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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47节

    四十七、孔子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一个“如”字,就暴露出他的文化观念的虚伪。既然是一个无神论者,就不应该虚拟神的存在。如果说,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了培养人们做事虔诚恭敬的品质,那么,最虔诚与最恭敬的态度应该是实实在在地去做事,而不是故弄玄虚。中国的许多事情正是这样,实在的事情做得不好,或者甚至不做,许多虚假而无用的事情却做得煞有介事。甚至将它作为一种风气乃至风俗,做得轰轰烈烈。我的意见,这一切竟然大部分是源于孔子。也可能是后人将孔子的思想发挥到荒谬的地步。敬重自然和追思祖先的方法多的很,实在的事情可以随时地做,何必要像演戏一样地认真地去作假?

    元义的拆伐奎星庙的工程开始的第三天,老天突然就下起了雪。这是一个突然的事件。当时的节气刚刚只是立冬,距离小雪还有将近十天的时间,然而就下起了雪。这在往年的时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时候村里人地头的事情还没有做尽,有的人家的白菜还长在地里,玉米高粱的秸秆也还没有收拾回来。却不料就下起了雪。其实只是在头一天的晚上,刮了整整一夜的西北风,到了天亮的时候,气温就骤然降到了寒冷的程度,以至于许多人早晨走出家门的时候,身体突然被冻得发抖,于是急忙回去换上了棉衣棉裤。到了早饭刚过的时候,天就落起雪来,越下越大,渐渐弥漫到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步。于是,拆庙的事情就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

    “这是老天的警示!”

    村里就有人这样地说,自然是反对拆庙的人们说出的咒语。

    这个时候,正殿的碧瓦的顶子已经被人们掀掉,露出了底下的泥土,有的地方已经暴露出泥土底下的椽檩,大大小小的空洞之下,能够看到里面的神像的头顶。大雪飘落的时候,自然就能通过这些空洞,钻到里面,濡湿着那些神像。

    元义不怕这些,他说:“下雪很好,如果下雪能把正殿压塌了,我们拆起来就省事得多了。”

    人们说:“元义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连老天与神灵也不怕了。”

    元义说:“老子是一个无神论者。俗话说得好:‘心正祛百邪,木头刻爷爷。’那些神像,都是人做的,然后又给它们盖了庙。既然是人盖的,人也就能够拆掉它。这有什么可怕的?”

    毕竟只是初冬十分,雪下了一天就停止了,太阳一出来,气温就回升,雪就开始融化,正殿顶上的泥土随着雪水流下,将里面的神像搞得面目全非。

    刚一放晴,元义就催促着人众上工,他和一些工匠们算计好了,拆下来正殿的砖瓦木材,饭厅的用料就够了。明年一开春,饭厅的工程就能够上马。

    不料,这一天,拆伐正殿的人们却出事了,几十号人站在顶上铲除泥土的时候,猛不防有一个檩子的榫铆突然断裂,顶板和椽子随之跌落,两个民工掉了下去,身体砸在那些掉下来的椽子木板,伤得很重。众人赶快把它们送到县城的医院去,然而终因内伤太多,不治身亡了。这两个民工,一个的小名叫做四牛,另一个叫做二羊。

    村里的人说:“这是正好,龙王爷生气了,要吃东西了,正好是一牛一羊。这在古代叫做‘太牢’,属于大祭之礼。”

    元义带着众人在医院张罗那两个伤者的时候,正殿的前面就摆起了香案,那个姓张的木匠自然也在这群人当中,他们就近取材,将掉下来的木椽檩子钉在一起,做成一个香案的样子,放上陶质的香炉,焚起香来,磕头捣蒜,嘴里念念有词。他们在祭祀龙王爷,请求龙王爷不要责怪他们,而去责怪像愿意那样不忠不孝的人们。

    四牛和二羊死了,这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两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连媳妇还没有来得及娶。他们的父母日日地围着元义哭哭啼啼,要他们的儿子。元义只能答应以后村里设法照顾两家的人,别的办法他也没有。

    不过,元义认为,那天的一根檩子突然断裂,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好端端的木头怎么能说断就断呢?从医院回来,他当即到了出事的现场,他要查看那根断了的檩子。然而,那根檩子恰好让张木匠锯成了四截,做了临时供桌的腿,断裂的地方,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气得他一脚将香案踢翻,骂道:“老子知道,这是有人专门搞破坏,把那根檩子悄悄锯断了。老子要叫来公安局的人,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了,法办坏人。同时,老子告诉你们。从现在起,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烧香,谁敢不听,老子立刻把他捆起来,治他破坏高级社的罪行。”

