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夜几乎一宿没睡,头仍有些昏昏沉沉，我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一面问道。
昨夜渝州突然传来军报，冀长被困渝岚山寨,陈亦鸣连夜调拨五千精兵驰援渝州。而我也被从睡梦中叫醒，乘上马车，前往渝州。
“现在局势尚不分明。”陈亦鸣亦坐在马车中，一脸沉静，与我商讨着，“渝岚山本是濯郡东面一处小山寨，前次我已率军将山寨攻破,仅余一些残部，因记挂都督只身留在大营中,才未及肃清余孽便匆匆撤军。事后便交由冀长率兵剿匪，并趁势一举肃清渝州盗匪，连同与姜腾勾结的恶霸贼寇亦一起连根拔起。谁知如今剿匪不成，反倒连冀长也陷入重围。”
他沉吟着，道：“渝州地处偏僻，渝岚山势力亦不算大，怎就突然集结起上万盗匪，且弓矢甲胄精良，几可匹敌官军。更何况，各地盗匪虽横行乡里，却都是一团散沙，怎的就集结起这许多人来？且竟能将两千官军围困住，早已不是从前的乌合之众。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联合起来，又是何人将这些盗贼统帅起来？”
我沉默着，他的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这些问题同样也盘旋在我脑中，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被注意到，又似乎有些极其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扶住额角轻轻揉着，忍不住向身后看去，却突然意识到那个一贯陪在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驾——！”马车外传来阿克的轻叱声，这次前往渝州，我只带了阿克随行，至于柳青函……
我摇了摇头，想让仍昏昏作痛的头脑清醒起来，也将那个无法忘怀的身影甩出脑去。醒醒吧！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还在想那些没用的！
陈亦鸣见我样子怪异，问道：“都督怎么了？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我摇摇头，道：“无妨。”顿了顿，又问道，“你此番前去，可有何打算？”
陈亦鸣答道：“暂时并没有什么好主意。冀长现在已被困两天，我们唯有以快制胜，奇袭围困渝岚山的盗匪。若等他们将冀长所部围死了，再来个以逸待劳，咱们就更没有胜算了。”
说着，他又道：“所以这几日咱们要尽量赶路，务必在两天内抵达渝岚山。都督，路上会很劳累，都督还是在车中尽量休息吧。”说着站起身来，告了声罪便出了车厢。
头脑尚有些昏昏沉沉，我便斜倚在车厢中闭目养神。之后几天想必又会忙得焦头烂额，趁未到渝岚山抓紧时间休息才是。只是渝州之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惊天的事即将发生……
“殿下起来些，车厢里硌得慌，铺上些垫子再歇息吧。”
迷迷糊糊中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却蓦然惊醒。
看看四周，时间已近晌午。我摸摸身下，不知何时被塞了几个柔软的垫子，身上披着我随手扔在一边的外衫，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在这颠簸中的马车上被硌得腰酸背痛。
时节已近初夏，暖暖的日头照进来，将空空荡荡的车厢照亮，也照在那柔软的垫子上，暖暖的。
一时间，竟让我有些不真实感，就像刚刚真的有一个人进来这车厢中，在我耳边轻轻呢喃，又替我披上衣衫。
我猛地伸手按住胸膛，不意外地发现那里正激烈的鼓噪着。我不禁苦笑。你争点气好不好？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依赖不会在意自己的人，不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如今在这里做些不现实的梦又有什么用？不管你怎么低三下四的哀求，怎么放弃自尊、抛开颜面的祈求，那人也并没对你动些许心思。
他一向如山、如海般沉稳而包容，却也如山、如海一般冰冷坚硬，岿然不动。
车帘一晃一晃，露出车沿上坐着的阿克的衣角。
更何况那人此时正留在濯郡大营中，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行进中的马车上？
