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世有水鬼 15→暗夜←
深夜，程子安睡了以后，我悄无声息的离开，身体穿墙而过，在无数灯火璀璨里飞跃这个城市的上空。
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她落水而死，成了水鬼，我也是水鬼，同类之间的总是能轻易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所以要找到她，毫不费力。
身体轻盈的落下，眼前是一片静谧的水域，夜色里，泛着清幽的冷光。
原来是这里。
我怎么会忘了这里。
难怪那黑白无常一直寻不到她的踪迹，原来她躲在了水里。
对于鬼，水是唯一可以隐去气息的东西，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而水鬼，更是得天独厚，就算黑白无常知道她躲在水下，短时间内也绝对找不出是哪一处的水源。
深深地潜下去，这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尤其是在深夜。
水底浮动着连绵不绝的水草，缠绕着，纠纠结结，千丝万缕，将一切掩藏在最深处，我知道，她一定在那里。
水草最为茂盛的地方。
幽深阴郁的水底，忽然弥漫阵阵馥郁的花香，像是玫瑰，从四面八方弥散开来，浓郁而热烈的霸道的香气，让我想起孟婆送我的那支沾着水珠的血色玫瑰，瑰丽奇艳。
继续往水草的伸出潜行，却悠忽间仿佛听见低低的吟唱，从纠缠的很是茂密的水草里一点点飘散出来，声音轻柔，如细语呢喃。
伸出手来，只轻轻地一指，眼前的障碍便尽数散开，这原本是我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切，我自是熟悉不过，在初为水鬼的那段日子，剥离纠缠的水草，看着那些难缠的障碍在眼前尽数散去，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是我唯一的乐趣。
一道幽暗的光忽然从四处散开的水草丛中猝然出现，随着水流向我飞快的延伸而来，并迅速的将我包围，在冷郁清寂的水底形成一个宛若结界的屏障，将我与外面的一切隔绝开来。
我伸出手来碰碰，软软的，像是透明的一层气泡，气球一样的浮在水中的半空。
低唱声就在这时戛然而止，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周围的花香似是更浓郁了一些，一个黑色的影子鱼一样的游了过来，那些原本散开来的水草在她出现之后又重新的纠缠成难分难解的一团。
我抬起头，看到同样的一张脸，只是更加白，毫无血色的白，水光在她的脸上映出幽幽的冷光，映衬的那双眼瑰丽的有些妖冶。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她靠近我，一双眼盯着我的脸看，柔软的形体飘忽着游来游去，如水草一般柔韧。
“当然，我可是有天天好好保养的，这张脸还有这具身体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我抬起手，轻易的化去了她设下的屏障，“还有，你这个结界也太小儿科了吧，对付水底的草啊鱼啊什么还行，对付我，还差的远呢，你是无论如何困不住我的。”对于刚修炼不久的新鬼，我有这样的资历。
“我知道，不然你也进不到我的身体里面去。”她凄然的笑了一下，虽然是只鬼，但依旧是容颜绝美，当然这也是在夸我自己，毕竟现在我和她，用的是同一张脸。
只不过，一个有形体，而一个没有。
“那么今天晚上，你是去看谁呢？看我，还是看程子安？”我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只是，回自己家里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却没想到，他会在那里。”她说着，眼神低低的垂了下去，我不会忘记，这才是真正的凌雪薇。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带程子安回去过，那晚是他第一次到你家？”怪不得那晚他脸会红，原来是兴奋过度。
“我也没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和他见面，我只是呆在水里觉得闷，才心血来潮想要跑回去看看。”
“晚上做贼一样的溜进去吗？”我笑着看她，看到她脸上明显的红晕，好吧，原谅你，毕竟做鬼也是会心虚的。
“我白天不能出去，”她伸手指指外面，神情有些受伤，“白天的太阳会让我魂飞魄散，我只能在晚上出现。”
“也是。”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放心，你想回去我随时都欢迎，我也是鬼，又是你的前辈，你吓不倒我的，至于程子安嘛，你放一百个心，他又看不见你。”
“前辈？你做了多久的鬼？”她形体轻轻地一动，躺倒一根水草上，周围绵延着的水草立刻聚拢过来，摇篮一样将她围在中间，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做鬼的天分，这么快就能够召唤水底的灵物。
“不知道，记不得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没有以前的记忆，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无所谓啊，”她挥动着手，潜在水底的鱼连成一线围着她一圈一圈的游动，“反正现在你已经是凌雪薇了，不是吗，你拥有了我的身体。”
