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五章 玉曹治玉1
只见李浦秋上完香后，便走到一旁，一个杂役早就捧着铜盆侍立一旁，李浦秋的书童卓儿也拿着帛巾在旁等待，见李浦秋在铜盆前停下，举起手，便上前为他折起衣袖，李浦秋把手放入铜盆中搓洗，他洗得很仔细，似乎要把所有的污垢都洗干净，方显他的虔诚一般。洗完手，他一边拿着卓儿为他准备的帛巾擦手，一边走向那几案，在蒲团上坐下，把缣帛抚平，用镇纸石压着，然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蘸上墨在缣帛上写到：盘龙玉璧 垂棘之玉 苍色 汉武帝登基初祭天之用。帝为天子，龙也。龙附于璧，以通天地，敬神灵，祈福天下。 画活 李浦秋。
写完之后，李浦秋就在名字上盖上自己的印章，然后放到一旁待风干。接着有四名身材强壮的奴隶把大璧抬到李浦秋的几案上，李浦秋把皇上御批过的玉璧图样放在一边做参考，然后仔细地丈量璧周的直径大小，及预留的龙图位置，然后在玉璧上同样丈量描画，只是那龙形光是画出了个大概的图形而已。
司徒宏知道上官少丰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于是便解释给他听：“李玉师方才所写的文鉴，是做记录入档用的，说明这玉璧是垂棘产的玉璧，苍色与上天的颜色相近，所以是祭天的专用玉色。现在李玉师在玉料上描图样，就是我们的行话叫‘画活’，之所以要写上名字，盖上印章，那是因为要知道每一道工序是谁在做，以后要是有问题要追查谁的责任。每一道工序完成就会连记录案一起传到下一道工序制作者的手上，等一下接任的人也要写名字盖章的。”
“哦，原来不是李玉师一个人去琢磨整个玉璧的啊？”
司徒宏差点笑出声来了，“大人讲的是古代的事了，现在的工具改良了许多，而且每一道工序都有相当熟练的人手去完成，如果是小件的玉件倒也罢了，但玉璧那么大，怎么可能让李玉师一个人去完成呢，他就是不眠不休做一年也难以完成啊！等一下‘去荒料’的工序就会有三组人日夜不停的做，李玉师有空会在旁监看，但他不会亲自动手的，自有更熟悉这种操作的玉匠去做，而且‘去荒料’后还要再交给李玉师做‘二次画活’，之后李玉师父子还要日夜轮流着反复的‘推轧找活’跟‘二次画活’，接着才是‘细雕’和‘作细’等工序，到‘光亮’时又有专门的玉师完成，这样才算是完成一件玉器。稍后卑职带上官大人到玉曹工场里去走一趟，大人就会明了玉器的琢磨过程了。”
上官少丰点头允诺。
这时李浦秋已经画好图样，接着有三位玉匠走出来，为首的在之前李浦秋写的缣帛文鉴上写下：去荒料 。谷成。接着的玉匠写下：董昀。下一位写着：克归。然后三人轮流着在各自名字上盖下自己的印章。谷成向刚才那四个奴隶招招手，他们便过来把大璧小心翼翼地抬起走回工场里。谷成把那缣帛小心翼翼地拂干墨迹，然后整齐叠好，放入锦盒中。司徒宏上前吩咐众人务必要加紧完工等等事项，接着便让众人散去。
李浦秋他们便向上官少丰行礼作别，要各自回工场做事了。司徒宏请李浦秋向上官少丰介绍玉曹工场的情况，李浦秋只好相陪了。
李浦秋领着俩人进入工场，工场里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上官少丰看到有七八架用木料搭起的，像锯形的工具，每个木架的地上都放着一块体型很大的璞玉，各有两个人或站或坐地在拉动着锯形器。李浦秋介绍说：“这是锯形器，主要是解料用的。琢玉要经过的工序很多，但主要可以分为‘切’、‘磋’、‘琢’、‘磨’，现在这个工序就是所谓的‘切’即解料的过程，古人是用一些软性的麻绳、兽皮或者硬性的砂岩片、燧石片，单向或往复双向或多角度，直接对玉石进行加工，又或者蘸些解玉砂间接对玉石进行切割加工，但现在的冶炼技术非常先进，所以都用没有锯齿的金属线，依靠俩人你推我拉这样把玉料剖开的。”李浦秋指着其中俩人在拉动的锯形器中间的一个倒挂的壶在不停地流出一些混合着的砂水，“这壶里装的是解玉砂，我们把解玉砂混合水放进壶中，推拉时解玉砂水就会从壶底小洞中不断流出，流到锯痕中，帮助锯形器分割玉石。”
“本官明白了，其实这次皇上祭天的大壁就是已经过了这最初的解料工序了，所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对吧？”上官少丰恍然大悟。
“大人说得甚是，而且不仅完成了解料这工序，还把璧孔也钻好了，这也省了不少功夫。”司徒宏接着说。
“哎呀！能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司徒曹长真是督导有方啊！这次‘盘龙玉璧’顺利完成后，本官一定上表好好嘉奖司徒大人！”
“谢大人厚爱！”司徒宏大喜，连忙道谢。
