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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7章

    梵河轻声一叹,道:“你不必逞强,就算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事。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平白无故的牵扯了进来,真是对不住。”

    秦晚摇头道:“梵先生你救了我,我是很感谢你的。这件事不怪你,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尽快离开这里也好,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转移了。”她语气虽然平静,但亲身经历了今夜这场恶梦一般的遭遇后,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原有的精神。

    梵河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的一沉。他不希望秦晚因为今夜的事而在她心里带着长久的阴影,他也不希望先前那个豪气干云的小姑娘为此而失去了自我。

    梵河皱着眉头,看着秦晚道:“怎么样?早些时候你不是还在说要做什么强者行侠仗义的吗?这会杀了一个人你就害怕了?你想要闯荡江湖,可是江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秦晚低下头,道:“如果闯荡江湖的代价就是要杀人的话,那我宁愿做一个平凡的人。如果我的梦想是需要杀戮才能去完成的话,那又有什么意义?”她自小的梦想就是要如男子一样仗剑闯天下,去当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可是短短几个时辰之后,她却亲自把她的梦想否决了,原因就是她害怕去杀人。

    她现在还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她鼻子里还能闻到鲜血的腥味;她的胃里在翻腾,她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秦晚生平第一次觉得她的梦想是多么的幼稚和遥不可及。于是她选择了放弃,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鲜血。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想。

    梵河沉默了片刻,悠悠地道:“很好,你现在觉悟也不迟,因为你还没有真正步入恩怨如泥潭的江湖,你还有机会去选择。你是幸运的。”他叹了叹,“如果等到你踏入江湖之后,你便永远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因为有些事情一但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秦晚沉默着,无语。

    梵河笑了笑,道:“丫头,其实做一个平凡人也很好,今晚的事你也不要太在意。等天亮之后我们一起下山,我会送你到人多的地方,这里离斯图镇也不是很远,你自己很快就能回家了。”

    秦晚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了想,突然看着梵河道:“梵先生,你是个好人,天亮后我们就分别了,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梵河闻言,心里突然一热,他似乎有些舍不得这个小丫头离开了。他纳闷的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呢?

    人与人的交往真的是很奇妙,有些人就算和别人再熟悉,那也只是认识,而有的人虽然只是初次相识,但却似乎彼此已经相识了很久。而这种感觉不分人与人的性别和年纪,因为那是属于一种性格上的相近,因为那叫做朋友。

    而梵河就有这样的感觉。他经历了太多,看到了太多,所以他一直觉得他的脚步是沉重的,可是今晚秦晚却让他感受到了很久都没有过的轻松,还居然让他笑了那么久。

    梵河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如果我们有缘,将来或许会再见的,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再次见到我,因为我可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呢。”

    秦晚笑了。

    阿如一听要和秦晚分别,心里就一酸,她虽然和秦晚刚刚相识不久,可是两人已经互相有了好感,再加上一起经历了生死之险,彼此又亲近了几分。她拉着秦晚的手,道:“秦姐姐,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只是你要一个人回去,路上可要小心啊。”

    秦晚眼睛一热,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阿如的手。

    梵河沉默了一会,从衣服里取出来一个长约六七寸的黑色的圆筒,一脸郑重的对秦晚道:“丫头,这个名叫‘千里信’,是我们东绝用来暗中联系的信号。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在回去的路上你遇到了危险,你就把这个打开,只要我接到了你发的消息,我就会再帮你一次。如果你安然无恙的回了家,那就把它扔掉,记住,一定要扔在河里。”

    问雪不冷与狂刀名斩见此都不由微微色变,问雪不冷忙道:“主上……”

    梵河扬手止住他,道:“我相信她。”他把圆筒交到秦晚手上,正容道:“记住,我只帮你一次。”

    秦晚从问雪不冷等人的神色里知道了这圆筒的重要,她接到手里,那圆筒很轻,似乎是木材所制,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她看着梵河,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梵河扬着眉毛说道:“你的问题还真多。我帮你的原因,或许是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丫头吧。”说完哈哈一笑。

    秦晚顿时无语。

    梵河朝外面看了看,对问雪不冷道:“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们走后这里也必须清理,虽然死的都是我们的敌人,却也不好将他们暴尸荒野。”

    问雪不冷道:“属下明白,一把火就可以清理得很干净了。”

    天很快就会亮了,可是黎明前的夜却是最黑最沉重的。

    就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幽暗空洞的房间里昏暗的灯笼发出昏暗的光,一片片的黑纱在房间里飘动,将这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分隔成了许多块,在灯昏纱舞之间里,仿佛混沌了世界。

    而现在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混沌的,便如同这房间里的黑,就算是有灯,却依然阴冷,黑纱之后,犹如妖异。

