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2节
三十二、读书使人类走上了文明之路，而读书又使人类的事情几乎变成了一团乱麻。一个人如果真要靠读书读出样子来，那就至少要花费二十年的时间。如果说人的一般寿命是七十年的话，那么，读书就要花掉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再把生命之初的混沌期和生命之尾的颓废期去掉，就可能把一半的时间没有了。剩下的一半时间，才能走进“乱麻”式的生活中去找寻头绪。许多人是在还没有找到头绪的时候就失却了生命，还有许多人是到死也没有找到头绪。这未免有些太过痛苦。我想，以后的人类的思想家们，应该尽量是自己的思想大众化、简单化一点。因为人类由于你们的缘故，已经活得很累。
那天上午，元学武回到苏宅，看见元家进再上窑的走廊下坐着，元家进看见了他，笑眯眯地打招呼道：“二叔回来了？”
元学武连忙点头，说：“回来了，回来了。”
走到家里问母亲张秋凤道：“妈，宝子的病好了？”
张秋凤说：“好了点了，你看出来了？”
元学武说：“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我，还跟我打招呼了，这可是十几年来没见过的事情。”
张秋凤说：“这也是老天爷睁了眼了，让十几年的疯子变成了正常的人。”
老元义在炕上躺着，说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倒能看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娶回媳妇的兴头上，还顾不上发疯。过了这一段时间再看，说不定又变回了疯子。”
张秋凤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老元义还想说什么，看见元学武正拿大眼睛看着他，就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张秋凤把元学武拉到门外来，向他问起给郝金香的儿子管管钱的事：“听说你给了人家十万？”
元学武说：“没有那样的事，我怎么能给他那么多？一共给了他两万。”
老元义耳朵尖，在屋里叫道：“两万也不能给她。那样恶心的女人，送上门来的白虎星，不问她倒要钱就不错了。”
张秋凤冲着门里喊道：“这事不用你管。”
老元义道：“不用我管我也要管。我问她把钱要回来。”
元学武狠狠地说道：“我的事你也能管吗？你识相一点吧，不要到处搅扰。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听见元学武训斥，老元义就不吭声了。
元学武这回回到村里，是因为受到了金香的召唤。他给了管管八万块钱，除了是因为出于无奈之外，也有一点怜惜的意思。晋梅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而他的观念，又是重视儿子的，常常因为没有儿子而叹息。乡下人总是认为儿子才是延续香火的人，女儿一经出嫁就成了别人家的工具，跟自己的关系就不大了。许多时候，他要求晋梅再生产一次，晋梅不答应。她说，如果再生产一次还是女儿的话，不是更令人失望吗？晋梅就是那种缺少情趣的人，生活得过于实际了。所以在他看到管管的时候，心里就不禁产生立了一种怜惜的心理。管管很像他，那高大的身材，四方的脸膛，紧绷着的薄薄的眼皮。那一定是他的儿子。他来到村里，是先给管管打了电话，让管管把母亲叫出来。他把车子停在村外，让金香到他的车上来拿钱。金香来见他的时候，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打扮的，一进入他的汽车，就在眼睛里蓄上了泪水，抱怨道：“这么多年，你就一眼也不想看我了？”
金香的头发已经有了白色的丝缕，因为仓促，没有洗染，而是抹了足够厚实的油脂，脑袋光亮得如同戴了一只迷彩色的钢盔。她显然是发了福了，松弛的肌肉将薄衣裤撑出来层层叠叠的包。她进到车里，头油的香气和她身上的浓烈的汗气就强烈地散发出来。元学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你的儿子找我要钱了，我哪里就能有了钱呢？”元学武先哭一个穷，以免金香向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虽说是接手了一个煤窑，但你也知道现在做事的难处。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各方面的条件也差，挣钱还不如花钱快呢。”
金香见元学武一个劲地朝他哭穷，心里就有些着急，说道：“要不是碰到这样的灾难，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自己想想看，这么多年，我找过你一次吗？村里现在搁伙的年轻人也多了，你看人家的关系，真是眉来眼去、明铺暗盖、一块吃喝、一块花钱，那才像是相好的人。像我这样，跟你相好了好多年，现在生分得像是两旁外人了。”
元学武说：“那时候的人怎么能和现在的人比较，现在是开放的时代，人心也开放了，男人女人的事情也开放了，那个时候的人不敢这样地做。”
