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之薄沐。 第五十八回：公与私·取舍难
书房中，锦衣华服的女子拢着衣袖端着一杯茶，借着沿白瓷茶杯传来的暖意温暖手心。她望着书案后静静批阅奏折的人，淡淡哂笑道：“你这次真是害惨宋玠之了。我回宫路上正遇上他的马车，他这几日忙得团团转，循着各个王府去宣你的旨意。”
薄沐停笔沉思片刻，淡淡道：“朝中人才太少了，他的智谋和才略无人能比，如今只能一个当两个用。”
画意略一沉吟，道：“太学你已经着手在办了，上次我提的科举制你觉得怎样？”
“好是好，不过却急不来。世族们阶层观念根深蒂固，要他们接受平民与他们平起平坐，不是易事。”薄沐答道。
“那，来一剂猛药如何？”画意提议。
薄沐摇头，“过犹不及，此事只能谨慎图谋。”
“今日和陈王谈得怎样？”他问。
画意抬眸瞥他一眼，慢慢将嘴边的话说出来，“他可以答应，不过……条件是，他邀请我去陈地游玩三个月。”
薄沐愣了一愣，半晌才说：“那你怎么回他？”
“我还能说什么？”画意自嘲一笑，“我自然没答应，京城这边的局势，即便我想离开，娘亲也不会肯。”盈盈亮眸中是许久未见的坚毅。
薄寂这一招看似飞来一笔，其实大有深意在。公与私的纠缠自古以来就没能剪断过，这一表面‘随意’的邀请，画意若是应承了，薄沐为了大局自不会留她，如此只会让人以为画意对薄寂存了不该有的情愫，另一方面恰恰让她知道薄沐对她果然无情；而画意若是不应，留在京师，长公主一党无可避免将会壮大，这么一来，引薄沐忌惮。不管是哪种结果，于公于私，帝后反目，想必都是旁人乐见的情况。
薄沐沉默着，就在画意以为他会问为什么时，只听得他淡淡道：“他很在意你。”不是反问不是疑惑，而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语气。
画意一怔，随即自嘲笑道：“也许吧，不过，如今这么复杂的局势，哪有空管什么儿女情长？”
这回轮到薄沐怔愣了，诧异、迷惘、自嘲轮番从他深邃的眸中划过，最终只剩淡然，“是啊。”
他是皇帝，整个王朝的统治者，又怎能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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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恩的旨意一日日往下颁发，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先表明立场支持的竟是因病缺席的兰隐王。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诧的，兰隐王虽上有五位兄长，然而未及弱冠便意外病亡，他为幺子，亦是从小一身怪病，活到现在日日缠绵于病榻，简直痛苦不堪，整个王府只有他一条血脉残存，痊愈无望，来日不多，推不推恩也没什么差别。
其次是皇帝那一派的支持者，尽管割地不异于割肉那般痛苦，但早就押好了立场，若没有爆发的胆子，那就只能沉默着接受了。好在其中有琮王薄泽的周旋，还算顺利。
薄寂最终还是接下了圣旨。虽然早知他心性淡泊，但没有任何条件地让出了这么大的一块利益，画意还是惊讶了很久。
因为封地有急务需处理，薄寂提前离京。离开那日，满城春光明媚，行车队伍穿过雄伟宽大的城门，辚辚驶出这座繁华城池。
画意站在凤仪宫最高的台阶上，微抬头凝视布满絮状白云的万顷苍穹，衣裾随着乍暖还寒的料峭春风猎猎作响。
她的手中是一封书函和一支碧箫。
“……九州广袤土地，非属于我，乃是百姓之地。于我而言，裂土与否其实并无差别，左右不过一介闲散王爷。众人皆以为我有鸿鹄之志，可笑可叹我宁愿生于平凡世家，得偿潇洒少年游之愿。意儿，此番回京，我发现你并不快乐，既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你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只因一颗执着之心，才会画地为牢将自己困住。这次邀请，确然出自真心。陈地山水毓秀，是游玩散心佳处，然你却想得太多，才会处处顾虑。我喜欢你的坦荡，不愿皇宫将这难得的品质拘禁，这支碧玉箫是我的信物，下次你若愿意路过一访陈地，凭借它可顺利通行。
薄寂书。”
春风忽冷忽暖，莹白手指来回摩挲转动着圆润碧箫，端头刻着一个“寂”字，一笔一划如它的主人，端正诚方。
将信纸折好攥在手心，她远眺皇城尽头，自嘲一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不正是我么。”
春末时分，江南起了洪涝灾患。薄沐早朝时竟找不出一个治水的人，深感朝廷人才缺乏，于那月在全国范围内颁下皇榜：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踢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驰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这下不仅仅是找人治水，而是要举国推选贤良，不分贵贱，不限门类，只要能为国效力，都将得到重用。
作出这一举动，薄沐出发点有二：其一自是希望解决洪涝问题，其二，则是为日后科考奠定基础。他深知要动祖宗积累下来的观念，非但丝毫急不得，还须步步为营，处处谨慎。此次皇榜则是早就想好了的铺垫，本打算等时机再成熟些，不想被一场洪灾给催发。