    见元义动了真火,人们就有些害怕,果然没有再把香案收拾起来。毕竟死人的事情是重大的,元义还真的叫来了公安局的人,在村里调查了一回。经过元义的授意,重点调查了张木匠。张木匠说他家世代行善,只愿意给村里的人做好事,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公安局的人把那些做了香案的腿子的檩子拼凑起来,检查了好几天,也不能查出痕迹。于是对元义说,他们没有了办法,因为现场被完全破坏,不可能再找到线索,他们无能为力了。见公安局的人是这种说法,元义也无可奈何。公安人员走后,他又召开了一个村民大会,说公安局已经掌握了可靠的线索,很快就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让作案的人赶快向他自首,否则将会被政府枪毙。

    可是过了几天,并没有人来自首,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

    那两个死了人的人家,闹着元义不放,正好村里有了两个到县里学习拖拉机驾驶技术的名额,元义就把这两个名额分别给了这两户人家。四牛家是他的弟弟五牛去了,二羊没有弟弟,就让他的妹妹三鼠去了。后来五牛和三鼠竟然结成了夫妻,成为村里最先转为城市户口的人,生活得很美满。两家人心里得到了一点平衡,就没有再找元义闹事。

    正殿还是不可遏止地被拆掉了,村里那些迷信神灵的人说,元义做了这样的坏事,很快就会遭到报应的。可是元义的日子却是过得比谁都好,吃喝穿戴都跟众人不一样,成了朱家庄最风光的人。

    高级社成立的时候,原本分散在各家各户的牲畜随着土地而回归社里,牲口集中起来,就得有饲养处,有了饲养处,就得有饲养员。做饲养员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因为饲养场就是集体的打谷场,高级社收回来的粮食作物,一般都堆放在饲养场里,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饲养员就有机会偷摸一点粮食。这是眼睛看得到的便宜,所以谁都想担任这个职务。当然,结果是元仁和一个叫做瞎能成的人得到了这个职务,当然,原因也不复杂,因为元仁是元义的哥哥,而瞎能成是贫协主任李运成的表弟。

    高级社刚刚成立两年,元仁的家里已经近乎五谷丰登了。别人家到了春季的时候,往往都缺乏粮食,需要用大量的野菜充饥。元仁家不需要,白面馒头还是可以日日吃的,而且,米粥豆豉也可以经常摆出来,还有用粮食换来的小豆腐之类,这些饭菜别人家是望尘莫及的。有时候,到了晚饭时节,元义会来到“疙瘩子”上,坐到大哥的炕上,和大哥一起,就着热炒的豆腐、凉拌的豆豉菜,喝上几杯小酒。酒自然也是粮食换来的,元仁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用粮食可以换来一切。

    小翠到了元家,就改名为元小翠,因为元义说,她原本也不姓朱,是嫁给朱彦进之后才改的;现在嫁到了元家,理所当然就应该姓元了。

    小翠决不在意这些事情。初嫁元仁的时候,看到元仁的窝囊木讷,心里有些不如意,后来元仁当了饲养员,吃喝穿戴都不发愁了,就觉得也算是嫁得值得。她是被朱彦进培养得异常恭顺的人,还是把那句“这样行吗”的口头禅经常说出来。元义最愿意听到她这样的说话,每每端了新炒的豆腐或者是其他的菜肴送上来的时候,小翠就要这样地说一声:“这样行吗?”这个时候,她就用羞涩抱歉的眼神看着元义,好像是她做的一切都不能满元义的意。听着她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元义就觉得身底又有一股热气升腾起来。跟了元仁两年了,这个小女人好像没有怀孕的迹象,身势还是那样瘦削苗条,皮肤也还是那样柔嫩白皙,笑意也还是那样单纯真挚。元义喝上两盅酒之后,话有时候就说得未免有些放肆:“嫂子,你们呀,该要一个孩子了,大哥的年纪不小了;现在,既不缺吃也不缺穿,你呢,又在家没有什么事,有时间料理小孩子。该是要一个孩子的时候了。”

    小翠的脸即刻飞红,伸出一只手挡住半个脸说道:“我是早就想要了,你大哥年纪不小了,难道我的年纪还小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不了,干着急没有办法。”

    元仁在一边说:“唉,或许是我就没有要孩子的命。和头一个媳妇过活了几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一个又过了两年了,还是没有动静。我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元义朝着小翠飞了一个眼色,元仁没有看见,小翠看到了,以为元义是要上酒,就急忙走过来,给元义斟酒。元义酒杯里的酒是满的,就用手去挡小翠送上来的酒壶,顺势抓住了小翠的手腕,在她的手心里抠了一下。小翠一惊,“哎哟”叫了一声,竟把手里的锡制酒壶掉落下来,砸在元义的酒盅上边,酒盅被砸碎,酒就溅在了元义的脸上。小翠的大红了的脸顿时又吓得白了,连声说道:“坏了,坏了,烧着你了。”

    元仁连忙扶起酒壶,正要数话媳妇,元义当即笑道:“黄酒上脸,满面喷香。这是好事情,好事情。嫂子不要在意。”一边说话,一边就将碎了的酒盅收拾起来。

    小翠拿过来小簸箕,撮走了酒盅碎片,又拿一个酒盅递给元义,关心地问道:“烧疼你了没有?那是刚酾好的热酒。”

    元义满含情意地说:“没有事,嫂子不用担忧,你三弟的脸皮厚着呢。”

    元义的话把一向木讷蠢笨的元仁也说得大笑起来。

    小翠说:“三弟真会说话。村里的人们说,听三弟说话,比听瞎子说书还要有意思。”

    元仁说:“我三弟能和瞎子比吗?”

