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六章 玉曹治玉2
李浦秋装作没有听到司徒宏的话，他知道一般官员都不会干涉玉曹内部的工作的，因为“隔行如隔山”，不是内行的只会越理越乱，玉匠们有问题，他们会去请教有经验的玉师的，司徒宏在玉曹多年，对玉曹的运作最是了解。
进入第三进庭院，里面有许多独立的厢房，庭院里有一个井，井边放着几只木桶，三个像是学徒打扮的人在一边聊着一边在调和着盘里的解玉砂浆，看到玉曹大人及李玉师走进来，他们都纷纷放下工作行礼，司徒宏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另一边的角落里堆满了砂子，四、五把铁铲随意地插在砂上，上官少丰想，那些应是李玉师所说的解玉砂吧。李浦秋带他们进入其中一间厢房，里面的几案和人都不是很多，只有四、五张几案，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两两隔几角而跽坐着操作工具在琢玉的。李浦秋指着一位玉匠手头的工作，“大人请看。”上官少丰看见那玉匠手上拿着一把类似石刀的工具，配合着解玉砂，正在一件半成品的玉佩上刻划着，玉佩表面很粗糙，连玉质的本色都很模糊，没有上官少丰平日看到的玉佩那么光亮通透，润泽心扉。
“其实‘磋’玉的过程是不断反复进行的”李浦秋介绍说，“第一次完成粗坯后，还要进行‘二次画活’，再反复的‘推轧找活’跟‘二次画活’，如此反复无数次之后，玉器的形状才会渐渐出现，接着就是用这昆吾刀对玉器进行研磨纹饰，这就是所谓的：‘琢’也叫‘作细’的工序了。一般比较小的玉件‘磋’和‘琢’都是由一位玉师独自完成的，但是像大璧那么大的活，我们玉曹一般都是一群人日夜不停地轮番来完成的。”
一边走过一间间的厢房，司徒宏一边向上官少丰介绍说，“琢玉这活有时候要讲灵感，很多玉师琢玉时都不喜欢被人打搅，而且有时候他们为了赶制玉器会不眠不休的，所以为了方便玉师做活，我们玉曹为每一位被御封为玉师的玉工各配备了一间独立的厢房，有时候他们做累了，在厢房过夜也方便。”
“嗯，司徒曹长想得果然周到！”上官少丰今天总算亲眼看到了玉器的琢磨过程了，他不得不佩服玉工他们勇敢、坚韧的精神，无怪乎那些玉器那么珍贵了，不要说那玉本身的难得了，光是玉工们那锲而不舍，竭精殚力，日以继夜，不断研磨的精神，已经足以让每一件玉器都充满灵性与感动了。
李浦秋带着他们进入一进较前面的厢房要大许多的厅堂里，里面多是一人单独跽坐在几案前埋头苦干的，“这里是最后一道工序‘磨’。”李浦秋介绍道：“玉工们用木头、竹片等工具蘸上解玉砂，对玉器进行单向或同向往复加工，将粗糙面进行磨平磨细的活，这‘磨’分粗磨、中磨与细磨，再用精细的木片或葫芦皮、牛皮、麻布、绢丝之类的材料直接对玉器表面进行磨光处理，或蘸上珍珠砂浆间接对玉器磨光，这样就使玉器表面形成了光泽，便成了大人平日所看到的玉器了。”
“唉！往常看到玉器只知道赞叹它质地的华美、造工的精致，却不知要琢磨出这巧夺天工的珍宝要花费那么多工匠的时光与心力啊！难怪乎世人总说：玉不琢不成器啊！像李玉师这般年几轻轻便受到皇上青睐成为玉师，更是难能可贵，李玉师的磨玉神技，本官早有耳闻，今日看过这磨玉的过程，就更是钦佩不已啊！”
“哪里哪里！浦秋也是别无长处，只会一心琢玉，稍有所成，都是全靠玉曹的各位前辈悉心栽培而已，承蒙皇上错爱，那都是浦秋运气比别人好些罢了，比起年少有为的大人，便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足挂齿啊！”
三人正聊着，这时有一学徒过来，说谷成玉匠请李浦秋去他们那边，李浦秋向上官少丰告辞便过去前面去荒料的工场，看谷成他们有什么事要找他了。
