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一路无话,一行人不紧不慢往回走，终于回了濯郡大营。
与陈亦鸣交接完毕，我便回了都督帐中。这次去涉州城，终于要回被吞的粮饷,算是颇有收获，然而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真的是连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望着柳青函在帐中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从前那么在意、那么珍惜的东西，一夜之间变得不再重要。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疼痛的感觉都有些陌生起来。
“殿下？殿下！”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这才回过神来一般，转过头来,正对上史克狐疑的目光。
“殿下，你怎么了？”他拧着眉头,奇怪的问道，一面说着，一面顺着我刚刚的视线望去，正看得柳青函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又回头看看我：“殿下，你今天怪怪的。”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两个都怪怪的。”
不远处柳青函的动作稍停顿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他肯定能听到我们的话，可是他依然是那样自持有礼，丝毫不曾逾越。
我抿起唇，一言不发，局促得似乎连目光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就好像虽然他背对着我，也能完全知悉我的一举一动，我微微动一下手指，我轻轻转动头颅，甚至我呼吸，我眨眼，他都一清二楚。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只觉得这大帐中，每一处、每一地，都熟悉无比的，充满他的身影，还有他的视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克的目光在我与柳青函之间瞄来瞄去，突然凑上来，说道：“你们两个又搞什么鬼。”
他突然靠近过来，声音并不大，我却如同被惊吓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阿克，今晚你留下陪我吧。”我突兀地说道。
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身影终于顿住，转过身来。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睛依然温润如玉，平静无波，一言不发。
我更是一腔怒意无处宣泄，咬咬牙，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他依旧面色平静，只静静看着我，不言不语。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却已将我几乎逼至疯狂。
柳青函，你这样又算什么？从不拒绝，也从不欢喜。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在挣扎、沉沦，直至没顶。
“你走吧。”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他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受伤一般的表情，然而我却再也不敢相信。
这曾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即使将我的性命、将我的全部都交托给他，我也不会有丝毫怀疑。然而现在我却连他的眼睛都不能再直视了。
我不敢再看他，大帐中沉默着，许久，他终于应了一声：“是，殿下。”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好久，我这才终于放松下来，如同脱力一般坐回椅子上。
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阿克正直勾勾盯着我看。他的眼神晶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挚与执着，然而眉头却仍未曾舒展开来。
“你们到底怎么了？”他说道，“去了一趟涉州，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没什么。”我垂下眼帘。
我想了想，反问道：“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又想了想，自己回答自己，“我觉得挺好的。”
他眉头拧得更紧，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他像是在气恼着什么，却又赌气一般什么都不曾说出口。
阿克这人，从前看到我与柳青函那么亲密，他总是露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会觉得被排挤，被抛弃，被隔离了。可现在我真的与柳青函分开了，他却依旧不开心。
“不要再想了。”望着他一副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样子，我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微有些硬，在发顶束成一束，却仍有些发丝不安分地翘了起来，摩挲着我的手掌。这触觉陌生，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贴心。他面上露出些不悦，然而却依然安分地没有动，任我揉着他的头发。
这样一来，却连我自己也似乎变得开朗起来。“什么都不要想了，睡吧。”
 
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阿克绵长的呼吸声，总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睡在柳青函平时睡的小床上，安稳而又沉静。身边变了一个人，感觉十分微妙。总觉得连那气息都有些微的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然而却远没有我想的那样，会让我时时在意，处处惦记。只是心里总是隐隐地发堵，待要抓住什么，却又空空荡荡。
也不知这么躺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门外一声唤惊醒。
“都督！都督！”
我蓦然惊醒，耳中听到有人披衣而起的声音，接着便被人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青函，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开口询问。
话刚出口，却觉得扶住我的那只手蓦然一僵。
我整个人愣住，抬起头来看着阿克。他半披着衣衫，前倾着身子扶住我的肩膀，帐中烛火未明，只有帐外火把影影重重，投影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那少年特有的轮廓，带着些稚嫩，又透着些隐隐成形的坚毅。而他的眉眼隐入黑暗，看不清表情。
我有些呆愣，果然习惯是可怕的，这样无意识下，第一反应还是会叫出那人的名字。
然而不待我们再多说，却听帐外那个声音又扬声唤道：“都督！都督可曾醒了？军中有要事相商！”却正是陈亦鸣的声音。
我神色一整，扬声答道：“起了，将军进来吧。”
一面说着，一面起了身，阿克也站起身来，帮我披上衣衫，又将帐中烛火点起，这时陈亦鸣才大跨步从帐外进来，一身铁甲，神色严正，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军报。
“都督。”他将手中军报递上，“都督请看。”
看他神色，我知定是大事，忙接过那封军报，未待看完，就已神色大变。
“都督，渝州传来急报，”陈亦鸣面沉似水，沉声说道，“冀长奉命率军围剿渝岚山寨残部，谁知渝岚山寨竟纠结起上万盗匪，引官军入彀中。现冀长已深陷重围。”
