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6节
二十六、制度这东西其实是包含了主观的因素多一些，制度的合理性应该是它的合乎社会人心的内容。然而，在许多时候，制度往往只符合一少部分人的心，体现着少部分人的意志。这样一来，就使得大部分人在制度下受“制”，只有少部分人可以逍遥“度”日。制度的总的发展方向确实是朝向了社会人心，但始终受着一部分人的阻挠与牵制。而这一部分人往往又是世事的主宰者，于是就使得制度的社会化过程充满了血腥气。太多的人在制度的缧绁中苦苦挣扎，挣扎出许多扭曲的、酸辛的、非人道的故事。然而，谁又敢想象没有了制度的情景呢？
元家进的疯魔病症再娶了媳妇之后竟然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是朱家庄的人们始料未及的事情。女人的力量就是如此之大，惹得村子里其他的光棍们也蠢蠢欲动起来，大家纷纷积攒着钱财，又纷纷往郭家堡的李二魁那里传递着信息，让李二魁给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然。除了元家用钱买媳妇的方法之外，“狗崽子”朱瑄的办法更好一些，因为朱瑄的办法不需要付出大量的钱财。不过，时间却要等得久远一些。到了成为光棍的时候，一般的人的年岁已经够大，这时候才去抱养小女人，恐怕就来不及，寿命短促一点的，到了女人长大起来的时候，自己恐怕就要死掉，那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吗？于是大家又纷纷佩服朱瑄的眼光远大，在很久以前，就做了现在的打算。朱瑄的事情业已公开，而且他看见大家又一律对他报以羡慕的神色，于是也就不加掩饰。他对人们说：“这叫做‘笨雀先飞’，咱的出身不好，又没有能力和钱财，不想办法，就只能等着打光棍。”
朱瑄说话的时候脸色丝毫没有羞愧的表情，有人就有几分讨厌他。讽刺道：“谁也比不上你有本事，先做女儿，后做媳妇。这是需要脸面的事情。”
朱瑄说：“你说得正确。其实我原本就没有叫我们的芳芳做女儿的，那是后来她叫了几声爹，当时我说叫就叫吧。以后再改变。你看现在不是改变过来了，她口口声声叫我‘老汉’了。”
有人附和说：“唉，叫什么又要怎样？两口子上了床后还不是什么都叫？叫归叫，睡归睡，什么事情都要做的。”
朱瑄说：“受苦人，瞎活着，还要什么脸面。俗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活得不像人了，却还要装人的样子，那就更痛苦了。”
有人问朱瑄说：“你那个小孩当初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朱瑄说：“是我从路上捡的。——你们说我容易吗？捡回来的时候跟个猴子一样，我硬实用羊奶一口一口地喂大的。”
别人又问：“你当时是怎么给她上了户口的？我听说现在抱养个孩子连户口也没法上。”
朱瑄说：“我那个时候容易得很，村里开了个证明就上上了。”
别人说：“好事都让你给碰上了。”
可是， 过了几天，突然有一步公安局的车子鸣着警笛来到村里，径直停到朱瑄家的门口，车上走下几个公安人员，把朱瑄从家里拖出来，推到车上去。他的小女人芳芳被吓得呆了，后来看见车子要走，就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就连滚带爬地往车子跟前凑。有人上前拦住车子说：“你们这样地带走朱瑄，他的女儿就会哭死，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没有办法，公安人员只好把芳芳也带上了车子，一上车，芳芳就紧紧地抱住了朱瑄的脖子，到了公安局也没有放开。
到了晚上，公安局的车子又把两个人送回来了。原来是村里有人把朱瑄告到了派出所，说他欺负自己的女儿。听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朱瑄竟然面对公安人员哈哈大笑，他说他和芳芳是合法夫妻，今年过年才领的结婚证，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事情。公安人员上网一查，果然看到了朱瑄与朱芳的结婚信息，于是说了声“对不起”，就把两人送了回来。
朱瑄说：“咱们不做那不合法的事情。我和芳芳结婚是两厢情愿的，谁也管不了。”
