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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四章 治玉典故

    接着李浦秋讲述了琢玉行当的一些典故,让年轻的一辈了解琢玉行当的历史与文化内涵,令大家更加尊重自己的专业。首先他告诉大家,琢玉人被尊称为“磨玉先生”的由来。

    话说清朝的时候,皇宫的内务府造办处有专门为皇上琢玉的玉作坊。清朝的皇帝喜欢玉器是出了名的,皇上天天把玩着玉器,喜欢得很。这天,他突然心血来潮想巡察一下造办处,他想要看看玉器的琢磨过程,太监通知下来了,造办处的人都动起来准备迎接皇上了。皇上摆驾到内务府造办处的玉作坊,他想给带班一个惊喜,到大门口了,太监才喊:“皇上驾到!”。玉作坊的两个领班一听到赶紧跑出来跪着迎接皇上,皇上高高兴兴地下轿,一看,只有两个领班出来迎接,所有干活的人都在凳上,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脚蹬手磨着,像没看到人似的,皇上一看整个脸都变色了,刚要发火。那领班马上向前一步对皇上说:“皇上,您别生气!玉匠们做的都是皇上的玉,任何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玉匠们要从那么高的水凳上下来,先要把手上的活放到凳里,抓着凳帮站起来,扶着凳,踩着架,爬下来,把手擦干净,再给皇上您磕头行礼,磕完头,扶着凳上去,再拿起活做。这一放一拿、一上一下,爬上爬下的过程中要有磕着什么、碰着什么,摔了什么,那可都是要杀头、掉脑袋的欺君死罪啊!这大家真没办法啊!最后大伙儿合计着,权衡了一下哪是最重要的,还是觉得给皇上保玉重要,所以就让干活的都别动了。”

    听了领班的一翻解释,皇上觉得很有道理,“对啊!”,接着脸色就缓和下来了,刚一乐,这时所有干活的,看到皇上不高兴,都怕掉脑袋,于是把活儿一搁,都从凳上爬下来,给皇上下跪,“咚咚咚”的磕头了,皇上马上作扶起状,脱口而出:“磨玉先生免跪!”

    从此琢玉的人就不叫“师傅”了,统统都叫“先生”,就是因了这句“磨玉先生免跪!”,套了皇上的口封为“先生”了。

    李浦秋无比骄傲地说:“北京‘行八做’里头,个个都叫‘师傅’,只有我们做玉的叫‘先生’,‘先生’是什么呢?就是比人家早出生,比人家早出生就比人家多吃饭,多经验,多长见识,这是一种尊称。”李浦秋回忆说:“当年我刚进工艺厂当学徒时,大家都是这样叫‘王先生’、‘李先生’的,年老的、年轻的,都叫‘先生’。后来到文化大革命时期才改了叫‘师傅’,那时候连警察都叫‘警察师傅’了,做玉的就更是‘师傅’了。”

    李浦秋有一个心愿,他希望能对琢玉人恢复‘先生’这种称谓,不为什么,只为传承传统玉文化的一部分,只为让大家都尊重做玉这个行当,只为令琢玉的人更行敬重自己的专业。

    琢玉人什么时候才被称为“先生”呢?李浦秋说:“当学徒的时候不能被称为‘先生’,只有出徒以后,有了安定的工作,才能被称为‘先生’。”

    李浦秋告诉大家,以前当徒工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当三年零一节时间的徒弟,那时当徒弟的没有工钱,只管吃的跟睡的,和教手艺,还要立‘生死状’,就是说万一有什么意外死了,掌柜的是不用作任何的赔偿的。等到三年零一节师满了,掌柜的就发给你一张类似介绍信的纸条,介绍你到别家去当‘先生’,一年后你再回来,就是正式的‘先生’了。李浦秋说那时候的学徒是没有可能上凳的,就连凳帮都摸不着,更不要说磨玉了,根本不可能,要学就只能靠眼睛来学,比如学写字的,不用手写,光用眼睛看,什么是中锋,什么是侧锋,哪是挑尖都要用眼睛看着、临摹着。当徒弟的三年零一节时间里也是,要自己用眼睛仔细看,用心琢磨着学,能不能成师,就看你用不用眼看、心学了。

    接着李浦秋告诉学员们治玉行业鼻祖的传说。

    据传元初之时,有一位道长叫丘处机,是登州栖霞人,自号长春子,因此民间也称之为“邱长春”。他小时候曾有相命的先生说他将来一定会是神仙宗伯的。他拜入全真教,师从王重阳真人,在宁海的昆仑山上修炼。在金和宋朝的时期,都有派遣使臣宣他入朝,但他都不出山应赴。到元初之时,元太祖成吉思汗命近臣札八儿、刘仲禄拿着诏书去求他出山。使臣还没有到,一天,丘处机突然敦促他的徒弟收拾行装,说:“天朝的使臣来诏我前去,我要前往了。”第二天两位使臣到来,丘处机就带着十八位徒弟一同前去觐见元太祖。经过四年的长途跋涉,经历了多次喋血的战场,躲开了许多流寇叛匪的地域,也曾遇到绝粮断食的沙漠之地,才到达元太祖西征的雪山。他一直留在成吉思汗的身边,成为他的国师,劝阻他要敬天爱民,不要嗜杀无辜。成吉思汗也很敬服他的道行,尊称他为“神仙”。

    后来成吉思汗终于停止西征回朝,丘处机随军来到北京城,看到城里有许多穷孩子,没有饭吃,没有学上,无一技旁身,无法营生。丘处机心里就很担忧,生怕那些孩子没有一技之长,就会像他们的父祖辈一样,一生潦倒穷困,孤苦无依,而丘处机自己就很有本事,会的技艺很多,于是他就把孩子们集中起来,看他们有什么特长、爱好,就教他们学些手艺。手脚麻利的就教他们烙烧饼去卖;女孩子心灵手巧的,就教她们做坠子什么的小玩意去卖;脑子聪明,爱好画画、做手作的,就教他们琢磨玉器的手艺……就这样,丘处机用他的善心与博学多才,成就了很多行当,他也自然成了许多行当的祖师爷了。

    这个元初成吉思汗的国师,也因为屡屡奉劝成吉思汗行善积德,不仅救人无数,而且倡导孝行,阻止猎杀动物,提倡“内修真功”:清静无为、去情去欲、修心炼性、养气炼丹、含耻忍辱;“外修真行”以传道济世度人为主的“全真教”而受世人尊崇,全国各地立道观供奉的无数。

    李浦秋说,现在很多行当都拜丘长春为祖,就像唱戏的拜关老爷一样,我们做玉的就拜丘长春。他回忆说:当初北京市玉器厂,就是北京宣武区小沙头园那里,它的门楣上有个匾,就写着“长春会馆”。

    李浦秋说:“那时候全国各地的做玉的人一来到北京,第一时间就到这‘长春会馆’挂个号,挂上号以后,人家就会安排你,你没吃的、没住的,都不要紧,这供给你吃,供给你住,没路费的也可以先拿些去用。当时的会馆就是干这些的,云集全国各地的做玉的、经营玉的人,都到这里。解放后长春会馆的这功能就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匾,后来这匾就不见了,应该是被有心人给收起来了。”

    李浦秋希望大家有空到白云观走一趟,那里有个长春殿,供奉的就是丘处机,“去拜拜他,总得入行啊!要不人家问你,你是做玉的,你知道丘长春吗?你说不知道。那怎么算是行里人呢?这是咱们从根里告诉大家的,有空去看看,去拜拜丘长春、丘祖师,这是咱们做玉的必须有的一个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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