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上说相思之卫惊鸿。 第十七回：右相府·痴丫鬟（下）
宿在表姐家，大晚上的陪她爬到楼上翻读书时的物件。找出一摞我高中时写给她的信。抢过来几封看了，读来真是令人咋舌。那活泼欢快宛如调戏良家妇女的语句，那流氓无赖时不时耍痞的气质，真的是我？？我记得我高中时挺沉默安分挺温柔稳重的啊！莫非不是么？不是么？真的不是么？
诚然，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
琛儿在虞府的日子过得很规律。每日按时将虞夫人的药熬好，送去聆风轩亲自喂虞夫人服下，其他时候就是在先生身边伺候。有时先生会带她出府玩，但先生除却看大本大本的医书，时不时还要去给虞夫人讲道解经。经书什么的很无聊很没意思，真不知道先生怎么那么喜欢，虞夫人也是。这种时候她就只能一个人打发时间了。不过好在她能自由出入虞府，所以她隔三差五溜出府逛街。
她在山野间住惯了，逛了几日繁华集市也不觉得厌，反而越发喜欢江州这热闹自在的生活。
今日天色渐暗时她才蹦蹦跳跳回虞府，手腕上套满了各式各样的手镯子，双手攥着亮晶晶红艳艳的糖葫芦，吧唧吧唧地舔着。
低头小心地含着糖葫芦上的糖块，好甜好甜，不期然撞上了一堵软软的墙，琛儿眨着眼睛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布满怒气的脸。
“大胆的丫头！”那张乌云密布的怒容身后的小厮恶声恶气道。
看着特地穿上的暗红云纹锦缎衣裳上沾满的点点糖渍，虞嘉韬的脸上可谓风云变幻。今日他穿戴整齐，正是要上凝袖阁与一众狐朋狗友行赏花趣事，谁曾想刚出门便被这不长眼的贱婢给冲撞得一身脏，一时间连寻花问柳的兴致都没了。
“拖下去掌嘴，打晕为止！”没好气地冲下人留下命令，虞嘉韬转身回房。
府门口的护卫小心翼翼道：“少爷，她是唐策先生带来的婢女。”
“那又如何？掌嘴！”虞嘉韬头也没回狠厉道，然而转念一想，回身看着被他的小厮们扣住的琛儿，露出恶意的笑，伸手抬起琛儿的小脸，不由皱眉，道：“长得也太平凡了点。”
琛儿被吓得瑟瑟发抖，手指紧紧攥住糖葫芦的竹签，惧怕地看着眼前的人靠近。
抚摸她的脸的手一顿，虞嘉韬意外地挑挑眉，“一双眼睛倒生得不错。”比之凝绣阁花魁夕颜的那翦秋水还要明亮几分。
“若是让虞珍珑知道我玩了唐策的婢女，她会是什么反应呢？还真令人期待。”
感觉到那双毛毛的手下流地探向襟口，琛儿倒吸口气，却一时被口水给呛住，顿时咳了出来。
于是，虞嘉韬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唾沫星子。
一张脸黑如罗刹，虞嘉韬直起身子，接过小厮手中的帕子狠狠往脸上一抹，“将她给本少爷绑回院子！”
府口的护卫顿时劝也不是拦也不是，眼见着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就要将人拖走，却听到那孩子怯怯地抬起头，小声道：“我让你打脸，你别玩我，好不好？”
虞嘉韬闻言诧异地望她一眼，在那双灵动的眼眸映衬下，那张脸后越发显得平凡。他虞家大少爷虽不至于眼高于顶，非绝色美人不可，但好歹浪迹青楼这么多年，要真是与这种泯然众人的女子风流一夜，说出去只怕要被那群朋友们笑话！
听这丫头说话，倒似乎有些傻气。一时来了兴致，虞嘉韬点点头，“那就掌嘴吧，打到晕为止。”言罢抱胸靠在回廊柱子上，闲闲在一旁看着。
四周的长廊上不少下人小心地探出头看热闹。
就在小厮要动手之际，琛儿赶紧将手中的糖葫芦一股脑往嘴里塞，咬着舌头含含糊糊道：“等会儿……等琛儿吃完就好，把脸打肿了……糖葫芦就不好吃了……”
虞嘉韬噗哧一声笑了。真是个傻子！
围观的仆人中也发出嘲笑声，对那傻瓜指指点点。
三下五除二将糖葫芦大口吃完，双手在腰间衣裳上抹去糖渍，砸吧砸吧嘴，琛儿小心翼翼看向虞嘉韬，问：“只要打晕就可以吗？”
真是傻得透顶了。心中轻蔑更甚，虞嘉韬恶意地笑：“你要想打死也可以。”
琛儿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打晕就好。”
“那就打晕。”对身边的小厮下令道。
刚说完虞嘉韬就郁闷地黑了脸，这是什么对话啊！莫非傻气也会传染？
小厮移至琛儿面前，挥手便要两巴掌，想必这种事早已做惯了。
然而琛儿往旁边一偏，直直倒在地上。
不止那动手的小厮，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那傻子侧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死了？虞嘉韬正没反应过来，只见地上那人闭紧双眼嘟着嘴道：“我已经晕过去啦！”说完又赶紧闭上了嘴。
虞嘉韬愣了愣，反倒气乐了，“倒是没见过傻到这般模样的。”随即恶狠狠道：“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
琛儿蓦地大睁双眼，控诉道：“你说话不算话！”
“刚才只要打晕就可以了，不过谁叫你蒙骗本少爷，现在即便打死了也不足惜。”虞嘉韬冷笑道。
“府中倒是难得如此热闹呢！”一个清冽悦耳的声音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面色各异地让出道来。
虞珍珑雍容不迫地从人群后步出，踱到琛儿身侧，与虞嘉韬冷眼对视，笑意盈盈道：“还真是多亏了韬弟，不顾身份与下人一般见识，让大家看了场好戏！”
