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第四十二章 远去的背影
春节已经迫在眉睫了。
大年二十九，冷如菊开始打点自己的东西，整整装了两大纸箱。
赵千惠的目光随着冷如菊的身影转来转去。
“如菊，你这是要干嘛呀？”她忍不住问。
“回家过年呗，还能干啥？”如菊依然埋头收拾，嘻嘻笑着回答。
“回家过年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简直就像在准备嫁妆。”赵千惠呵呵乐着。
“出嫁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书嘛，怪重的。”王敬亭笑呵呵地插话。
“出嫁不出嫁，你管得着吗？”冷如菊依然笑着回答，语气显得很轻松。
此刻，赵千惠捅了捅庞大海。庞大海摘下耳麦，回头愣愣地看了赵千惠一眼：“干嘛捅我呀？”
赵千惠眨了眨眼，冲着冷如菊弓着的背影，努了努嘴。
庞大海淡淡扫了一眼冷如菊，重新戴上了耳麦，继续听着那类唱不是唱、说不是说的流行歌曲。
赵千惠有点讪讪的，忙回头对王敬亭叨咕：“这些人都咋了？没头没脑的。”
王敬亭哈哈大笑，使劲把头往椅子靠背上仰过去。
赵千惠伸手去戳他，他便用力往后躲。
“敬亭同志，人家问你话呢？干嘛呀，嫌我话多不是？”赵千惠有些恼了。
“岂敢，岂敢！你没看见大家正忙着吗？如菊在打包，大海在练听力，你也可以找点事干干啦，免得闷出毛病来。”
他嘻嘻乐着站了起来，想往座位外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千惠一拳头正打在他的肚子上。他“哎呦”了一声，弯下了腰，大叫了一声：“痛煞老夫也！”
众人立即被他夸张的表演惹得哄堂大笑。
张晓晓头也不抬，说：“我说啊，敬亭你就逗吧。”
冷如菊抬起了头，边捶腰边笑着说：“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张晓晓笑着又说：“我说啊，就你这个丫头明白？别人不明白？”
冷如菊也笑了：“原来就我这人实在，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赵千惠眯着眼笑了笑，回敬一句：“你要是实在，天底下没有不实在的人喽。”
听她这么说，冷如菊的脸马上拉了下来，赌气问：“赵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千惠一见冷如菊真生了气，连忙笑着说：“过节了，开开玩笑，大家放松放松嘛。”
冷如菊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卓尔一看情况有点不头对，忙问：“如菊，需要帮忙吗？”
如菊看了卓尔一眼，笑了笑，说：“卓尔姐，差不多了，谢谢！”
如菊已经收拾停当了。
看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轻轻走到庞大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庞大海摘下耳麦，抬起头，红着脸问：“怎么啦？如菊公主。”语气不冷不热。
冷如菊的脸微微发红，说话居然有点结巴起来：“中药，能，不能帮，我个忙。”
庞大海挤出一个笑脸：“可以，说吧，啥事？”
冷如菊已经恢复了镇定，笑着说：“帮我搬一下箱子，我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一会儿我就不吃午饭了，直接开车回老家吃。”
庞大海有些吃惊：“你真想把这些书搬回老家？搬回宿舍不就行了？”
“都看过了，宿舍地方太小，没地放。”冷如菊说。
“哦，是这样啊。”庞大海有些怪里怪气的。
说着，他起身把两个纸箱摞在了一起，一哈腰抱了起来，摇摇摆摆往外走去。
冷如菊穿好了外衣，给大家摆了摆手，跨步追了出去。卓尔本想送送如菊，因为有庞大海跟着，便没好意思去。
看见冷如菊远去的背影，卓尔心里有些伤感：也许过了春节，她就再也不回这个地方上班了。
“和好了，和好了！”赵千惠看看冷如菊出了办公室，便大声嚷了起来。
“我说啊，未必！”张晓晓笑着说。
“千惠，看问题不要只看表象，要看本质，凡事多动脑、少说话。” 王敬亭拿腔拿调地说。
“敬亭山，人家问你了吗？不要老插嘴。高永傲走了，大海的机会不就来了？你要不信啦，我们就打个赌。”赵千惠呵呵笑了起来。
“赌啥？我可不愿赌一箱榨菜，上次赢的还没吃完呢！”王敬亭哈哈笑着。
“笑啥笑，闭嘴！”赵千惠乐了，“这次赌一顿韩国烤肉，咋样？”
“除了吃还是吃，能不能来点高雅的？”王敬亭继续逗她。
“我这人没文化、没品位，那你说说看，啥叫高雅？”赵千惠大声问。
“比如看一场歌剧，听一场交响乐什么的。”王敬亭笑着说。
