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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5节

    二十五、一个民族的意志,从整体与历史的角度说,是它的政治习惯与文化习惯的体现,而从短期的层面上看,则往往就是统治者的精神体现。清朝的康乾之后,统治者变得空前的懦弱、愚昧、昏庸和浅薄,于是,民族的意志也逐渐表现出这样的特点。虽有一些人在不遗余力地追寻历史的精神与习惯,但是遭到了统治者的压制乃至屠戮。于是乎民族的意志就随之懦弱而浅薄起来,到了后来,就成了“病夫”。——拿破仑主义几乎改变了整个欧洲民族的意志,谁会想到一个领导人的精神力量竟能如此地强大?所以,登上一个民族的统治地位的人,不能不慎之又慎。因为你的意志将影响乃至改变一个民族的意志。

    日本人进入华北后的第二年,地方上经历着少见的旱灾。立春两个月了,还没有落一滴雨,整日里黄风呼呼地刮着,越刮尘土就越浓,一切都变得土眉土眼。返青的麦苗细瘦干枯,稀稀拉拉,像癞痢头的头发,秋庄稼迟迟种不下去。看着这样的情景,朱彦进站在地头上说:“这分明是不让人活了,天灾**,合在一起欺负人。”现在,他觉出了父亲死后的孤寂和落寞。父亲是一个不问世事、只管自己的家务的人,认定了一个原则:只要土地在自己的手里就行,那是多多益善啊;至于天下的治乱,那不是庄户人过问的事,你既不去弄乱它,也没有能力治好它;治久必乱,乱久必治;无论治乱,土地总是自家的,乱过之后,就可以平平安安地种地了。朱彦进自己不行,他没有父亲脑子里清净,时时受着社会的干扰。

    去年一年的收成就不怎么好,日本人猖獗 ,队伍杂沓,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日本人要钱要粮,打日本人的人也要钱要粮,老百姓那里有安宁的日子。村里的大车天天往编村跑,一趟挨一趟地送着物资。朱家庄的人们说:“这是乱了套了,粮食送给中国人是为了打日本人,那么,送给日本人又是要打谁呢?”而且,打来打去,好像日本人是越来越猖獗了。朱彦进从儿子朱尧那里听到的消息是,中国政府压不住阵脚,军队之间各自为阵,只顾消灭异己,扩充自己,这样下去,怎么能够取得胜利呢?闹不好还有亡国的可能。听了儿子这样的话,朱彦进就提不起一点生活的信心了。他站在地边,许多时候会产生土地到了日本人手里的情景:朱家庄的人们,包括了他自己,都在撅起屁股劳作着,而站在地头颐指气使的却是日本人……这是何等龌龊的事情?

    去年秋收之后,他把新粮晒得精干,却被编村的人督促着,一口气拉到县城里去,钱呢,只给了薄薄的一点纸币,鬼票子似的。一车子粮食的钱,买不下一双棉鞋!收粮的人说,这是日本人规定的。“日本人的规定”!中国政府执行着日本人的规定,这叫什么世道?以往躲避土匪的时候,可以在地下仓库里藏粮食,到了第二年春天,再拿出去卖了。可是现在,编村给你规定了数目,如果不能按照数目交上去,你就得去坐牢。邻村宋家庄有个地主因为拿不出粮食来被投入监狱,没有几天,就死在里头,妻妾们统统落入了汉奸之手。朱彦进不愿意让自己有这样的遭遇。可是,连续几年的收成不好,收回的粮食全部交上去还不够,还要添上过去的存粮。他的地库里积存的一点厚成,几近告罄了。这叫干什么?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养活了日本人,让日本人吃饱了再来欺负人。未免太过窝囊!

