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十九回：探玄机·炎夏疑（下）
江州城青楼产业中，凝绣阁乃属翘楚。里头的姑娘们各个才貌双全，吸引无数恩客一掷千金，夜夜醉卧红帐。
而此时，凝绣阁的天字号房外，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缩在转角的花盆后偷听。
房中门窗紧闭，两名小厮守在门口，警惕地观六路听八方。躲在角落中的人小心翼翼地不露出一丝声息，然而在内详谈的人用的不知是哪一族的语言，她竟一个字也未听懂，一时不由心急起来。
正在这时，房中之人走到门口似要打开门，小厮躬下身等主人出来。偷听之人顿时措手不及，发现竟没个地方藏身，正准备转身就跑，电光火石间隔壁房间的门由内拉开，屋中的人抓起偷听者飞快地拎进了屋，房门随之一关。
偷听者正要尖叫，却蓦地被人捂住了嘴，见是熟人，她马上安静下来。
只听见天字号房中走出一人来，带着小厮拐过廊角，下楼去了。
半晌之后，走廊上静悄悄的，天字号房中的另一个人始终没有出来。
偷听者屏气凝神，静静等待，却听到抓着她的人低低一笑，道：“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偷听也不知找个好地方么？”
那被圈在他怀中的人赫然是唐策的婢女琛儿，被人捂住了嘴，她也不慌，只是眨着大眼睛傻呵呵地笑，恍似全然不知情。
那人闻琴声而知雅意，“不认识我？”
琛儿赶紧重重点头。
那人一笑，松开封住她嘴的手，琛儿心中一喜，下一秒，嘴巴又被堵住了，却换成了那个人的唇。
琛儿双眼瞪得大大的。
见她一脸呆傻，那人退离她的唇，却见终于回过神的琛儿一拳挥出，大声控诉道：“流氓！”
那人重新以唇封住她到口的咒骂，右手不忘灵活地制住她将要挥出的拳头。
温软柔润的唇贴在一处，暖热的柔舌滑了进来，品味着丝丝缕缕的香甜，纠缠不休。她向后想要躲开他霸道的吻，然而箍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她的后脑被他的手托着揽向他怀中，使这个吻更加持久缠绵。
她好不容易掰开腰间搂紧的手，气喘吁吁妄图避开，然而那人追着不放，她重又被扯入那炙热的漩涡中。
被吻得迷迷糊糊之际，她终于被放开。那人亲吻着她的额角，兴趣盎然低声问：“真的不认识我？”
即便此时喘不过起来，她仍是坚定地咬牙切齿，“卫惊鸿，你混蛋！”
拉着她在房中的贵妃椅上坐下，卫惊鸿松松搂着她的腰，调笑道：“我怎么混蛋了，嗯？”
扮作琛儿的自然是画意，从住在隐王府的第二日起，她便与真正的琛儿待在一起，开始学习她的每一个举动和表情，直到能模仿出七八分神韵时，才与扮作唐策的薄寂一同进入虞府。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见过面，本还想对卫惊鸿说她有些想他，谁曾想一打照面就被狠狠轻薄一番，此时听他无赖地反问，还饱含深意地“嗯”一声，画意简直气得发抖。
卫惊鸿无辜地眨眨眼，“我和你久别重逢，一时激动也是难免。”
这、这、这……这明明是她和薄寂相见时拥抱过后她的解释，他竟然照搬了！画意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莫非你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卫惊鸿顿感委屈。
画意黑线，愤愤不平地为自己喊冤：“这怎么能一样？！我和寂哥哥只是小小拥抱一下，你、你竟敢……”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啊！什么时候表达兴奋的方式变成这个了？
“那好，我当做没发生过好了。”卫惊鸿不情不愿道。
听这口气，倒好像她占了天大便宜似的。画意无语问苍天。
“你这张脸倒挺好看的。”卫惊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画意也摸了摸，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卫惊鸿认真地点头，“年轻了一大把。”
这回画意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他了。
“唐策的婢女还不到十五岁罢？你都将近廿五了，装得出少女娇羞的模样？”卫惊鸿难得一副好奇表情。
说到这个，画意自动忽略他话中的讽刺，哼哼道：“本小姐亲自出马，还不手到擒来？”装嫩是每个女人都会的事，更何况当初与琛儿相处时，她可谓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有薄寂搭档，两人简直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奖了。
只不过每晚入夜后回忆白日的痴傻行为，她那么大个人，每日装作小娃娃扮可爱，实在是太丢人了点。
“听你一面之词，谁知道真的假的。”卫惊鸿故意一脸不相信。
画意也不在意，卫惊鸿本就揽着她，此时她反而凑近了，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睁着黑亮亮的眸子与他对视，小脸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讨好般嗫嚅道：“惊——鸿——哥——哥？”
