首诗在一本刊物上发表了，稿费虽只几十块钱，但证明他成功了！
半年以后容芝被提为经理助理，工作更忙了，常很晚下班。董景成很体谅她，
买了一些面包饼干放在家里，饿了就填进肚子。后来他让菜场送来净菜，竟学会了自己做！当容芝吃着丈夫做的热腾腾饭菜时，哽咽了：“景成，你、你太不容易了！”“我为你做得太少了。”他动情地说，“我听广播里说，有位盲人还学会打围巾。我想为你也打一条，给你挡挡风寒。”
这一天容芝下班回家又没了声音！董景成心猛地一跳，想她别又遇上了色狼？便耐着性子问：“容芝，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不顺心的事了？”她真呜呜咽咽哭了！这下他火冒三丈：“我可不管他是老外不老外，走——找他算账去！”她打落他的手：“不是的——是经理要我去国外考察，可我怎么好离开你呢？”“怎么离不开？你白天不在家我还不是一个人过？”“可这不是去一天两天，万一有个三长两```````”“死了也没关系！”他发了极，“我不能拖你的后腿，毁了你的前程！你走，明天就走，不然我就跟你离婚！”但容芝还是没有答应他。
第二天，董景成叫了一辆出租车真去了民政局！民政局干部听了他的叙述
不禁笑了起来：“像你这样理由要求离婚，我可是头一回遇见。我很感动，你们是模范夫妻哪！你先回去吧，让我去找你爱人谈谈，保证叫她放心去国外。”董景成紧紧握住他的手连声道谢。
那干部去了那家法国公司，找容芝谈了。“什么，他真要离婚？这头犟牛！”
她吃了一惊。。“难道你真没其他法子了吗？譬如请个保姆。”“同志，你不晓得他的脾气，你知道有多少保姆被他骂走了？连他妈也惧他三分，只有我能够压得住他，除了我这世界上怕没第二个人。”
这时公司经理罗尔有事来找容芝，那干部趁机把这事跟他说了。罗尔大为震惊：“什么，他先生是位盲人？”原来容芝接受以前的教训没把丈夫的事告诉经理。罗尔歉疚地说：“作为公司经理，我太不关心手下的员工了，尤其像傅容芝这样优秀的员工。”他对那位干部说：“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妥善安排的。离婚是决不可以的！”
下班时候，罗尔找到了容芝：“傅小姐，今天我想到你家中去作客，我想你不会不欢迎吧？”他这么说，容芝只得带他去了。他一进们便捷步上前，亲切地握住董景成的手：“董先生，您好！首先向你道歉，我到今天才来看望你。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是犯了官僚主义。”他风趣的话一下使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
起来。“我很敬佩，你们是对患难恩爱的夫妻。我跟总公司商量后，决定邀请董先生一起去法国，并请到我家里去作客。”这太出乎他们夫妇意料了！他们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含着眼泪说：“谢谢，谢谢！”
他们到了法国，首先去了罗尔先生家的农庄，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太太竟也是一位盲人！罗尔先生介绍说：“我太太是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双眼失明了。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糟糠之妻不可弃吗？我也没有遗弃她。”他们夫妇都敬佩之极，同时翘起了大姆指。罗尔对容芝说：“傅小姐，我太太的眼睛是不可能复明了，但你先生的眼睛还有复明的希望，你何不趁此考察的机会，陪你先生请眼科专家诊治一下？”“谢谢，谢谢！您想得真周到。”容芝万分感激说。
二十天的考察结束了，他们和罗尔先生一起回了上海。不久，傅容芝被提为公司的副经理。喜事不断，董景成写的一篇小说发表了！夫妻俩沉浸在成功的欢乐中。
很快炎热的夏天到了。一个星期天，傅容芝在厨房忙着，董景成在房里写作。
天突然变了，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一会儿刮起一阵狂风。“景成，天要下雨了，你快把窗子关了。”容芝大声关照丈夫。“嗳！”他答应一声摸索着走去关窗。这时一道闪电像利剑划破长空，随即一个响雷下来，“咕隆隆咚！”震得地都动。景成正关着窗，身子一震，只觉得眼前一亮！
“容芝！容芝！“他大喊大叫。容芝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我、我看见窗、窗户了！”他激动得说话结巴。“真、真的？”她不敢相信。“是、是的。”他指着说；“那、那不是？”容芝举起手问：“你看这是什么？”“你的手啊。”“是左手还是右手？”“右手！”他肯定地说。她还不敢相信，举起三个手指：“你说这是几个手指？”“三个！”他响亮地回答。“景成，你的眼睛真的复明了！景成——呜``````”她一把抱住他止不住哭了起来，这是喜悦的眼泪。“容芝！”他扶住她的双肩：“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已经许多年没看见你了。这些年让你为我吃了那少苦啊！”
她把这天大的喜讯打电话告诉了罗尔先生。他向她庆贺说：“恭喜你，看来我们不虚这次法国之行。傅小姐，你们还来得及，可得抓紧了！”容芝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来得及呀？”“生孩子呀！”她脸一下红到耳根子。董景成问：“罗尔先生说什么？”“他要我们时间抓紧生孩子！”他脸也红了：“他说得对，我们是要抓紧。”夫妻俩紧紧相拥。
现在人们看到他们手挽手在花圃旁散步，他丈夫没戴墨镜，一双眼睛非常明亮且有神，再也听不到他喝斥妻子的声音，而是甜言蜜语，笑声朗朗。
这里的福利彩票销售亭竟然中了个五百万元的大奖！买这张彩票的是个叫李箐华的姑娘，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开了。李箐华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失去双亲，是外公外婆将她带大的。她跟很争气，书读得好，财会中专毕业，现在一家镇办企业当会计。她拿到奖金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百万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把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外公外婆接来住。乐得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孝顺。
箐华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可一直没找对象，一是因为家里老房子小，二是不放心两位老人。她说就是以后结了婚，也要和外公外婆住一起，照顾他们到天年。如果找了个男人不肯孝顺老人，她宁愿不找。
现在她发了大财，单位里的小伙子都拼命地追她，求爱信像雪片般朝她飞来。
她清楚他们看上的不是她人，而是她钱！所以一个也不搭理。不久办公室分来一个叫陆德明的大学生，一米八的个头，白净端正的脸，斯文礼貌，办公桌和她对着。他腼腆得像个姑娘，低垂着头，除了工作上的交往，从不敢多看她一眼。她立刻对他产生了好感，找种种借口接近他，譬如讨教业务，问冷僻的字眼。他敌不过她的频频攻击，成了她的俘虏，跌入了爱河。