我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心里却开始揪紧一般的疼痛。果然，我还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自己不再见到那个人、就能够不再想起他。心里像是被活生生扯去一大块，不管我怎么让自己平静，让自己忘记，却终于还是会被巨大的疼痛填满。
还有不甘、不舍、不肯死心。
五千精兵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二天晚上赶到渝岚山。
距渝岚山数十里时，陈亦鸣停住大军，前方斥候来报，这才得知渝岚山的情形，原来张冀长仍在抵抗。
数日前张冀长帅千余人清剿渝岚山，一路势如破竹，轻易攻到山寨门下。谁知此时大寨中人踞寨坚守，且势头非常凶猛。寨中弓矢如雨，似是早有准备，张冀长见势头不对，正欲撤兵，突然两旁山坳、密林中冲出伏兵，足有数千人之众，且兵坚甲锐，气势骇人，绝不止是乌合之众那么简单。张冀长大惊，忙调动两翼及后军防卫，谁知此时渝岚山寨寨门大开，更有数千人从寨中冲出，发起反攻。
此时张冀长方知被人算计，慌忙收拢兵士，一面抵御贼寇，一面向山下突围。好在这些贼人本是盗匪出身，虽铠甲兵矢精良不输官军，却疏于操练，终归不低官军，这才让张冀长突围出来。
张冀长带着残兵一路且战且退，一面命人向渝州及濯郡大营中发信求援，终于退到渝岚山脚一处小寨中，再次被围住。现在已被围困两天，其间多次突围，却多次被堵了回来。好在张冀长熟习兵法，带兵有方，所部虽折损众多，手下却仍有八百残部，踞坚而守，寨外贼人一时倒也耐他不得，在寨外扎下营盘，日夜叫战，将寨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得军报，陈亦鸣道：“冀长此次被伏，却能全身而退，现退居山脚，倒还有一战之力。那些贼寇虽号称上万，然而毕竟是乌合之众聚集而成，毕竟不及官军，此时我们趁夜急攻，倒可以一搏，救出冀长。”他这么说着，顿了一顿，接着神情却转为忧虑，“只是……只怕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沉思起来。
“敌寇虽是乌合之众，但却有万人之众。兵甲锐利，又是早有准备……怎么就让冀长带着千余人逃了出来？”细细想来，此事确实诸多蹊跷之处，“且现在冀长盘踞寨中……依我看来，若是贼寇有心，一把火烧了山寨，冀长即便再勇武，也是难以逃脱。”
陈亦鸣点点头，面色凝重：“若是说他们另有所图，又不至于仅在此地驻扎围困，却并未猛攻。若由我领兵，此处将冀长围困住，另分兵一路，直取渝州大营，或是渝州城，此两地兵力空虚，又无将帅坐镇，定能一举夺下渝州。”他眉头紧皱，面色更是难看，“然而现在这样只围不攻，竟像是在等着我们来一般……”
他这话一出，帐中众人均是一惊。莫非我们此番来援亦是在敌人算计之中？
我心中烦躁不已，想来渝岚山本属偏僻之地，贼寇亦不及别处猖獗，如此大的阵仗，如此大的手笔，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渝岚山寨可以做得出来的？然而我心里却总觉得隐隐不安，这数日来一直盘旋在脑中的猜疑始终无法明晰透彻，总觉得有只巨大无形的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斩下，更不知握着剑的手到底在何方。
这个时候，若是有他来帮我……
我一惊，慌忙将这念头赶出脑去。心中不由苦笑，事到如今还是不能忘怀，还是想依靠着那人么？
“话虽如此，我们既已到此处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若是对方早有图谋，我们已入翁中，更不能束手就擒！”见帐中众人沉默，阿克愤然说道，“更何况此行是为了救出张大哥及困在敌阵中的众军，又怎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陈亦鸣闻言亦是一凛，略一沉思，道：“史克所言有理，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便由不得我们再退缩，只会延误战机，对我们更是不利。如今只有按原本计划，先救出张冀长，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说完，他却又看向我。
我笑笑，道：“将军果然豪勇过人。就照将军的意思办吧。只是这军中之事，本王不及将军，还是由将军发号施令吧！”
陈亦鸣点点头，面色一整，喝道：“众将听令！立刻起行，赶往渝岚山，肃清贼寇，救出友军！”
寨中众将齐齐下拜，轰然诺道：“得令！”
作者有话要说：我为毛要写这样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东西啊岂可修！！！