一片寂静。
弯成月牙儿的眼睛水亮亮地望着他。
卫惊鸿一张脸瞬息万变。良久，他狠狠别过脸去。
画意从他身上蹦下来，搓着鸡皮疙瘩喜滋滋问：“怎么样？怎么样？像吧！喂，你干嘛不理我？”
卫惊鸿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点头道：“很像。”一边暗自咬牙：“果然是年龄长到猪头上去了。”
画意满意地笑，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竟然逛青楼？！”
说到正事，卫惊鸿的表情郑重起来，他没有答话，而是安静倾听一番，确信房间四周没有人，才挑眉道：“我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女色。”
难道是为了男色？画意咕哝着，亦屏气凝神倾听周围动静，秀长的眉渐渐皱起，“那间房中的另一个人已经离开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和卫惊鸿都在房里，若是有人从廊前经过，二人必能察觉。莫非……天字号房中有密道？
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卫惊鸿道：“那是凝绣阁头牌夕颜的房间，往来人物过多，不好进去查探。虞嘉韬每隔几日便要包夕颜一夜，实则是在房中与人商谈。那人来无影去无踪，房中必有密道无疑。倒是虞嘉韬，他往常都是入夜才来，今日却青天白日与那人见面，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画意挠了挠头，“我前几日趁夜上虞府后山查探，却被府中暗卫发现了行踪，虽然最后蒙混过关，但他们定然提高警惕了。”
卫惊鸿接下她的话，“如此的话，他们的计划必然要加快，以免夜长梦多。”
画意点头表示赞同，又瞪着他道：“你还未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卫惊鸿惊奇，“难道我没告诉你？”
画意恶狠狠，“你别想又一次糊弄过去！”
“好吧，谁让我是妻管严，只能如实告诉你了。”卫惊鸿显得颇为无奈，“我来凝绣阁只是为了跟踪一个人。至于寻花问柳什么的，有你在我心中倾国倾城，别的俗凡女子又怎能比得上？”
画意完全不吃糖衣炮弹这一套，“你跟踪谁？”
卫惊鸿叹气，“上天注定我是妻管严，唉，我跟踪的自然是房里的另一个人。”
“那人是谁？”
“这个实在不能告诉你，知道越多越危险。虽然我是妻管严……”
画意一拳挥过去终结他的废话，“姐姐我把你打成气管炎！”
——————————
画意手捧着陶罐，蹦蹦跳跳回虞府，看着水中悠闲游弋的小金鱼，一边高兴地哼着曲儿。本以为一路顺利，却在流觞居前的湖边遇上虞珍珑一行人。
尽管心中叫苦不迭，画意也只能乖乖停在路边，向虞大小姐行礼。
见她从外面回来，虞珍珑若有所思问：“又出府去了？”
画意老老实实点头，并献宝似的将罐中的金鱼捧到虞珍珑面前，欢快道：“你看，琛儿买了金鱼，好漂亮好漂亮的！”
她的动作太急，罐中的清水溅出几滴到虞珍珑脸上。面色不佳地接过婢女奉上的帕子擦了擦，虞珍珑冷冷道：“鱼儿养在罐中，很快便会死。”她指向湖面，“只有将它们放入湖中，方能活得长久。”
画意眨着大眼睛，似是不信，“真的吗？”
虞珍珑双眼微眯：“你不相信？”
画意赶紧点头，“信，信！”随即又苦恼地蹙眉，“可是，湖也是罐子啊，鱼儿住在小罐子里会死掉，住在大罐子里……”剩下的话慑于虞珍珑的气场，没敢说出来。
虞珍珑却像是受到触动一般，怔怔地盯着她。
画意一阵心虚，急忙道：“不过小姐说的话肯定是对的！”说着，咚咚咚跑到湖堤上，蹲下身子，小心地将金鱼倒入湖中。
待她回来，虞珍珑已然恢复如常，见她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皱紧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然而画意却一脸天真地将她唤住，问：“天气好热好热的，小姐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听到她傻气的问题，虞珍珑眼中浮上厌恶之情，冷冷道：“要想知道何时下雨，你该去问龙王，我一介凡人哪能窥到天机。”
“龙王？”画意眨眨眼睛，“龙王在哪里，琛儿马上去问他！”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心诚，老天自然会降雨。”说完这些，虞珍珑仅有的耐心已告罄，没再理她，漠然转身走了。
画意似懂非懂地望着她离开，悻悻地捧着空陶罐，沮丧道：“为什么不告诉琛儿龙王在哪儿……”有些失落地回流觞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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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圈在他怀中的人赫然是唐策的婢女琛儿，被人捂住了嘴，她也不慌，只是眨着大眼睛傻呵呵地笑，恍似全然不知情。
那人闻琴声而知雅意，“不认识我？”
琛儿赶紧重重点头。
那人一笑，松开封住她嘴的手，琛儿心中一喜，下一秒，嘴巴又被堵住了，却换成了那个人的唇。