这让朱家庄的人们更加钦佩朱瑄的精明，原来他把什么事情都想好了。人们说，朱瑄的脑水不是一般人的脑水，完全是他的做财主的祖先遗传下来的，别人比不上他。
告发朱瑄的事情，其实是元家进的父亲元学文干的，他看不惯朱瑄那么个软弱窝囊的人平白无故地就拥有了一个鲜嫩的小媳妇。他的儿子元家进娶媳妇时花掉了八九万块钱，连同买结婚用品的钱加起来就有了十几万了。虽说大钱不是他自己花的，但后来买东西的时候，他还是拿出了近一万块钱的。这些年他在焦化厂里干活，一年也能挣个万数块钱，但他抽烟喝酒的开销很大，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笔开销，就是给别的女人。有了这些开销，他就攒不起钱来。因为儿子结婚他的母亲逼着问他要的一万块钱，是他问金生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才凑够的。这笔钱使他耿耿于怀。他的老婆赵爱荣原本形象就差，单知道种菜种粮，不懂得人世风月，早在十年以前就不愿意和他同居。现在又人老珠黄，简直没有了一点意趣。在朱家庄，他染指的女人并不少，然而没有太精干的，更没有太年轻的。所以他就有些嫉恨朱瑄，那么一个窝囊龌龊的人，怎么就能娶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虽说是个小儿麻痹，但到底是小葱一般的鲜嫩水灵。于是他就告发了朱瑄。却不料朱瑄是领了结婚证的。后来他才听人们说，朱瑄给了村里的会计一点好处，从村子里开出了证明，虚报了那个女孩的年龄，于是从婚姻登记处领出了结婚证。这样一来，他的状子自然就成了白告。
眼下和元学文搁伙的女人叫做王敏。王敏的丈夫叫做朱聪，是一个泥瓦匠人，手艺并不高明，只能给人家砌一下院墙，垒一个茅房，或者是盘一盘炕，再细致一点的活计他就做不了。于是，村里人派给他的活计就不很多，他也就没法挣到太多的钱。许多时候，他的老婆王敏用一根指头直直地指着他骂道：
“你就是个富余人！”
朱聪被老婆这样地指骂得多了，“富余人”就成了他的绰号。
王敏有三十多岁年纪，也算不上是十分漂亮的人，她的脸是圆圆的，略有些扁平；眼睛细长，笑起来的时候，就成了两条缝；她的眼睛虽小但眼睫毛长，忽闪忽闪地很能传情；她的嘴有点大，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就好像只留下了嘴。王敏的性格十分开朗活泼，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总是走得飞快，好像永远都在忙乎。她并不像别的女人一样，站在街头说东道西，她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大闲工夫。或许正是因为老在走，所以王敏始终保持了衣服好身材，胸高，腰细，腿壮，即便是脸子不能很好地吸引人，单靠这一副身材，也能引来男人的目光。因为瘦，脸上也就没有赘肉，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看上去十分的健美。王敏的儿女并不多，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和女儿，都长得不像“富余人”朱聪。朱聪的个子不高，还有些驼背，而王敏的儿女都是高而直的身材，很俊气的长相。当然，也不像元学文。因为元学文染指王敏的时候，她的儿女早已出生。两人来往之后，元学文曾经问过王敏儿女们是和谁生下的这个问题。
王敏说：“你知道这个要干什么？反正不是和你生的。我和你是决不能生孩子的。”
元学文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骨头’有问题，生下孩子会有不好的味道，会坏了我家的门头根底。”
元学文被她说得有些羞愧，就举起手道：“我打你。”
王敏说：“你要打就打吧，不过你要打了我，你以后就不能上我的门。”
元学文就把手放下来了。