其实这是少府玉曹的常年惯例，大壁、谷壁、蒲壁等等这些璧器，永远都最少要有一块璞璧在备着，以防不时之需，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兴致来了要去礼天呢？谁知道什么日子皇上要祈福呢？除了惯例的时令祭祀以外，还可能有天灾人祸等各种祭祀，所以玉曹通常都会留有一手的。现在上官少丰不明就里地把功劳算在了司徒宏的身上，其实也真是抬举了他，李浦秋大可以向上官少丰解释的，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处之，并不放在心上。名利于他如浮云，只要能让他好好专注琢玉就好了。
李浦秋引着上官少丰他们转进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工场，里面的人大都是跽坐着的，有的两两隔几角而跽坐，一人双手用力拉弓，另一人一手扶着玉器，一手拿着一件铁器，在用心的琢磨着；有的是俩人相对跽坐，拉动着比刚才看到的小一些的锯形器在来来回回地推拉。上官少丰看到边上在忙碌着把刚才祭拜过的玉璧固定好的一群人，就是刚才的谷成、董昀他们，上官少丰很想过去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上，但李浦秋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拉着上官少丰往另一边走去。
李浦秋没有带上官少丰走近谷成他们，是因为他知道玉匠们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前去打搅他们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故意装作没有留意到上官少丰的意图。
李浦秋指着身边正在琢磨一件小件的璞玉的玉匠对上官少丰说：“我们的老玉师拿到一块璞玉后不是随随便便就动手琢磨的，玉是有灵性的，是否适合你琢磨，这要讲缘分。除了一些我们必须要完成的礼器或用器之外，我们要对玉做其它如玉佩之类的琢磨时，我们就要看这玉到底适合琢磨成什么形状，适合谁来琢磨，心中有决定了，便要举行一些诸如择日、祭典、祭拜之类的仪式，‘画活’完了才开始对这块玉进行‘切’、‘磋’、‘琢’、‘磨’。刚才是‘切’的过程，现在这里就是‘磋’即修治的工序，也就是‘去荒料’，大件的玉可以用小些的锯形器来做大方面的整形，小件的就要用这种侧铊来修整了。”
李浦秋一边领着上官少丰他们往前走，一边继续解释，但上官少丰还是眼巴巴的往回看谷成他们那边的情况，他们似乎有点意见不合，正讨论着什么，上官少丰很想前去给些建议什么的，以显示自己的官威与智能，司徒宏知道上官少丰的心意，但他也明了上官少丰是外行，插只脚进去只会让他们更乱，他低声宽慰上官少丰道：“上官大人不必忧心！他们都是老玉师，什么问题都能想办法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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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李浦秋就在名字上盖上自己的印章，然后放到一旁待风干。接着有四名身材强壮的奴隶把大璧抬到李浦秋的几案上，李浦秋把皇上御批过的玉璧图样放在一边做参考，然后仔细地丈量璧周的直径大小，及预留的龙图位置，然后在玉璧上同样丈量描画，只是那龙形光是画出了个大概的图形而已。
司徒宏知道上官少丰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于是便解释给他听：“李玉师方才所写的文鉴，是做记录入档用的，说明这玉璧是垂棘产的玉璧，苍色与上天的颜色相近，所以是祭天的专用玉色。现在李玉师在玉料上描图样，就是我们的行话叫‘画活’，之所以要写上名字，盖上印章，那是因为要知道每一道工序是谁在做，以后要是有问题要追查谁的责任。每一道工序完成就会连记录案一起传到下一道工序制作者的手上，等一下接任的人也要写名字盖章的。”
“哦，原来不是李玉师一个人去琢磨整个玉璧的啊？”
司徒宏差点笑出声来了，“大人讲的是古代的事了，现在的工具改良了许多，而且每一道工序都有相当熟练的人手去完成，如果是小件的玉件倒也罢了，但玉璧那么大，怎么可能让李玉师一个人去完成呢，他就是不眠不休做一年也难以完成啊！等一下‘去荒料’的工序就会有三组人日夜不停的做，李玉师有空会在旁监看，但他不会亲自动手的，自有更熟悉这种操作的玉匠去做，而且‘去荒料’后还要再交给李玉师做‘二次画活’，之后李玉师父子还要日夜轮流着反复的‘推轧找活’跟‘二次画活’，接着才是‘细雕’和‘作细’等工序，到‘光亮’时又有专门的玉师完成，这样才算是完成一件玉器。稍后卑职带上官大人到玉曹工场里去走一趟，大人就会明了玉器的琢磨过程了。”