琛儿双眼瞪得大大的。
见她一脸呆傻，那人退离她的唇，却见终于回过神的琛儿一拳挥出，大声控诉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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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这明明是她和薄寂相见时拥抱过后她的解释，他竟然照搬了！画意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莫非你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卫惊鸿顿感委屈。
画意黑线，愤愤不平地为自己喊冤：“这怎么能一样？！我和寂哥哥只是小小拥抱一下，你、你竟敢……”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啊！什么时候表达兴奋的方式变成这个了？
“那好，我当做没发生过好了。”卫惊鸿不情不愿道。
听这口气，倒好像她占了天大便宜似的。画意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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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画意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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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惊鸿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点头道：“很像。”一边暗自咬牙：“果然是年龄长到猪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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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意挠了挠头，“我前几日趁夜上虞府后山查探，却被府中暗卫发现了行踪，虽然最后蒙混过关，但他们定然提高警惕了。”
卫惊鸿接下她的话，“如此的话，他们的计划必然要加快，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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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中叫苦不迭，画意也只能乖乖停在路边，向虞大小姐行礼。
见她从外面回来，虞珍珑若有所思问：“又出府去了？”
画意老老实实点头，并献宝似的将罐中的金鱼捧到虞珍珑面前，欢快道：“你看，琛儿买了金鱼，好漂亮好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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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意眨着大眼睛，似是不信，“真的吗？”
虞珍珑双眼微眯：“你不相信？”
画意赶紧点头，“信，信！”随即又苦恼地蹙眉，“可是，湖也是罐子啊，鱼儿住在小罐子里会死掉，住在大罐子里……”剩下的话慑于虞珍珑的气场，没敢说出来。
虞珍珑却像是受到触动一般，怔怔地盯着她。
画意一阵心虚，急忙道：“不过小姐说的话肯定是对的！”说着，咚咚咚跑到湖堤上，蹲下身子，小心地将金鱼倒入湖中。
待她回来，虞珍珑已然恢复如常，见她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皱紧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然而画意却一脸天真地将她唤住，问：“天气好热好热的，小姐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听到她傻气的问题，虞珍珑眼中浮上厌恶之情，冷冷道：“要想知道何时下雨，你该去问龙王，我一介凡人哪能窥到天机。”
“龙王？”画意眨眨眼睛，“龙王在哪里，琛儿马上去问他！”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心诚，老天自然会降雨。”说完这些，虞珍珑仅有的耐心已告罄，没再理她，漠然转身走了。
画意似懂非懂地望着她离开，悻悻地捧着空陶罐，沮丧道：“为什么不告诉琛儿龙王在哪儿……”有些失落地回流觞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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