朱家庄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差不多家家都搬离了旧的住宅，纷纷在旧村子的外围盖起了新院落，王敏家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的丈夫朱聪揣气一点，但王敏是个藏而不露的女人。别人家有什么，她也要有什么，然后果然就有了什么。小院是在十年前就盖起来的，有四间房屋，一律是混凝土现浇的房顶，白色的大瓷砖贴面，收拾得窗明几净。四间房屋分为两个套间，王敏和朱聪住在东边的套间里。儿女们都是刚上初中，平常住在学校里，到星期天的时候才回来住，回来时就一人一间住在西边的套间里。元学文来了，就径直走到王敏这边来。有时候来得晚了，赶上了吃晚饭，就与王敏的家人坐在一起吃，很随便，毫不拘束。如果碰到了星期天，王敏的儿女们在家里，也不必辟易。小孩们是十分的听话，吃完了饭，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看书写字，绝不过问大人们的事情。当然，有时候元学文也会碰上村里其他的男人在，有在元学文之前来的，也有在后面来的。不过，看见了元学文，大家就知趣地走了，没有人愿意和元学文对峙。留下了三个人的时候，元学文就把身上的酒瓶掏出来，王敏从柜子里拿出酒盅，斟上了，三个人喝一气。
朱聪和王敏的酒量都很大，一人喝一斤酒不会醉。元学文要差一点，喝上八两就会感到头晕，走起路来步履蹒跚。当然，每次元学文只带一瓶酒，大家都不能尽兴。朱聪经常要骂元学文说：“每次都带上一丁点，算个球？以后多带点儿。”
元学文说：“除了喝酒你能干什么？根本就是个‘富余人’，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让你白喝我的酒，够便宜你了，还要说三道四？”
这个时候，朱聪就会回抬起他的就像猴子屁股一样鲜红的脸，嘟噜着他的地包天式的嘴唇，现出怨怒的表情说：“你这样说话完全是白欺负人。什么叫‘有我不多，没我不少’？我是个‘富余人’，你又是什么人？”
看见朱聪急了的样子，元学文就讨好似的笑一笑说：“你看又火了不是？”然后拿过朱聪的酒盅把酒斟满了接着说，“咱俩谁跟谁？哥儿们弟兄，你要不高兴，来，打我两下吧。”
朱聪解嘲似的笑着说：“我敢打你？你一动手，我还不飞出这门外去。”
两个人斗嘴的时候，王敏坐在旁边不说话，慢慢地喝着酒，夹着盘子里的菜吃着。
一瓶酒，朱聪能喝五六两，王敏只喝一两盅就不斟了，元学文和一二两。一方面他是让着朱聪，专门让朱聪讨一点便宜；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他喝多了就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一觉睡到天亮，那就等于把酒白送出去。
到了酒瓶见底的时候，朱聪问元学文：“怎么，今天晚上又不打算走了？”
元学文看一眼王敏，然后转脸笑着对朱聪说：“这得看人家你的态度，你要允许，咱就不走；你要不允许，咱就得走。”
朱聪说：“焦化厂的大门锁好了没有？小心我半夜起来去放火。”
元学文说：“瞧你那熊样，敢去放火？你连厂子的大门口都不敢去。我那大狼狗会把你的大腿咬下来。”
王敏突然笑起来，说道：“我们家朱聪最怕的就是狗，小狗也能吓得尿裤子，就不要说是狼狗了。”
朱聪说：“唉，生就的胆小人，没有办法。”然后顺下了眼睛说，“下次多带点酒，正喝上劲来，没了，真扫兴。”
元学文说：“下次老子带三瓶来，喝死你个王八蛋。”
喝完了酒，王敏就去收拾碗筷。元学文和朱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过了一会儿，朱聪睡眼朦胧，磕头似的打起盹来，就对元学文说：“你还不瞌睡吗？我可是瞌睡了。”说着，站起来走到后间里去睡了。
原来村里新盖的房屋都分着前后间，于是乎原本是两间一套的房屋就变成了四间一套了。平常的时候，朱聪也是和老婆分开睡的，这是老婆的规定。他要想和老婆亲热，就得先向老婆请示，批准了后才能和老婆睡在一起，不过亲热过后还得回到后间里去。当然，老婆对他也是通情达理的，一般情况是有求必应，并不拨了他的面子。
这时候，王敏已经烧好了水，盛在洗涮盆里对着丈夫叫道：“洗了再睡。”
朱聪在后间里回答道：“我不洗了，今天又没有出去。”
“不行。”王敏严肃第说道，“没有出去也得洗。”
朱聪就嘟哝着走出来洗涮了。
王敏把朱聪洗完的脏水倒掉了，再给元学文打上了，对他说：“你呢，好好地洗一洗吧，拿上肥皂把正经地方好好地擦抹擦抹。”
元学文问：“什么是正经地方？”
王敏朝他笑一笑说：“哼，什么是正经地方你会不知道？就是所有的犄角旮旯，能够散发出臭味来的地方。”
元学文洗涮完了，就走到王敏睡觉的房间里边去。
王敏是那种动辄就要叫喊起来的女人，嫁到朱家庄十多年了，从跟朱聪的第一次起，就是这样，到了现在，还是这样，朱家庄似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
