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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六十六回:紫宸殿·会无期(三)

    胥云宫依旧巍峨空旷,侍卫们手握腰间佩剑来回巡视,大殿之中明亮火的烛次第燃烧着,与外面低垂的天幕相比仿若两个世界。

    画意从暗室中上来,虽裹着狐裘却仍不住地微颤发抖,被明亮的光束一照,双眼更是不适应这一片光明,因而过了好半晌,几乎快要走出大殿时才察觉守在殿中地宫机关门前的侍卫竟是故人。

    “远魈?”她的眸光有些复杂。

    身着侍卫服的魁梧男人屈膝半跪行礼:“见过娘娘。”

    “你以前、可没这么……”实在想不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画意只能含糊止住。

    远魈却是懂了,眉宇间略过一丝歉然,道:“以前是属下愚钝了。”

    画意自不会过多追究,对她而言,少了一个对她抱有敌意和不屑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释然的事。

    “什么时候被派到这儿来的?”她问。

    “从东海回来之后就过来了。”远魈答,“陛下仁慈,特地准了我的调迁令。”

    画意不置可否,往地宫入口的方向瞥了眼,柔声道:“你好好守着,我一直等着她醒来呢。”

    远魈也随之望过去,眼神拂过难辨情绪,轻声道:“我也一直等着她醒来。”

    画意没有再多说,缓缓走出胥云宫。宫门之外一片茫茫,寒风掠过,扬起一层细碎白雪。她裹着厚厚的披风,在雪地里慢慢地走,只觉得脑海中汪洋一片毫无头绪。

    直到一个声音从后面遥遥传来,画意这才回过神来,那些宫婢们早就被她唤退了,雪地上除了她以外,只剩下雪地尽头向她远远跑过来的人影。

    画意停在原地等待,等到那人跑到近前,这才看清来人竟是照麒儿。

    照麒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被冻得红通通,一口口白气从嘴里呼出来,扶着腰喘息道:“大冷天的你不好好待在后宫,跑来这冷宫作什么……害得小爷我一路好找!”

    画意在见到他时就心一跳,此时见他完全没说重点,不由急道:“你怎的又进宫了,出什么事了?”

    “哦哦,出事了!”照麒儿似是这才想起此行目的,一拍脑门,赶紧一把拉住她疾走,急吼吼道:“出大事啦!你爹疯了,只剩半口气还不肯好好躺着,非要出远门,府里谁也拦他不住,念年那丫头片子竟也跟着他疯!长公主没法子,只好让我来叫你回去!”

    “出远门?去哪儿?”画意脚步不停,皱眉问。

    “我怎么知道他要去哪儿?”照麒儿也是一脸烦躁,大冷天穿着一件薄棉袄出来寻人,结果发现要找的人裹着密不透风的狐裘和披风在赏雪,任是谁也要为这不公平待遇感到气愤。

    “不过我听相爷和长公主的争吵,他像是要去见蓝莞公主……”乌溜溜转动眼珠想了想,照麒儿肯定地说道:“我记得没错,相爷要去见蓝莞公主和大小姐,念年也嚷着要一起去!”

    “胡说八道!”画意心急火燎简直全身冒火气,“蓝莞公主早就不在了!”

    “不信拉倒!”照麒儿不以为然,“你自己回府看看不就知道了!”

    直到坐上驶往相府的马车,画意还是急得额头冒汗,一遍遍撩开车帘看看到了没有。照麒儿拿过她取下放在一旁的披风自己裹上,等到被冻得发麻的身体暖和了些,他撇嘴道:“自从遇见你后,小爷尽干些跑腿传信的活计,而且还一次比一次折腾人!”

    画意放下帘子,吹了会儿冷风后她已冷静下来,此时听到照麒儿的抱怨,沉吟了会儿,道:“你若不喜欢相府,可以早早另谋出路。薄都繁华,来日方长变化多着呢。”

    照麒儿闻言,还以为因先前的话画意要赶他走,不由道画意小气,“小爷觉得相府挺好,我还就赖定相府不走了!小爷虽然没钱没势,但好歹贫贱不能移,就算你是皇后,也休想让我离开相府!”

