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六十七回：紫宸殿·会无期（四）
每一个字画意都懂，可组合成一句话，却让她费足了时间方明白过来。她呆立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之时萱颜长公主已携众人退出去，偌大房间内空剩她和依靠在床上的慕方修。
片刻后，画意才措词，斟酌着问：“此事不容轻率，等您养好了病再去办，不是更好么？”
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冒出，慕方修凝视着那一抹消散于空中的烟气，虚弱一笑，道：“其实，不管埋骨何处，只要二人能同棺合葬，都是一样的。因而此前我从未兴起过要将她送回草原的想法，一心想着等到情儿出嫁生子，到了我死的那一日，我和莞儿一同葬在慕氏祖坟中，也算生同衾死同穴齐齐在先辈们面前做了见证。”
“可现在，情儿不知去向……”他顿了顿，对着画意的目光，眼中虽有疲惫的血丝，却是透亮，“我知道说出口没人会信，可我就是有一种预感，情儿没死，她可能……在匈奴。”
画意屏住呼吸没说话。
“也许是我真病糊涂了昏了头，然而那种念头太强烈，我若不亲自去寻一遭，既便是死，也不能瞑目。”慕方修露出释然淡然的笑意，“我没多少日子了，说不定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所以，我想带上莞儿一起，若是能找到情儿，就由她给我送终，让我们一起埋骨在草原，若不能找到，抑或时不与我，让我死在半路，有念年相随，也能将我和莞儿葬在一处。”
画意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慕方修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直觉，还是他从何处得到线索却隐瞒不说，然而无论如何，她身为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病入膏肓的生父踽踽踏上远行之路，所以她走到衣箱旁，将衣裳一件件拾起，放回衣柜中，随后，在慕方修诧然的目光中，慢慢说道：“大姐是我的血亲，不找到她我亦牵肠不安。不管她是否身在匈奴，这草原一行，就由女儿替爹爹走一趟罢！”
房门打开，院子里的寒风自屋檐下扑面而来，画意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跨出房间，将门掩住。
廊下站在一人，一袭鹅黄色襦裙，见到画意，她屈膝就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砖上。
画意站着，意味不明地盯着地上的人：“念年。”
念年未做声，俯身就将额头磕在凉而硬的地面上，连续三次如是。
长叹一声，画意系上披风，踏入雪地之中，寒风过，唯有叹息声飘渺残留：“想去，就去罢。”
庭院之中，树木掩映之下，白雪簌簌落下，只听得呼呼风声过，泛着冷光的长剑破空相撞，割出嚯呲的刺耳声。身着飞鸿书院学生白裳的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双双连退两步，随之而来的是被剑气划过的枯枝呼啦呼啦掉落的声音。
晏漾身形虽快，却还是躲避不及，被淋得满头树枝碎屑，只能呸呸地跺跺脚晃晃脑袋，拍去脸上的雪花。
而与他对敌的那人却早已蹿回亭子里，端起桌上热茶仰头喝下。
正在倒茶的小冉眼看倒霉的晏漾悻悻地走回来，眼珠在二人身上转溜了一圈，讥讽道：“论起逃命，果然还是要数卫公子最在行。”
卫惊鸿“刷”地将长剑回鞘，回头扬眉一笑：“那当然，本少爷可不似你家公子，老实巴交呆愣愣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小冉白牙一咬，“我家公子若是被人卖了，收钱的那人不出意外必定是你！”
卫惊鸿勾唇一笑，正待说话，却听回廊处传来脚步声。
来人绕过庭院，定睛看时，却是他的书童墨阳。
卫惊鸿将剑放到一旁，扬声问：“何事？”
墨阳在亭子一步之外停下步子，屈身答道：“少爷，您的信到了。”
掸了掸袍子上的雪花，卫惊鸿走过去接过信，撕开信封，抽出信笺，展开迅速阅完，看完之后，他露出一抹笑，将信件三下两下折好，塞入怀中，转身回到亭中。
墨阳退下，身影消失在回廊之后。见卫惊鸿回来，伶俐的小冉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变好，不禁奇道：“莫不是哪家相好的给你送了鸿雁情书？”
“你真猥琐。”卫惊鸿瞥他一眼，慢腾腾道，“俗话说类主莫若书童，你心思这么不健康，小心旁人误解你家公子也是个作风龌龊的买春公子。”
坐在一旁始终默默看书的苏肴霎时间涨红了脸，低着头没吱声。小冉顿时恼羞成怒，气得全身发抖：“到底是谁啊，当初带着我们一家一家的青楼逛个遍！”