昨夜渝州突然传来军报，冀长被困渝岚山寨,陈亦鸣连夜调拨五千精兵驰援渝州。而我也被从睡梦中叫醒，乘上马车，前往渝州。
“现在局势尚不分明。”陈亦鸣亦坐在马车中，一脸沉静，与我商讨着，“渝岚山本是濯郡东面一处小山寨，前次我已率军将山寨攻破,仅余一些残部，因记挂都督只身留在大营中,才未及肃清余孽便匆匆撤军。事后便交由冀长率兵剿匪，并趁势一举肃清渝州盗匪，连同与姜腾勾结的恶霸贼寇亦一起连根拔起。谁知如今剿匪不成，反倒连冀长也陷入重围。”
他沉吟着，道：“渝州地处偏僻，渝岚山势力亦不算大，怎就突然集结起上万盗匪，且弓矢甲胄精良，几可匹敌官军。更何况，各地盗匪虽横行乡里，却都是一团散沙，怎的就集结起这许多人来？且竟能将两千官军围困住，早已不是从前的乌合之众。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联合起来，又是何人将这些盗贼统帅起来？”
我沉默着，他的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这些问题同样也盘旋在我脑中，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被注意到，又似乎有些极其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扶住额角轻轻揉着，忍不住向身后看去，却突然意识到那个一贯陪在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驾——！”马车外传来阿克的轻叱声，这次前往渝州，我只带了阿克随行，至于柳青函……
我摇了摇头，想让仍昏昏作痛的头脑清醒起来，也将那个无法忘怀的身影甩出脑去。醒醒吧！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还在想那些没用的！
陈亦鸣见我样子怪异，问道：“都督怎么了？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我摇摇头，道：“无妨。”顿了顿，又问道，“你此番前去，可有何打算？”
陈亦鸣答道：“暂时并没有什么好主意。冀长现在已被困两天，我们唯有以快制胜，奇袭围困渝岚山的盗匪。若等他们将冀长所部围死了，再来个以逸待劳，咱们就更没有胜算了。”
说着，他又道：“所以这几日咱们要尽量赶路，务必在两天内抵达渝岚山。都督，路上会很劳累，都督还是在车中尽量休息吧。”说着站起身来，告了声罪便出了车厢。
头脑尚有些昏昏沉沉，我便斜倚在车厢中闭目养神。之后几天想必又会忙得焦头烂额，趁未到渝岚山抓紧时间休息才是。只是渝州之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惊天的事即将发生……
“殿下起来些，车厢里硌得慌，铺上些垫子再歇息吧。”
迷迷糊糊中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却蓦然惊醒。
看看四周，时间已近晌午。我摸摸身下，不知何时被塞了几个柔软的垫子，身上披着我随手扔在一边的外衫，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在这颠簸中的马车上被硌得腰酸背痛。
时节已近初夏，暖暖的日头照进来，将空空荡荡的车厢照亮，也照在那柔软的垫子上，暖暖的。
一时间，竟让我有些不真实感，就像刚刚真的有一个人进来这车厢中，在我耳边轻轻呢喃，又替我披上衣衫。
我猛地伸手按住胸膛，不意外地发现那里正激烈的鼓噪着。我不禁苦笑。你争点气好不好？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依赖不会在意自己的人，不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如今在这里做些不现实的梦又有什么用？不管你怎么低三下四的哀求，怎么放弃自尊、抛开颜面的祈求，那人也并没对你动些许心思。
他一向如山、如海般沉稳而包容，却也如山、如海一般冰冷坚硬，岿然不动。
车帘一晃一晃，露出车沿上坐着的阿克的衣角。
更何况那人此时正留在濯郡大营中，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行进中的马车上？
我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心里却开始揪紧一般的疼痛。果然，我还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自己不再见到那个人、就能够不再想起他。心里像是被活生生扯去一大块，不管我怎么让自己平静，让自己忘记，却终于还是会被巨大的疼痛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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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精兵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二天晚上赶到渝岚山。