元学文喜欢她的这个样子，一沾上边，就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呻唤着，什么时候都像是玩新鲜的事情。
这一点不像他的老婆赵爱荣，赵爱荣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激情。他记得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紧闭了两只眼睛承受着，好像一个抹了脖子的猪，任凭屠宰的人在她的身上做各种的事情。到了后来，赵爱荣就竟然能够睡着了，鼻子里发出了强烈的鼾声，让他扫兴得一下子跌落下来。他骂道：“真还不如舞弄一头猪。”有时候赵爱荣能听到他的骂声，就嘟嘟哝哝地说道：“老子白天干了一整天的活儿。”然后一翻身又呼呼地睡了。
元学文喜欢王敏的样子，她的叫声是变换的，像是唱一首歌子。脸上的表情也特别地丰富，让你听着，看着，想着。这样的情景能增强男人的欲望，使他们的动作逐渐幅度大起来。王敏喜欢这种大幅度的动作。有时候，王敏的叫声会使人想到暗夜里在人家的屋脊上做爱的猫，声音扰人的很，有些刺耳。这声音经常会把躲在后间里睡觉的朱聪惊醒了，朱聪就会梦呓地说道：“至于这样的痛苦吗？杀猪的时候也没听得猪叫得这么吓人。”更让朱聪感到难堪的是，他们舞弄的时间有点太长。元学文是一个贪婪的家伙，好像是要把这个时间故意地拉长了，就像是看一台能使人上瘾的戏，恨不得一下看到天亮去。
有时候，王敏也会有一点不耐烦了，对他说：“嗨，老梆子，五十多岁了，儿子也娶过媳妇了，差不多就行了，给自己留一点水儿气儿多活几年吧。”
元学文说：“我这个人这辈子就这点乐趣，现在是一天老出一天去了，眼看这点乐趣也要失去了。不抓紧时间享受，就恐怕要对不住自己了。”
元学文说的是实在话，他的确是感到老了，对于女人，绝不像年轻时候那么上紧了；就像一只上了年岁的猫，看见老鼠，很有些无动于衷了；除非是看见了一条鲜活滑溜的鱼。而王敏就是这么一条鱼。只有王敏的叫声，能使元学文提起精神；只有王敏的仪态万千，才能使元学文兴奋不已。
钱，自然是要放下一些。来的次数少的时候，就放个四十五十；来得频繁的时候，就放个三十二十。如果次数多了不给钱，王敏就会提醒他：“嗨，公的，不能让我白伺候你吧？”
这样一来，每个月里，连同买酒买烟的钱，元学文就得在王敏这里放下几百块钱。
给王敏的钱是有的，给自家老婆的钱却没有。
他的老婆赵爱荣有时候就说：“他挣的钱都喂了野鸡了。”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元家进的疯魔病症再娶了媳妇之后竟然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是朱家庄的人们始料未及的事情。女人的力量就是如此之大，惹得村子里其他的光棍们也蠢蠢欲动起来，大家纷纷积攒着钱财，又纷纷往郭家堡的李二魁那里传递着信息，让李二魁给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然。除了元家用钱买媳妇的方法之外，“狗崽子”朱瑄的办法更好一些，因为朱瑄的办法不需要付出大量的钱财。不过，时间却要等得久远一些。到了成为光棍的时候，一般的人的年岁已经够大，这时候才去抱养小女人，恐怕就来不及，寿命短促一点的，到了女人长大起来的时候，自己恐怕就要死掉，那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吗？于是大家又纷纷佩服朱瑄的眼光远大，在很久以前，就做了现在的打算。朱瑄的事情业已公开，而且他看见大家又一律对他报以羡慕的神色，于是也就不加掩饰。他对人们说：“这叫做‘笨雀先飞’，咱的出身不好，又没有能力和钱财，不想办法，就只能等着打光棍。”
朱瑄说话的时候脸色丝毫没有羞愧的表情，有人就有几分讨厌他。讽刺道：“谁也比不上你有本事，先做女儿，后做媳妇。这是需要脸面的事情。”
朱瑄说：“你说得正确。其实我原本就没有叫我们的芳芳做女儿的，那是后来她叫了几声爹，当时我说叫就叫吧。以后再改变。你看现在不是改变过来了，她口口声声叫我‘老汉’了。”
有人附和说：“唉，叫什么又要怎样？两口子上了床后还不是什么都叫？叫归叫，睡归睡，什么事情都要做的。”
朱瑄说：“受苦人，瞎活着，还要什么脸面。俗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活得不像人了，却还要装人的样子，那就更痛苦了。”