姑娘的第一次爱往往是痴情的，箐华也不例外。知他住在集体宿舍里不方便，尤其不能安心看书，便出钱替他在外面借了间房子。对他一心想考研究生很支持，男人嘛，就应该有志向求上进，后来他真考上了！她便出钱供他读书，连来回的车费也是她给的。陆德明感激地说：“箐华，你的恩情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外公外婆对陆德明也很满意，说：“他虽是四川穷地方出来的，但有志气，这样的青年不会错。”听两位老人夸他，箐华挺高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尽管他念完研究生自己已三十岁了，可她愿意等！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考试的前夜，竟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为了不妨碍他复习迎考，她好些日子不去他那里了。这天实在太热，她想他那里只有一只吊扇，便替他再送去一只鸿运扇。谁知她拿出钥匙开开门，却看见难堪的一幕——陆德明和一个女的赤条条睡在一起！她当时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怒不可遏冲上去，“啪！”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吓得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你老实说——她是谁？”“我的同学，在一起复习功课。”“复习功课怎么复到床上去了？老实说她来了几天了？”“三、三天。”她怎容得他背叛自己？气愤地骂：“一对狗男女！滚，都给我滚！”他们狼狈地穿上衣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箐华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恨自己瞎了眼，看上一个虚情假意的“小帅哥”，供他读研究生，替他借房，甚至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她买的！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不由骂：“这个伪君子，原来他看中的也是我的钱！”她外公外婆心疼死了，要她让陆德明赔钱。可她没有，说：“钱算什么？那是身外之物。要紧的是一个人的良心，那是用再多的钱也买不着的。”
她被陆德明骗了的事很快在单位传开了，她以前的那些“追钱族”幸灾乐祸地嘲笑她，她一气之下辞了职，回家陪外公外婆去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再也不想找对象了，凭中奖得来的几百万块钱，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呢！
可几个月后她在家呆不住了，觉得有种脱离社会的沉重失落感。这也难怪，年纪轻轻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好比是慢性自杀！她出去找工作了，很快被一家合资企业录用，也在财务部门工作。
科长是个中年男子，叫彭宁，从国外读了博士回来，听说早和老婆离了婚。他拼命追箐华，向她大献殷勤。箐华吸取初恋的教训，对他采取不冷不热的态度。
可他死缠住箐华不放，三天两头请她吃饭。鉴于他是自己顶头上司，她只得敷衍。他每次出手很阔，一顿起码四五百块！还在每个双休日的早晨，让花店送一束玫瑰花到她家里。时间一长，她真有点动心了。
情人节的晚上他又请她吃饭，饭后拿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是颗很大的钻戒，耀得她眼睛发花。“箐华，这是我今晚送给你的礼物，只有你才能配戴它！”他在她耳边甜甜地说。这么大的钻戒她可从来没看见过，怕要好几万吧！她哪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可他强行把戒指戴到她手上，还说：“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了送给你！”多么感动的话呀，她幸福得头都晕了。他趁机亲吻了她。就这样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一天晚上，她中学时的同学晨晨来看望她，见她手上的钻戒这么亮，怀疑说：“这钻戒怕是假的？”她一惊：“假的？你怎么看得出来？”“我表姐在珠宝商店当营业员，她告诉我越是亮得耀眼的钻戒越可能是假的。”第二天是星期六，她们便去了市里，请晨晨的表姐和她师傅鉴定，结果果然是假的！才值十块钱。小商品市场有的是，她一下买了十个带回去。
第二天上班时，她把一个信封交给彭宁，幽默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一些礼物。”他一喜，忙打开看，脸上的肌肉一下僵住了！知道自己的骗局识破了，尴尬万分。后来她知道他也是看中她的钱！原来她彩票中大奖的事知道的人不少，有人告诉了他。怕彭宁再纠缠，她离开了这家公司。
为了不让人家知道自己有钱，她到邻区找工作，被一家私营企业录用。老板叫韩鸣，跟她一样也是大龄三十岁，英俊而冷漠，从不见他脸上有笑容，走路昂着头，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员工们背地里叫他“冷血动物”。
因为上了两次当，故箐华把自己装扮成很穷的样子，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着一件式样老旧的衣裳，剪了短头发，不施一丁点儿脂粉。
因韩鸣二十岁就做生意，所以很有钱，公司里的姑娘都想嫁给他，频频向他射去丘比特之箭，有送他情人卡的，有送他花的。可他毫不动情，把这些东西统统扔到废纸篓里！可姑娘们不罢休，照样痴心不改，竟给他发电子邮件示爱！
这天早上刚上班，便有位姑娘哭着跳了楼！幸好才二楼，但已造成小腿骨折。
原来韩鸣把她发给他的电了邮件打印后贴在楼道内，以示警告。姑娘觉得没了面子，便跳楼自杀。
箐华觉得他做得太过分了，便厉声指责他：“你这样做不觉得脸红？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不知道这是个人的隐私？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以后还要做人呢！”
他却蛮横地说：“你知道吗——这是对我性骚扰！我信箱里每天收到许多情书，严重妨碍了我工作。要是在国外，我完全可以告她们！哼，她们这不是真正爱我，而是看中我的钱！”末了他讥讽说：“怎么，你这个冷面美人今天跟我说话了？”
她听他这么说脸腾地红了。他继续发泄道：“我现在讨厌有钱，宁愿是个穷人，去帮人家打工。我之所以到现在不结婚，就是为了找到纯洁的爱！真正的爱！”
他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不也为有了钱而感到烦恼，而几次被人骗吗？她不也在寻找纯洁真正的爱情吗？
