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第八十六章 又见桃源
汽车绕过这座山，眼前出现一片广阔的平地，四面群山环绕。山腰，一条条白色的云雾缓缓流动。一缕阳光，从东边的山顶洒下来，山坳的平地，便成了五彩缤纷的世界。遥遥望去，沿着山间平地，一条几米宽的小河逶迤流过，河边一片绚烂的红，弯弯曲曲，延伸进对面山岭之上。
汽车轻轻一跳，驶进这片平地。
“我们到了。”李主任回头说。
卓尔机械地回应一声：“我已经猜到了。”
她把头伸出窗外。眼前这一切，好眼熟，仿佛什么时候来过。
汽车转了几个弯，沿着一条堆满鹅卵石的小溪前行。小溪很细，流水少，但依然有潺潺的水声。溪水流过卵石，直泻而下之处，溅起几多白色的浪花，和一小片水雾。
“前面有座小桥吧？”卓尔问。
“是的。吴经理来过？”李主任惊奇地回头。
“梦里来过。”卓尔叹口气，想起两年多前那个秋天的夜晚，那个梦中陪自己畅游桃花源的男人，眼睛又潮湿起来。
“梦里来过？”李主任更诧异了，想了一想，“哦，这应该就叫心有灵犀吧？”
“这条小溪是不是叫濠濮涧，前面有座独孔桥，叫秋水桥。”
看见眼前熟悉的一切，那个梦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对呀。都是周先生自己取得名字。”李主任更惊讶了，“周先生喜欢看《庄子》，所以用濠濮命名这条小溪，用秋水命名那座石桥。”
梦里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次第在脑海里铺开。
“过了秋水桥，小溪汇进一条河。河边有一笼竹林，竹枝垂入水中，竹叶点水。竹林深处，有一棵柳树，上面拴着一条竹筏。”卓尔轻声地慢慢说。
“是呀，就是这样的。“李主任惊讶得张大嘴，停了停，李主任想起什么，“哦，对了，县长发了短信，他先赶回山中茅屋等你们，周先生要晚些到，我们直接去山中茅屋。”。
霜霜一直没说话，陷入了沉思。这地方，她也觉得有些熟悉。她默默搜寻记忆，可是绞尽脑汁，还是想不起啥时候听说过这个地方。
汽车跳跃着爬过秋水桥。
“李主任，我想在桥边下车，划竹筏过去。”卓尔想起了梦中和那个男人的约定：“如果再来，一定还划竹筏，沿着小河，逆流而上”。
李主任诧异地看了一眼，而后慢慢点了点头。
汽车停在竹林边，三人下了车，司机开车往山庄驰去。
看着熟悉的竹林，热泪再次袭来，卓尔叹口气，心里一声低呼：“影子，我又来了。”
她小步跑向竹林，熟悉地从柳树上解开竹筏缆绳，顺手从柳树枝条中，变魔术似地，抽出一根竹竿。竹筏之上，已经没有那条竹椅。
“记得这竹筏上还有条竹制的躺椅，怎么没有了？”卓尔低声问。
“去年春天，躺椅旧了，周先生取了下来。”李主任解释道，“还真奇怪，一个梦，吴经理还记得这么清楚。”
卓尔看了看竹筏，出一会儿神，叹口气：“一脚踏进这片土地，梦里的一切突然全想起来了。”
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个陪自己月光下散步、晨曦中划着竹筏、游桃花溪的那个梦中人，卓尔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三人轻轻迈上竹筏，卓尔轻轻举起起竹竿，往水里轻轻一撑，竹筏一下离了岸，轻轻向河中心飘过去。多熟悉的一切，她的心有点慌乱，眼睛朦胧起来。她再次撑了一下竹竿，竹筏在原地飘荡。
李主任晃了晃，忙说：“吴经理，我来划吧。我常来这儿，划过十几次。”
卓尔叹口气：“没有他，我是划不动的。”
她把竹竿轻轻递给了李主任。
竹筏稳稳当当，轻飘飘向小河上游划去。
刚开始，小河两岸全是一围粗的柳树，柳枝随风摆动，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桃花片片，逐水而流，染红了水面。
她望着水柳树的倒影和飘动的花瓣出神。
竹筏荡悠悠，几只小鸟紧跟着竹筏，扑哧着翅膀，在上空盘旋。
“那天早上，这些小鸟落在他的肩上。”卓尔自言自语。