有人问朱瑄说：“你那个小孩当初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朱瑄说：“是我从路上捡的。——你们说我容易吗？捡回来的时候跟个猴子一样，我硬实用羊奶一口一口地喂大的。”
别人又问：“你当时是怎么给她上了户口的？我听说现在抱养个孩子连户口也没法上。”
朱瑄说：“我那个时候容易得很，村里开了个证明就上上了。”
别人说：“好事都让你给碰上了。”
可是， 过了几天，突然有一步公安局的车子鸣着警笛来到村里，径直停到朱瑄家的门口，车上走下几个公安人员，把朱瑄从家里拖出来，推到车上去。他的小女人芳芳被吓得呆了，后来看见车子要走，就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就连滚带爬地往车子跟前凑。有人上前拦住车子说：“你们这样地带走朱瑄，他的女儿就会哭死，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没有办法，公安人员只好把芳芳也带上了车子，一上车，芳芳就紧紧地抱住了朱瑄的脖子，到了公安局也没有放开。
到了晚上，公安局的车子又把两个人送回来了。原来是村里有人把朱瑄告到了派出所，说他欺负自己的女儿。听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朱瑄竟然面对公安人员哈哈大笑，他说他和芳芳是合法夫妻，今年过年才领的结婚证，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事情。公安人员上网一查，果然看到了朱瑄与朱芳的结婚信息，于是说了声“对不起”，就把两人送了回来。
朱瑄说：“咱们不做那不合法的事情。我和芳芳结婚是两厢情愿的，谁也管不了。”
这让朱家庄的人们更加钦佩朱瑄的精明，原来他把什么事情都想好了。人们说，朱瑄的脑水不是一般人的脑水，完全是他的做财主的祖先遗传下来的，别人比不上他。
告发朱瑄的事情，其实是元家进的父亲元学文干的，他看不惯朱瑄那么个软弱窝囊的人平白无故地就拥有了一个鲜嫩的小媳妇。他的儿子元家进娶媳妇时花掉了八九万块钱，连同买结婚用品的钱加起来就有了十几万了。虽说大钱不是他自己花的，但后来买东西的时候，他还是拿出了近一万块钱的。这些年他在焦化厂里干活，一年也能挣个万数块钱，但他抽烟喝酒的开销很大，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笔开销，就是给别的女人。有了这些开销，他就攒不起钱来。因为儿子结婚他的母亲逼着问他要的一万块钱，是他问金生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才凑够的。这笔钱使他耿耿于怀。他的老婆赵爱荣原本形象就差，单知道种菜种粮，不懂得人世风月，早在十年以前就不愿意和他同居。现在又人老珠黄，简直没有了一点意趣。在朱家庄，他染指的女人并不少，然而没有太精干的，更没有太年轻的。所以他就有些嫉恨朱瑄，那么一个窝囊龌龊的人，怎么就能娶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虽说是个小儿麻痹，但到底是小葱一般的鲜嫩水灵。于是他就告发了朱瑄。却不料朱瑄是领了结婚证的。后来他才听人们说，朱瑄给了村里的会计一点好处，从村子里开出了证明，虚报了那个女孩的年龄，于是从婚姻登记处领出了结婚证。这样一来，他的状子自然就成了白告。
眼下和元学文搁伙的女人叫做王敏。王敏的丈夫叫做朱聪，是一个泥瓦匠人，手艺并不高明，只能给人家砌一下院墙，垒一个茅房，或者是盘一盘炕，再细致一点的活计他就做不了。于是，村里人派给他的活计就不很多，他也就没法挣到太多的钱。许多时候，他的老婆王敏用一根指头直直地指着他骂道：
“你就是个富余人！”
朱聪被老婆这样地指骂得多了，“富余人”就成了他的绰号。