韩鸣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把那姑娘送往医院，并去探望她，向她道了歉。从此再没有姑娘自作多情向他求爱了。通过这件事情，箐华和韩鸣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不知不觉话多了起来。韩鸣也感得找到了知音，他在一个周末请她去吃海鲜。
为了表示自己心诚，他专拣价格贵的菜点，有的刚从广州空运来的，一顿饭竟吃掉了两千块！他以为箐华一定会大吃一惊，哪知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便开门见山对她说：“箐华，我很喜欢你，因为你穷得有骨气。不像那些姑娘对我大献殷勤，卑躬屈膝的样子。建筑在金钱基础上的爱情不牢靠，万一哪一天我事业失败成了穷光蛋，她们肯定会弃我而去。夫妻之间应该心心相印，风雨同舟，共患难同甘苦，你说是吗？”
箐华连连点头赞同。他又说：“我相信缘分，不知怎么一见到你就看中你了！可你架子太大，不理睬我这个有钱的老板，这使我对你更敬重，感到你是个朴实纯洁，感情真挚的姑娘，是我理想中的伴侣。箐华，请接受我的爱吧！”他的话恳切、诚挚，令她感动，她没有理由不接受他。
他们结婚了。到这时他才知道她有几百万的存款，叹息道：“我想娶个穷姑娘，谁知却娶了个富婆！”他们把钱放在一起，共同经营企业。韩鸣对她的外公外婆很孝顺，时常带他们出去旅游。每年他们拿出一定的钱，资助贫困儿童读书。
马路旁经常看到一位中年女子，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在遛跶。大家知道她是个留守女士，丈夫早公派去了美国。可从没看到他男人回来过，怎么会有了个小女孩呢？大家背后议论着。她叫金燕，她丈夫叫魏茂春。
魏茂春得到一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这是他们研究所唯一的一个名额，是上级对他科研成绩突出的奖励，他自然不能放弃。但他不放心新婚的妻子金燕。他四十岁才结的婚，金燕是他在单身俱乐部组织的旅游中相识的，她是教师，因初恋失败一直没找对象，比他小了整整十岁，这也是魏茂春疼爱她舍不得离开她的重要原因。毕竟要和妻子分开两年哪，按天数算是730个牵肠挂肚的日日夜夜！
和妻子告别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眼睛几乎一分钟也没闭，把所有叮嘱的话都说了。金燕听得不耐烦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最后他们约定每三天通一次越洋电话。在机场候机厅里，他又关照了她一番，才依依不舍离去。到了美国他马上和妻子通话，又说了许多。
时间很快半年过去了，魏茂春和妻子说的话足有一箩筐！这天他又在约定的时间跟妻子通话，可电话接通了半晌没听见她的声音。“喂！喂——”他嗓子都喊破了，才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他没往深处想，安慰她说：“燕，别难过，我很快会回来的，不是半年过去了吗？再坚持一下吧。”
三天后他又和妻子通电话，谁知她说了声：“茂春，你忘了我吧！“便把电话挂了。他再把电话拨过去，她却没接。他脑子里生出个大大的问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她出啥大事了？难道她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不，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她是个洁身自好。沉静稳重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再也没能跟她通上电话，他打电话到自己家里，让母亲去看望她，说家里没人。茂春感到吃惊，妻子会上哪儿去呢？他试着给金燕的姐姐金铭打电话，说金燕在她那里，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金铭对他说，一切的一切等他回来就清楚了。茂春更是疑窦重重，感到这决不是一般的事！他寝食不安，度日如年，只盼在美国进修的日子尽快结束。
终于熬过了这艰难的一年半，魏茂春回国了！他一下飞机便直奔家里，一进门听到的是竟是孩子的哭声！看到的是金燕抱在手里一岁多的孩子！他心里一喜，难道我做爸爸了？可一想日子不对，这孩子绝不是自己的！金铭也在，把他拖到隔壁房里，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茂春不听犹可，一听如五雷击顶！
原来一天金燕在学校给成绩不好的学生补习功课，离开学校时天已黑了。她骑着自行车回家，途中有段路坏了，又没有路灯，只得推着自行车走。突然从黑暗处冲出三个人，把自行车推倒，扯着她进了旁边一栋尚未完工的楼里，把她按倒在地。她拼命抵抗，大声呼喊，但无济于事，嘴被东西塞住，手脚被人按住，被他们强暴了！这些家伙发泄完后扬长而去。由于里面漆黑看不出他们的脸孔，虽马上报了警，但因缺少线索无法破案。要命的是，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为什么不去做人工流产？”茂春气愤地问。金铭道：“是我陪她去了医院。可医生检查了妹妹身体说不能做人工流产，不然有生命危险。在怀孕的最初日子里，她几次要自杀，吃安眠药，割手腕。幸亏被我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才没出大事，我便把她接到我家中去住。”
听完了她的叙述，茂春默默无言，这事不能怪妻子，她没有一点罪，而且是受害者！她几次要轻生，说明很看重自己的贞操，是个烈女子！他只能安慰她了。
茂春走到外面，看看妻子抱着的那个女孩子，生得一点不像金燕，小眼睛塌鼻梁翘嘴巴。难看死了！不知歹徒中哪个是她的父亲？他厌恶地转过脸去。
从此他成天板着个脸，女孩子的东西他一点儿没碰，即使她哭得厉害，他也从不哄她抱她。金燕很理解他的心情，是啊，不管换上什么男人都不会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茂春从邻居的眼里看出他们含畜的意思，更不是滋味。
金燕一直没给女儿报户口，自然也没取名字。终于一天她怯怯地问丈夫：“总得给她取个名字吧！”茂春冷冷地说：“别姓我的姓。”“那就姓我的吧。”见她苦楚地咬着嘴唇，他于心不忍，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叫魏雪枝吧。下雪的雪，树枝的枝。算她苦命，被无情的冬雪压着。”
很快雪枝上幼儿园了，茂春一次也没接送她。她很聪明，知道他不喜欢她，离他远远的，有时躲在妈妈背后偷偷瞧他，遇上他的目光马上避开。大概吃谁家的饭像谁家的人，小姑娘长长变得漂亮起来，眼睛变大了，鼻梁也挺了，微翘的嘴唇红红的招人爱。金燕挺喜欢她，主要她嘴巴甜，“妈妈，妈妈！”叫个不停。是啊，毕竟她是金燕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天底下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一天傍晚，茂春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说她要开会晚回家，让他去接女儿。
他迟疑着不表态。金燕求他说：“茂春，如果你还爱我的话，就替我去接她，除非你以后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他自然不会和妻子分手，便答应了。