与陈亦鸣交接完毕，我便回了都督帐中。这次去涉州城，终于要回被吞的粮饷,算是颇有收获，然而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真的是连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望着柳青函在帐中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从前那么在意、那么珍惜的东西，一夜之间变得不再重要。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疼痛的感觉都有些陌生起来。
“殿下？殿下！”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这才回过神来一般，转过头来,正对上史克狐疑的目光。
“殿下，你怎么了？”他拧着眉头,奇怪的问道，一面说着，一面顺着我刚刚的视线望去，正看得柳青函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又回头看看我：“殿下，你今天怪怪的。”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两个都怪怪的。”
不远处柳青函的动作稍停顿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他肯定能听到我们的话，可是他依然是那样自持有礼，丝毫不曾逾越。
我抿起唇，一言不发，局促得似乎连目光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就好像虽然他背对着我，也能完全知悉我的一举一动，我微微动一下手指，我轻轻转动头颅，甚至我呼吸，我眨眼，他都一清二楚。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只觉得这大帐中，每一处、每一地，都熟悉无比的，充满他的身影，还有他的视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克的目光在我与柳青函之间瞄来瞄去，突然凑上来，说道：“你们两个又搞什么鬼。”
他突然靠近过来，声音并不大，我却如同被惊吓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阿克，今晚你留下陪我吧。”我突兀地说道。
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身影终于顿住，转过身来。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睛依然温润如玉，平静无波，一言不发。
我更是一腔怒意无处宣泄，咬咬牙，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他依旧面色平静，只静静看着我，不言不语。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却已将我几乎逼至疯狂。
柳青函，你这样又算什么？从不拒绝，也从不欢喜。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在挣扎、沉沦，直至没顶。
“你走吧。”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他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受伤一般的表情，然而我却再也不敢相信。
这曾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即使将我的性命、将我的全部都交托给他，我也不会有丝毫怀疑。然而现在我却连他的眼睛都不能再直视了。
我不敢再看他，大帐中沉默着，许久，他终于应了一声：“是，殿下。”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好久，我这才终于放松下来，如同脱力一般坐回椅子上。
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阿克正直勾勾盯着我看。他的眼神晶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挚与执着，然而眉头却仍未曾舒展开来。
“你们到底怎么了？”他说道，“去了一趟涉州，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没什么。”我垂下眼帘。
我想了想，反问道：“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又想了想，自己回答自己，“我觉得挺好的。”
他眉头拧得更紧，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他像是在气恼着什么，却又赌气一般什么都不曾说出口。
阿克这人，从前看到我与柳青函那么亲密，他总是露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会觉得被排挤，被抛弃，被隔离了。可现在我真的与柳青函分开了，他却依旧不开心。
“不要再想了。”望着他一副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样子，我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微有些硬，在发顶束成一束，却仍有些发丝不安分地翘了起来，摩挲着我的手掌。这触觉陌生，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贴心。他面上露出些不悦，然而却依然安分地没有动，任我揉着他的头发。
这样一来，却连我自己也似乎变得开朗起来。“什么都不要想了，睡吧。”
 
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阿克绵长的呼吸声，总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睡在柳青函平时睡的小床上，安稳而又沉静。身边变了一个人，感觉十分微妙。总觉得连那气息都有些微的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然而却远没有我想的那样，会让我时时在意，处处惦记。只是心里总是隐隐地发堵，待要抓住什么，却又空空荡荡。
也不知这么躺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门外一声唤惊醒。
“都督！都督！”
我蓦然惊醒，耳中听到有人披衣而起的声音，接着便被人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青函，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开口询问。
话刚出口，却觉得扶住我的那只手蓦然一僵。
我整个人愣住，抬起头来看着阿克。他半披着衣衫，前倾着身子扶住我的肩膀，帐中烛火未明，只有帐外火把影影重重，投影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那少年特有的轮廓，带着些稚嫩，又透着些隐隐成形的坚毅。而他的眉眼隐入黑暗，看不清表情。
我有些呆愣，果然习惯是可怕的，这样无意识下，第一反应还是会叫出那人的名字。
然而不待我们再多说，却听帐外那个声音又扬声唤道：“都督！都督可曾醒了？军中有要事相商！”却正是陈亦鸣的声音。
我神色一整，扬声答道：“起了，将军进来吧。”
一面说着，一面起了身，阿克也站起身来，帮我披上衣衫，又将帐中烛火点起，这时陈亦鸣才大跨步从帐外进来，一身铁甲，神色严正，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军报。
“都督。”他将手中军报递上，“都督请看。”
看他神色，我知定是大事，忙接过那封军报，未待看完，就已神色大变。
“都督，渝州传来急报，”陈亦鸣面沉似水，沉声说道，“冀长奉命率军围剿渝岚山寨残部，谁知渝岚山寨竟纠结起上万盗匪，引官军入彀中。现冀长已深陷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