金香说：“那个时候怎么样了？那个时候吧还不是由着你来掇弄。你要在哪里就是哪里，你要几次就来几次，你要白天就白天，你要黑地就黑地，那可真是翻天覆地都由着你，难道比现在的人差吗？”
听了金香的话，元学武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癫狂的情景，不由得又看了金香一眼。金香也看了他一下，脸就红了。红了脸的金香在元学武的眼里又有了几分吸引力。当年在金香的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有红润饱满的嘴唇上，他元学武没有少享受过冲动，金香确实是百依百顺的。他对金香说：“你胖得多了，简直就是一堆肉了。”
金香说：“四十多岁的人了，能不发胖？那像人家你呢，保养得像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我看见你和管管相比就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
元学武严肃地问道：“说正经的，管管真是我的儿子？”
金香也正色道：“千真万确，你要不放心，咱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元学武说：“你倒是什么都懂得，还做什么‘亲子鉴定’？不过，我看他那劲道，确实像我的骨血。”
金香说：“你听听村里人说，管管跟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管管跟我家那人比，那真是差了八袤子远了；我家那人是什么样子，尖嘴猴腮；你看人家管管是什么样子，方面大耳。那能是他的骨血？我家那人现在又不和管管说话。你知道管管对人家说什么？他说：‘我没有这样的爹，我不是你的儿子！’”
元学武说：“管管有点过分，不能这样欺负人家老汉。毕竟当鳖的滋味不好受。”
金香说：“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么棵大树。要不然，管管他不敢这样狂。”
元学武从车座下面拿出了一个报纸包，递给了金香，说道：“这是八万块钱。我也只能给你凑这么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金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放在一起的样子，惊了一下，接过钱来，说道：“有了这八万，事情就好办了，我和管管也已经凑了几万。对方要十五万，不一定就给他十五万。咱是个农民，哪有那么多钱给他。”
元学武看见金香没有向他提出更多的要求，心里不由又产出出一点怜惜之情。他知道，金香其实还要算一个安分的人。当年的对他的百依百顺，也确实是出于爱他之情。于是他说：“你把钱拿回去吧，告诉管管，以后开车小心点，不要再捅出篓子来。受苦人，挣点钱不容易。”
金香点头，满含深情看着元学武，伸出一只手来放在了元学武的腿上。元学武拍了拍他的手说：“去吧，我还有事。——回去减减肥吧，太胖了不好。”
金香点点头，问道：“还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吗？”
元学武说：“有，等我给你买一部电话，然后有时间就叫你。好好减肥吧。”
金香高兴得说：“一定减。十天就见效。”说完，推开车门，下去走了。
入夏的时候，赵爱荣菜地里的活就格外地忙乱了，西红柿、豆角要上架，茴子白要杀虫、打叶，茄子、辣椒要浇水。今年的面积和品种都较之往年多了一点，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幸亏有了儿媳妇鄢小青帮忙。可是，鄢小青的身体太单薄，活儿重了，或者是干活的时间一长，脸色就有些泛白，虚汗渗满额头。看到这个样子，赵爱荣就得让她休息，不敢要她一直干着。
丈夫元学文是绝对不来帮忙的，自从赵爱荣种菜一来，他就几乎不来地里看一眼。今年开春时女儿家欣上中学要交学费，他连二百块钱都拿不出来，让家欣向她二叔要。母亲张秋凤说：“二叔是你们家的摇钱树吗？大钱小钱都问他要，你们就能张得开嘴？”
元学文说：“谁让他是我的兄弟呢？老二的钱来得冲，咱们花一点，只不过拔他一根汗毛。您不要在意。”
母亲骂他：“你的脸皮真厚。”
元学文不能帮忙，赵爱荣就只好一个人扛着，她几乎是天天披星戴月地干。好在家里还有个婆婆帮助料理，儿子、儿媳吃饭的事不用她操心。
这一天，他和媳妇在地里劳作，媳妇浇那十几畦茄子，她给茴子白打冗叶。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对媳妇说：“小青，你回去吧，剩下的几畦妈来浇吧。”
媳妇说：“只留下三畦了，浇完了一块回吧。”
媳妇是如此地贤淑与勤劳，赵爱荣不禁感叹道：“孩子，嫁到了元家，没有好日子过，就像是上一辈子做了坏事，损了阴德，这一辈子罚到这里来受罪。”
鄢小青说：“妈妈不要这样说，您是一个大好人，我是看着您学呢。其实，也没觉得受了多少罪，或许是我来的时间短？”
赵爱荣说：“是的，你来了时间还不长，元家的事你还知道的少，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是受罪了。”