王敏有三十多岁年纪，也算不上是十分漂亮的人，她的脸是圆圆的，略有些扁平；眼睛细长，笑起来的时候，就成了两条缝；她的眼睛虽小但眼睫毛长，忽闪忽闪地很能传情；她的嘴有点大，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就好像只留下了嘴。王敏的性格十分开朗活泼，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总是走得飞快，好像永远都在忙乎。她并不像别的女人一样，站在街头说东道西，她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大闲工夫。或许正是因为老在走，所以王敏始终保持了衣服好身材，胸高，腰细，腿壮，即便是脸子不能很好地吸引人，单靠这一副身材，也能引来男人的目光。因为瘦，脸上也就没有赘肉，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看上去十分的健美。王敏的儿女并不多，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和女儿，都长得不像“富余人”朱聪。朱聪的个子不高，还有些驼背，而王敏的儿女都是高而直的身材，很俊气的长相。当然，也不像元学文。因为元学文染指王敏的时候，她的儿女早已出生。两人来往之后，元学文曾经问过王敏儿女们是和谁生下的这个问题。
王敏说：“你知道这个要干什么？反正不是和你生的。我和你是决不能生孩子的。”
元学文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骨头’有问题，生下孩子会有不好的味道，会坏了我家的门头根底。”
元学文被她说得有些羞愧，就举起手道：“我打你。”
王敏说：“你要打就打吧，不过你要打了我，你以后就不能上我的门。”
元学文就把手放下来了。
朱家庄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差不多家家都搬离了旧的住宅，纷纷在旧村子的外围盖起了新院落，王敏家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的丈夫朱聪揣气一点，但王敏是个藏而不露的女人。别人家有什么，她也要有什么，然后果然就有了什么。小院是在十年前就盖起来的，有四间房屋，一律是混凝土现浇的房顶，白色的大瓷砖贴面，收拾得窗明几净。四间房屋分为两个套间，王敏和朱聪住在东边的套间里。儿女们都是刚上初中，平常住在学校里，到星期天的时候才回来住，回来时就一人一间住在西边的套间里。元学文来了，就径直走到王敏这边来。有时候来得晚了，赶上了吃晚饭，就与王敏的家人坐在一起吃，很随便，毫不拘束。如果碰到了星期天，王敏的儿女们在家里，也不必辟易。小孩们是十分的听话，吃完了饭，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看书写字，绝不过问大人们的事情。当然，有时候元学文也会碰上村里其他的男人在，有在元学文之前来的，也有在后面来的。不过，看见了元学文，大家就知趣地走了，没有人愿意和元学文对峙。留下了三个人的时候，元学文就把身上的酒瓶掏出来，王敏从柜子里拿出酒盅，斟上了，三个人喝一气。
朱聪和王敏的酒量都很大，一人喝一斤酒不会醉。元学文要差一点，喝上八两就会感到头晕，走起路来步履蹒跚。当然，每次元学文只带一瓶酒，大家都不能尽兴。朱聪经常要骂元学文说：“每次都带上一丁点，算个球？以后多带点儿。”
元学文说：“除了喝酒你能干什么？根本就是个‘富余人’，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让你白喝我的酒，够便宜你了，还要说三道四？”
这个时候，朱聪就会回抬起他的就像猴子屁股一样鲜红的脸，嘟噜着他的地包天式的嘴唇，现出怨怒的表情说：“你这样说话完全是白欺负人。什么叫‘有我不多，没我不少’？我是个‘富余人’，你又是什么人？”
看见朱聪急了的样子，元学文就讨好似的笑一笑说：“你看又火了不是？”然后拿过朱聪的酒盅把酒斟满了接着说，“咱俩谁跟谁？哥儿们弟兄，你要不高兴，来，打我两下吧。”
朱聪解嘲似的笑着说：“我敢打你？你一动手，我还不飞出这门外去。”
两个人斗嘴的时候，王敏坐在旁边不说话，慢慢地喝着酒，夹着盘子里的菜吃着。
一瓶酒，朱聪能喝五六两，王敏只喝一两盅就不斟了，元学文和一二两。一方面他是让着朱聪，专门让朱聪讨一点便宜；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他喝多了就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一觉睡到天亮，那就等于把酒白送出去。
到了酒瓶见底的时候，朱聪问元学文：“怎么，今天晚上又不打算走了？”
元学文看一眼王敏，然后转脸笑着对朱聪说：“这得看人家你的态度，你要允许，咱就不走；你要不允许，咱就得走。”
朱聪说：“焦化厂的大门锁好了没有？小心我半夜起来去放火。”
