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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之薄沐。 第五十九回:夫妻情·朝堂事

    大厅内,薄沐一袭龙袍,手端瓷白茶盏,低头吹着浮于水面的茶末,未发一言。

    画意领着临影站在他座前五步远的地方,认命地接受沉默的凌迟。

    皇后娘娘站着,这厅堂中除了气势沉沉的皇帝,没一人能坐下,昌平公主缓和地笑了笑,道:“娘娘能屈尊和府中的小仆兴趣相投,是卫城那孩子的福气,只不过私下见面,终究不成体统,昌平定然会管教好府中仆人。至于娘娘,乃一时兴起,性情所致,还请陛下宽宏。”

    这话说得……画意恨恨地想将白眼瞪过去,却被薄沐的眼神地止住了,但要说的话却没咽下,“这不关卫城的事,休说他不知我的身份,是我私自来找他,即便要罚也轮不到他头上。”

    薄沐端着茶盏定定将她望着,沉默了半晌,淡淡笑道:“可玩够了?大姐的花园连朕都还未逛遍过,倒被你先给糟蹋了大半花花草草。”

    呃啊?

    画意心虚地垂着头,“也没逛多少……就是看了会儿梨花,躲在树底下的时候吃了把草。”

    “梨花?”昌平公主未能把持住惊讶的表情,然而很快镇定下来,笑着问:“不知娘娘可见到什么人?”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又笑道:“许是连陛下都不知道罢,府中后院有片梨花树,管家特地寻了两个婢女照看,只是毕竟是外面寻来的下人,比不得府中常年的仆人乖巧。妾身正担心那花丛被养枯了呢!”

    画意怀疑地望她一眼,终究压下心中困惑,摇了摇头道:“只看到了梨花,没见着什么婢女。”

    “看来那两个下人也该换了。”昌平公主笑了笑,雍容淡定。

    画意皱了皱眉。

    “倒还是初次听闻府中还有片梨花,大姐的好东西可真藏得住,难怪意儿心心念念跑出宫来玩。”

    “玩够了就回宫罢。”放下茶,薄沐对画意道,眸中透出温温暖意,“你若和卫城投趣,将他召入宫中见面又有何不可?只是这私自出宫终究太鲁莽了些,不知朕会担心么?若是实在嫌宫中烦闷,要去些什么地方,也该先和朕知会一声,若是可以,朕陪皇后散散心也算乐事一场。”

    哈?

    “此番为了找你,公主府也算人仰马翻了,你却还躲在树丛下怕见人。”他笑了笑,“还不快给大姐陪个不是。”

    这……你今天没吃错药吧?画意瞪大了眼看着他一举一动。

    昌平公主的笑有些不自然,“皇后娘娘屈尊驾临是公主府荣幸,哪有赔不是的道理。”

    她这么说,薄沐不置可否,起身携了画意的手,道:“本还专门吩咐御厨做了你爱吃的菜一起用午膳的,看这时辰怕是错过了。叨扰大姐大半日,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画意瘪了瘪嘴,看了眼昌平公主阴晴不定的脸色,没有再说什么。

    圣驾离去,一众人等跪送。帝后携着手走到廊前,画意扯了扯薄沐的袖子,轻声道:“卫城他……”

    薄沐牵着她的手走到躬身跪在地面上的卫城跟前,沉默了片刻,道:“起来罢,今日的事情朕暂不追究。”声音有些冷。

    说完,不由分说带着画意离开。

    卫城埋头跪在地上,静静地,始终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唯有双手渐渐曲起紧握成拳。

    厅中的昌平公主跪送圣驾,纤指深深抓入膝下的地毯中。

    沐儿,你竟……你竟被那慕画意迷惑得,在我这个亲姊姊面前,也不惜耍心计摆冷脸色么?

    看来,筹谋两年的计划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殿中安静得有些渗人,御膳房的宫人们默默地列队将菜肴、饭点、汤羹摆上膳桌。

    薄沐完全奉行“寝不语,食不言”的原则,一言不发地吃着饭。画意坐在他对面,咬着筷子细细将他望着。

    按薄沐那般细腻的心思,要论平时,他肯定早已抬头回看她,然而今日却好似完全没感受到来自她的视线一般。目光在膳桌上的一排汤菜上骨溜溜转了一圈,夹了些青菜放到对面的碗中。

    始终安静的薄沐终于舍得抬头,见她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露出一丝笑意,“怎么了?”

    画意有些别扭,搁下筷子,手撑下巴,“你今天不对劲。”

    “是吗,有什么不对劲?”薄沐失笑,淡淡地喝了口汤。

    “对我——太好了——”画意拖长了音,眨眨眼,“你不怪我今天在公主府丢脸么,我还以为……”

    “以为如何?”