媳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夕阳在山，金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一切。长得葱郁茂盛的蔬菜都被阳光镀上一层美妙的颜色，像是镶了金边一样。这是一种亘古的色彩。
赵爱荣在一边“喀拉，喀拉”地掰叶子，儿媳妇在这边“哗啦、哗啦”地拨水浇地。突然，鄢小青“哎呀”叫了一声，“扑通”一下栽倒在地。赵爱荣急忙奔跑过来，只见媳妇头朝下趴在水道里，脸部整个掉在水里了。她连忙把人抱起来，忙不迭地叫道：“小青，小青，你这是怎么了？”鄢小青的眼睛咕噜咕噜地翻着白，嘴里“吭吭”地响着，有白沫从嘴角流出来。赵爱荣急忙用手指掐她的人中。过了好半天，鄢小青的呼吸慢慢平顺起来，眼睛也正了。又过了一会儿，醒过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赵爱荣的怀里站了起来，看到自己浑身水淋淋的样子，就有些惊恐失措：“妈。我这是怎么了？”
赵爱荣看着落汤鸡似地儿媳妇，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她心里似乎明白了鄢小青之所以不嫌弃自己的儿子是疯子的原因。她有“羊羔疯”病！
她说：“你突然就倒下去了，把人吓坏了。”
鄢小青眼睛里露着惊恐，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一阵头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爱荣说：“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鄢小青沉默了一下，说道：“也不是经常，偶尔会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赵爱荣就清楚了一切，元家花了八万块钱，买来的也是一个有严重疾病的女人。刚才那情景多么危险，假如跟前没有别人，鄢小青的嘴脸全都泡在水里，那她就会窒息而死。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愤怒，觉得鄢小青是个骗子。她瞪着眼睛看着，意欲张嘴骂人。就在这时候，鄢小青突然朝她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妈妈，我骗了你们，我是个有病的人！”
面对鄢小青的这个举动，赵爱荣心里又一阵心酸。她想到这孩子嫁到元家不到一年的工夫，就跟着她劳作了整整一个春天，不挑吃，不挑穿，不说疯子丈夫的一句不然的话，体体面面，规规矩矩，就像个有罪的人。这是多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想到这里，她扶起了鄢小青，把她抱住了，说道：“唉，苦命的孩子！”
两个女人相拥着痛哭失声。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那天上午，元学武回到苏宅，看见元家进再上窑的走廊下坐着，元家进看见了他，笑眯眯地打招呼道：“二叔回来了？”
元学武连忙点头，说：“回来了，回来了。”
走到家里问母亲张秋凤道：“妈，宝子的病好了？”
张秋凤说：“好了点了，你看出来了？”
元学武说：“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我，还跟我打招呼了，这可是十几年来没见过的事情。”
张秋凤说：“这也是老天爷睁了眼了，让十几年的疯子变成了正常的人。”
老元义在炕上躺着，说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倒能看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娶回媳妇的兴头上，还顾不上发疯。过了这一段时间再看，说不定又变回了疯子。”
张秋凤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老元义还想说什么，看见元学武正拿大眼睛看着他，就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张秋凤把元学武拉到门外来，向他问起给郝金香的儿子管管钱的事：“听说你给了人家十万？”
元学武说：“没有那样的事，我怎么能给他那么多？一共给了他两万。”
老元义耳朵尖，在屋里叫道：“两万也不能给她。那样恶心的女人，送上门来的白虎星，不问她倒要钱就不错了。”
张秋凤冲着门里喊道：“这事不用你管。”
老元义道：“不用我管我也要管。我问她把钱要回来。”
元学武狠狠地说道：“我的事你也能管吗？你识相一点吧，不要到处搅扰。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听见元学武训斥，老元义就不吭声了。