    画意顿即被他“威武不能屈”的决绝表情给弄得哭笑不得,耐心分析道:“我这皆是为你好,相府如今大不如前,你若想奔个好前程另选一条光明大道,投到其他人幕下。”

    照麒儿还真坐直了身子认真起来:“比如哪些人?你是宫里人,肯定比旁人知道更多消息,哎你来说说,哪个当官的在皇帝那儿比较得宠?最好是以后一直得宠下去的那种官!”

    被他说得连窒闷的心情都开朗不少,画意也起了戏弄的心思,笑吟吟道:“这种人多着呢。比如说卫氏,如今全妃娘娘在后宫可谓风头正盛,又是大皇子生母,卫城将军则为陛下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你大可以投到卫城将军门下,跟他学得一身好本领,一起上阵杀敌建立功勋啊!”

    “不要不要!太野蛮了!”照麒儿连连挥手,“下一个、下一个!”

    “另一个与卫氏不相上下的自然是昌平公主府,她是皇帝亲姊,儿子又袭承驸马侯位……诶,对了!”画意突然眼睛一亮,古怪地目光往照麒儿身上瞟来瞟去,直把他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毛,才恍然一笑,“我险些忘了,昌平公主如今乃是寡居一人,我若将你派到她府上色诱她……”画意煞有介事思量一番,“你说她可否会因此而对我生发好感呢?”

    照麒儿被她说得一阵恶寒,愤愤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果然一个比一个黑心肝!小爷我虽然风流倜傥器宇不凡,但决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相府大门外。画意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侯在门口的老管家迎了上来。

    不必多说,画意自然意识到事情严重,当即什么也没说,直接一路匆匆往眠心院而去。

    院子里安静得过分,连婢女都没见到几个。然而当画意跨进慕方修卧房,看到眼前一片混乱的情形时,就真正明白矛盾已经爆发过,剩下留给她的只是一盘互不相让的残局。

    面色苍白的慕方修正靠坐在床头,只穿一件白色单衣,草草披在肩头的玄色长袍随着他一声声的低头咳嗽几欲滑落,消瘦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能立倒,念年站在一旁,时不时替他拍背顺气。婢女们有的站在衣柜前将衣物收拣出来,有的则蹲在衣箱前接过衣裳折叠妥当放好,显然是有人准备出远门的光景。

    屏风后的梨木椅中正坐着一脸怒容的萱颜长公主,只见她冷冷瞥着来回收拾衣物的婢女们,朝床上的慕方修嘲笑道:“你若一意孤行偏要去不可,我也不拦你。不过你若死在外面,莫要说你是从相府出去的,平民百姓也好匈奴驸马也罢,随你胡乱诌个姓字名讳,让这个叫念年的丫头一把黄土将你埋了,从此和我再没干系,也免得外人道些什么我容你不下的闲言碎语!”

    她说得波澜不惊,却足足令屋内众婢女打了个寒噤,然而床上面无血色的慕方修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轻声道:“你放心,我自己做的决定,绝不会牵连到你头上。”

    萱颜长公主却因这话而怒极,将刚出现的画意拉到身边,推到床前,纤长指着慕方修恼恨道:“若不是意儿牵挂你,我也懒得管你这半截身子入土的半死人!可你不知死活要去找一个生死不明杳无音讯的人,还要连累我女儿心心念念千里担忧,即便你良心能安,我也绝不能放你出这个门!”

    画意不明所以:“娘?爹爹?”

    慕方修垂下视线没答话。萱颜长公主讽刺一笑,冷冷睨着慕方修,道:“且让你爹亲口告诉你他想做什么!”

    一旁的念年想要说话,然而终究被萱颜长公主慑人的气场骇住,蠕动着唇没出声。

    收拾衣裳的婢女们被这僵持的阵势震住,停下手中动作,敛眉低头静立在衣箱前。

    半晌,慕方修缓缓收起贴在地面的视线,悠悠望向画意,叹息道:“爹爹想去匈奴草原,将蓝莞的灵柩扶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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