“是啊，不管以前我叫什么，现在我是你，是凌雪薇。”
“可是，没有便宜是白占的，你既然用了我的身体，当然也要替我去承受一切，所以，我并不吃亏，反倒是觉得庆幸。”温婉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边，娴静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做鬼做到这种程度，也该死而无憾了，多有气质啊，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目标。
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庆幸你选择了死吗？”真是不能被理解，动不动就死啊死啊，你跟死神很熟吗？
“其实做鬼也是和快乐的，最起码，不用面对一切，不用看到……”
“拜托，我想请问一下，你这是在逃避吧？”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会想到死呢？看你的年龄，和我几乎差不多，死去的时候应该也很年轻吧？”她眨眨眼睛，好笑的看着我。
我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脸，鬼识得鬼的魂魄，在人死后魂魄便已经定型，年龄会永远的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不会变老，亦不会变丑。
我见过的鬼并不是很多，充其量也就是些不入流的小鬼，所以从来没有哪只鬼告诉过我，我原本的年龄，没有记忆，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老，最起码要比眼前的这只新鬼在人世间生存的时间要长很多。
可是，到今天才知道，不过是差不多上下的年龄。
我死的时候，竟然还很年轻？
那么，就绝对不是老死，更有可能也绝不是病死什么的，真该庆幸那时候没有一仰脖子灌下那碗孟婆汤，我的怀疑还是有道理的。
“你没有去鬼门关报到吗？”我忽然想起来，没想到除了我以外还有“潜逃”在外的鬼，不过我是死的不甘心，那么，凌雪薇呢？那可是我亲眼看到她跳下来的，确确实实不含任何虚假成分的自杀啊。
“我不想被收走魂魄！”她的反应吃了我一惊，我抬头，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惊愕甚至慌乱。
“怎么会呢，你只不过是被送去投胎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据我说知，只有厉鬼什么的才会被收去魂魄永不超生的吧，她怎么看也不会是厉鬼啊，难道我眼拙，看走眼了？
“他说要把我的魂魄收回去，浸在忘川里，洗去所有，接受应有的惩戒。”她皱着眉头，“我不要浸在那样冰冷的地方，被那种阴森，而且腐烂的气息包围，我宁愿魂魄无依。”
“不是吧，当初我做鬼的时候也没遇见这种待遇啊，充其量只不过是在忘川之畔晃悠了一圈而已，你得罪谁了，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想当初，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除了奈何桥边美艳绝伦的孟婆，我可是半个鬼影子都没撞见的啊，怎的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见一见鬼域里的阴狠毒辣惨绝人寰的角色呢？
“一个黑衣人，在我刚被吸进鬼门关的时候，他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侧着头，似是在极力的回想那天的遭遇，“我记得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跑不掉的，还是乖乖就擒的好，免得我出手。’”
“然后呢？”我忽然来了兴致，开始穷追不舍。
“我跑了，然后就到了这里，我死的地方。”
“他肯放过你？”我有些讶异，记得守着奈何桥边那个美艳绝伦的孟婆曾经跟我说过，黑衣人，在鬼域也是有等级的，等级越高，地位也高，相对的法力也越高深，黑衣白衣，等级均在七色之上，而黑衣白衣谁说等级地位相同，但凡是鬼域里的，不管大鬼小鬼都知道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黑衣在上，白衣在下，所以，这凌雪薇口中的黑衣人，在鬼蜮的地位绝对低不了，说不定仅次于我见过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黑无常。
“他显然是没料到我真的会逃跑，而且，他似乎是被什么给绊住了，我才得以逃出来。”
“哦，”什么嘛，一点惊险刺激的场面都没有，好似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浇灭我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致，“他为什么要抓你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摇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