上官少丰跟着司徒宏一边走，一边听司徒宏介绍玉曹的运作情况，一边留意观看一个个玉匠正在磨的玉，一件件正在磨光的玉器正慢慢从璞石蜕化成真正的美玉，那散发着媚人光泽的玉器令人留恋不已，渐渐的上官少丰的脚步越移越慢了，目光在玉器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一件光彩夺目的玉器都令人瞩目、迷恋，突然一件碧绿欲滴的玉佩，深深吸引了上官少丰的目光。
上官少丰不是个没有见识的平民，上官家是世袭的士大夫家族，在各朝都备受重视，什么玉佩、玉环、玉杯、玉壶等各式玉器，无论是皇上御赐的还是各级官员赠送的，他上官家里多的是，其中自然也不乏珍稀的美玉。上官少丰从小进出京城各大王公贵族家里，跟各家公子、小姐都颇有往来，可以说这世上他上官少丰没有见过的珍宝倒也不多，至于美玉，那是人人都会佩戴的，一遇到谁家藏有珍品，各家公子更是相互争相共赏，为了博得众人喝彩，各公子总会想尽办法到处搜罗奇异极品，以此博得美名。
现在上官少丰看到的玉佩是一只玉龙玦，这玉龙诀造型一般，是常见的龙玦的形状，琢磨精致细腻，线条流畅，这些都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这种碧绿是上官少丰从未见过的，那是一种晶莹剔透、温润细腻的玉质，虽然还没有完全做好光亮，但依然无法掩盖那斑驳灿烂的光彩，那灼目的光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上官少丰示意玉匠把这块玉龙玦拿给他看，玉匠迟疑着停下手头的工作，把玉龙玦递给上官少丰，上官少丰把这玉龙玦一接过来，马上感觉到一种冰凉的寒意，由手心一直传送至透心，真是一块世间少见的美玉啊！上官少丰把玉龙玦移到油灯前细看，只见那玉龙玦通体剔透，把油灯的光亮全都穿透过来，整条碧龙闪着灿烂的光芒，上官少丰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哎呀！这玉龙水头足、地子灵，真真是世间罕见的宝玉啊！”
司徒宏已经走到前面，听到上官少丰这样一说，不禁回身过来，他一看见上官少丰手上的玉龙玦，脸色骤然大变，连忙过来，“这……这……哎，哎……”司徒宏被吓得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大人，大人真是识货啊！”
“司徒大人，这是什么玉？为何本官从未见过这种绝世美玉呢？”上官少丰光顾着欣赏玉龙玦，并未留意司徒宏的异常举动。
“回禀大人这是来自大光国的翡翠。”
“哦？大光国居然有这么美丽的玉，为什么本官以前从来没有听说呢？”
“大光国是南蛮之国，离我们长安十万八千里，而且还隔着一个南越国，再者这样的极品非常稀少，所以很少传入中原，大人没有听说过也是情理所在。”
“这大光国跟我们大汉有邦交吗？这翡翠是他们进贡的吗？”
“哦，这……这是宫中先帝的贾夫人找来的璞石，命我们玉曹代做的，与……与贡品无关。”
“哦！这玉真是绝世珍宝啊！”
上官少丰依依不舍地一再把玩着，司徒宏看得紧张得心都提到喉咙了，“大人……这……这玉匠还要赶工呢，这……这贾夫人催得紧。”司徒宏很是着急，但又不敢直接请上官少丰放下，怕他会发现什么异样。
听司徒宏这么一说，上官少丰倒不好意思了，他以为司徒宏怕他会摔坏玉玦，他意犹未尽地把玉龙玦还给玉匠，走了几步路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想多看那玉龙玦一眼，不料却被他看到司徒宏在打那玉匠的头，他很是纳闷，奇怪司徒宏为什么要打玉匠呢？难道连看一看那玉龙都不行的吗？我可是他堂堂的上司呢。司徒宏也发现上官少丰在看他，他马上把拳头变成拂头发的手势，“嘻嘻，这……这头上脏，帮他拂掉……嘻嘻，拂掉！”
“哦！”明明是在教训那玉匠，为什么要如此掩饰呢？上官少丰觉得其中一定有古怪，但又不好说什么，唯有把疑惑藏在心里。