距渝岚山数十里时，陈亦鸣停住大军，前方斥候来报，这才得知渝岚山的情形，原来张冀长仍在抵抗。
数日前张冀长帅千余人清剿渝岚山，一路势如破竹，轻易攻到山寨门下。谁知此时大寨中人踞寨坚守，且势头非常凶猛。寨中弓矢如雨，似是早有准备，张冀长见势头不对，正欲撤兵，突然两旁山坳、密林中冲出伏兵，足有数千人之众，且兵坚甲锐，气势骇人，绝不止是乌合之众那么简单。张冀长大惊，忙调动两翼及后军防卫，谁知此时渝岚山寨寨门大开，更有数千人从寨中冲出，发起反攻。
此时张冀长方知被人算计，慌忙收拢兵士，一面抵御贼寇，一面向山下突围。好在这些贼人本是盗匪出身，虽铠甲兵矢精良不输官军，却疏于操练，终归不低官军，这才让张冀长突围出来。
张冀长带着残兵一路且战且退，一面命人向渝州及濯郡大营中发信求援，终于退到渝岚山脚一处小寨中，再次被围住。现在已被围困两天，其间多次突围，却多次被堵了回来。好在张冀长熟习兵法，带兵有方，所部虽折损众多，手下却仍有八百残部，踞坚而守，寨外贼人一时倒也耐他不得，在寨外扎下营盘，日夜叫战，将寨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得军报，陈亦鸣道：“冀长此次被伏，却能全身而退，现退居山脚，倒还有一战之力。那些贼寇虽号称上万，然而毕竟是乌合之众聚集而成，毕竟不及官军，此时我们趁夜急攻，倒可以一搏，救出冀长。”他这么说着，顿了一顿，接着神情却转为忧虑，“只是……只怕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沉思起来。
“敌寇虽是乌合之众，但却有万人之众。兵甲锐利，又是早有准备……怎么就让冀长带着千余人逃了出来？”细细想来，此事确实诸多蹊跷之处，“且现在冀长盘踞寨中……依我看来，若是贼寇有心，一把火烧了山寨，冀长即便再勇武，也是难以逃脱。”
陈亦鸣点点头，面色凝重：“若是说他们另有所图，又不至于仅在此地驻扎围困，却并未猛攻。若由我领兵，此处将冀长围困住，另分兵一路，直取渝州大营，或是渝州城，此两地兵力空虚，又无将帅坐镇，定能一举夺下渝州。”他眉头紧皱，面色更是难看，“然而现在这样只围不攻，竟像是在等着我们来一般……”
他这话一出，帐中众人均是一惊。莫非我们此番来援亦是在敌人算计之中？
我心中烦躁不已，想来渝岚山本属偏僻之地，贼寇亦不及别处猖獗，如此大的阵仗，如此大的手笔，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渝岚山寨可以做得出来的？然而我心里却总觉得隐隐不安，这数日来一直盘旋在脑中的猜疑始终无法明晰透彻，总觉得有只巨大无形的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斩下，更不知握着剑的手到底在何方。
这个时候，若是有他来帮我……
我一惊，慌忙将这念头赶出脑去。心中不由苦笑，事到如今还是不能忘怀，还是想依靠着那人么？
“话虽如此，我们既已到此处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若是对方早有图谋，我们已入翁中，更不能束手就擒！”见帐中众人沉默，阿克愤然说道，“更何况此行是为了救出张大哥及困在敌阵中的众军，又怎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陈亦鸣闻言亦是一凛，略一沉思，道：“史克所言有理，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便由不得我们再退缩，只会延误战机，对我们更是不利。如今只有按原本计划，先救出张冀长，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说完，他却又看向我。
我笑笑，道：“将军果然豪勇过人。就照将军的意思办吧。只是这军中之事，本王不及将军，还是由将军发号施令吧！”
陈亦鸣点点头，面色一整，喝道：“众将听令！立刻起行，赶往渝岚山，肃清贼寇，救出友军！”
寨中众将齐齐下拜，轰然诺道：“得令！”
作者有话要说：我为毛要写这样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东西啊岂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