    朱彦进有点心灰意冷,走出来站在田头上看了几次,景象堪哀。要在往年,到了惊蛰的时候,田野上早已是一片蜃气,像流水一样地荡动着。每每看到那样的景象,朱彦进心里就格外高兴,就像看到了绿油油的浮动着光芒的麦苗。现在却只有黄尘,呼呼的冷风吹动着,尘埃茅草满地滚。蹲下身去用手刨,刨到五寸深的地方还看不到墒情。这样他娘的土壤,种上什么也不会生长!朱彦进心里不高兴,回到家里就找气生,看到什么都不顺眼。进入老年的拉环改变了对丈夫的态度,年轻的时候人让着他,现在老了,什么也不在乎了,碰到丈夫无端生气的时候,她就要反驳。朱彦进有时候摔盘子摔碗,要在过去,拉环就只是默默地将摔坏的东西捡起来倒掉;现在不是这样,你要摔,我也摔。她学会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一来,朱彦进就更加受不了,一气之下,走到县城,躲在小女儿朱禹那里赋闲去了。

    朱彦进走了,县城里有小老婆李淑珍。家里的事情就丢给了大老婆拉环和长工元汗北。

    “唉,其实那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拉环叹息着说,“日子顺畅的时候,一肚子的雄心,到了倒霉的时候,就只有灰心丧气了。不像个大男人。”

    元汗北在旁边说:“东家是觉得没有办法和出路了,公家太欺负人。稍有希望,东家不至于这样。”

    拉环说:“也倒是。不过,这些年,儿女们都立业成家了,他手里也有了一点积蓄,攒放在儿女们手里,就已经有了一点知足的意思了。——到底还是老了,老牛力尽,卧倒槽头了。”

    元汗北说:“东家老了,也该是享受清闲的时候了,田地里的事情,有我们呢。”

    拉环说:“唉,他老了,难道你就没有老吗?他虽然辛苦了一辈子,可毕竟积累了一点钱财。可是你呢,给我们朱家当了半辈子牛马了,到了现在还不得清闲,却是两手握个空疙瘩,什么也没有攒下。你就不觉得自己亏得很?”

    元汗北说:“大奶奶不要这样说,跟着东家这么多年,我不是什么都有了吗?这是因为这些年的时势和年景不太好,要是好一点的话,我的生活也会更好。东家和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对你们是感激不尽。怎么会感到亏呢?”

    拉环说:“唉,感激什么呢?这不是,东家走了,又把所有的事情都靠给你了。他真成了甩手掌柜了。”

    过了几天,拉环从箱子里拿出几块布料,是她的城里的儿女们买回来的。她对元汗北说:“汗北,这些布料我给你们父子做两身衣服吧,我们也穿不了它。”

    元汗北推辞,拉环不答应,叫来了一个裁缝,给元家的四个人都量了身体,一人做一身新衣服。

    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可是章秋月还觉得不尽兴,她觉得主母给她做的那一身衣服色彩太暗淡,她想要一身色彩艳丽一点的衣服,自己不敢说,就去撺掇元仁。

    元仁有点胆怯,说:“我也不敢去说。”

    章秋月说:“你个猪脑子,我是让你去说吗?我是让你告诉你爹去说。我看得出来,大奶奶对你爹特别好。你爹提出来的事情,大奶奶没有不办的。”

    元仁拗不过媳妇,就只好去求他的父亲。元汗北呵斥儿子道:“贪得无厌的东西。东家白给你们做衣服,你们不懂得感恩,反倒要得寸进尺。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元仁怕自己在媳妇那里交不了账,于是还不甘心,又说:“人家过去穿红挂绿,到了咱家什么也穿不上,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趁着东家心顺,再给她做一身也不况外。您就帮帮她的忙吧。”

    元汗北虽然嘴上说的是“要说你自己去说”的话,但后来还是委婉地把这个要求向主母提了出来。主母果然又满足了他的要求,另外给章秋月又做了一个缎背绉的红色夹袄和一条墨绿色的细洋布裤子。章秋月十分高兴,马上就穿起来了,站在桃杏花开放的院子里,格外的娇媚。

    元义说:“嫂子穿上这身衣服就更漂亮了。咱村里再挑不出嫂子这样的人景。”

    听了小叔子的话,章秋月自然更加高兴。叔嫂两人经营着元家院子里的事情,关系是越来越密切了。

    朱彦进走了之后,当然要把元汗北忙坏。他天天得起早搭黑,为朱家田里的事情奔波劳累。近几日,他组织七八个短工,整天爬到井上用毛头栲栳绞水浇地,他想保住那十几亩麦子的墒情,不然,会颗粒无收的。他把元仁安排到这组人当中,让他给这些浇地的短工们做领导。