元学文说：“瞧你那熊样，敢去放火？你连厂子的大门口都不敢去。我那大狼狗会把你的大腿咬下来。”
王敏突然笑起来，说道：“我们家朱聪最怕的就是狗，小狗也能吓得尿裤子，就不要说是狼狗了。”
朱聪说：“唉，生就的胆小人，没有办法。”然后顺下了眼睛说，“下次多带点酒，正喝上劲来，没了，真扫兴。”
元学文说：“下次老子带三瓶来，喝死你个王八蛋。”
喝完了酒，王敏就去收拾碗筷。元学文和朱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过了一会儿，朱聪睡眼朦胧，磕头似的打起盹来，就对元学文说：“你还不瞌睡吗？我可是瞌睡了。”说着，站起来走到后间里去睡了。
原来村里新盖的房屋都分着前后间，于是乎原本是两间一套的房屋就变成了四间一套了。平常的时候，朱聪也是和老婆分开睡的，这是老婆的规定。他要想和老婆亲热，就得先向老婆请示，批准了后才能和老婆睡在一起，不过亲热过后还得回到后间里去。当然，老婆对他也是通情达理的，一般情况是有求必应，并不拨了他的面子。
这时候，王敏已经烧好了水，盛在洗涮盆里对着丈夫叫道：“洗了再睡。”
朱聪在后间里回答道：“我不洗了，今天又没有出去。”
“不行。”王敏严肃第说道，“没有出去也得洗。”
朱聪就嘟哝着走出来洗涮了。
王敏把朱聪洗完的脏水倒掉了，再给元学文打上了，对他说：“你呢，好好地洗一洗吧，拿上肥皂把正经地方好好地擦抹擦抹。”
元学文问：“什么是正经地方？”
王敏朝他笑一笑说：“哼，什么是正经地方你会不知道？就是所有的犄角旮旯，能够散发出臭味来的地方。”
元学文洗涮完了，就走到王敏睡觉的房间里边去。
王敏是那种动辄就要叫喊起来的女人，嫁到朱家庄十多年了，从跟朱聪的第一次起，就是这样，到了现在，还是这样，朱家庄似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
元学文喜欢她的这个样子，一沾上边，就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呻唤着，什么时候都像是玩新鲜的事情。
这一点不像他的老婆赵爱荣，赵爱荣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激情。他记得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紧闭了两只眼睛承受着，好像一个抹了脖子的猪，任凭屠宰的人在她的身上做各种的事情。到了后来，赵爱荣就竟然能够睡着了，鼻子里发出了强烈的鼾声，让他扫兴得一下子跌落下来。他骂道：“真还不如舞弄一头猪。”有时候赵爱荣能听到他的骂声，就嘟嘟哝哝地说道：“老子白天干了一整天的活儿。”然后一翻身又呼呼地睡了。
元学文喜欢王敏的样子，她的叫声是变换的，像是唱一首歌子。脸上的表情也特别地丰富，让你听着，看着，想着。这样的情景能增强男人的欲望，使他们的动作逐渐幅度大起来。王敏喜欢这种大幅度的动作。有时候，王敏的叫声会使人想到暗夜里在人家的屋脊上做爱的猫，声音扰人的很，有些刺耳。这声音经常会把躲在后间里睡觉的朱聪惊醒了，朱聪就会梦呓地说道：“至于这样的痛苦吗？杀猪的时候也没听得猪叫得这么吓人。”更让朱聪感到难堪的是，他们舞弄的时间有点太长。元学文是一个贪婪的家伙，好像是要把这个时间故意地拉长了，就像是看一台能使人上瘾的戏，恨不得一下看到天亮去。
有时候，王敏也会有一点不耐烦了，对他说：“嗨，老梆子，五十多岁了，儿子也娶过媳妇了，差不多就行了，给自己留一点水儿气儿多活几年吧。”
元学文说：“我这个人这辈子就这点乐趣，现在是一天老出一天去了，眼看这点乐趣也要失去了。不抓紧时间享受，就恐怕要对不住自己了。”
元学文说的是实在话，他的确是感到老了，对于女人，绝不像年轻时候那么上紧了；就像一只上了年岁的猫，看见老鼠，很有些无动于衷了；除非是看见了一条鲜活滑溜的鱼。而王敏就是这么一条鱼。只有王敏的叫声，能使元学文提起精神；只有王敏的仪态万千，才能使元学文兴奋不已。
钱，自然是要放下一些。来的次数少的时候，就放个四十五十；来得频繁的时候，就放个三十二十。如果次数多了不给钱，王敏就会提醒他：“嗨，公的，不能让我白伺候你吧？”
这样一来，每个月里，连同买酒买烟的钱，元学文就得在王敏这里放下几百块钱。
给王敏的钱是有的，给自家老婆的钱却没有。
他的老婆赵爱荣有时候就说：“他挣的钱都喂了野鸡了。”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