“得了吧，就你。”赵千惠哈哈大笑了起来，“上次把人家著名歌曲《我的太阳》的演唱者说成是劳伦斯，尽不懂装懂！你知不知羞？”
“揭短是吧，谁不会？有一次参观名画展，居然还有人把《向日葵》的作者说成是肖邦呢！”
王敬亭刚一说完，卓尔和张晓晓都大笑了起来。
赵千惠一点也没觉得难堪，忙说：“谁不会犯一两个小错，毛主席够伟大的吧，也犯了文化大革命的错；列宁够伟大的吧，也败在了滑铁卢。”
王敬亭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笑毕，喘着气，说：“列宁要听了你这话，肯定会气得活过来。拿破仑在滑铁卢打了败仗，你硬是要冤枉人家伟大导师列宁同志。”
“别废话，赌还是不赌？痛快点，大老爷们，尽打岔。”赵千惠自个嘿嘿笑了起来。
“哪个还怕呀？赌一场电影吧，谁输了，谁请办公室所有的人看一场。”王敬亭说。
“好，就这么定了。”赵千惠说。
张晓晓忙笑着说：“我说啊，你们自个去吧，别拉上我，灯泡啥的，我不当。”
大家一听，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大家吃完午饭，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卓尔最后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她有些犯愁，家里少了陈文勇，一下子便冷清了了许多，不知道这个年该怎么过。
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大家的心还停留在假日的疲倦之中。
当徐思雨宣布完冷如菊调走的消息，除了卓尔心里事先有了准备外，其余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庞大海怔怔地看了冷如菊的办公桌半天，然后颓然坐了下来，把头钻进电脑屏幕里。赵千惠张大的嘴还没合拢：“什么原因？”徐思雨笑了笑说：“她自己申请的。”张晓晓一如既往地镇定，笑了笑，说：“我说啊，调进调出很正常。人挪活树挪死嘛，好事！”
过了元宵节，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太阳重新爬出了云层，懒洋洋打着哈欠，晒得人懒懒的，很舒服，看看已经有了些春天的味道。
总经理是元宵节后第三天调走的。
他走那天，没有丝毫的预感。
总经理离开的时候，碰巧卓尔正在一层大厅自动取款机上取钱。她先看见几个大纸箱被人从电梯上搬了下来，纸箱后面紧跟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随意套了一件夹克衫，头发乱乱的，正埋头指挥着工作人员搬箱子。
刚开始，卓尔没在意，还以为是公司销毁文件呢。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传了过来“慢点，慢点”，她忙抬头一看，男人满脸憔悴，疲惫不堪，正是总经理。
“总经理好，搬东西呀！”卓尔忙打了个招呼。
总经理微微吓了一跳，忙抬了头，才发现是卓尔。
他笑了笑，很不自然，又点了点头：“哦，是吴经理呀。”
卓尔急忙跑了过去，帮忙扶着纸箱。
总经理笑了笑：“我来，我来扶。谢谢，谢谢啊！吴经理，你忙你的。”
卓尔这才猛然想起，今天应该是总经理调离的日子。总经理要调走的事，她是春节过后才知道的。
这会儿，她微微笑了笑，说：“总经理，还有啥需要帮忙的，您尽管说。”
总经理怅然一笑，淡淡道：“就这点东西，不麻烦吴经理了。”
卓尔帮着总经理推着纸箱往外走，微笑着问：“咋不叫几个人帮帮您？”
总经理叹了一个气：“哎，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了。大家都忙，我是闲人一个。”语气里透着一股悲哀，一股人情淡薄的悲哀。
不一会儿，纸箱全部被搬上了奔驰面包车。
总经理双手在裤腿上掸了掸，右手向卓尔伸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卓尔忙握住了总经理的手。总经理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这只手也是松松的，找不出来往日那股自信。
“再见，吴经理。”总经理惨然一笑，“说再见也许不准确，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卓尔忙笑了笑，说：“总经理说笑呢。过些时候，等您安顿下来了，我们就去新单位看您！”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嘴里客客气气说着“谢谢、谢谢”。