当他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时，雪枝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他朝她招手。老师问：“他是你谁？”“我爸爸！”声音不大但他听见了，心里不由一热，觉得对不住她，至少自己不应这样待她，这是不公平的，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能懂啥？再说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罪！
他跟老师打了声招呼，便抱着雪枝走出幼儿园。她有点受宠若惊，小手紧紧搂着他脖子，讨好地轻轻喊：“爸爸！爸爸！”他感到鼻子酸酸的，止不住溢出两颗泪珠。“爸爸，你怎么哭了？”“爸爸没哭，是灰尘落到眼睛里了。”“来，我帮你吹。“她鼓起小腮帮，像模像样地吹了起来。见她那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他忍不住在她红润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爸爸，胡子，痒痒！”她躲着，“咯咯咯”地笑着。
回到家，他破天荒地拿出玩具跟她玩，屋子里响彻着父女俩的笑声。不知什么时候金燕回来了，她没有惊动他们，倚在门口深情地望着，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妈妈！”雪枝抬头看见了她，叫着朝她扑去，金燕紧紧抱住她：“雪枝，我的女儿！”泪水喷涌而出，泣不成声。茂春走过去，动情地抱住妻子，爱抚着她的肩头。“茂春，我、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这不是你的错，女儿也没错！”
金燕靠在他胸口上，放声大哭，这是压抑了许多日子委屈、痛苦的眼泪，和终于得到寛容后喜悦的眼泪！
不久，金燕怀孕了，鉴于他们的特殊情况，政府允许他门再生一个。金燕问女儿：“雪枝，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弟弟！”她举着小手大声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金燕果然生了个男孩！一家人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雪枝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弟弟，摇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喜欢地说：“真好玩！”茂春下班回到家里，放下公文包就去逗儿子，亲着他嘴里喊着：“儿子！我的儿子！”每每这时金燕心里就涌起一股甜甜的幸福感，如释重负地长长喘口气，她为丈夫生了个儿子，将功补过了！茂春一心在儿子身上，渐渐和女儿疏远了。金燕叫他看看女儿的功课，他嘴里答应着却迟迟不动。
这天雪枝放学回来，一反常态没去逗弟弟，沉着脸，小嘴巴噘得好挂油瓶。细心的金燕看出来了，问：“雪枝今天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和同学吵架了？”她没开口，在金燕的追问下才流着泪问：“妈，人家说我不是爸爸生的，是这样吗？爸爸从小就不喜欢我，他现在心中只有弟弟。”金燕听了心一下揪紧了，想肯定是多嘴的人告诉了她，霎时刚刚抹去的阴影又蒙上了心间。
一会儿茂春回来了，又要去逗儿子，被妻子阻住，朝雪枝努努嘴。他看了一眼女儿顿时明白了，走过去歉疚地道：“雪枝，爸爸差点把你给忘了，这是爸爸不好，不该重男轻女，其实以后还是女儿贴心呢！来，让爸爸抱抱。“说着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唷，这么重？爸爸都抱不动了。来，我给你坐飞机，呜——”雪枝毕竟是小孩，马上破涕为笑，“咯咯”的笑声在屋里荡漾。
晚上夫妻俩都没睡着，茂春告诉妻子说：“我在美国进修时的老师艾威尔来了，不知他怎么知道了我的事情，劝我说，孩子是无罪的，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应该享受跟常人一样的待遇，任何歧视都是不公平的！没想到，艾威尔是保加利亚人，而且是犹太人！二战中他父母被关在纳粹的集中营里，母亲被德国鬼子强奸怀了孕，生下了他。后来他父母被残酷地杀害了，他被一个好心的美国黑人士兵带到美国。现在他是美国著名的科学家。”
金燕听了很是感动。接着茂春检讨说：“确实有了儿子以后，我是看轻了雪枝。艾威尔的话深深教育了我，使我感到惭愧，我是太自私了！他说得对，孩子是无罪的，为了不使女儿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我决定搬家，离开这里。”“茂春！”
金燕紧紧抱住他，热泪夺眶而出。“还有。我要把女儿的名字改为‘雪梅’，一枝傲雪挺立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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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作家的小说一定精彩可读！作品贴近生活，就是大家身边的事，亲切感人，回味无穷。
傍晚，小区的花圃里经常看到一位端庄的少妇挽着丈夫，在小径上散步。令人费解的是，她的丈夫一直戴着墨镜。后来大家才知道是位盲人！而且脾气非常不好，经常大声喝斥妻子。可他妻子的涵养特别好，终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对他百般劝慰。她为啥这么迁求丈夫呢？大家都感到奇怪。
这位少妇女叫傅容芝，丈夫叫董景成，两人是同学，又是恋人，毕业于同一所化工学院。在一次实验中，试管突然爆裂，董景成奋力将傅容芝推开，可他的两只眼睛被玻璃片刺伤，更糟糕的是试管内的液体溅到眼内，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道不好，忙到水龙头下冲洗，可没用，眼睛前像遮了一层膜，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学院马上送他去医院，治疗了一个时期，但眼睛的视力越来越差，最后完全失明了。庆幸的是董景成基本完成了学业，取得了大学文凭。
成了盲人自然没单位会聘用他，傅容芝不是无情之辈，不顾家里极力反对，和董景成结合了！因为自己生活上要依赖妻子，故董景成不让妻子怀孕，加重她的负担。他是一个热血男儿，岂能让妻子来养活自己？所以思想着寻找一种谋生的职业。最后选中了写作这个行当。
但要成为一名作家谈何容易？他像前苏联的保尔那样，艰苦地拿起了笔。为了使字里行间整齐，他请人做了一个字框，摸索着书写。可写什么呢？小说还是散文，或者随笔诗歌？他感到脑子里空空的，何从下笔。
为了使丈夫白天也有人照顾，傅容芝请了一个有文化的保姆。可董景成性情不好，有时因写不出东西，而大发雷霆，铅笔不知被他折断了多少，保姆也被她骂走了好几个，以致中介公司听到他怕了，不敢再给他介绍保姆。