结果当然出乎他的意料。上京的人才络绎，被挑选出来的更是不少，不仅解决了治水前线的人才问题，而且朝堂上宋玠之多了助手，太学中师长的职位被填满，学生也增了三成。
身怀各方面技能的平民和博学苦读的寒门学子数百年来被压制得狠了，这回皇帝明鉴，竟然颁出这旷古绝今的旨意来，哪个会不抓住机会以期施展宏图抱负？
薄沐从年前一直忙碌，分身不暇直到夏末才稍稍放松下来，期间他组织了内臣阁，由几位得力大臣联合辅助政务，效率出乎意料地好，宽松了不少他每日的压力。因此，等他发现画意和陈王薄寂频繁书信来往，还有和公主府那个叫卫城的仆人关系密切时，时节已是秋初。
宫中眼线密布，又有当初训练的暗卫时刻为他获取有利情报，这些情况他之前并非不知道，只是并未深想。公事上，画意是个很分明的人，说过站在他那一边，那么就绝对不会倒戈，他很信任她。而至于私情么，如今他终于有时间处理，却发现似乎有点迟了。
这几个月，画意的碧箫吹得不错，呜呜咽咽之声缭绕整个凤仪宫；她的字写得更漂亮了，是因为时常写信的缘故；至于骑术则更是精进，能让畏惧说话的卫城指导，看来费了不少心思……
薄沐拿到这些情报，脸色晦明不定。最终决定走一趟凤仪宫。
到了凤仪宫，人却不在，管事的宫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答话：“娘娘刚出殿去了，奴婢听她和临影姑娘的谈话，似乎是要出宫会友去……”
薄沐没有说话，走出凤仪宫才对身后紧跟的远魈吩咐道：“备马车，去昌平公主府。”
画意是在和卫城聊千里马种聊得兴致盎然时得知圣驾造访公主府的消息的，临影闲闲抱臂看着她，尽管语带关心，但脸上却不见得有多焦急：“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你这次要是走正门倒好，翻围墙进来，实在见不得人。”
画意笑嘻嘻：“难得见你有顾虑的时候呢！”
临影朝天翻白眼，“姑娘我又不是大神。”
近来宫中忙得很，宋玠之更是转的跟陀螺似的，她实在没什么好玩，上次在街市遇见卫城后联系便多了起来。不过次次来找他实在没劲，昌平公主一双眼睛瞪得跟激光没俩样，这次她干脆爬墙进来。谁想薄沐竟然会来，她被发现不要紧，只是不想见昌平公主那苦大仇深的脸。
卫城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们俩，“夫人……你们……”
画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只是不想别人知道我们来过而已。待会儿那位谢公子想必会唤你过去，我和临影这就从后门离开。”
“下次再来找你聊大漠的事。”说着，和临影二人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去。
沿着亭台长廊走了一阵，走到一堵厚厚的围墙前，二人对视一眼，露出狡猾一笑，后退一步，提气跃上墙头。
走后门哪有翻围墙来得爽快，两人不受拘束惯了，此时更是心意互通。
画意轻功仅算小成，今次翻墙乃是笃定了对公主府格局的熟悉，墙外定是安静的街道。待发现不对劲时已来不及，她‘扑通’一声跌进了厚厚的树丛中。
“喂！”关键时刻临影伸手去捞她的手，反被拉下墙头，摔得四仰八叉眼冒金星。好在矮树丛下是柔软的草地，倒是不怎么痛，捂着撞晕的脑袋站起来，她伸腿踢了踢画意，“你傻了啊，连草地也落不稳？功夫白费了。”
“我这不是惊讶么！”画意瞪她一眼，眼珠骨溜溜地打量眼前的这片院子，压低声音道：“太奇怪了，公主府后面怎么会有这么一间别院？”
这是一间小院，庭中芳草萋萋，屋畔雪白梨花晶莹灼灼，花枝堆簇如浮云掩映天际，清香浮动，随风丝丝缕缕地飘散，片片花瓣悠然落下，堆在树下，宛如一层莹白地毯。
“确实挺奇怪的。”临影低声应道，将声音压低在内力可辨范围内。画意修的是鞭法招数，功力虽弱，但好歹有些根基，传音入密在关键时刻大有益处。
“进去看看？”画意同样低声回她，眼神瞟了瞟院子里。
说话间，梨花深处缓缓走出一人来，绝色女子一袭水色长裙，柔亮青丝斜绾在侧，缀着流苏柔柔垂在肩头，不施粉黛的瓜子脸白皙毫无瑕疵，一双哀伤的眼眸静静凝视雪白梨花，纤长手指伸出去接住空中缓缓飘落的花瓣。
画意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躲在树丛后，临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树下的绝世美人，眉头蹙了蹙，“怎么了？”
“我认识她。”画意愣愣答，声音惊到树下的人时，她这才发现失神间竟忘记了放低声音。
“谁？！”从伤神间被惊醒的女子倏忽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盯着树丛方向。
接受临影狠狠的一瞪，画意懊恼地抓了抓头，随即从树丛后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沾着的草屑。
“陆……陆姑娘。”她尴尬地打着招呼。
陆依依煞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呃，那个，打扰了。”画意更为尴尬，无措地拉着临影的手就要翻回围墙，“我们这就离开。”
“慕、慕公子！”身后传来陆依依急急的唤声，画意回头，只见她眸中泛起水色，盈盈欲滴，脸上却是真切的喜悦，不由一怔停下翻墙的动作。
临影狐疑地来回望了望二人。
陆依依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画意，露出既欢喜又惆怅的神色来。