总经理松松垮垮地迈着蹒跚的脚步，弯腰钻进了面包车。汽车轰隆隆发动了，一溜烟开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汽车背影，卓尔鼻子有些发酸，有些莫名的难过：春节前，这个男人还风度翩翩、阳刚自信，真不敢相信短短一个月就变得如此脆弱、如此颓然！
“卓尔姐，你去送总经理了？”她刚回到办公室，赵千惠忙问。
“刚好碰见。”卓尔说，“看他一个人搬东西，我去帮了帮忙。”
赵千惠笑了笑：“总经理平时人缘挺好的，怎么走的时候连一个送的人都没有。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王敬亭“啪”地一巴掌拍在赵千惠的肩上：“千惠同志，这回用词那是相当的准确！”
赵千惠摸了摸肩膀，怒气冲冲地冲王敬亭吼了起来：“要死呀！拍得人家肩膀好痛！”
王敬亭嘿嘿地笑了笑：“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对不住，对不住啊。不过，虎落平阳这个词太他妈准确了，公司领导要是高就，送行的人一茬接一茬。那些平调的，多少会有人送送。像总经理混得这么惨的，还是头一个。”
赵千惠得意地笑了笑：“敬亭山还有表扬人的时候，不容易啊。”
张晓晓忙笑了笑，插嘴道：“我说啊，你们俩真是活宝一对。你们说得太绝对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势利的，你看人家卓尔，不也去送了送？”
张晓晓这么一夸，卓尔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红了脸，忙说：“张姐，你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批评我？”
张晓晓嘿嘿笑了两声：“我说啊，这到底是啥年代呀？真的成假的了，真心诚意表扬一回人，还要被误解。郁闷，真郁闷呀！”
卓尔嘻嘻乐了：“张姐，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张晓晓笑了。
“嗨，奇怪，总经理咋个被降职使用了呢？”赵千惠问。
“鬼才知道咋回事。”王敬亭嘻嘻笑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我说啊，来公司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回碰见。以前走的总经理，哪个不是风风光光的？”张晓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大家说啥？这么高兴，让我也分享分享。”徐思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徐经理呀，大家伙儿正感叹总经理呢！”卓尔笑着说。
“是不是都觉得总经理走得灰头土脸的？”徐思雨说，“不过，大家不要瞎猜呀，这是正常的人事调动。”
赵千惠摇了摇头：“咋正常了？这里当总经理，那儿去当独立董事。要是这个事都算正常，哪还有不正常的事？”
她还想继续说，徐思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赵千惠便住了嘴。
“世界上本无事，说的人多了便成了事。”徐思雨冷冷地说，“这件事大家不要再胡乱猜测，不能搀和其他部门的议论，到此为止。”
说完，她沉着脸走了出去。
“说一说都不行。”赵千惠低声埋怨。
“行啦，行啦。这事和我们本来就没啥关系，既不会涨工资，也不会减工资。” 王敬亭嘻嘻笑着。
赵千惠有些难堪，沉着脸，还在低声叨咕：“好奇又不止我一个，唯一的区别是，你们沉得住气，我憋不住。”
这会儿，庞大海始终一言不发，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脑，键盘敲得噼啪响，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卓尔环视一周，然后坐下，然后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冷如菊空空的办公桌。
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一个多月来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先是高永傲莫名其妙地被提拔了，后是冷如菊无缘无故调走了，再就是总经理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想到冷如菊又想到总经理，卓尔心里咯嘣了一下，忍不住激灵打了个冷战。
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和氛围。喝点红酒，放上老歌，坐在床上，慢慢来读。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大年二十九，冷如菊开始打点自己的东西，整整装了两大纸箱。