容芝大概是世界上最豁达耐心的女人了，她对丈夫说：“你要学习写作，首先心要静，切忌烦躁，不妨慢慢动笔，先听听电台里播的小说、电影录音，还可以听听电视剧，或许对你有帮助。眼睛看不见没关系，但心要亮，不然就照不见前面的路，到处乱撞。”董景成听了陷入沉思，觉得妻子的话富有哲理，便照她说的做，渐渐入了巷。
这天容芝下班回家，一言不发。董景成感到奇怪，问：“容芝，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不顺心的事了？”他从来没这样关心过她，使她万分感动，禁不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董景成是个聪明人，马上问：“是不是有男人欺侮你了？”
这一问，顿使她放声大哭起来。他气得咬牙切齿，霍地站起身：“走——带我去见那个人，看我怎么教训他？”
见他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容芝反而安静下来，止住了哭：“我已经辞职了，明天就到一家外国公司去应聘。”董景成拳头攥得咯咯响，牙齿咬得嘴唇出了血：“哼，便宜了这畜牲！不然我就是咬，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这晚他失眠了，拳头“咚咚”地捶着床。容芝也一直没睡着觉，劝慰她说：“你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伤了身子不值得。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这样坚持下去，总有成功的一天。”他唉声叹气：“我枉为是个男人，枉为是个男人哪！”
容芝被一家法国公司聘用了，月薪一万五千块。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全身心地付出。董景成的心情也比过去好多了，最使他高兴的是他的两首诗在一本刊物上发表了，稿费虽只几十块钱，但证明他成功了！
半年以后容芝被提为经理助理，工作更忙了，常很晚下班。董景成很体谅她，
买了一些面包饼干放在家里，饿了就填进肚子。后来他让菜场送来净菜，竟学会了自己做！当容芝吃着丈夫做的热腾腾饭菜时，哽咽了：“景成，你、你太不容易了！”“我为你做得太少了。”他动情地说，“我听广播里说，有位盲人还学会打围巾。我想为你也打一条，给你挡挡风寒。”
这一天容芝下班回家又没了声音！董景成心猛地一跳，想她别又遇上了色狼？便耐着性子问：“容芝，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不顺心的事了？”她真呜呜咽咽哭了！这下他火冒三丈：“我可不管他是老外不老外，走——找他算账去！”她打落他的手：“不是的——是经理要我去国外考察，可我怎么好离开你呢？”“怎么离不开？你白天不在家我还不是一个人过？”“可这不是去一天两天，万一有个三长两```````”“死了也没关系！”他发了极，“我不能拖你的后腿，毁了你的前程！你走，明天就走，不然我就跟你离婚！”但容芝还是没有答应他。
第二天，董景成叫了一辆出租车真去了民政局！民政局干部听了他的叙述
不禁笑了起来：“像你这样理由要求离婚，我可是头一回遇见。我很感动，你们是模范夫妻哪！你先回去吧，让我去找你爱人谈谈，保证叫她放心去国外。”董景成紧紧握住他的手连声道谢。
那干部去了那家法国公司，找容芝谈了。“什么，他真要离婚？这头犟牛！”
她吃了一惊。。“难道你真没其他法子了吗？譬如请个保姆。”“同志，你不晓得他的脾气，你知道有多少保姆被他骂走了？连他妈也惧他三分，只有我能够压得住他，除了我这世界上怕没第二个人。”
这时公司经理罗尔有事来找容芝，那干部趁机把这事跟他说了。罗尔大为震惊：“什么，他先生是位盲人？”原来容芝接受以前的教训没把丈夫的事告诉经理。罗尔歉疚地说：“作为公司经理，我太不关心手下的员工了，尤其像傅容芝这样优秀的员工。”他对那位干部说：“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妥善安排的。离婚是决不可以的！”
下班时候，罗尔找到了容芝：“傅小姐，今天我想到你家中去作客，我想你不会不欢迎吧？”他这么说，容芝只得带他去了。他一进们便捷步上前，亲切地握住董景成的手：“董先生，您好！首先向你道歉，我到今天才来看望你。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是犯了官僚主义。”他风趣的话一下使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
起来。“我很敬佩，你们是对患难恩爱的夫妻。我跟总公司商量后，决定邀请董先生一起去法国，并请到我家里去作客。”这太出乎他们夫妇意料了！他们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含着眼泪说：“谢谢，谢谢！”
他们到了法国，首先去了罗尔先生家的农庄，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太太竟也是一位盲人！罗尔先生介绍说：“我太太是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双眼失明了。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糟糠之妻不可弃吗？我也没有遗弃她。”他们夫妇都敬佩之极，同时翘起了大姆指。罗尔对容芝说：“傅小姐，我太太的眼睛是不可能复明了，但你先生的眼睛还有复明的希望，你何不趁此考察的机会，陪你先生请眼科专家诊治一下？”“谢谢，谢谢！您想得真周到。”容芝万分感激说。
二十天的考察结束了，他们和罗尔先生一起回了上海。不久，傅容芝被提为公司的副经理。喜事不断，董景成写的一篇小说发表了！夫妻俩沉浸在成功的欢乐中。
很快炎热的夏天到了。一个星期天，傅容芝在厨房忙着，董景成在房里写作。
天突然变了，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一会儿刮起一阵狂风。“景成，天要下雨了，你快把窗子关了。”容芝大声关照丈夫。“嗳！”他答应一声摸索着走去关窗。这时一道闪电像利剑划破长空，随即一个响雷下来，“咕隆隆咚！”震得地都动。景成正关着窗，身子一震，只觉得眼前一亮！
“容芝！容芝！“他大喊大叫。容芝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我、我看见窗、窗户了！”他激动得说话结巴。“真、真的？”她不敢相信。“是、是的。”他指着说；“那、那不是？”容芝举起手问：“你看这是什么？”“你的手啊。”“是左手还是右手？”“右手！”他肯定地说。她还不敢相信，举起三个手指：“你说这是几个手指？”“三个！”他响亮地回答。“景成，你的眼睛真的复明了！景成——呜``````”她一把抱住他止不住哭了起来，这是喜悦的眼泪。“容芝！”他扶住她的双肩：“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已经许多年没看见你了。这些年让你为我吃了那少苦啊！”
她把这天大的喜讯打电话告诉了罗尔先生。他向她庆贺说：“恭喜你，看来我们不虚这次法国之行。傅小姐，你们还来得及，可得抓紧了！”容芝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来得及呀？”“生孩子呀！”她脸一下红到耳根子。董景成问：“罗尔先生说什么？”“他要我们时间抓紧生孩子！”他脸也红了：“他说得对，我们是要抓紧。”夫妻俩紧紧相拥。