    过去没有娶媳妇的时候,元仁和他在一个炕上睡觉,他一起来,元仁就跟着起来,从来不要他招呼。元仁娶了媳妇之后分开住了,他起来要去上工,元仁总是起不来。他故意在院里用劲敲打工具或者大声咳嗽也无济于事,元仁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喊吧,他又不好意思,怕惹新媳妇讨厌,只好自己先走。

    来到田里,短工们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摇着辘辘绞起了水,往往是到了日头一杆子高的时候,元仁才走出来。他想走过去骂几声,李运成阻止说:“算了吧,迁就几天吧。年轻人刚娶了老婆,谁没有几天恋炕呢?”

    这时候的李运成,已经是一个儿子的父亲了,新婚的滋味他早尝过,他不让元汗北去骂儿子。

    可是元仁日日如此,不光是出来得晚,干起活来也是少气无力,逗引得一些短工也学起样来,纷纷消极怠工。元汗北看不下去,就跟儿子交换了一下,让儿子和李运成去拾零活,他自己去摇辘辘浇地,去做那帮短工们的领导了。

    “钵子”章秋月天天描眉画眼,穿红着绿,和元义收拾院落,帮助小叔子养养鸡猪,不需要给元仁做饭。原来朱家的规矩,是只给长工做饭吃,短工是不供应饭菜的。所以,元汗北可以留在朱家吃饭,元仁却要回到自己的家里。起先是因为王草花死了,主母拉环觉得元汗北可怜,于是元仁来做短工的时候,就随了父亲在朱家吃饭了,后来渐渐地成为惯例。这样一来,元家校园里就留下了元义和章秋月两个人需要吃饭了。元义是个无比乖巧的人,做饭的事情比别人学得快。况且庄户人家的饭食也没有什么需要讲究的,无非就是一些馒头面饭之类的。在小叔子手里,章秋月似乎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讲究,跟着日日地吃粗粮也行了。不过,因为有了父兄的交代,元义对于嫂子还是要照顾到的,早晨的鸡蛋或煮或炒,到了中午,就一定要有一个炒菜。章秋月说,没有炒菜的面饭难以下咽。炒菜需要油,买油需要钱,元义就得问父亲要。留在家里的,一个是宠惯了的少子,一个是需要珍视的媳妇,元汗北就没有办法,将自己节省下来的钱给了元义。日子一长,元义和章秋月就感觉到好像他们两个倒成了一家人了。早晨的时候,一个鸡蛋两个人分着吃,中午的时候,面饭调制在一个大碗里,然后分开来吃。叔嫂两人手递手,眼观眼,情感渐浓。在元家枯燥乏味、清茶淡饭的日子里,乖巧灵活、新鲜活泼的小叔子,成了章秋月的一份调味剂;而满身风月、情浓意厚的嫂子也成了元义的精神寄托。终于有一天,两个人拥在了一起。章秋月喜欢元义的锋芒初试,元义也惊羡章秋月的一身风月。

    章秋月是经历了军营生活的人,那些整天提着脑袋打仗的人们,也最会拿着生命做狂欢的游戏。章秋月跟着他们经历了世面,把这方面的生活内容学的丰富而老到。这使得初入幻境的元义沉迷而癫狂。由于碍着父兄的面子,元义和嫂子的活动只可在父兄下地之后的前晌与后晌。院门要紧闭了,屋门也要紧闭了。只是那白花花的日头关闭不了。而这明朗的光照,更提升了叔嫂们的兴趣,刺激了他们的**,使得他们把原本应该是隐秘的、遮遮掩掩的事情做得公开、直露和肆无忌惮了。