司徒宏赶紧上前带着上官少丰到后面的库房，给上官少丰看那些已经入库的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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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第三进庭院，里面有许多独立的厢房，庭院里有一个井，井边放着几只木桶，三个像是学徒打扮的人在一边聊着一边在调和着盘里的解玉砂浆，看到玉曹大人及李玉师走进来，他们都纷纷放下工作行礼，司徒宏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另一边的角落里堆满了砂子，四、五把铁铲随意地插在砂上，上官少丰想，那些应是李玉师所说的解玉砂吧。李浦秋带他们进入其中一间厢房，里面的几案和人都不是很多，只有四、五张几案，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两两隔几角而跽坐着操作工具在琢玉的。李浦秋指着一位玉匠手头的工作，“大人请看。”上官少丰看见那玉匠手上拿着一把类似石刀的工具，配合着解玉砂，正在一件半成品的玉佩上刻划着，玉佩表面很粗糙，连玉质的本色都很模糊，没有上官少丰平日看到的玉佩那么光亮通透，润泽心扉。
“其实‘磋’玉的过程是不断反复进行的”李浦秋介绍说，“第一次完成粗坯后，还要进行‘二次画活’，再反复的‘推轧找活’跟‘二次画活’，如此反复无数次之后，玉器的形状才会渐渐出现，接着就是用这昆吾刀对玉器进行研磨纹饰，这就是所谓的：‘琢’也叫‘作细’的工序了。一般比较小的玉件‘磋’和‘琢’都是由一位玉师独自完成的，但是像大璧那么大的活，我们玉曹一般都是一群人日夜不停地轮番来完成的。”
一边走过一间间的厢房，司徒宏一边向上官少丰介绍说，“琢玉这活有时候要讲灵感，很多玉师琢玉时都不喜欢被人打搅，而且有时候他们为了赶制玉器会不眠不休的，所以为了方便玉师做活，我们玉曹为每一位被御封为玉师的玉工各配备了一间独立的厢房，有时候他们做累了，在厢房过夜也方便。”
“嗯，司徒曹长想得果然周到！”上官少丰今天总算亲眼看到了玉器的琢磨过程了，他不得不佩服玉工他们勇敢、坚韧的精神，无怪乎那些玉器那么珍贵了，不要说那玉本身的难得了，光是玉工们那锲而不舍，竭精殚力，日以继夜，不断研磨的精神，已经足以让每一件玉器都充满灵性与感动了。
李浦秋带着他们进入一进较前面的厢房要大许多的厅堂里，里面多是一人单独跽坐在几案前埋头苦干的，“这里是最后一道工序‘磨’。”李浦秋介绍道：“玉工们用木头、竹片等工具蘸上解玉砂，对玉器进行单向或同向往复加工，将粗糙面进行磨平磨细的活，这‘磨’分粗磨、中磨与细磨，再用精细的木片或葫芦皮、牛皮、麻布、绢丝之类的材料直接对玉器表面进行磨光处理，或蘸上珍珠砂浆间接对玉器磨光，这样就使玉器表面形成了光泽，便成了大人平日所看到的玉器了。”
“唉！往常看到玉器只知道赞叹它质地的华美、造工的精致，却不知要琢磨出这巧夺天工的珍宝要花费那么多工匠的时光与心力啊！难怪乎世人总说：玉不琢不成器啊！像李玉师这般年几轻轻便受到皇上青睐成为玉师，更是难能可贵，李玉师的磨玉神技，本官早有耳闻，今日看过这磨玉的过程，就更是钦佩不已啊！”
“哪里哪里！浦秋也是别无长处，只会一心琢玉，稍有所成，都是全靠玉曹的各位前辈悉心栽培而已，承蒙皇上错爱，那都是浦秋运气比别人好些罢了，比起年少有为的大人，便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足挂齿啊！”
三人正聊着，这时有一学徒过来，说谷成玉匠请李浦秋去他们那边，李浦秋向上官少丰告辞便过去前面去荒料的工场，看谷成他们有什么事要找他了。