赵千惠的目光随着冷如菊的身影转来转去。
“如菊，你这是要干嘛呀？”她忍不住问。
“回家过年呗，还能干啥？”如菊依然埋头收拾，嘻嘻笑着回答。
“回家过年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简直就像在准备嫁妆。”赵千惠呵呵乐着。
“出嫁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书嘛，怪重的。”王敬亭笑呵呵地插话。
“出嫁不出嫁，你管得着吗？”冷如菊依然笑着回答，语气显得很轻松。
此刻，赵千惠捅了捅庞大海。庞大海摘下耳麦，回头愣愣地看了赵千惠一眼：“干嘛捅我呀？”
赵千惠眨了眨眼，冲着冷如菊弓着的背影，努了努嘴。
庞大海淡淡扫了一眼冷如菊，重新戴上了耳麦，继续听着那类唱不是唱、说不是说的流行歌曲。
赵千惠有点讪讪的，忙回头对王敬亭叨咕：“这些人都咋了？没头没脑的。”
王敬亭哈哈大笑，使劲把头往椅子靠背上仰过去。
赵千惠伸手去戳他，他便用力往后躲。
“敬亭同志，人家问你话呢？干嘛呀，嫌我话多不是？”赵千惠有些恼了。
“岂敢，岂敢！你没看见大家正忙着吗？如菊在打包，大海在练听力，你也可以找点事干干啦，免得闷出毛病来。”
他嘻嘻乐着站了起来，想往座位外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千惠一拳头正打在他的肚子上。他“哎呦”了一声，弯下了腰，大叫了一声：“痛煞老夫也！”
众人立即被他夸张的表演惹得哄堂大笑。
张晓晓头也不抬，说：“我说啊，敬亭你就逗吧。”
冷如菊抬起了头，边捶腰边笑着说：“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张晓晓笑着又说：“我说啊，就你这个丫头明白？别人不明白？”
冷如菊也笑了：“原来就我这人实在，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赵千惠眯着眼笑了笑，回敬一句：“你要是实在，天底下没有不实在的人喽。”
听她这么说，冷如菊的脸马上拉了下来，赌气问：“赵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千惠一见冷如菊真生了气，连忙笑着说：“过节了，开开玩笑，大家放松放松嘛。”
冷如菊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卓尔一看情况有点不头对，忙问：“如菊，需要帮忙吗？”
如菊看了卓尔一眼，笑了笑，说：“卓尔姐，差不多了，谢谢！”
如菊已经收拾停当了。
看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轻轻走到庞大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庞大海摘下耳麦，抬起头，红着脸问：“怎么啦？如菊公主。”语气不冷不热。
冷如菊的脸微微发红，说话居然有点结巴起来：“中药，能，不能帮，我个忙。”
庞大海挤出一个笑脸：“可以，说吧，啥事？”
冷如菊已经恢复了镇定，笑着说：“帮我搬一下箱子，我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一会儿我就不吃午饭了，直接开车回老家吃。”
庞大海有些吃惊：“你真想把这些书搬回老家？搬回宿舍不就行了？”
“都看过了，宿舍地方太小，没地放。”冷如菊说。
“哦，是这样啊。”庞大海有些怪里怪气的。
说着，他起身把两个纸箱摞在了一起，一哈腰抱了起来，摇摇摆摆往外走去。
冷如菊穿好了外衣，给大家摆了摆手，跨步追了出去。卓尔本想送送如菊，因为有庞大海跟着，便没好意思去。
看见冷如菊远去的背影，卓尔心里有些伤感：也许过了春节，她就再也不回这个地方上班了。
“和好了，和好了！”赵千惠看看冷如菊出了办公室，便大声嚷了起来。
“我说啊，未必！”张晓晓笑着说。
“千惠，看问题不要只看表象，要看本质，凡事多动脑、少说话。” 王敬亭拿腔拿调地说。
“敬亭山，人家问你了吗？不要老插嘴。高永傲走了，大海的机会不就来了？你要不信啦，我们就打个赌。”赵千惠呵呵笑了起来。
“赌啥？我可不愿赌一箱榨菜，上次赢的还没吃完呢！”王敬亭哈哈笑着。
“笑啥笑，闭嘴！”赵千惠乐了，“这次赌一顿韩国烤肉，咋样？”
“除了吃还是吃，能不能来点高雅的？”王敬亭继续逗她。
“我这人没文化、没品位，那你说说看，啥叫高雅？”赵千惠大声问。
“比如看一场歌剧，听一场交响乐什么的。”王敬亭笑着说。
“得了吧，就你。”赵千惠哈哈大笑了起来，“上次把人家著名歌曲《我的太阳》的演唱者说成是劳伦斯，尽不懂装懂！你知不知羞？”