    叔嫂之间有了苟且的关系,同时也就有了一种新鲜的乐趣。特别是在元义方面,初享两仪之乐,简直到了乐不可支的地步。而在章秋月,品尝一个童男子的滋味,也获得了一种崭新的快乐,加之元义狡黠聪慧,在她面前装出十二分的稚嫩与惊奇,时时事事要她导引与教唆,使得她在享受当中又有了一种期待。于是也倍感快乐。两人的快乐情绪漫延开来,就要体现到对待父兄的身上。晚上回来的时候,元义接住娥父亲,章秋月接住了丈夫,拿着笤帚给他们扫净尘土,端来洗涮的热水,尽量伺候得他们周到了。看着院子里整齐的气象,享受着儿子和媳妇带来的温馨生活气息,元汗北心里感到高兴。劳作之余,有了这样的家庭安慰,使他感到满足。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一天,有一条井绳断了,元汗北打发李运成回来找元义拿家里的另一副。这天上午,恰好是叔嫂两个在惶急当中忘了把院门关闭。李运成径直来到院里,喊元义要绳子。而元义正在嫂子的房间里鬼混。两个人又笑又叫的声音压过了外边的声音。李运成听到了,就走到窗户跟前来,两个人的号叫不堪入耳,透过窗户纸看到的情景又不堪入目。李运成不好意思扫两人的兴,自己走到元汗北居住的窑洞里找到了井绳悄悄地走掉了。出了地里,他看着正在那里劳作的元汗北和元仁,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他没有将事情告诉元汗北,而是在后来悄悄地告诉了主母拉环。拉环听了感到吃惊,也很生气,对李运成说:“先不要让元汗北知道了,他那股子坏脾气,知道了这种事情会气坏的。我先来管一管他们吧。”

    李运成应允。

    这一天,吃过早饭,拉环找到“疙瘩子”上来了。这一天,叔嫂俩记得将院门关上了。拉环在外面敲门,惊动了在一起的叔嫂。两人急忙穿上衣服,收拾了场面。元义走出来给主母开门。进得门来,主母问元义:“大白天把院门关了干什么?”

    这时候,章秋月也从屋内走出来了,她接过了话茬说道:“是因为鸡刚吃饱了,让它们在院子里溜溜,怕它们走丢,才关上院门的。”

    章秋月腰里系了一个围裙,出得门来,一边应话,一边就走到鸡棚旁边,敲着鸡食盆子,做出一种鸡本来就是她在喂养的样子。在她的招呼之下,鸡们连飞带跳地围拢到她的身边去了。

    主母问她:“那元义在你屋里,又紧闭了屋门干什么?”

    直截了当地问话,使叔嫂两个人的脸都红了。章秋月辩解说:“大奶奶不能这样说,三弟没有在我的屋里,我也没有关闭房门。”

    主母说:“我从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你还辩解什么?你们的事情,我早已知道。”

    章秋月说:“大奶奶知道什么?我和三弟什么也没做,我们是清白的。”

    主母说:“你住嘴!什么清白?清白了我会说你们吗?我不想和你们多说,只是希望你们从今往后,都规矩一点。不要再做败坏家门的事。”

    章秋月说:“大奶奶不能冤枉人,我和三弟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这种事情,不能瞎编造的。”

    主母喝道:“什么瞎编造?我这人活了一辈子,还没有编造过什么。你们做了坏事情,还敢诬陷我瞎编造吗?”

    章秋月嘴里还在嘟囔。主母指责元义道:“看看你,小小年纪,不学一点好事,钻在家里偷鸡摸狗,成什么体统。学学你的爹,一辈子做得正,走得正,仁义礼智信,那一项做得不好?再看看你,还没成人就学得不仁不义。这事让你爹知道了,他还不打断了你的腿?”

    元义低头听着数落,不敢还嘴。

    主母又说:“从明天起,三儿一起来就到我那边去帮忙,这边院里的事情,就留给你嫂子一个人做吧。”

    元义抬起头来看他的嫂子。章秋月朝他挤眼睛,是想让他拒绝,但元义不敢。

    主母接着问道:“三儿,听见我的话没有。”

    元义只好说道:“听见了。”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于网络文学还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它们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应该这样说,书本文学中也有下里巴人,网络文学中也不乏阳春白雪。我很向往出版文字书的业绩。但更希望能得到网络同仁们的喜爱。如果是批评,那就更好,因为那才是我抬升自己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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