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冥中耳 第六章 山海经
这猴崽子，只要是拿我们家东西，就什么都是好的，和我一起从来不带烟，十块八块的我也无所谓，你到是把我的打火机留给我啊。老这么下去谁受得了，家里印钱也扛不住他这杆烟枪呐。我一把把书夺在手里。
“这是我大爷祖传给他侄子的，你激的哪门子动！”猴子皱着眉梢陷入了沉默，手还搓着下巴，他那两把刷子我烂熟于胸了，反正不是良心发现。就说，
“猴子真不好意思，我在大爷家没张开嘴，你五百猴子猴孙遍布天下，能不能……拉我一把，先解解燃眉之急，回头就是摘个肾卖我也还你。”
怎料猴子连屁也没敢放一个，几秒钟后居然狂风骤雨般骂了我个狗血淋头：
你外婆的，我可不会骂娘，在我思考或者睡觉是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要打断我，有事自己先顶着，你是知道的，以后遇到上述两种情况，你可知道怎么做了？你就省省你唾沫，实在不行就当是给我默哀成不？
我……
刚想到个问题就被你搅和了……
直觉告诉我猴子这次真不是闹着玩的，可小爷毕业后走南闯北几个月也从来没被损这么惨过，好像我就是个专拖后腿的酒囊饭袋，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这个没人吃的快生蛆的猴脑，你外婆的！我也不会骂人，我虽然花花肠子比你的少点，虽然比你年轻有为比你心地善良比你…你在大街上这么泼妇样谁受得了，要骂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吧…”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能自己听见。
尴尬的氛围一下子被化解至烟消云散，我知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台阶的高度有时候是不可以用尺子去量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给我个台阶就下，不给台阶创造台阶也要下。
说话间感觉到空气变得稀薄了，我用余光看看左右，猴子和我四周好像围满了人，秩序混乱不堪，里面的想出去外面的想进来，结果出不去也进不来，远处还有抱着看耍猴的心理凑过来的后续力量，放眼望去全是眼睛。
看情况是我们引起围观了，不知会不会影响市容。最后里三层外三层，我担心今天晚上登上洛城晚报头版头条，就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见过？没见过俩帅哥开会吗？散了散了…你！回家看孩子去，你！回家做饭去！抱紧了怀里的宝宝，当心猴子挠着！
这时一个在旁边直咽口水的大妈开了腔。
“小兄弟，我得打断你们一下……一直没插上话，刚才有几个人不晓得是不是你们一块的，在你们吵架的时候把你们的东西拿走了。”大妈说完甩开肥硕的身躯扬长而去，紧接着众人也全都四散而去，不免有看热闹不成垂头丧气嘴里不住的失望声。
大妈倒像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整个大街上空无一人猴子和我傻在原地，手足无措。扮演着两尊雕塑，栩栩如死。
“分头追！”我选了条路狂奔起来，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偷长的什么样，我脑子在默默统计我钱包里的东西，几乎所有能证明我是地球人的东西全在里面了，外加现金514元整，最重要的是刘苏的联系方式…真要命！
茫茫人海不论是找个伴侣还是找个小偷都得看缘分，这犹如大海里捞针，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阿弥陀佛，外星人，请保佑我。
最后的结果，我不愿意用太多的字去说——寻——未果。
猴子比我机灵，我还是早点与他会师然后再从长计议为妙。放开眼光走了几条街终于在一条石板铺砌的胡同的尽头发现了他。
径直颠过去，猴子手中捧着那本书，小心翼翼抚平折角，地上是我的钱包，它应该很想我了，我捡起来打开，钱只剩下四块，够坐公交车的，各种证件还完好。真是谢天谢地，感谢外星人！我长舒一口气，虽丢了500金子，我还要对那小偷感恩戴德，谢他没赶尽杀绝。
这时猴子也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五体投地整个人趴在石板上双手合十：哈利路亚！感谢太上老君。猴子的信仰还挺复杂的。他外祖母的，什么时候做了藏族喇嘛！我离那个疯癫狂远了几步，担心再次引起围观。
“有了有了！”猴子道
“怎么，你怀崽了？”我很费解。
猴子把头发慢慢向后一甩，说，臭秀才，死书生，我们有资金了，看见没，这是“一本‘正经’”，不是水货！也不是高仿的！保存到现在这么完好，稀罕呐，真稀罕。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乐开了花，500块钱可能折回来，再赚个仨瓜俩枣就更好了！
可想而知那小偷知道了会多纠结。
当天晚上猴子睡着了还嘿嘿笑出了声。
第二天我们连饭也吃不下去了，轮流怀揣着发黄的本子满世界找买家，大学上过半学期考古的我也知道，书画类古董与鼎钟瓷器在本质上大相径庭，其大部分是文化的价值，但搁在我手里就是半斤废纸。“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学学李白，活得自在！