现在人们看到他们手挽手在花圃旁散步，他丈夫没戴墨镜，一双眼睛非常明亮且有神，再也听不到他喝斥妻子的声音，而是甜言蜜语，笑声朗朗。
这里的福利彩票销售亭竟然中了个五百万元的大奖！买这张彩票的是个叫李箐华的姑娘，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开了。李箐华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失去双亲，是外公外婆将她带大的。她跟很争气，书读得好，财会中专毕业，现在一家镇办企业当会计。她拿到奖金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百万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把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外公外婆接来住。乐得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孝顺。
箐华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可一直没找对象，一是因为家里老房子小，二是不放心两位老人。她说就是以后结了婚，也要和外公外婆住一起，照顾他们到天年。如果找了个男人不肯孝顺老人，她宁愿不找。
现在她发了大财，单位里的小伙子都拼命地追她，求爱信像雪片般朝她飞来。
她清楚他们看上的不是她人，而是她钱！所以一个也不搭理。不久办公室分来一个叫陆德明的大学生，一米八的个头，白净端正的脸，斯文礼貌，办公桌和她对着。他腼腆得像个姑娘，低垂着头，除了工作上的交往，从不敢多看她一眼。她立刻对他产生了好感，找种种借口接近他，譬如讨教业务，问冷僻的字眼。他敌不过她的频频攻击，成了她的俘虏，跌入了爱河。
姑娘的第一次爱往往是痴情的，箐华也不例外。知他住在集体宿舍里不方便，尤其不能安心看书，便出钱替他在外面借了间房子。对他一心想考研究生很支持，男人嘛，就应该有志向求上进，后来他真考上了！她便出钱供他读书，连来回的车费也是她给的。陆德明感激地说：“箐华，你的恩情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外公外婆对陆德明也很满意，说：“他虽是四川穷地方出来的，但有志气，这样的青年不会错。”听两位老人夸他，箐华挺高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尽管他念完研究生自己已三十岁了，可她愿意等！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考试的前夜，竟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为了不妨碍他复习迎考，她好些日子不去他那里了。这天实在太热，她想他那里只有一只吊扇，便替他再送去一只鸿运扇。谁知她拿出钥匙开开门，却看见难堪的一幕——陆德明和一个女的赤条条睡在一起！她当时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怒不可遏冲上去，“啪！”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吓得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你老实说——她是谁？”“我的同学，在一起复习功课。”“复习功课怎么复到床上去了？老实说她来了几天了？”“三、三天。”她怎容得他背叛自己？气愤地骂：“一对狗男女！滚，都给我滚！”他们狼狈地穿上衣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箐华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恨自己瞎了眼，看上一个虚情假意的“小帅哥”，供他读研究生，替他借房，甚至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她买的！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不由骂：“这个伪君子，原来他看中的也是我的钱！”她外公外婆心疼死了，要她让陆德明赔钱。可她没有，说：“钱算什么？那是身外之物。要紧的是一个人的良心，那是用再多的钱也买不着的。”
她被陆德明骗了的事很快在单位传开了，她以前的那些“追钱族”幸灾乐祸地嘲笑她，她一气之下辞了职，回家陪外公外婆去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再也不想找对象了，凭中奖得来的几百万块钱，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呢！
可几个月后她在家呆不住了，觉得有种脱离社会的沉重失落感。这也难怪，年纪轻轻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好比是慢性自杀！她出去找工作了，很快被一家合资企业录用，也在财务部门工作。
科长是个中年男子，叫彭宁，从国外读了博士回来，听说早和老婆离了婚。他拼命追箐华，向她大献殷勤。箐华吸取初恋的教训，对他采取不冷不热的态度。
可他死缠住箐华不放，三天两头请她吃饭。鉴于他是自己顶头上司，她只得敷衍。他每次出手很阔，一顿起码四五百块！还在每个双休日的早晨，让花店送一束玫瑰花到她家里。时间一长，她真有点动心了。
情人节的晚上他又请她吃饭，饭后拿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是颗很大的钻戒，耀得她眼睛发花。“箐华，这是我今晚送给你的礼物，只有你才能配戴它！”他在她耳边甜甜地说。这么大的钻戒她可从来没看见过，怕要好几万吧！她哪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可他强行把戒指戴到她手上，还说：“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了送给你！”多么感动的话呀，她幸福得头都晕了。他趁机亲吻了她。就这样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一天晚上，她中学时的同学晨晨来看望她，见她手上的钻戒这么亮，怀疑说：“这钻戒怕是假的？”她一惊：“假的？你怎么看得出来？”“我表姐在珠宝商店当营业员，她告诉我越是亮得耀眼的钻戒越可能是假的。”第二天是星期六，她们便去了市里，请晨晨的表姐和她师傅鉴定，结果果然是假的！才值十块钱。小商品市场有的是，她一下买了十个带回去。
第二天上班时，她把一个信封交给彭宁，幽默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一些礼物。”他一喜，忙打开看，脸上的肌肉一下僵住了！知道自己的骗局识破了，尴尬万分。后来她知道他也是看中她的钱！原来她彩票中大奖的事知道的人不少，有人告诉了他。怕彭宁再纠缠，她离开了这家公司。
为了不让人家知道自己有钱，她到邻区找工作，被一家私营企业录用。老板叫韩鸣，跟她一样也是大龄三十岁，英俊而冷漠，从不见他脸上有笑容，走路昂着头，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员工们背地里叫他“冷血动物”。