卫惊鸿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坐下品茶，“本少爷现在总算能放下心结痛痛快快地和匈奴大打一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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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冒出，慕方修凝视着那一抹消散于空中的烟气，虚弱一笑，道：“其实，不管埋骨何处，只要二人能同棺合葬，都是一样的。因而此前我从未兴起过要将她送回草原的想法，一心想着等到情儿出嫁生子，到了我死的那一日，我和莞儿一同葬在慕氏祖坟中，也算生同衾死同穴齐齐在先辈们面前做了见证。”
“可现在，情儿不知去向……”他顿了顿，对着画意的目光，眼中虽有疲惫的血丝，却是透亮，“我知道说出口没人会信，可我就是有一种预感，情儿没死，她可能……在匈奴。”
画意屏住呼吸没说话。
“也许是我真病糊涂了昏了头，然而那种念头太强烈，我若不亲自去寻一遭，既便是死，也不能瞑目。”慕方修露出释然淡然的笑意，“我没多少日子了，说不定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所以，我想带上莞儿一起，若是能找到情儿，就由她给我送终，让我们一起埋骨在草原，若不能找到，抑或时不与我，让我死在半路，有念年相随，也能将我和莞儿葬在一处。”
画意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慕方修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直觉，还是他从何处得到线索却隐瞒不说，然而无论如何，她身为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病入膏肓的生父踽踽踏上远行之路，所以她走到衣箱旁，将衣裳一件件拾起，放回衣柜中，随后，在慕方修诧然的目光中，慢慢说道：“大姐是我的血亲，不找到她我亦牵肠不安。不管她是否身在匈奴，这草原一行，就由女儿替爹爹走一趟罢！”
房门打开，院子里的寒风自屋檐下扑面而来，画意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跨出房间，将门掩住。
廊下站在一人，一袭鹅黄色襦裙，见到画意，她屈膝就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砖上。
画意站着，意味不明地盯着地上的人：“念年。”
念年未做声，俯身就将额头磕在凉而硬的地面上，连续三次如是。
长叹一声，画意系上披风，踏入雪地之中，寒风过，唯有叹息声飘渺残留：“想去，就去罢。”
庭院之中，树木掩映之下，白雪簌簌落下，只听得呼呼风声过，泛着冷光的长剑破空相撞，割出嚯呲的刺耳声。身着飞鸿书院学生白裳的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双双连退两步，随之而来的是被剑气划过的枯枝呼啦呼啦掉落的声音。
晏漾身形虽快，却还是躲避不及，被淋得满头树枝碎屑，只能呸呸地跺跺脚晃晃脑袋，拍去脸上的雪花。
而与他对敌的那人却早已蹿回亭子里，端起桌上热茶仰头喝下。
正在倒茶的小冉眼看倒霉的晏漾悻悻地走回来，眼珠在二人身上转溜了一圈，讥讽道：“论起逃命，果然还是要数卫公子最在行。”
卫惊鸿“刷”地将长剑回鞘，回头扬眉一笑：“那当然，本少爷可不似你家公子，老实巴交呆愣愣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小冉白牙一咬，“我家公子若是被人卖了，收钱的那人不出意外必定是你！”
卫惊鸿勾唇一笑，正待说话，却听回廊处传来脚步声。
来人绕过庭院，定睛看时，却是他的书童墨阳。
卫惊鸿将剑放到一旁，扬声问：“何事？”
墨阳在亭子一步之外停下步子，屈身答道：“少爷，您的信到了。”
掸了掸袍子上的雪花，卫惊鸿走过去接过信，撕开信封，抽出信笺，展开迅速阅完，看完之后，他露出一抹笑，将信件三下两下折好，塞入怀中，转身回到亭中。
墨阳退下，身影消失在回廊之后。见卫惊鸿回来，伶俐的小冉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变好，不禁奇道：“莫不是哪家相好的给你送了鸿雁情书？”
“你真猥琐。”卫惊鸿瞥他一眼，慢腾腾道，“俗话说类主莫若书童，你心思这么不健康，小心旁人误解你家公子也是个作风龌龊的买春公子。”
坐在一旁始终默默看书的苏肴霎时间涨红了脸，低着头没吱声。小冉顿时恼羞成怒，气得全身发抖：“到底是谁啊，当初带着我们一家一家的青楼逛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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