    小翠听了,自觉失言,正要遮掩,元义说道:“嫂子拿我不是要跟瞎子比眼,而是要比嘴。”

    小翠连忙应和道:“正是这样,正是这样。”

    元仁做饲养员,因为后半夜要给牲口添加草料,所以就需睡到饲养场里。最多的时候,也只能陪伴小翠到半夜,半夜之后,就得走出去。这一点情况,元义是了解的。平常时候,喝上两盅,吃一口饭,顶多到了八九点时分,元义就走了。今天晚上,元义有意喝得多了一点,到十点钟左右,醉意上来,就将头靠在炕角的被褥上睡起觉来,一直睡到元仁要走的时候还没有醒来。

    元仁就对老婆说:“不要弄醒他了,白天的事情太多,累了,让他睡一会儿吧。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走。”

    小翠点头,揭开炕上的被子,给元义盖在身上。元义的鼻子里轻轻地打着鼾,睡得很稳。

    元仁看着弟弟,点点头,然后走了。

    元仁走后,小翠不敢立时就睡,她在一旁看着元义。油灯的光亮在屋里摇曳,灰暗当中,元义躺在炕角,打着轻鼾,似乎睡得很熟。在小翠的心目当中,那是一个异常精干的男人,在朱家庄,应该是第一等的。她不知道元义的过去,只见识过元义叱咤风云的现在。她觉得她从朱家来到元家,这中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手掀动的。小翠的心中没有更大的天地,全部的天地都在朱家庄,而元义,就是这个村庄里顶天立地的人。如今,这个人就躺在自己的家里,由自己来侍奉着。这样想着的时候,小翠甚至就有了一种作圣母的感觉,好像自己也拥有了这个男人的一部分。

    小翠坐了一会儿,有些困了,就爬上炕来。元义在炕角睡着,她就睡到炕头。这时候,月亮早已上来,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得屋里亮一块、暗一块的。油灯在月光之下显得更加昏黄。小翠干脆伸出嘴去吹灭了它。这个时候,元义朝着炕头翻了一个身,睡到炕的中央来了,被子却还在身上裹着。小翠没有动他。自己用手支着下巴,躺在那里,渐渐地睡意上来,就枕着自己的胳膊,模糊了意识。

    不过,元义向她伸过手来的时候,她即刻就醒了。也还是“哎哟”了一声,用自己的手接住了元义的手。元义顺手一拉,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就把自己的脸凑到她的脸上来。

    小翠有些慌乱,却并不拒绝,红着脸接受这元义的举动。元义给他解除身上的衣物,她就伸腿伸胳膊地顺应他。

    元义说:“拉上窗帘吧。”

    她就将窗帘拉上了。元义脱剥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她就将炕角的褥子铺开,然后自己先睡下。被子在元义的身上,元义连被子带自己一块盖到小翠的身上。小翠还是轻轻地“哎哟”了一声。

    元义表现得十分从容,他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翠说:“二十五岁。”

    元义又问:“我哥呢?”

    小翠说:“我也说不来,好像是快五十岁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跟着我哥比跟着朱彦进好吗?”

    小翠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不好的,做得事情少了。在朱家,是我伺候老头子,现在是你哥照顾得我多一点。”

    元义动作的时候,小翠似乎就有些不胜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朝后面缩着,脸憋得通红,嘴里轻轻地叫着。

    元义问道:“你,不行吗?”

    小翠说:“没事,可是……有些……靠里。”

    元义觉得他的嫂子的这一点就不胜招弟了。招弟是那种丰满深邃的女人,他越是深入,招弟就越是欢声笑语。在招弟身上,他是能够尽兴的,但也经常闹到筋疲力竭。如果说,招弟是夏天的疾风骤雨,那么,小翠,就只能是春天的和风细雨了。于是他想,大哥元仁只是外表看上去粗莽,其实内里的一切还是荏弱的,比之老地主朱彦进,强不了多少。要不然,小翠就不会是这样地娇气了。当然,他也喜欢小翠的这种娇气,与招弟是两种意味。

    小翠是小溪边的弱柳,底下是初融而润湿的细泥,身上是柔和翠嫩的枝条。朱彦进是过了冬天狂烈时期的风,只能轻拂弱柳的身姿,使得小翠的柔姿一开始便定型下来,以为这天地间只有老弱的和风。想到这里的时候,元义对于那个老地主的愤恨又生发出来,觉得那个糟老头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不免一时粗野起来,小翠惊叫了一声,立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再出声。而端庄细小的鼻孔里,却呼呼地喘着粗气了……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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