因为上了两次当，故箐华把自己装扮成很穷的样子，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着一件式样老旧的衣裳，剪了短头发，不施一丁点儿脂粉。
因韩鸣二十岁就做生意，所以很有钱，公司里的姑娘都想嫁给他，频频向他射去丘比特之箭，有送他情人卡的，有送他花的。可他毫不动情，把这些东西统统扔到废纸篓里！可姑娘们不罢休，照样痴心不改，竟给他发电子邮件示爱！
这天早上刚上班，便有位姑娘哭着跳了楼！幸好才二楼，但已造成小腿骨折。
原来韩鸣把她发给他的电了邮件打印后贴在楼道内，以示警告。姑娘觉得没了面子，便跳楼自杀。
箐华觉得他做得太过分了，便厉声指责他：“你这样做不觉得脸红？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不知道这是个人的隐私？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以后还要做人呢！”
他却蛮横地说：“你知道吗——这是对我性骚扰！我信箱里每天收到许多情书，严重妨碍了我工作。要是在国外，我完全可以告她们！哼，她们这不是真正爱我，而是看中我的钱！”末了他讥讽说：“怎么，你这个冷面美人今天跟我说话了？”
她听他这么说脸腾地红了。他继续发泄道：“我现在讨厌有钱，宁愿是个穷人，去帮人家打工。我之所以到现在不结婚，就是为了找到纯洁的爱！真正的爱！”
他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不也为有了钱而感到烦恼，而几次被人骗吗？她不也在寻找纯洁真正的爱情吗？
韩鸣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把那姑娘送往医院，并去探望她，向她道了歉。从此再没有姑娘自作多情向他求爱了。通过这件事情，箐华和韩鸣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不知不觉话多了起来。韩鸣也感得找到了知音，他在一个周末请她去吃海鲜。
为了表示自己心诚，他专拣价格贵的菜点，有的刚从广州空运来的，一顿饭竟吃掉了两千块！他以为箐华一定会大吃一惊，哪知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便开门见山对她说：“箐华，我很喜欢你，因为你穷得有骨气。不像那些姑娘对我大献殷勤，卑躬屈膝的样子。建筑在金钱基础上的爱情不牢靠，万一哪一天我事业失败成了穷光蛋，她们肯定会弃我而去。夫妻之间应该心心相印，风雨同舟，共患难同甘苦，你说是吗？”
箐华连连点头赞同。他又说：“我相信缘分，不知怎么一见到你就看中你了！可你架子太大，不理睬我这个有钱的老板，这使我对你更敬重，感到你是个朴实纯洁，感情真挚的姑娘，是我理想中的伴侣。箐华，请接受我的爱吧！”他的话恳切、诚挚，令她感动，她没有理由不接受他。
他们结婚了。到这时他才知道她有几百万的存款，叹息道：“我想娶个穷姑娘，谁知却娶了个富婆！”他们把钱放在一起，共同经营企业。韩鸣对她的外公外婆很孝顺，时常带他们出去旅游。每年他们拿出一定的钱，资助贫困儿童读书。
马路旁经常看到一位中年女子，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在遛跶。大家知道她是个留守女士，丈夫早公派去了美国。可从没看到他男人回来过，怎么会有了个小女孩呢？大家背后议论着。她叫金燕，她丈夫叫魏茂春。
魏茂春得到一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这是他们研究所唯一的一个名额，是上级对他科研成绩突出的奖励，他自然不能放弃。但他不放心新婚的妻子金燕。他四十岁才结的婚，金燕是他在单身俱乐部组织的旅游中相识的，她是教师，因初恋失败一直没找对象，比他小了整整十岁，这也是魏茂春疼爱她舍不得离开她的重要原因。毕竟要和妻子分开两年哪，按天数算是730个牵肠挂肚的日日夜夜！
和妻子告别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眼睛几乎一分钟也没闭，把所有叮嘱的话都说了。金燕听得不耐烦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最后他们约定每三天通一次越洋电话。在机场候机厅里，他又关照了她一番，才依依不舍离去。到了美国他马上和妻子通话，又说了许多。
时间很快半年过去了，魏茂春和妻子说的话足有一箩筐！这天他又在约定的时间跟妻子通话，可电话接通了半晌没听见她的声音。“喂！喂——”他嗓子都喊破了，才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他没往深处想，安慰她说：“燕，别难过，我很快会回来的，不是半年过去了吗？再坚持一下吧。”
三天后他又和妻子通电话，谁知她说了声：“茂春，你忘了我吧！“便把电话挂了。他再把电话拨过去，她却没接。他脑子里生出个大大的问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她出啥大事了？难道她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不，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她是个洁身自好。沉静稳重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再也没能跟她通上电话，他打电话到自己家里，让母亲去看望她，说家里没人。茂春感到吃惊，妻子会上哪儿去呢？他试着给金燕的姐姐金铭打电话，说金燕在她那里，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金铭对他说，一切的一切等他回来就清楚了。茂春更是疑窦重重，感到这决不是一般的事！他寝食不安，度日如年，只盼在美国进修的日子尽快结束。
终于熬过了这艰难的一年半，魏茂春回国了！他一下飞机便直奔家里，一进门听到的是竟是孩子的哭声！看到的是金燕抱在手里一岁多的孩子！他心里一喜，难道我做爸爸了？可一想日子不对，这孩子绝不是自己的！金铭也在，把他拖到隔壁房里，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茂春不听犹可，一听如五雷击顶！
原来一天金燕在学校给成绩不好的学生补习功课，离开学校时天已黑了。她骑着自行车回家，途中有段路坏了，又没有路灯，只得推着自行车走。突然从黑暗处冲出三个人，把自行车推倒，扯着她进了旁边一栋尚未完工的楼里，把她按倒在地。她拼命抵抗，大声呼喊，但无济于事，嘴被东西塞住，手脚被人按住，被他们强暴了！这些家伙发泄完后扬长而去。由于里面漆黑看不出他们的脸孔，虽马上报了警，但因缺少线索无法破案。要命的是，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为什么不去做人工流产？”茂春气愤地问。金铭道：“是我陪她去了医院。可医生检查了妹妹身体说不能做人工流产，不然有生命危险。在怀孕的最初日子里，她几次要自杀，吃安眠药，割手腕。幸亏被我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才没出大事，我便把她接到我家中去住。”
听完了她的叙述，茂春默默无言，这事不能怪妻子，她没有一点罪，而且是受害者！她几次要轻生，说明很看重自己的贞操，是个烈女子！他只能安慰她了。