上官少丰点头允诺。
这时李浦秋已经画好图样，接着有三位玉匠走出来，为首的在之前李浦秋写的缣帛文鉴上写下：去荒料 。谷成。接着的玉匠写下：董昀。下一位写着：克归。然后三人轮流着在各自名字上盖下自己的印章。谷成向刚才那四个奴隶招招手，他们便过来把大璧小心翼翼地抬起走回工场里。谷成把那缣帛小心翼翼地拂干墨迹，然后整齐叠好，放入锦盒中。司徒宏上前吩咐众人务必要加紧完工等等事项，接着便让众人散去。
李浦秋他们便向上官少丰行礼作别，要各自回工场做事了。司徒宏请李浦秋向上官少丰介绍玉曹工场的情况，李浦秋只好相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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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明白了，其实这次皇上祭天的大壁就是已经过了这最初的解料工序了，所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对吧？”上官少丰恍然大悟。
“大人说得甚是，而且不仅完成了解料这工序，还把璧孔也钻好了，这也省了不少功夫。”司徒宏接着说。
“哎呀！能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司徒曹长真是督导有方啊！这次‘盘龙玉璧’顺利完成后，本官一定上表好好嘉奖司徒大人！”
“谢大人厚爱！”司徒宏大喜，连忙道谢。
其实这是少府玉曹的常年惯例，大壁、谷壁、蒲壁等等这些璧器，永远都最少要有一块璞璧在备着，以防不时之需，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兴致来了要去礼天呢？谁知道什么日子皇上要祈福呢？除了惯例的时令祭祀以外，还可能有天灾人祸等各种祭祀，所以玉曹通常都会留有一手的。现在上官少丰不明就里地把功劳算在了司徒宏的身上，其实也真是抬举了他，李浦秋大可以向上官少丰解释的，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处之，并不放在心上。名利于他如浮云，只要能让他好好专注琢玉就好了。
李浦秋引着上官少丰他们转进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工场，里面的人大都是跽坐着的，有的两两隔几角而跽坐，一人双手用力拉弓，另一人一手扶着玉器，一手拿着一件铁器，在用心的琢磨着；有的是俩人相对跽坐，拉动着比刚才看到的小一些的锯形器在来来回回地推拉。上官少丰看到边上在忙碌着把刚才祭拜过的玉璧固定好的一群人，就是刚才的谷成、董昀他们，上官少丰很想过去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上，但李浦秋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拉着上官少丰往另一边走去。
李浦秋没有带上官少丰走近谷成他们，是因为他知道玉匠们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前去打搅他们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故意装作没有留意到上官少丰的意图。
李浦秋指着身边正在琢磨一件小件的璞玉的玉匠对上官少丰说：“我们的老玉师拿到一块璞玉后不是随随便便就动手琢磨的，玉是有灵性的，是否适合你琢磨，这要讲缘分。除了一些我们必须要完成的礼器或用器之外，我们要对玉做其它如玉佩之类的琢磨时，我们就要看这玉到底适合琢磨成什么形状，适合谁来琢磨，心中有决定了，便要举行一些诸如择日、祭典、祭拜之类的仪式，‘画活’完了才开始对这块玉进行‘切’、‘磋’、‘琢’、‘磨’。刚才是‘切’的过程，现在这里就是‘磋’即修治的工序，也就是‘去荒料’，大件的玉可以用小些的锯形器来做大方面的整形，小件的就要用这种侧铊来修整了。”
李浦秋一边领着上官少丰他们往前走，一边继续解释，但上官少丰还是眼巴巴的往回看谷成他们那边的情况，他们似乎有点意见不合，正讨论着什么，上官少丰很想前去给些建议什么的，以显示自己的官威与智能，司徒宏知道上官少丰的心意，但他也明了上官少丰是外行，插只脚进去只会让他们更乱，他低声宽慰上官少丰道：“上官大人不必忧心！他们都是老玉师，什么问题都能想办法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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