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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五十九、急需心理调适的佩爸

    席面上两个男人推杯换盏,酒酣情热,仿佛久别重逢的亲兄弟。

    人活一世有太多事要操心,有为生计,有为前途,有为厉害,眼前这是男人的应酬,崔佩佩并无可说,只埋头吃菜。

    江捍爹豪爽一拍佩爸的肩膀,曾经“崔哥”的称呼也变成了“老弟”,“以前拿两家的孩子说事儿,是我对不住,还望老弟不要放在心上。”

    这便是在为当年拿没影亲事说嘴的事儿道歉了。

    两家人不约而同的回避态度让崔佩佩以为这事儿不会再被提起了。

    江家人不提她理解,当年江捍爹妈拿所谓的亲事说事儿是别无他法下的不择手段,如今飞黄腾达冠盖加身若是再想起吴下当年觉出的恐怕不止是心酸更有不堪。

    但凡有点羞耻心的怕都是不愿提的。

    佩爸不提也好懂,无非是顾着江捍爹的面子,你不提我便也装糊涂,省得我说了你不高兴弄得交恶就不好了。

    没想到席吃了一半,江捍爹竟主动提了,还大方表示了歉意。

    这算什么?忏悔?

    江捍爹举杯又敬,“以后我们互相借靠的地方还多着,可不要因为这些旧事伤了交情。”说着又重重拍了拍佩爸,一副油滑贯通的模样,口气中难掩居高临下的倨傲。

    ......

    所以,这意思其实是“反正如今我已经得道了腾达了,当年如何我不放在眼里也不在乎,向你道个歉示个好也无所谓。何况以后相互帮衬,当然主要还是我帮衬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不信你还梗着那根刺要跟我计较。”

    佩爸脸色一僵,便又闪过昨晚哗啦啦翻报纸时的那种表情,酒倒是一口饮尽了。

    江捍爹如今表现得越大方,越不在意,佩爸只会越加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高高在上今非昔比,越加清晰地感觉到悬殊的心理落差,越加地烦躁难以忍受。

    面子上还得装得你好我好,想来一向被捧着的佩爸得郁闷上一阵了,只不知道上辈子他是怎么调试自己的。

    对这一点崔佩佩完全没有印象,因为上辈子饭局上她的心思都在江捍身上。

    在这次见面之前,江捍和她一直有通信,有时候通过邮寄,有时候通过来探访的郝秘书。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崔佩佩慢慢地也在信件来往中发现了一种乐趣,这种互相交流生活中的趣事,分享快乐并获得别人的分享的愉悦。起初她只是好奇着回信,再后来,看着信中说崔奶奶如何如何,郝姨如何如何,郝秘书如何如何,便更是将这当成了一种信息交流的方式,认认真真一一都回了,一如当年。

    而郝敏除了当年最早的那一封,却再没给她来过信。她有时猜或许因为郝秘书是个严肃的人,不喜欢自己孩子做这些孩子气的事便给他禁了。

    但那些在江捍和她之间来往的信件真真切切让她觉得两人的距离得以拉近,不曾生疏。

    可长久鸿雁传书后的终于见面却并没有她所想象的产生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眼前这个人并不像信中感觉的亲切家常,反而像个堆架子模特,虽说好看却难以接近。

    甚至不如她和郝敏的再见自然而随和。尽管那个“小老头”一见面就斥责了她。

    然而江捍又确是记忆中“江捍哥”的模样,不时偏头和她说话,偶尔伸筷替她夹够不着的菜式,时不时还豪气地感叹两句市里景象确比农场繁华。

    这辈子再见,没了当年的那份雀跃忐忑,掀去了满眼的粉红幻纱,尽管江捍表现得和个成熟知事的大哥哥一般无二,大气又不失细心,可崔佩佩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心思听他关心式的琐碎问候,班上的同学好不好相处啦,老师对你好不好啦,有没有知心朋友铁杆粉丝啦。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经历过的。

    上辈子的崔佩佩在接收到全心向往的望子哥事无巨细的关心后,是开心快乐满眼甜蜜的。

    可问题是,同样的关心,一字不差的情话(上辈子的崔佩佩认为问候即是情话),完完整整一点不差地来个第二遍,就不能不让她产生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听完一句你就知道他下句要说什么,将配合什么样的表情,并一一得到验证,再粉红再梦幻的重逢也能被她幻演成一场“下一句他会说什么”的游戏,甚而玩得很欢乐。

    崔佩佩承认她对江捍的那一点点期待之情尽被滑稽感取而代之了。

    这一头江捍看着崔佩佩怔怔望着她嘴角含笑(刚又验证了一句话正欢乐的崔佩佩)于是想着这就是从小跟在他屁股后头不肯离的小丫头,有些开心又有些得意,当下更加卖力表达自己的关心与问候,便让崔佩佩验证得更加欢乐。

    于是便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江捍见这个总是软软叫着他“望子哥”的小丫头如今也仍然抵不住自己的魅力,就有些阻不住口。

    “听说你和学校里那个叫郭晴的,关系不太好?”江捍略低了头,如今他浓眉大眼,相貌已经长开,看起来很有精神。

    这话是上辈子没有说过的,上辈子她不认识罗恒,自然也不认识郭晴。

    总算听到了一句不同于上辈子的台词,崔佩佩坐直了身子,“也算不上。大概是她不太喜欢我。”

    崔佩佩并不是个喜欢说是非的人,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当下便只含糊。

    江捍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接着又只是关心的语气,“我听说她在学校很不好惹,你要小心些。”

    小心?小心郭晴,还是小心不要惹了郭晴?

    江捍又说了,“你和她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的筷子伸在外,一个丸子却老半天没夹上来,眼角的余光只留意着崔佩佩。

    崔佩佩一一看在眼里,江捍还是那个江捍,如今他已由男孩长成了少年,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举止言行,却多了些她上辈子忽略,或者选择性忽略的细节。

    崔佩佩的心里忽的就有些发凉,刚刚他的那些细节上的琐碎关心,难道都是围绕着这一问?

    他知道了如今崔佩佩成了学校某势大团体的敌意对象,想从她嘴里的细节搞清楚她究竟被针对到何种地步?想知道她如今在学校里的处境如何,值不值得......他相交,该不该......他躲避?

    不......不会的,上辈子没有郭晴这事儿,他不也问候她了?那只是纯粹的关心......吧。

    无声安慰自己的崔佩佩觉得喉咙被某种魔法攫住,不由自主地出声,“我和她问题不小,她身边一大群人总是找我麻烦,老师也不为我说话,不敢惹她。”

    现状也许并没有到那般凄惨,但被找麻烦也是真的,看今天夏明那一出就知道郭晴他们不会消停。

    只崔佩佩故意模糊其词,话里尽是悲观。

    让人不自禁去猜想她的处境是有多么的艰难。

    于是......江捍埋头吃菜,再不多说。

    果然这便要......和她拉开距离,唯恐惹上麻烦了?

    崔佩佩觉得那颗江捍夹给她的丸子划拉得喉头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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