我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她落水而死，成了水鬼，我也是水鬼，同类之间的总是能轻易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所以要找到她，毫不费力。
身体轻盈的落下，眼前是一片静谧的水域，夜色里，泛着清幽的冷光。
原来是这里。
我怎么会忘了这里。
难怪那黑白无常一直寻不到她的踪迹，原来她躲在了水里。
对于鬼，水是唯一可以隐去气息的东西，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而水鬼，更是得天独厚，就算黑白无常知道她躲在水下，短时间内也绝对找不出是哪一处的水源。
深深地潜下去，这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尤其是在深夜。
水底浮动着连绵不绝的水草，缠绕着，纠纠结结，千丝万缕，将一切掩藏在最深处，我知道，她一定在那里。
水草最为茂盛的地方。
幽深阴郁的水底，忽然弥漫阵阵馥郁的花香，像是玫瑰，从四面八方弥散开来，浓郁而热烈的霸道的香气，让我想起孟婆送我的那支沾着水珠的血色玫瑰，瑰丽奇艳。
继续往水草的伸出潜行，却悠忽间仿佛听见低低的吟唱，从纠缠的很是茂密的水草里一点点飘散出来，声音轻柔，如细语呢喃。
伸出手来，只轻轻地一指，眼前的障碍便尽数散开，这原本是我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切，我自是熟悉不过，在初为水鬼的那段日子，剥离纠缠的水草，看着那些难缠的障碍在眼前尽数散去，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是我唯一的乐趣。
一道幽暗的光忽然从四处散开的水草丛中猝然出现，随着水流向我飞快的延伸而来，并迅速的将我包围，在冷郁清寂的水底形成一个宛若结界的屏障，将我与外面的一切隔绝开来。
我伸出手来碰碰，软软的，像是透明的一层气泡，气球一样的浮在水中的半空。
低唱声就在这时戛然而止，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周围的花香似是更浓郁了一些，一个黑色的影子鱼一样的游了过来，那些原本散开来的水草在她出现之后又重新的纠缠成难分难解的一团。
我抬起头，看到同样的一张脸，只是更加白，毫无血色的白，水光在她的脸上映出幽幽的冷光，映衬的那双眼瑰丽的有些妖冶。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她靠近我，一双眼盯着我的脸看，柔软的形体飘忽着游来游去，如水草一般柔韧。
“当然，我可是有天天好好保养的，这张脸还有这具身体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我抬起手，轻易的化去了她设下的屏障，“还有，你这个结界也太小儿科了吧，对付水底的草啊鱼啊什么还行，对付我，还差的远呢，你是无论如何困不住我的。”对于刚修炼不久的新鬼，我有这样的资历。
“我知道，不然你也进不到我的身体里面去。”她凄然的笑了一下，虽然是只鬼，但依旧是容颜绝美，当然这也是在夸我自己，毕竟现在我和她，用的是同一张脸。
只不过，一个有形体，而一个没有。
“那么今天晚上，你是去看谁呢？看我，还是看程子安？”我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只是，回自己家里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却没想到，他会在那里。”她说着，眼神低低的垂了下去，我不会忘记，这才是真正的凌雪薇。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带程子安回去过，那晚是他第一次到你家？”怪不得那晚他脸会红，原来是兴奋过度。
“我也没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和他见面，我只是呆在水里觉得闷，才心血来潮想要跑回去看看。”
“晚上做贼一样的溜进去吗？”我笑着看她，看到她脸上明显的红晕，好吧，原谅你，毕竟做鬼也是会心虚的。
“我白天不能出去，”她伸手指指外面，神情有些受伤，“白天的太阳会让我魂飞魄散，我只能在晚上出现。”
“也是。”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放心，你想回去我随时都欢迎，我也是鬼，又是你的前辈，你吓不倒我的，至于程子安嘛，你放一百个心，他又看不见你。”
“前辈？你做了多久的鬼？”她形体轻轻地一动，躺倒一根水草上，周围绵延着的水草立刻聚拢过来，摇篮一样将她围在中间，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做鬼的天分，这么快就能够召唤水底的灵物。
“不知道，记不得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没有以前的记忆，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无所谓啊，”她挥动着手，潜在水底的鱼连成一线围着她一圈一圈的游动，“反正现在你已经是凌雪薇了，不是吗，你拥有了我的身体。”