虞嘉韬顿即铁青了脸，说道：“我要管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若琛儿真是你房中伺候的丫鬟也就罢了。”虞珍珑优雅地掸了掸衣襟，“既然她是唐先生带进府中的，来者是客，想必韬弟不会这么没有礼数。”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虞嘉韬眼中燃着怒火，“我是虞府的少爷，难道连数落一个冲撞了我的丫鬟也要你批准？”
“韬弟言重了。”虞珍珑淡淡道，目光上下划过他胸前被糖葫芦沾到的污渍，“所谓出师须有名，若因为此等小事勃然大怒，怕是要让外人笑话你肚量狭隘了。”
“你！”虞嘉韬举手便要挥她那令人厌恶的嘴脸，终究理智控制了怒火，收回手扭曲一笑，“虞珍珑，你好得很！”言罢，狠狠推开她，气冲冲地出了府，后面一群小厮连忙跟上。
被身后的丫鬟扶着，虞珍珑稳住身形，冷冷一笑，看也不看离去的虞嘉韬，俯身向地上的琛儿伸出手。
然而琛儿却没有看她，而是朝回廊拐角兴奋地喊：“先生！”
唐策从转角处走出来，颇有些无奈地叹气，眼中却是真切的微笑。
虞珍珑见状将手拢回袖中。
俯身将琛儿抱起，也不顾周围看热闹的人的目光，转身抱着人往流觞居去。
“唐先生！”虞珍珑叫住他。
唐策只是止步，并未转身，倒是他怀中的琛儿探出头来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虞珍珑。
“今日之事，是虞府越矩了，先生大肚能容，还请勿放在心上。”
唐策没有答话，默了默，淡淡道：“琛儿不是下人。”话毕，直接离开。
琛儿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唐策的侧脸，嗫嚅道：“留给先生的糖葫芦……被琛儿吃掉了。”
唐策扬起嘴角，“无妨，先生下回带你去买更好吃的。”
琛儿立即露出灿烂笑颜。
“地上凉，下次不许再随便躺在上面。”
“要是还有人要打晕琛儿呢？”
“那就打回去。总之不准躺在地上。”
琛儿乖乖地“哦”了声，又道：“其实地上凉凉的，躺着很舒服的。”
“若是打算晚上打地铺，想也别想。”
“为什么琛儿想些什么先生都知道！不要不要！琛儿要睡在地上，凉凉的！”
抱紧在怀里打滚的人，唐策淡淡道：“一碗冰镇酸梅汤。”
扭来扭去的人立即停下动作，比出两个手指，“两碗！”
“喝多了闹肚子，到时可没人管你。”
“不行，琛儿要两碗！两碗！”
…… ……
望着唐策抱着人转过回廊，身影消失在树影后，传来的话语声隐约消散，虞珍珑站在原地，眸光渐渐深邃。
写完这一章发现自己竟然也嘟着嘴，吓了大跳。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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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山野间住惯了，逛了几日繁华集市也不觉得厌，反而越发喜欢江州这热闹自在的生活。
今日天色渐暗时她才蹦蹦跳跳回虞府，手腕上套满了各式各样的手镯子，双手攥着亮晶晶红艳艳的糖葫芦，吧唧吧唧地舔着。
低头小心地含着糖葫芦上的糖块，好甜好甜，不期然撞上了一堵软软的墙，琛儿眨着眼睛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布满怒气的脸。
“大胆的丫头！”那张乌云密布的怒容身后的小厮恶声恶气道。
看着特地穿上的暗红云纹锦缎衣裳上沾满的点点糖渍，虞嘉韬的脸上可谓风云变幻。今日他穿戴整齐，正是要上凝袖阁与一众狐朋狗友行赏花趣事，谁曾想刚出门便被这不长眼的贱婢给冲撞得一身脏，一时间连寻花问柳的兴致都没了。
“拖下去掌嘴，打晕为止！”没好气地冲下人留下命令，虞嘉韬转身回房。
府门口的护卫小心翼翼道：“少爷，她是唐策先生带来的婢女。”
“那又如何？掌嘴！”虞嘉韬头也没回狠厉道，然而转念一想，回身看着被他的小厮们扣住的琛儿，露出恶意的笑，伸手抬起琛儿的小脸，不由皱眉，道：“长得也太平凡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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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她的脸的手一顿，虞嘉韬意外地挑挑眉，“一双眼睛倒生得不错。”比之凝绣阁花魁夕颜的那翦秋水还要明亮几分。
“若是让虞珍珑知道我玩了唐策的婢女，她会是什么反应呢？还真令人期待。”
感觉到那双毛毛的手下流地探向襟口，琛儿倒吸口气，却一时被口水给呛住，顿时咳了出来。
于是，虞嘉韬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唾沫星子。
一张脸黑如罗刹，虞嘉韬直起身子，接过小厮手中的帕子狠狠往脸上一抹，“将她给本少爷绑回院子！”
府口的护卫顿时劝也不是拦也不是，眼见着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就要将人拖走，却听到那孩子怯怯地抬起头，小声道：“我让你打脸，你别玩我，好不好？”
虞嘉韬闻言诧异地望她一眼，在那双灵动的眼眸映衬下，那张脸后越发显得平凡。他虞家大少爷虽不至于眼高于顶，非绝色美人不可，但好歹浪迹青楼这么多年，要真是与这种泯然众人的女子风流一夜，说出去只怕要被那群朋友们笑话！