元学武这回回到村里，是因为受到了金香的召唤。他给了管管八万块钱，除了是因为出于无奈之外，也有一点怜惜的意思。晋梅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而他的观念，又是重视儿子的，常常因为没有儿子而叹息。乡下人总是认为儿子才是延续香火的人，女儿一经出嫁就成了别人家的工具，跟自己的关系就不大了。许多时候，他要求晋梅再生产一次，晋梅不答应。她说，如果再生产一次还是女儿的话，不是更令人失望吗？晋梅就是那种缺少情趣的人，生活得过于实际了。所以在他看到管管的时候，心里就不禁产生立了一种怜惜的心理。管管很像他，那高大的身材，四方的脸膛，紧绷着的薄薄的眼皮。那一定是他的儿子。他来到村里，是先给管管打了电话，让管管把母亲叫出来。他把车子停在村外，让金香到他的车上来拿钱。金香来见他的时候，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打扮的，一进入他的汽车，就在眼睛里蓄上了泪水，抱怨道：“这么多年，你就一眼也不想看我了？”
金香的头发已经有了白色的丝缕，因为仓促，没有洗染，而是抹了足够厚实的油脂，脑袋光亮得如同戴了一只迷彩色的钢盔。她显然是发了福了，松弛的肌肉将薄衣裤撑出来层层叠叠的包。她进到车里，头油的香气和她身上的浓烈的汗气就强烈地散发出来。元学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你的儿子找我要钱了，我哪里就能有了钱呢？”元学武先哭一个穷，以免金香向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虽说是接手了一个煤窑，但你也知道现在做事的难处。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各方面的条件也差，挣钱还不如花钱快呢。”
金香见元学武一个劲地朝他哭穷，心里就有些着急，说道：“要不是碰到这样的灾难，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自己想想看，这么多年，我找过你一次吗？村里现在搁伙的年轻人也多了，你看人家的关系，真是眉来眼去、明铺暗盖、一块吃喝、一块花钱，那才像是相好的人。像我这样，跟你相好了好多年，现在生分得像是两旁外人了。”
元学武说：“那时候的人怎么能和现在的人比较，现在是开放的时代，人心也开放了，男人女人的事情也开放了，那个时候的人不敢这样地做。”
金香说：“那个时候怎么样了？那个时候吧还不是由着你来掇弄。你要在哪里就是哪里，你要几次就来几次，你要白天就白天，你要黑地就黑地，那可真是翻天覆地都由着你，难道比现在的人差吗？”
听了金香的话，元学武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癫狂的情景，不由得又看了金香一眼。金香也看了他一下，脸就红了。红了脸的金香在元学武的眼里又有了几分吸引力。当年在金香的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有红润饱满的嘴唇上，他元学武没有少享受过冲动，金香确实是百依百顺的。他对金香说：“你胖得多了，简直就是一堆肉了。”
金香说：“四十多岁的人了，能不发胖？那像人家你呢，保养得像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我看见你和管管相比就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
元学武严肃地问道：“说正经的，管管真是我的儿子？”
金香也正色道：“千真万确，你要不放心，咱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元学武说：“你倒是什么都懂得，还做什么‘亲子鉴定’？不过，我看他那劲道，确实像我的骨血。”
金香说：“你听听村里人说，管管跟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管管跟我家那人比，那真是差了八袤子远了；我家那人是什么样子，尖嘴猴腮；你看人家管管是什么样子，方面大耳。那能是他的骨血？我家那人现在又不和管管说话。你知道管管对人家说什么？他说：‘我没有这样的爹，我不是你的儿子！’”
元学武说：“管管有点过分，不能这样欺负人家老汉。毕竟当鳖的滋味不好受。”
金香说：“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么棵大树。要不然，管管他不敢这样狂。”
元学武从车座下面拿出了一个报纸包，递给了金香，说道：“这是八万块钱。我也只能给你凑这么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金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放在一起的样子，惊了一下，接过钱来，说道：“有了这八万，事情就好办了，我和管管也已经凑了几万。对方要十五万，不一定就给他十五万。咱是个农民，哪有那么多钱给他。”
元学武看见金香没有向他提出更多的要求，心里不由又产出出一点怜惜之情。他知道，金香其实还要算一个安分的人。当年的对他的百依百顺，也确实是出于爱他之情。于是他说：“你把钱拿回去吧，告诉管管，以后开车小心点，不要再捅出篓子来。受苦人，挣点钱不容易。”
金香点头，满含深情看着元学武，伸出一只手来放在了元学武的腿上。元学武拍了拍他的手说：“去吧，我还有事。——回去减减肥吧，太胖了不好。”