画意后知后觉，这才了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找了你两年……”陆依依幽幽说着，落下一行泪来，“一直以为再也不会与你相见。”
画意悄悄向临影使了个眼色，一面后退一面说：“那个……陆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尚有急事在身，先走一步，有缘再会！”话未说完，已拉着临影的手腾空跃起，旋身翻过围墙。
“慕公子！”陆依依紧步想要追，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碧草依依梨花灼灼，却突然失了全身气力般跌坐在地上。
闻声赶来的侍女空雨看到自家主子竟跌倒在地，匆匆上前将她扶起来，焦急道：“小姐，你怎么了？”
陆依依失神喃喃，已是泪流满面：“我见到他了，我见到他了……”
翻过围墙，两人沿着树丛一面躲一面行，临影回头没好气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我看你们两个之间鬼鬼祟祟的。”
画意苦着一张脸，“我跟她一点都不熟。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当初甩下烛影逃入江湖，大半的原因乃是陆依依那情深切切的心意，她作为一名女子实在承受不住，然如果揭穿，陆姑娘怕是会伤心得很，画意也着实不忍。谁能想，今日在这薄都城中昌平长公主的后院还能再见。而且看样子，两年过去，那情意只有加深没有减弱的趋势。
不过，她倒是更漂亮了，明亮得晃眼。画意在心中暗暗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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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说什么？”画意自嘲一笑，“我自然没答应，京城这边的局势，即便我想离开，娘亲也不会肯。”盈盈亮眸中是许久未见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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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沐沉默着，就在画意以为他会问为什么时，只听得他淡淡道：“他很在意你。”不是反问不是疑惑，而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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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寂书。”
春风忽冷忽暖，莹白手指来回摩挲转动着圆润碧箫，端头刻着一个“寂”字，一笔一划如它的主人，端正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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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时分，江南起了洪涝灾患。薄沐早朝时竟找不出一个治水的人，深感朝廷人才缺乏，于那月在全国范围内颁下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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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沐从年前一直忙碌，分身不暇直到夏末才稍稍放松下来，期间他组织了内臣阁，由几位得力大臣联合辅助政务，效率出乎意料地好，宽松了不少他每日的压力。因此，等他发现画意和陈王薄寂频繁书信来往，还有和公主府那个叫卫城的仆人关系密切时，时节已是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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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画意的碧箫吹得不错，呜呜咽咽之声缭绕整个凤仪宫；她的字写得更漂亮了，是因为时常写信的缘故；至于骑术则更是精进，能让畏惧说话的卫城指导，看来费了不少心思……
薄沐拿到这些情报，脸色晦明不定。最终决定走一趟凤仪宫。
到了凤仪宫，人却不在，管事的宫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答话：“娘娘刚出殿去了，奴婢听她和临影姑娘的谈话，似乎是要出宫会友去……”
薄沐没有说话，走出凤仪宫才对身后紧跟的远魈吩咐道：“备马车，去昌平公主府。”
画意是在和卫城聊千里马种聊得兴致盎然时得知圣驾造访公主府的消息的，临影闲闲抱臂看着她，尽管语带关心，但脸上却不见得有多焦急：“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你这次要是走正门倒好，翻围墙进来，实在见不得人。”
画意笑嘻嘻：“难得见你有顾虑的时候呢！”
临影朝天翻白眼，“姑娘我又不是大神。”