“是啊，不管以前我叫什么，现在我是你，是凌雪薇。”
“可是，没有便宜是白占的，你既然用了我的身体，当然也要替我去承受一切，所以，我并不吃亏，反倒是觉得庆幸。”温婉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边，娴静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做鬼做到这种程度，也该死而无憾了，多有气质啊，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目标。
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庆幸你选择了死吗？”真是不能被理解，动不动就死啊死啊，你跟死神很熟吗？
“其实做鬼也是和快乐的，最起码，不用面对一切，不用看到……”
“拜托，我想请问一下，你这是在逃避吧？”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会想到死呢？看你的年龄，和我几乎差不多，死去的时候应该也很年轻吧？”她眨眨眼睛，好笑的看着我。
我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脸，鬼识得鬼的魂魄，在人死后魂魄便已经定型，年龄会永远的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不会变老，亦不会变丑。
我见过的鬼并不是很多，充其量也就是些不入流的小鬼，所以从来没有哪只鬼告诉过我，我原本的年龄，没有记忆，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老，最起码要比眼前的这只新鬼在人世间生存的时间要长很多。
可是，到今天才知道，不过是差不多上下的年龄。
我死的时候，竟然还很年轻？
那么，就绝对不是老死，更有可能也绝不是病死什么的，真该庆幸那时候没有一仰脖子灌下那碗孟婆汤，我的怀疑还是有道理的。
“你没有去鬼门关报到吗？”我忽然想起来，没想到除了我以外还有“潜逃”在外的鬼，不过我是死的不甘心，那么，凌雪薇呢？那可是我亲眼看到她跳下来的，确确实实不含任何虚假成分的自杀啊。
“我不想被收走魂魄！”她的反应吃了我一惊，我抬头，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惊愕甚至慌乱。
“怎么会呢，你只不过是被送去投胎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据我说知，只有厉鬼什么的才会被收去魂魄永不超生的吧，她怎么看也不会是厉鬼啊，难道我眼拙，看走眼了？
“他说要把我的魂魄收回去，浸在忘川里，洗去所有，接受应有的惩戒。”她皱着眉头，“我不要浸在那样冰冷的地方，被那种阴森，而且腐烂的气息包围，我宁愿魂魄无依。”
“不是吧，当初我做鬼的时候也没遇见这种待遇啊，充其量只不过是在忘川之畔晃悠了一圈而已，你得罪谁了，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想当初，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除了奈何桥边美艳绝伦的孟婆，我可是半个鬼影子都没撞见的啊，怎的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见一见鬼域里的阴狠毒辣惨绝人寰的角色呢？
“一个黑衣人，在我刚被吸进鬼门关的时候，他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侧着头，似是在极力的回想那天的遭遇，“我记得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跑不掉的，还是乖乖就擒的好，免得我出手。’”
“然后呢？”我忽然来了兴致，开始穷追不舍。
“我跑了，然后就到了这里，我死的地方。”
“他肯放过你？”我有些讶异，记得守着奈何桥边那个美艳绝伦的孟婆曾经跟我说过，黑衣人，在鬼域也是有等级的，等级越高，地位也高，相对的法力也越高深，黑衣白衣，等级均在七色之上，而黑衣白衣谁说等级地位相同，但凡是鬼域里的，不管大鬼小鬼都知道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黑衣在上，白衣在下，所以，这凌雪薇口中的黑衣人，在鬼蜮的地位绝对低不了，说不定仅次于我见过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黑无常。
“他显然是没料到我真的会逃跑，而且，他似乎是被什么给绊住了，我才得以逃出来。”
“哦，”什么嘛，一点惊险刺激的场面都没有，好似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浇灭我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致，“他为什么要抓你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摇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
我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