金香点点头，问道：“还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吗？”
元学武说：“有，等我给你买一部电话，然后有时间就叫你。好好减肥吧。”
金香高兴得说：“一定减。十天就见效。”说完，推开车门，下去走了。
入夏的时候，赵爱荣菜地里的活就格外地忙乱了，西红柿、豆角要上架，茴子白要杀虫、打叶，茄子、辣椒要浇水。今年的面积和品种都较之往年多了一点，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幸亏有了儿媳妇鄢小青帮忙。可是，鄢小青的身体太单薄，活儿重了，或者是干活的时间一长，脸色就有些泛白，虚汗渗满额头。看到这个样子，赵爱荣就得让她休息，不敢要她一直干着。
丈夫元学文是绝对不来帮忙的，自从赵爱荣种菜一来，他就几乎不来地里看一眼。今年开春时女儿家欣上中学要交学费，他连二百块钱都拿不出来，让家欣向她二叔要。母亲张秋凤说：“二叔是你们家的摇钱树吗？大钱小钱都问他要，你们就能张得开嘴？”
元学文说：“谁让他是我的兄弟呢？老二的钱来得冲，咱们花一点，只不过拔他一根汗毛。您不要在意。”
母亲骂他：“你的脸皮真厚。”
元学文不能帮忙，赵爱荣就只好一个人扛着，她几乎是天天披星戴月地干。好在家里还有个婆婆帮助料理，儿子、儿媳吃饭的事不用她操心。
这一天，他和媳妇在地里劳作，媳妇浇那十几畦茄子，她给茴子白打冗叶。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对媳妇说：“小青，你回去吧，剩下的几畦妈来浇吧。”
媳妇说：“只留下三畦了，浇完了一块回吧。”
媳妇是如此地贤淑与勤劳，赵爱荣不禁感叹道：“孩子，嫁到了元家，没有好日子过，就像是上一辈子做了坏事，损了阴德，这一辈子罚到这里来受罪。”
鄢小青说：“妈妈不要这样说，您是一个大好人，我是看着您学呢。其实，也没觉得受了多少罪，或许是我来的时间短？”
赵爱荣说：“是的，你来了时间还不长，元家的事你还知道的少，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是受罪了。”
媳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夕阳在山，金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一切。长得葱郁茂盛的蔬菜都被阳光镀上一层美妙的颜色，像是镶了金边一样。这是一种亘古的色彩。
赵爱荣在一边“喀拉，喀拉”地掰叶子，儿媳妇在这边“哗啦、哗啦”地拨水浇地。突然，鄢小青“哎呀”叫了一声，“扑通”一下栽倒在地。赵爱荣急忙奔跑过来，只见媳妇头朝下趴在水道里，脸部整个掉在水里了。她连忙把人抱起来，忙不迭地叫道：“小青，小青，你这是怎么了？”鄢小青的眼睛咕噜咕噜地翻着白，嘴里“吭吭”地响着，有白沫从嘴角流出来。赵爱荣急忙用手指掐她的人中。过了好半天，鄢小青的呼吸慢慢平顺起来，眼睛也正了。又过了一会儿，醒过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赵爱荣的怀里站了起来，看到自己浑身水淋淋的样子，就有些惊恐失措：“妈。我这是怎么了？”
赵爱荣看着落汤鸡似地儿媳妇，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她心里似乎明白了鄢小青之所以不嫌弃自己的儿子是疯子的原因。她有“羊羔疯”病！
她说：“你突然就倒下去了，把人吓坏了。”
鄢小青眼睛里露着惊恐，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一阵头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爱荣说：“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鄢小青沉默了一下，说道：“也不是经常，偶尔会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赵爱荣就清楚了一切，元家花了八万块钱，买来的也是一个有严重疾病的女人。刚才那情景多么危险，假如跟前没有别人，鄢小青的嘴脸全都泡在水里，那她就会窒息而死。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愤怒，觉得鄢小青是个骗子。她瞪着眼睛看着，意欲张嘴骂人。就在这时候，鄢小青突然朝她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妈妈，我骗了你们，我是个有病的人！”
面对鄢小青的这个举动，赵爱荣心里又一阵心酸。她想到这孩子嫁到元家不到一年的工夫，就跟着她劳作了整整一个春天，不挑吃，不挑穿，不说疯子丈夫的一句不然的话，体体面面，规规矩矩，就像个有罪的人。这是多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想到这里，她扶起了鄢小青，把她抱住了，说道：“唉，苦命的孩子！”
两个女人相拥着痛哭失声。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