近来宫中忙得很，宋玠之更是转的跟陀螺似的，她实在没什么好玩，上次在街市遇见卫城后联系便多了起来。不过次次来找他实在没劲，昌平公主一双眼睛瞪得跟激光没俩样，这次她干脆爬墙进来。谁想薄沐竟然会来，她被发现不要紧，只是不想见昌平公主那苦大仇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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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来找你聊大漠的事。”说着，和临影二人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去。
沿着亭台长廊走了一阵，走到一堵厚厚的围墙前，二人对视一眼，露出狡猾一笑，后退一步，提气跃上墙头。
走后门哪有翻围墙来得爽快，两人不受拘束惯了，此时更是心意互通。
画意轻功仅算小成，今次翻墙乃是笃定了对公主府格局的熟悉，墙外定是安静的街道。待发现不对劲时已来不及，她‘扑通’一声跌进了厚厚的树丛中。
“喂！”关键时刻临影伸手去捞她的手，反被拉下墙头，摔得四仰八叉眼冒金星。好在矮树丛下是柔软的草地，倒是不怎么痛，捂着撞晕的脑袋站起来，她伸腿踢了踢画意，“你傻了啊，连草地也落不稳？功夫白费了。”
“我这不是惊讶么！”画意瞪她一眼，眼珠骨溜溜地打量眼前的这片院子，压低声音道：“太奇怪了，公主府后面怎么会有这么一间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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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挺奇怪的。”临影低声应道，将声音压低在内力可辨范围内。画意修的是鞭法招数，功力虽弱，但好歹有些根基，传音入密在关键时刻大有益处。
“进去看看？”画意同样低声回她，眼神瞟了瞟院子里。
说话间，梨花深处缓缓走出一人来，绝色女子一袭水色长裙，柔亮青丝斜绾在侧，缀着流苏柔柔垂在肩头，不施粉黛的瓜子脸白皙毫无瑕疵，一双哀伤的眼眸静静凝视雪白梨花，纤长手指伸出去接住空中缓缓飘落的花瓣。
画意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躲在树丛后，临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树下的绝世美人，眉头蹙了蹙，“怎么了？”
“我认识她。”画意愣愣答，声音惊到树下的人时，她这才发现失神间竟忘记了放低声音。
“谁？！”从伤神间被惊醒的女子倏忽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盯着树丛方向。
接受临影狠狠的一瞪，画意懊恼地抓了抓头，随即从树丛后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沾着的草屑。
“陆……陆姑娘。”她尴尬地打着招呼。
陆依依煞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呃，那个，打扰了。”画意更为尴尬，无措地拉着临影的手就要翻回围墙，“我们这就离开。”
“慕、慕公子！”身后传来陆依依急急的唤声，画意回头，只见她眸中泛起水色，盈盈欲滴，脸上却是真切的喜悦，不由一怔停下翻墙的动作。
临影狐疑地来回望了望二人。
陆依依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画意，露出既欢喜又惆怅的神色来。
画意后知后觉，这才了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找了你两年……”陆依依幽幽说着，落下一行泪来，“一直以为再也不会与你相见。”
画意悄悄向临影使了个眼色，一面后退一面说：“那个……陆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尚有急事在身，先走一步，有缘再会！”话未说完，已拉着临影的手腾空跃起，旋身翻过围墙。
“慕公子！”陆依依紧步想要追，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碧草依依梨花灼灼，却突然失了全身气力般跌坐在地上。
闻声赶来的侍女空雨看到自家主子竟跌倒在地，匆匆上前将她扶起来，焦急道：“小姐，你怎么了？”
陆依依失神喃喃，已是泪流满面：“我见到他了，我见到他了……”
翻过围墙，两人沿着树丛一面躲一面行，临影回头没好气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我看你们两个之间鬼鬼祟祟的。”
画意苦着一张脸，“我跟她一点都不熟。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当初甩下烛影逃入江湖，大半的原因乃是陆依依那情深切切的心意，她作为一名女子实在承受不住，然如果揭穿，陆姑娘怕是会伤心得很，画意也着实不忍。谁能想，今日在这薄都城中昌平长公主的后院还能再见。而且看样子，两年过去，那情意只有加深没有减弱的趋势。
不过，她倒是更漂亮了，明亮得晃眼。画意在心中暗暗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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