上官少丰跟着司徒宏一边走，一边听司徒宏介绍玉曹的运作情况，一边留意观看一个个玉匠正在磨的玉，一件件正在磨光的玉器正慢慢从璞石蜕化成真正的美玉，那散发着媚人光泽的玉器令人留恋不已，渐渐的上官少丰的脚步越移越慢了，目光在玉器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一件光彩夺目的玉器都令人瞩目、迷恋，突然一件碧绿欲滴的玉佩，深深吸引了上官少丰的目光。
上官少丰不是个没有见识的平民，上官家是世袭的士大夫家族，在各朝都备受重视，什么玉佩、玉环、玉杯、玉壶等各式玉器，无论是皇上御赐的还是各级官员赠送的，他上官家里多的是，其中自然也不乏珍稀的美玉。上官少丰从小进出京城各大王公贵族家里，跟各家公子、小姐都颇有往来，可以说这世上他上官少丰没有见过的珍宝倒也不多，至于美玉，那是人人都会佩戴的，一遇到谁家藏有珍品，各家公子更是相互争相共赏，为了博得众人喝彩，各公子总会想尽办法到处搜罗奇异极品，以此博得美名。
现在上官少丰看到的玉佩是一只玉龙玦，这玉龙诀造型一般，是常见的龙玦的形状，琢磨精致细腻，线条流畅，这些都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这种碧绿是上官少丰从未见过的，那是一种晶莹剔透、温润细腻的玉质，虽然还没有完全做好光亮，但依然无法掩盖那斑驳灿烂的光彩，那灼目的光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上官少丰示意玉匠把这块玉龙玦拿给他看，玉匠迟疑着停下手头的工作，把玉龙玦递给上官少丰，上官少丰把这玉龙玦一接过来，马上感觉到一种冰凉的寒意，由手心一直传送至透心，真是一块世间少见的美玉啊！上官少丰把玉龙玦移到油灯前细看，只见那玉龙玦通体剔透，把油灯的光亮全都穿透过来，整条碧龙闪着灿烂的光芒，上官少丰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哎呀！这玉龙水头足、地子灵，真真是世间罕见的宝玉啊！”
司徒宏已经走到前面，听到上官少丰这样一说，不禁回身过来，他一看见上官少丰手上的玉龙玦，脸色骤然大变，连忙过来，“这……这……哎，哎……”司徒宏被吓得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大人，大人真是识货啊！”
“司徒大人，这是什么玉？为何本官从未见过这种绝世美玉呢？”上官少丰光顾着欣赏玉龙玦，并未留意司徒宏的异常举动。
“回禀大人这是来自大光国的翡翠。”
“哦？大光国居然有这么美丽的玉，为什么本官以前从来没有听说呢？”
“大光国是南蛮之国，离我们长安十万八千里，而且还隔着一个南越国，再者这样的极品非常稀少，所以很少传入中原，大人没有听说过也是情理所在。”
“这大光国跟我们大汉有邦交吗？这翡翠是他们进贡的吗？”
“哦，这……这是宫中先帝的贾夫人找来的璞石，命我们玉曹代做的，与……与贡品无关。”
“哦！这玉真是绝世珍宝啊！”
上官少丰依依不舍地一再把玩着，司徒宏看得紧张得心都提到喉咙了，“大人……这……这玉匠还要赶工呢，这……这贾夫人催得紧。”司徒宏很是着急，但又不敢直接请上官少丰放下，怕他会发现什么异样。
听司徒宏这么一说，上官少丰倒不好意思了，他以为司徒宏怕他会摔坏玉玦，他意犹未尽地把玉龙玦还给玉匠，走了几步路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想多看那玉龙玦一眼，不料却被他看到司徒宏在打那玉匠的头，他很是纳闷，奇怪司徒宏为什么要打玉匠呢？难道连看一看那玉龙都不行的吗？我可是他堂堂的上司呢。司徒宏也发现上官少丰在看他，他马上把拳头变成拂头发的手势，“嘻嘻，这……这头上脏，帮他拂掉……嘻嘻，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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