“是呀，这些小鸟是周先生的朋友。竹筏一动，它们准要飞来。只要周先生在，它们会落在他手上、肩上、身上，还不停地扑腾，不停地欢叫。可惜，周先生已经不再了。”李主任带着浓浓的鼻音，缓缓说着，像打蔫的树叶。
听他这么一说，卓尔开始轻轻啜泣起来，泪水飘落竹筏，滑进小河，滴在片片花瓣之上。
霜霜陪着卓尔，默默流眼泪。
小鸟跟着竹筏，盘旋了几圈，一声哀鸣，蓦地飞走了。
“这些鸟，通人性，听，这声音多伤心。它们是不是已经觉察到，老朋友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李主任很动情，声音哽咽很厉害。
竹筏悠悠，水流缓缓，落红片片。
三人沉默着，卓尔轻轻一擦再擦，眼泪依然止不住。
竹筏终于走完两岸的柳树林，划进落英缤纷的桃树林。桃树层层叠叠，从两岸围过来，围在河面上，头顶的天空只留下稀稀疏疏的缝隙。春风过处，桃花翩跹而下，轻轻掉在水面上，然后随浅唱低吟的流水，缓缓朝竹筏这边飘来。
卓尔伸手捞起几片桃花，色泽绚烂，花瓣里的水，一滴一滴，流进河里。
看这沾水的桃花花蕊，很像一只只美人眼，忧伤而彷徨。
看着花瓣出了一阵神，她叹口气，想起梦中他最后那句话：“真心欢迎你再来，如果我不在，你直接划这条竹筏，我们毕竟是朋友。”
她惨然一笑。
“没想到，我真来了，他却不再了。哎，这一切都是宿命，躲不掉的。”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再次流出来。
竹筏在桃树林中慢慢前行。两岸姹紫嫣红的桃花，映落水中，河水红彤彤一片，波心荡漾，一圈圈红色，渐渐向远处推去。
这真像一个梦，卓尔想。
她内心深处，希望这个上午只是一个梦，一个两年多前梦的续集。
竹筏行走在这个四周鲜红的世界里。
“这个地方真好，一个童话世界，有点像行走在梦幻之中。”霜霜有点恍惚，像是在呓语，“真希望这段路程没有结束。”
“整个桃树林，一直沿着小河蔓延三公里。”李主任说，“周先生最喜欢在桃树下看书、散步。不管他身在什么地方，桃花盛开的季节，他一定会回到这里。但是，今年他没有走着回来。”
卓尔的心荡悠悠，在空中飘呀飘，没有着落。
桃树林渐渐向两岸延展，攒为一整片，一眼看不见尽头。竹筏来到一个小小的岸边，岸上是简陋的青石板平台。
“吴经理，邓老师，我们要在这儿登岸，前面不远处半山腰，就是周先生的山中茅屋。”
李主任说着，竹竿轻轻钩住一棵桃树的树干，轻轻把竹筏拉到岸边。
三人次第弃筏登岸。
上岸之后，走一段短短的鹅卵石甬道，登上一级级台阶。
台阶由石板铺成，石板之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纹理。
“这些石板台阶，是周先生设计的，雨天防滑，平时可按摩足底。春夏之交，要是周先生没外出旅游，就常常光着脚，走这些台阶，从小河到茅屋，每天好几趟。”李主任介绍说。
三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走几步，卓尔就停一停喘气。
她实在太疲惫，太劳累了。
每当这个时候，李主任和霜霜便停下了等她。
走了好大一会儿，卓尔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她弯腰，轻轻脱了鞋，脱了袜。
“卓尔，脚磨破了？”霜霜关切地问。
卓尔轻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赶快穿上鞋，有些凉。”霜霜说着，走到卓尔跟前，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没事的，我也想光着脚走一走。”卓尔低声说。
“这可不行，石板太凉，你会吃不消的。”霜霜很担心。
卓尔摇摇头，坚持要走一段。
霜霜没办法，叹口气，搀着卓尔慢慢往上走。
台阶凹凸不平，光脚走在上面，咯得有点痛。卓尔咬咬牙，走一段歇一会儿。