“揭短是吧，谁不会？有一次参观名画展，居然还有人把《向日葵》的作者说成是肖邦呢！”
王敬亭刚一说完，卓尔和张晓晓都大笑了起来。
赵千惠一点也没觉得难堪，忙说：“谁不会犯一两个小错，毛主席够伟大的吧，也犯了文化大革命的错；列宁够伟大的吧，也败在了滑铁卢。”
王敬亭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笑毕，喘着气，说：“列宁要听了你这话，肯定会气得活过来。拿破仑在滑铁卢打了败仗，你硬是要冤枉人家伟大导师列宁同志。”
“别废话，赌还是不赌？痛快点，大老爷们，尽打岔。”赵千惠自个嘿嘿笑了起来。
“哪个还怕呀？赌一场电影吧，谁输了，谁请办公室所有的人看一场。”王敬亭说。
“好，就这么定了。”赵千惠说。
张晓晓忙笑着说：“我说啊，你们自个去吧，别拉上我，灯泡啥的，我不当。”
大家一听，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大家吃完午饭，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卓尔最后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她有些犯愁，家里少了陈文勇，一下子便冷清了了许多，不知道这个年该怎么过。
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大家的心还停留在假日的疲倦之中。
当徐思雨宣布完冷如菊调走的消息，除了卓尔心里事先有了准备外，其余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庞大海怔怔地看了冷如菊的办公桌半天，然后颓然坐了下来，把头钻进电脑屏幕里。赵千惠张大的嘴还没合拢：“什么原因？”徐思雨笑了笑说：“她自己申请的。”张晓晓一如既往地镇定，笑了笑，说：“我说啊，调进调出很正常。人挪活树挪死嘛，好事！”
过了元宵节，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太阳重新爬出了云层，懒洋洋打着哈欠，晒得人懒懒的，很舒服，看看已经有了些春天的味道。
总经理是元宵节后第三天调走的。
他走那天，没有丝毫的预感。
总经理离开的时候，碰巧卓尔正在一层大厅自动取款机上取钱。她先看见几个大纸箱被人从电梯上搬了下来，纸箱后面紧跟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随意套了一件夹克衫，头发乱乱的，正埋头指挥着工作人员搬箱子。
刚开始，卓尔没在意，还以为是公司销毁文件呢。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传了过来“慢点，慢点”，她忙抬头一看，男人满脸憔悴，疲惫不堪，正是总经理。
“总经理好，搬东西呀！”卓尔忙打了个招呼。
总经理微微吓了一跳，忙抬了头，才发现是卓尔。
他笑了笑，很不自然，又点了点头：“哦，是吴经理呀。”
卓尔急忙跑了过去，帮忙扶着纸箱。
总经理笑了笑：“我来，我来扶。谢谢，谢谢啊！吴经理，你忙你的。”
卓尔这才猛然想起，今天应该是总经理调离的日子。总经理要调走的事，她是春节过后才知道的。
这会儿，她微微笑了笑，说：“总经理，还有啥需要帮忙的，您尽管说。”
总经理怅然一笑，淡淡道：“就这点东西，不麻烦吴经理了。”
卓尔帮着总经理推着纸箱往外走，微笑着问：“咋不叫几个人帮帮您？”
总经理叹了一个气：“哎，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了。大家都忙，我是闲人一个。”语气里透着一股悲哀，一股人情淡薄的悲哀。
不一会儿，纸箱全部被搬上了奔驰面包车。
总经理双手在裤腿上掸了掸，右手向卓尔伸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卓尔忙握住了总经理的手。总经理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这只手也是松松的，找不出来往日那股自信。
“再见，吴经理。”总经理惨然一笑，“说再见也许不准确，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卓尔忙笑了笑，说：“总经理说笑呢。过些时候，等您安顿下来了，我们就去新单位看您！”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嘴里客客气气说着“谢谢、谢谢”。
总经理松松垮垮地迈着蹒跚的脚步，弯腰钻进了面包车。汽车轰隆隆发动了，一溜烟开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汽车背影，卓尔鼻子有些发酸，有些莫名的难过：春节前，这个男人还风度翩翩、阳刚自信，真不敢相信短短一个月就变得如此脆弱、如此颓然！