    “以为你就要当场训人了!”想到这儿,画意不由笑出声来。

    “我没有肆无忌惮到不顾皇后身份的地步,你知道,我只是不喜欢皇宫……”

    薄沐垂眸,神色隐在阴影中,“意儿,对旁人而言,我是皇帝,即便要训人或发怒,也无人敢说不是。然而,你不同。”微停顿,续道:“你是我下过聘礼报过皇室宗府登在薄氏族谱上明媒正娶的发妻。待你好不让你受委屈,本就是夫君该做的事。更遑论,你是我心上的人。”

    “啪”地一声,晶莹的玉碗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碎成数片。

    画意慌慌张张站起身,“我……我不小心就……”

    薄沐淡淡的,没有回话。

    宫人连忙躬身将地面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太监总管闻达赶紧亲身搬了张椅子,扶着画意重又落座。

    画意惴惴地偷瞟了眼对面的人。

    薄沐平静地说道:“日后若想去什么地方散心,可以知会闻达一声,我尽量陪你去。”

    “嗯,我知道了。”画意低头应着。

    坐在凤仪宫寝殿的梳妆台前,画意披着柔顺青丝,望着镜中的人影,临影正默默地为她卸妆。

    “我这是怎么了?”秀长的眉皱起,露出迷惘神色,“听到他今日说那番话,我不是该高兴么,怎会……怎么会……”

    竟有些害怕。

    临影停下为她梳发的动作,透过铜镜对上她惑然的眼眸:“你只是不够爱他。”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恍如正中靶心的箭,画意的表情破碎,面目渐渐雪白,趴在梳妆台上,无力地埋着头,“我怕……临影,我怕。我怕我会忘记容洵,人生太长,每天有那么多琐碎的事情发生,填充在我的记忆里,我怕哪一天关于容洵的回忆被一点一点挤出我的脑袋。如果哪一天我将他忘记了,该怎么办?”说到最后,声音已渐渐带上哽咽声,“他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际遇啊!”

    临影不忍地望着她,俯身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头,“不要怕。你只是不够爱薄沐,如果你足够爱他,就不会这么犹豫。这本不是矛盾的事,记忆再美好,然而不能以停止生命来铭刻,漫长的人生终究要继续,将宫主好好放在你心中,妥善保管。你会发现,过去和现实并不冲突。”

    画意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真的吗?”

    临影点头笑,“真的,不骗你。”

    “可是……”

    临影当即明晓她要说什么,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心口,道:“藏在你这里的是爱,我不同,我只有恨。即便想忘也忘不掉。”

    “临影……”

    “好了,时辰不早了,快些上床就寝罢。”临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为她整理床铺,一面打趣:“最近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为了你,我越来越慈母般温柔似的。”

    “临影妈妈……”画意被她逗笑,借势唤道。

    “找打!”临影一拳挥出。

    两人扭在一处,咯咯笑着,霎时间冲散了所有怅然低迷的气氛。

    ——————上一章梨花乃春天开花,但左左实在觉得要衬出陆美人光滑白皙的脸蛋,灼灼梨花树为上等选择。为了情节需要,所以就没顾大自然的规律了。见谅见谅。

    那个月,洛夜山的桂花开得很盛,画意本约好了薄沐一同去赏花,采些花酿酒,顺便也摘些花枝回来插养。

    然而终是没有去成。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

    薄沐的求贤召招来了天下能人贤士,这么多才能卓著者聚集京都,不管有门路的没门路的,谁不是有眼见的好手,自然窥清形势站好队。而身份高贵,夫君乃当朝宰相,爱女为皇帝发妻的萱颜长公主理所当然成为排行第一热门。相国府可谓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短短一月,长公主收的门人不说上千也有数百。

    画意知晓萱颜长公主的性情。她虽将那些人纳入门下,然实际恐怕心中一直饱含不屑,不过是习惯了对趋炎附势的人来者不拒,不以为然罢了。高贵无可挑剔的出身驯养出长公主的倨傲,所以即便通透形势,明知必须韬光养晦避薄沐的光芒,但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情绪的驱使下,她的气场也不会在薄沐这种小辈面前弱上半分。

    可尽管长公主自己没什么谋权的打算,但攀上先皇亲妹、当朝皇后生母这株大树的人,又岂是淡泊名利的人?

    那一天,太尉染病,薄沐出宫探望以示君王恩威。画意则回了相国府一趟,专门见萱颜长公主。

    原本是一同赏花的日子,却在宫门口分道扬镳。即便多年后薄沐回忆起来,也始终无法想起那辆华盖的马车是如何驶出他的视线,将乘坐在上面的那名女子,彻底地带出他的人生。是不是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之后的分离?

    而他内心一直不愿承认,造成之后那一切的人,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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