洛城最不缺的就是古玩和古董店，在管制不严的街道，走几步就是铺着大红布的地摊，所谓的象牙，夜明珠，玉石钱铢，琳琅满目摆了一道，当然也有正规门面的，有时路过时，就有人亲热地挽着你的手与你攀谈，只要认定了你是个冤大头，你就甭想避免被忽悠，到头来你还以为是自己人品好捡到个大便宜。更有的经不住他们的天花乱坠，把房子都压上，花几十万买到个塑料，此后吃则共饮，寝则同床，让人哭笑不得。凡此种种，皆逃不过个‘钱’字。这里面的道道不只是买家卖家之间眼力劲儿的较量，更是心理的抗衡。
其次买卖古董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精通的，少年时听爷爷讲过他的很多经历，也很受用，记得最深刻就是爷爷说一次路过一户农家找水喝的故事。
当时是旧中国，生活尤其艰辛，民风却淳白地像张白纸，爷爷不经意间发现这家主人给鸡鸭喂食的家伙居然是口唐朝的大海碗，这家人竟全然不知，暴殄了天物，爷爷出高价相买，这家主人闻听高价被下了一跳，也看出了猫腻，断然不卖，只道上个月来了个收破烂的老头，杂七杂八全然不拒，临清算时这家主人没零钱找，那老头就说，三毛零钱就别找了，再随便找些作添头就中了，最后老头只花了三毛钱就淘了个唐朝个古物，双方也乐得其所。主人家里有三只这样的碗，就又拿了出来使用，爷爷一听心说哪里是什么收破烂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同行。于是爷爷也心生一计，告诉主人，我花高价买这碗不为别的，只因为前妻在世时用过与这一模一样的碗，后来保管不善打碎了，说到这里爷爷泪水点点，那主人家心善，把碗直接送给爷爷，念生活艰辛，爷爷给了他五十块钱以作交谊，主人就把第三只也送给了爷爷。
二大爷也说过，在洛阳混最要警惕的就是算命的瞎子，其实他们眼盲未必心就盲，要不世界大势下瞎子早就被淘汰掉，今天也就没有瞎子这一说。更不乏脸上挂副墨镜装瞎子招摇撞骗的主，试想，一个瞎子有什么审美观，怕人看吗？其中的玄机就是他们害怕来算命的主顾从自己眼中看出自己的眼神。
我还真佩服猴子那双火眼金睛，一本连环画也能鉴别出是古董。不知他能否在与卖家的斗智中占点上风，那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二人跑得腿肚子朝前总算找到一条比较正规的街，号称洛阳琉璃厂，这名字是借用了北京的琉璃厂，不过听说也是赝品充斥，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不是真品，明眼人打眼一看心里就有七分的数。
看来今儿考验小爷的时刻到了。
正想往街里面走时，不料半路杀出个老头，一把抓住了我们，他娘的也太热情了，这老头大概五十出头，仔细看长了一对斗鸡眼，只是不太严重。单是一架金丝眼睛就让人联想到他是多么老实的知识分子，再加疏得有光瓦亮的大奔头头，应该算得上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尚巅峰了。
“二位小爷，里边看茶”我很欣慰被别人这么叫。抬头一看，鎏金的四个大字“天字一号”映入眼帘，我知道这是取天地玄黄的第一字，旨在自夸，外地人只看这四个字也就晕头转向了。
“这是咱洛阳琉璃厂的第一家，就取名叫天字一号，您看二位看坐。”说着话两杯茶水已然满在了精致的青花茶碗里，我还没享受过这么贴心的免费服务，一口下去，神清气爽。猴子没喝，把店内扫视了一通，我看到整间铺子不太大，装潢得却古香古色，有模有样。与架上的玩物极相匹配。
我和猴子只是陪笑，翻弄着一些古董，猴子边看边低声告诉我哪个可能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真佩服他的见识。最后他告诉我，我在这里不要乱说话，我觉得也是，闹出笑话，若传出去，说老沈的儿子如何如何，岂不贻笑大方。
猴子与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尽兴处，眉飞色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到旁边玩玩那些从没见过的物件，在猴子与店主的谈话中得知，老头姓唐单字仁，我一听糖人，妈的，还有叫这名的。
这糖人还真不简单，一眼就瞅出来我们是卖家。
我凑过去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只笑了笑。
我说，你见过真的《山海经》吗？
糖人闻听此言，金丝眼镜下的那对斗鸡眼差点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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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这个没人吃的快生蛆的猴脑，你外婆的！我也不会骂人，我虽然花花肠子比你的少点，虽然比你年轻有为比你心地善良比你…你在大街上这么泼妇样谁受得了，要骂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吧…”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能自己听见。