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和氛围。喝点红酒，放上老歌，坐在床上，慢慢来读。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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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李主任回头说。
卓尔机械地回应一声：“我已经猜到了。”
她把头伸出窗外。眼前这一切，好眼熟，仿佛什么时候来过。
汽车转了几个弯，沿着一条堆满鹅卵石的小溪前行。小溪很细，流水少，但依然有潺潺的水声。溪水流过卵石，直泻而下之处，溅起几多白色的浪花，和一小片水雾。
“前面有座小桥吧？”卓尔问。
“是的。吴经理来过？”李主任惊奇地回头。
“梦里来过。”卓尔叹口气，想起两年多前那个秋天的夜晚，那个梦中陪自己畅游桃花源的男人，眼睛又潮湿起来。
“梦里来过？”李主任更诧异了，想了一想，“哦，这应该就叫心有灵犀吧？”
“这条小溪是不是叫濠濮涧，前面有座独孔桥，叫秋水桥。”
看见眼前熟悉的一切，那个梦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对呀。都是周先生自己取得名字。”李主任更惊讶了，“周先生喜欢看《庄子》，所以用濠濮命名这条小溪，用秋水命名那座石桥。”
梦里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次第在脑海里铺开。
“过了秋水桥，小溪汇进一条河。河边有一笼竹林，竹枝垂入水中，竹叶点水。竹林深处，有一棵柳树，上面拴着一条竹筏。”卓尔轻声地慢慢说。
“是呀，就是这样的。“李主任惊讶得张大嘴，停了停，李主任想起什么，“哦，对了，县长发了短信，他先赶回山中茅屋等你们，周先生要晚些到，我们直接去山中茅屋。”。
霜霜一直没说话，陷入了沉思。这地方，她也觉得有些熟悉。她默默搜寻记忆，可是绞尽脑汁，还是想不起啥时候听说过这个地方。
汽车跳跃着爬过秋水桥。
“李主任，我想在桥边下车，划竹筏过去。”卓尔想起了梦中和那个男人的约定：“如果再来，一定还划竹筏，沿着小河，逆流而上”。
李主任诧异地看了一眼，而后慢慢点了点头。
汽车停在竹林边，三人下了车，司机开车往山庄驰去。
看着熟悉的竹林，热泪再次袭来，卓尔叹口气，心里一声低呼：“影子，我又来了。”
她小步跑向竹林，熟悉地从柳树上解开竹筏缆绳，顺手从柳树枝条中，变魔术似地，抽出一根竹竿。竹筏之上，已经没有那条竹椅。
“记得这竹筏上还有条竹制的躺椅，怎么没有了？”卓尔低声问。
“去年春天，躺椅旧了，周先生取了下来。”李主任解释道，“还真奇怪，一个梦，吴经理还记得这么清楚。”
卓尔看了看竹筏，出一会儿神，叹口气：“一脚踏进这片土地，梦里的一切突然全想起来了。”
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个陪自己月光下散步、晨曦中划着竹筏、游桃花溪的那个梦中人，卓尔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三人轻轻迈上竹筏，卓尔轻轻举起起竹竿，往水里轻轻一撑，竹筏一下离了岸，轻轻向河中心飘过去。多熟悉的一切，她的心有点慌乱，眼睛朦胧起来。她再次撑了一下竹竿，竹筏在原地飘荡。
李主任晃了晃，忙说：“吴经理，我来划吧。我常来这儿，划过十几次。”
卓尔叹口气：“没有他，我是划不动的。”
她把竹竿轻轻递给了李主任。
竹筏稳稳当当，轻飘飘向小河上游划去。
刚开始，小河两岸全是一围粗的柳树，柳枝随风摆动，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桃花片片，逐水而流，染红了水面。
她望着水柳树的倒影和飘动的花瓣出神。
竹筏荡悠悠，几只小鸟紧跟着竹筏，扑哧着翅膀，在上空盘旋。
“那天早上，这些小鸟落在他的肩上。”卓尔自言自语。