“卓尔姐，你去送总经理了？”她刚回到办公室，赵千惠忙问。
“刚好碰见。”卓尔说，“看他一个人搬东西，我去帮了帮忙。”
赵千惠笑了笑：“总经理平时人缘挺好的，怎么走的时候连一个送的人都没有。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王敬亭“啪”地一巴掌拍在赵千惠的肩上：“千惠同志，这回用词那是相当的准确！”
赵千惠摸了摸肩膀，怒气冲冲地冲王敬亭吼了起来：“要死呀！拍得人家肩膀好痛！”
王敬亭嘿嘿地笑了笑：“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对不住，对不住啊。不过，虎落平阳这个词太他妈准确了，公司领导要是高就，送行的人一茬接一茬。那些平调的，多少会有人送送。像总经理混得这么惨的，还是头一个。”
赵千惠得意地笑了笑：“敬亭山还有表扬人的时候，不容易啊。”
张晓晓忙笑了笑，插嘴道：“我说啊，你们俩真是活宝一对。你们说得太绝对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势利的，你看人家卓尔，不也去送了送？”
张晓晓这么一夸，卓尔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红了脸，忙说：“张姐，你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批评我？”
张晓晓嘿嘿笑了两声：“我说啊，这到底是啥年代呀？真的成假的了，真心诚意表扬一回人，还要被误解。郁闷，真郁闷呀！”
卓尔嘻嘻乐了：“张姐，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张晓晓笑了。
“嗨，奇怪，总经理咋个被降职使用了呢？”赵千惠问。
“鬼才知道咋回事。”王敬亭嘻嘻笑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我说啊，来公司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回碰见。以前走的总经理，哪个不是风风光光的？”张晓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大家说啥？这么高兴，让我也分享分享。”徐思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徐经理呀，大家伙儿正感叹总经理呢！”卓尔笑着说。
“是不是都觉得总经理走得灰头土脸的？”徐思雨说，“不过，大家不要瞎猜呀，这是正常的人事调动。”
赵千惠摇了摇头：“咋正常了？这里当总经理，那儿去当独立董事。要是这个事都算正常，哪还有不正常的事？”
她还想继续说，徐思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赵千惠便住了嘴。
“世界上本无事，说的人多了便成了事。”徐思雨冷冷地说，“这件事大家不要再胡乱猜测，不能搀和其他部门的议论，到此为止。”
说完，她沉着脸走了出去。
“说一说都不行。”赵千惠低声埋怨。
“行啦，行啦。这事和我们本来就没啥关系，既不会涨工资，也不会减工资。” 王敬亭嘻嘻笑着。
赵千惠有些难堪，沉着脸，还在低声叨咕：“好奇又不止我一个，唯一的区别是，你们沉得住气，我憋不住。”
这会儿，庞大海始终一言不发，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脑，键盘敲得噼啪响，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卓尔环视一周，然后坐下，然后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冷如菊空空的办公桌。
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一个多月来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先是高永傲莫名其妙地被提拔了，后是冷如菊无缘无故调走了，再就是总经理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想到冷如菊又想到总经理，卓尔心里咯嘣了一下，忍不住激灵打了个冷战。
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和氛围。喝点红酒，放上老歌，坐在床上，慢慢来读。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