    而这是哪里?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没有人知道。

    天地黑如浓墨,静如死寂。却有一个步伐沉稳身形雄伟的人影踏夜而来,他双脚之间的步伐似乎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每走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而他的整个人也似乎与脚下的大地连在了一起。他来到这似乎没有色彩的空冷的房间门口,脚步停住,抬起头看着里面那飘舞如幽灵的黑纱。

    他在犹豫,他在想到底要不要走进这扇门。

    他站在门口,灯笼昏暗的光将他身影倒映在地板上,那伟岸身躯外黑色的战甲发出幽冷的寒光,就如同长在他的身体上一样,将他的整个身体一丝不露的嵌在了里面。他的人与甲仿佛已浑然一体。他的手握着腰间的刀,一个人却犹如一座山堵在了门口。

    他那头盔之下的两道眉就如同两柄刀锋一样凌厉的飞扬着,隐隐有着睥睨天下的威然之势。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还是举步走了进去。

    战靴在地板上踏出细微却又沉重的声响。他一跨过那道门槛,脚步便再不迟疑。

    “你犹豫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飘舞的黑纱之间突然响起,他停住了脚步。然后他抬眼,就看见在前面层层飘动如浪翻的黑纱之后,隐约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斜着身子坐在那,似乎已经在那坐了很久了。可是刚才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那个人在黑纱后一动不动,却随着黑纱的飘动似乎只是一团影子般不真实,也仿佛没有气息。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远,但从黑纱间看去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他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直看着那人,沉声道:“你如何知道我犹豫了?”

    那个人的声调似乎没有温度,冰冷,也没有高低起伏,犹如一潭死水般低沉:“你的脚步告诉了我。”

    他眼里精芒一闪,道:“可是我已经进来了。”

    那人的声音似乎是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你犹豫,是因为你还不够强,你进来,也是因为你还不够强。”

    他冷冷的笑了,道:“我不是来听你对我的评价。”

    “很好,你可知道你一旦进了这间屋子,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冷冷地道:“我也不是来听你的废话的!”

    那人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道:“果然是雄霸托尔特草原的狮子,狂傲而杀气。那么我们就入正题吧,请坐。”

    他进来的时候,这房间里并没有座椅,然而那人的话音一落,他觉得身后风声一动,回头就发现身后多了一张座椅。

    可是却没有人。

    或许是有人,只是他看不见。

    他坐下了。

    “听说你想见我?”那人的声音从黑纱之间穿出来,犹如飘荡。

    他道:“那么你就是红楼的主人?”

    “我是。”

    他冷笑道:“江湖传言,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知道红楼主人到底是谁,连红楼最顶尖的刺客也不例外?”

    “你说的很对。”

    他问道:“那你为什么见我?”

    “不是我要见你,而是你想见我。”

    他冷冷地道:“那就是我给你提供的生意打动了你,所以你才会见我,是吗?”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对你的生意很感兴趣。”

    他冷笑道:“那确实是一笔别人想都想不到的财富。”

    “你错了,我感兴趣的不是你的报酬。”

    “哦?”他刀锋般的双眉一挑,“那是什么?”

    那人又桀桀地笑了:“我感兴趣的只是你要杀的那个人。”

    他的脸在黑暗中蓦然一沉,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的神色渐渐沉重,冷声说道:“这似乎不是你应该问的。”

    “嘿嘿嘿嘿。”那人一阵怪笑‘道“你不说其实我也知道。因为他挡了你的路。”

    他沉默,不语,眼睛透过层层黑纱看着对面的人。

    “自从六年前你与他在同争新一任教皇之时以一票之差败北之后,你坐上了军督的宝座,自此身不卸甲,刀不离手,厉兵秣马六年,图的并非只是一个军督之位,而是六年前本应该是属于你的一切。只是如今你的势力虽然可以与他分庭抗礼,却仍然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杀死他。”

    他冷哼了一声。

    “别否认,如果你可以杀死他,那就不会来找我了。”

    他冷笑道:“看来你知道的还很多。可是这已经破坏了你红楼的规矩,你是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世界上还没有红楼找不到的信息。”那人道:“而且这不是一桩容易的生意,我们当然要对你有一个具体的了解。”

    他挑挑眉头,冷笑道:“怎么,红楼不敢接下这笔生意吗?”

    “他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人杀死的人。否则你又怎么会花那么大的代价来找红楼呢?”那人顿了顿,道:“不过红楼就是收钱给人解决麻烦的。如果红楼不敢接,那这个天下间还有谁敢接?”

    他沉声道:“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达成合作了?”