尴尬的氛围一下子被化解至烟消云散，我知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台阶的高度有时候是不可以用尺子去量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给我个台阶就下，不给台阶创造台阶也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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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我得打断你们一下……一直没插上话，刚才有几个人不晓得是不是你们一块的，在你们吵架的时候把你们的东西拿走了。”大妈说完甩开肥硕的身躯扬长而去，紧接着众人也全都四散而去，不免有看热闹不成垂头丧气嘴里不住的失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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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颠过去，猴子手中捧着那本书，小心翼翼抚平折角，地上是我的钱包，它应该很想我了，我捡起来打开，钱只剩下四块，够坐公交车的，各种证件还完好。真是谢天谢地，感谢外星人！我长舒一口气，虽丢了500金子，我还要对那小偷感恩戴德，谢他没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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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买卖古董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精通的，少年时听爷爷讲过他的很多经历，也很受用，记得最深刻就是爷爷说一次路过一户农家找水喝的故事。
当时是旧中国，生活尤其艰辛，民风却淳白地像张白纸，爷爷不经意间发现这家主人给鸡鸭喂食的家伙居然是口唐朝的大海碗，这家人竟全然不知，暴殄了天物，爷爷出高价相买，这家主人闻听高价被下了一跳，也看出了猫腻，断然不卖，只道上个月来了个收破烂的老头，杂七杂八全然不拒，临清算时这家主人没零钱找，那老头就说，三毛零钱就别找了，再随便找些作添头就中了，最后老头只花了三毛钱就淘了个唐朝个古物，双方也乐得其所。主人家里有三只这样的碗，就又拿了出来使用，爷爷一听心说哪里是什么收破烂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同行。于是爷爷也心生一计，告诉主人，我花高价买这碗不为别的，只因为前妻在世时用过与这一模一样的碗，后来保管不善打碎了，说到这里爷爷泪水点点，那主人家心善，把碗直接送给爷爷，念生活艰辛，爷爷给了他五十块钱以作交谊，主人就把第三只也送给了爷爷。
二大爷也说过，在洛阳混最要警惕的就是算命的瞎子，其实他们眼盲未必心就盲，要不世界大势下瞎子早就被淘汰掉，今天也就没有瞎子这一说。更不乏脸上挂副墨镜装瞎子招摇撞骗的主，试想，一个瞎子有什么审美观，怕人看吗？其中的玄机就是他们害怕来算命的主顾从自己眼中看出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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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跑得腿肚子朝前总算找到一条比较正规的街，号称洛阳琉璃厂，这名字是借用了北京的琉璃厂，不过听说也是赝品充斥，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不是真品，明眼人打眼一看心里就有七分的数。
看来今儿考验小爷的时刻到了。
正想往街里面走时，不料半路杀出个老头，一把抓住了我们，他娘的也太热情了，这老头大概五十出头，仔细看长了一对斗鸡眼，只是不太严重。单是一架金丝眼睛就让人联想到他是多么老实的知识分子，再加疏得有光瓦亮的大奔头头，应该算得上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尚巅峰了。
“二位小爷，里边看茶”我很欣慰被别人这么叫。抬头一看，鎏金的四个大字“天字一号”映入眼帘，我知道这是取天地玄黄的第一字，旨在自夸，外地人只看这四个字也就晕头转向了。
“这是咱洛阳琉璃厂的第一家，就取名叫天字一号，您看二位看坐。”说着话两杯茶水已然满在了精致的青花茶碗里，我还没享受过这么贴心的免费服务，一口下去，神清气爽。猴子没喝，把店内扫视了一通，我看到整间铺子不太大，装潢得却古香古色，有模有样。与架上的玩物极相匹配。
我和猴子只是陪笑，翻弄着一些古董，猴子边看边低声告诉我哪个可能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真佩服他的见识。最后他告诉我，我在这里不要乱说话，我觉得也是，闹出笑话，若传出去，说老沈的儿子如何如何，岂不贻笑大方。
猴子与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尽兴处，眉飞色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到旁边玩玩那些从没见过的物件，在猴子与店主的谈话中得知，老头姓唐单字仁，我一听糖人，妈的，还有叫这名的。
这糖人还真不简单，一眼就瞅出来我们是卖家。
我凑过去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只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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