听这丫头说话，倒似乎有些傻气。一时来了兴致，虞嘉韬点点头，“那就掌嘴吧，打到晕为止。”言罢抱胸靠在回廊柱子上，闲闲在一旁看着。
四周的长廊上不少下人小心地探出头看热闹。
就在小厮要动手之际，琛儿赶紧将手中的糖葫芦一股脑往嘴里塞，咬着舌头含含糊糊道：“等会儿……等琛儿吃完就好，把脸打肿了……糖葫芦就不好吃了……”
虞嘉韬噗哧一声笑了。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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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五除二将糖葫芦大口吃完，双手在腰间衣裳上抹去糖渍，砸吧砸吧嘴，琛儿小心翼翼看向虞嘉韬，问：“只要打晕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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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移至琛儿面前，挥手便要两巴掌，想必这种事早已做惯了。
然而琛儿往旁边一偏，直直倒在地上。
不止那动手的小厮，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那傻子侧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死了？虞嘉韬正没反应过来，只见地上那人闭紧双眼嘟着嘴道：“我已经晕过去啦！”说完又赶紧闭上了嘴。
虞嘉韬愣了愣，反倒气乐了，“倒是没见过傻到这般模样的。”随即恶狠狠道：“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
琛儿蓦地大睁双眼，控诉道：“你说话不算话！”
“刚才只要打晕就可以了，不过谁叫你蒙骗本少爷，现在即便打死了也不足惜。”虞嘉韬冷笑道。
“府中倒是难得如此热闹呢！”一个清冽悦耳的声音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面色各异地让出道来。
虞珍珑雍容不迫地从人群后步出，踱到琛儿身侧，与虞嘉韬冷眼对视，笑意盈盈道：“还真是多亏了韬弟，不顾身份与下人一般见识，让大家看了场好戏！”
虞嘉韬顿即铁青了脸，说道：“我要管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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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弟言重了。”虞珍珑淡淡道，目光上下划过他胸前被糖葫芦沾到的污渍，“所谓出师须有名，若因为此等小事勃然大怒，怕是要让外人笑话你肚量狭隘了。”
“你！”虞嘉韬举手便要挥她那令人厌恶的嘴脸，终究理智控制了怒火，收回手扭曲一笑，“虞珍珑，你好得很！”言罢，狠狠推开她，气冲冲地出了府，后面一群小厮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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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琛儿却没有看她，而是朝回廊拐角兴奋地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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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珍珑见状将手拢回袖中。
俯身将琛儿抱起，也不顾周围看热闹的人的目光，转身抱着人往流觞居去。
“唐先生！”虞珍珑叫住他。
唐策只是止步，并未转身，倒是他怀中的琛儿探出头来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虞珍珑。
“今日之事，是虞府越矩了，先生大肚能容，还请勿放在心上。”
唐策没有答话，默了默，淡淡道：“琛儿不是下人。”话毕，直接离开。
琛儿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唐策的侧脸，嗫嚅道：“留给先生的糖葫芦……被琛儿吃掉了。”
唐策扬起嘴角，“无妨，先生下回带你去买更好吃的。”
琛儿立即露出灿烂笑颜。
“地上凉，下次不许再随便躺在上面。”
“要是还有人要打晕琛儿呢？”
“那就打回去。总之不准躺在地上。”
琛儿乖乖地“哦”了声，又道：“其实地上凉凉的，躺着很舒服的。”
“若是打算晚上打地铺，想也别想。”
“为什么琛儿想些什么先生都知道！不要不要！琛儿要睡在地上，凉凉的！”
抱紧在怀里打滚的人，唐策淡淡道：“一碗冰镇酸梅汤。”
扭来扭去的人立即停下动作，比出两个手指，“两碗！”
“喝多了闹肚子，到时可没人管你。”
“不行，琛儿要两碗！两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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