“是呀，这些小鸟是周先生的朋友。竹筏一动，它们准要飞来。只要周先生在，它们会落在他手上、肩上、身上，还不停地扑腾，不停地欢叫。可惜，周先生已经不再了。”李主任带着浓浓的鼻音，缓缓说着，像打蔫的树叶。
听他这么一说，卓尔开始轻轻啜泣起来，泪水飘落竹筏，滑进小河，滴在片片花瓣之上。
霜霜陪着卓尔，默默流眼泪。
小鸟跟着竹筏，盘旋了几圈，一声哀鸣，蓦地飞走了。
“这些鸟，通人性，听，这声音多伤心。它们是不是已经觉察到，老朋友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李主任很动情，声音哽咽很厉害。
竹筏悠悠，水流缓缓，落红片片。
三人沉默着，卓尔轻轻一擦再擦，眼泪依然止不住。
竹筏终于走完两岸的柳树林，划进落英缤纷的桃树林。桃树层层叠叠，从两岸围过来，围在河面上，头顶的天空只留下稀稀疏疏的缝隙。春风过处，桃花翩跹而下，轻轻掉在水面上，然后随浅唱低吟的流水，缓缓朝竹筏这边飘来。
卓尔伸手捞起几片桃花，色泽绚烂，花瓣里的水，一滴一滴，流进河里。
看这沾水的桃花花蕊，很像一只只美人眼，忧伤而彷徨。
看着花瓣出了一阵神，她叹口气，想起梦中他最后那句话：“真心欢迎你再来，如果我不在，你直接划这条竹筏，我们毕竟是朋友。”
她惨然一笑。
“没想到，我真来了，他却不再了。哎，这一切都是宿命，躲不掉的。”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再次流出来。
竹筏在桃树林中慢慢前行。两岸姹紫嫣红的桃花，映落水中，河水红彤彤一片，波心荡漾，一圈圈红色，渐渐向远处推去。
这真像一个梦，卓尔想。
她内心深处，希望这个上午只是一个梦，一个两年多前梦的续集。
竹筏行走在这个四周鲜红的世界里。
“这个地方真好，一个童话世界，有点像行走在梦幻之中。”霜霜有点恍惚，像是在呓语，“真希望这段路程没有结束。”
“整个桃树林，一直沿着小河蔓延三公里。”李主任说，“周先生最喜欢在桃树下看书、散步。不管他身在什么地方，桃花盛开的季节，他一定会回到这里。但是，今年他没有走着回来。”
卓尔的心荡悠悠，在空中飘呀飘，没有着落。
桃树林渐渐向两岸延展，攒为一整片，一眼看不见尽头。竹筏来到一个小小的岸边，岸上是简陋的青石板平台。
“吴经理，邓老师，我们要在这儿登岸，前面不远处半山腰，就是周先生的山中茅屋。”
李主任说着，竹竿轻轻钩住一棵桃树的树干，轻轻把竹筏拉到岸边。
三人次第弃筏登岸。
上岸之后，走一段短短的鹅卵石甬道，登上一级级台阶。
台阶由石板铺成，石板之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纹理。
“这些石板台阶，是周先生设计的，雨天防滑，平时可按摩足底。春夏之交，要是周先生没外出旅游，就常常光着脚，走这些台阶，从小河到茅屋，每天好几趟。”李主任介绍说。
三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走几步，卓尔就停一停喘气。
她实在太疲惫，太劳累了。
每当这个时候，李主任和霜霜便停下了等她。
走了好大一会儿，卓尔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她弯腰，轻轻脱了鞋，脱了袜。
“卓尔，脚磨破了？”霜霜关切地问。
卓尔轻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赶快穿上鞋，有些凉。”霜霜说着，走到卓尔跟前，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没事的，我也想光着脚走一走。”卓尔低声说。
“这可不行，石板太凉，你会吃不消的。”霜霜很担心。
卓尔摇摇头，坚持要走一段。
霜霜没办法，叹口气，搀着卓尔慢慢往上走。
台阶凹凸不平，光脚走在上面，咯得有点痛。卓尔咬咬牙，走一段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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