茂春走到外面，看看妻子抱着的那个女孩子，生得一点不像金燕，小眼睛塌鼻梁翘嘴巴。难看死了！不知歹徒中哪个是她的父亲？他厌恶地转过脸去。
从此他成天板着个脸，女孩子的东西他一点儿没碰，即使她哭得厉害，他也从不哄她抱她。金燕很理解他的心情，是啊，不管换上什么男人都不会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茂春从邻居的眼里看出他们含畜的意思，更不是滋味。
金燕一直没给女儿报户口，自然也没取名字。终于一天她怯怯地问丈夫：“总得给她取个名字吧！”茂春冷冷地说：“别姓我的姓。”“那就姓我的吧。”见她苦楚地咬着嘴唇，他于心不忍，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叫魏雪枝吧。下雪的雪，树枝的枝。算她苦命，被无情的冬雪压着。”
很快雪枝上幼儿园了，茂春一次也没接送她。她很聪明，知道他不喜欢她，离他远远的，有时躲在妈妈背后偷偷瞧他，遇上他的目光马上避开。大概吃谁家的饭像谁家的人，小姑娘长长变得漂亮起来，眼睛变大了，鼻梁也挺了，微翘的嘴唇红红的招人爱。金燕挺喜欢她，主要她嘴巴甜，“妈妈，妈妈！”叫个不停。是啊，毕竟她是金燕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天底下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一天傍晚，茂春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说她要开会晚回家，让他去接女儿。
他迟疑着不表态。金燕求他说：“茂春，如果你还爱我的话，就替我去接她，除非你以后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他自然不会和妻子分手，便答应了。
当他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时，雪枝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他朝她招手。老师问：“他是你谁？”“我爸爸！”声音不大但他听见了，心里不由一热，觉得对不住她，至少自己不应这样待她，这是不公平的，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能懂啥？再说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罪！
他跟老师打了声招呼，便抱着雪枝走出幼儿园。她有点受宠若惊，小手紧紧搂着他脖子，讨好地轻轻喊：“爸爸！爸爸！”他感到鼻子酸酸的，止不住溢出两颗泪珠。“爸爸，你怎么哭了？”“爸爸没哭，是灰尘落到眼睛里了。”“来，我帮你吹。“她鼓起小腮帮，像模像样地吹了起来。见她那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他忍不住在她红润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爸爸，胡子，痒痒！”她躲着，“咯咯咯”地笑着。
回到家，他破天荒地拿出玩具跟她玩，屋子里响彻着父女俩的笑声。不知什么时候金燕回来了，她没有惊动他们，倚在门口深情地望着，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妈妈！”雪枝抬头看见了她，叫着朝她扑去，金燕紧紧抱住她：“雪枝，我的女儿！”泪水喷涌而出，泣不成声。茂春走过去，动情地抱住妻子，爱抚着她的肩头。“茂春，我、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这不是你的错，女儿也没错！”
金燕靠在他胸口上，放声大哭，这是压抑了许多日子委屈、痛苦的眼泪，和终于得到寛容后喜悦的眼泪！
不久，金燕怀孕了，鉴于他们的特殊情况，政府允许他门再生一个。金燕问女儿：“雪枝，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弟弟！”她举着小手大声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金燕果然生了个男孩！一家人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雪枝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弟弟，摇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喜欢地说：“真好玩！”茂春下班回到家里，放下公文包就去逗儿子，亲着他嘴里喊着：“儿子！我的儿子！”每每这时金燕心里就涌起一股甜甜的幸福感，如释重负地长长喘口气，她为丈夫生了个儿子，将功补过了！茂春一心在儿子身上，渐渐和女儿疏远了。金燕叫他看看女儿的功课，他嘴里答应着却迟迟不动。
这天雪枝放学回来，一反常态没去逗弟弟，沉着脸，小嘴巴噘得好挂油瓶。细心的金燕看出来了，问：“雪枝今天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和同学吵架了？”她没开口，在金燕的追问下才流着泪问：“妈，人家说我不是爸爸生的，是这样吗？爸爸从小就不喜欢我，他现在心中只有弟弟。”金燕听了心一下揪紧了，想肯定是多嘴的人告诉了她，霎时刚刚抹去的阴影又蒙上了心间。
一会儿茂春回来了，又要去逗儿子，被妻子阻住，朝雪枝努努嘴。他看了一眼女儿顿时明白了，走过去歉疚地道：“雪枝，爸爸差点把你给忘了，这是爸爸不好，不该重男轻女，其实以后还是女儿贴心呢！来，让爸爸抱抱。“说着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唷，这么重？爸爸都抱不动了。来，我给你坐飞机，呜——”雪枝毕竟是小孩，马上破涕为笑，“咯咯”的笑声在屋里荡漾。
晚上夫妻俩都没睡着，茂春告诉妻子说：“我在美国进修时的老师艾威尔来了，不知他怎么知道了我的事情，劝我说，孩子是无罪的，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应该享受跟常人一样的待遇，任何歧视都是不公平的！没想到，艾威尔是保加利亚人，而且是犹太人！二战中他父母被关在纳粹的集中营里，母亲被德国鬼子强奸怀了孕，生下了他。后来他父母被残酷地杀害了，他被一个好心的美国黑人士兵带到美国。现在他是美国著名的科学家。”
金燕听了很是感动。接着茂春检讨说：“确实有了儿子以后，我是看轻了雪枝。艾威尔的话深深教育了我，使我感到惭愧，我是太自私了！他说得对，孩子是无罪的，为了不使女儿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我决定搬家，离开这里。”“茂春！”
金燕紧紧抱住他，热泪夺眶而出。“还有。我要把女儿的名字改为‘雪梅’，一枝傲雪挺立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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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作家的小说一定精彩可读！作品贴近生活，就是大家身边的事，亲切感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