    “不,这不是合作。”那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声调,道:“这是一场游戏,我只是想加入这场游戏而已。”

    “游戏?什么游戏?”他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你一旦进了这间屋子,那你就不能回头了。”那人的声音开始变得诡异,宛如魔音:“这一次,红楼帮你杀人,而且不收你的一分钱。”

    他的神色再次变了:“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我也很想知道,红楼到底能不能杀得了他。”

    他目光如刀般凌厉:“你也没有把握么?”

    那人似乎在沉吟,良久之后再度开口道:“有难度的游戏,方有挑战的趣味。我不收你的钱,但我也只帮你杀一次。”

    他的眼神一沉,道:“这是为何?”

    “他那样的人,绝不会留给你第二次刺杀他的机会。”那人飘渺的声音随纱而发:“我有自己的游戏规则。红楼只为你出手一次。一次之后,他若死,你便会成为整个北荒的王,若他不死,那也是你的命,与我红楼无关。”

    他沉默,手把刀柄握得更紧了,很久他才说道:“一次机会,我不相信你能做到。”

    那人又冷笑起来,道:“我没说是我出手。”

    他眼里的光厉芒一样的射了出去,整个人周身杀气暴涌,如山般雄浑的气势瞬间布满了整间屋子。他厉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吗?当初连一个小子都杀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也不相信黑榜十八高手能有那样的实力!”

    那人却对他的暴怒并不在意,只是声音淡淡的说道:“我也不会调动黑榜上的任何一个杀手,要杀他,就算十八高手一起出手,也未必能在一次机会里将他杀死。”

    他怒极而笑,沉声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挑战这个游戏?”

    那人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四面飘渺:“我当然有资格,你在质疑红楼的实力吗?”

    他冷笑道:“难度除了黑榜十八高手之外,红楼尚有更为厉害的刺客吗?”

    那人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刺客往往是在名字之外的。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他敢说天下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名字之外的刺客?”他眼睛里重新闪起了光:“你说的这个刺客真有那么厉害?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之外的人,当然就是没有名字了。事实上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所以我就叫他无名。”

    “无名?”他皱着眉头,嘴里念着这两个字。

    “来去无迹,幻化众生,夺命无形,杀手无名。”那人喃喃念道:“无名——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刺客!”

    他心底一沉,冷笑道:“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这么厉害,如果他在这里,我倒是想要领教!”

    那人似乎轻声叹了一声,道:“他本来一直都在这里。”

    他浑身气机如山洪般爆发,腰中刀就要脱鞘而出,他口中沉声道:“你说什么?”

    他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脖子后一痒,他闪电般反手一抓,竟是抓了一把头发。然后他坐着的椅子也蓦然裂成八块。

    他腾地站起,腰中刀寒光迸射,疾快若电般狂扫而出。

    可他周围似乎只有空气,没有人。他收刀回身,暗光下只见手里的断发切口整齐,若是他没有突然发动真气,那他绝对不会发现自己脖子后的头发已经被人切断了。而他全身上下都有战甲保护,只有脖子上有一点细小的缝隙,但是如果要切断他脖子后的头发,就只能把刀从他的肩膀侧面伸进去,而凭他那一高绝的武功,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不可能的事就偏偏发生了。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碎椅,觉得自己的心正往下沉去。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在他全神贯注之下将他的头发和坐着的椅子一起切断,而他竟然豪无知觉!

    他战甲内的身体一片冰凉,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恐怖的人,若是对方要取他性命,那现在他只怕早就死去多时了。而且将会死得没有丝毫的知觉。

    他太大意了,刚才那把突然出现的椅子也定然是这个人所拿来的,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人在哪里。

    他冷冷地站在那,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那个人在哪里?

    没人知道。

    “你现在相信了吗?”那人淡淡的问道。

    他还刀入鞘,瞬间恢复了冷静,道:“杀手无名,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刺客,领教了。有此人物,难怪你红楼之名威震江湖。”

    “有他在,一次机会也许就够了。”那人道:“你现在还有疑问吗?”

    他沉声道:“那就等我的消息吧!”

    他说完,转身大步而去,身形依旧沉稳如山。

    那人看着他的背影走出门口,喃喃念道:“军督令沧辞,你到底会是北荒的王吗?”

    房间里依旧灯暗昏黄,层层黑纱舞如幽灵。

    “独孤十方,不好杀。”

    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那人笑了,道:“你不敢杀吗?”

    没有人回答。那人悠然道:“我知道你喜欢挑战。这一次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能证明这个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你杀不死的人。”他顿了一顿,“你也寂寞得太久了,不是吗?”

    寂静。良久之后沙哑的声音重新响起:“找到那个人了,他是个独臂人。”

    “独臂人?”那人似乎很是意外,道:“有胆量管我红楼的事,必不是寻常之辈。你没出手吗?”

    “他武功很高,我盯着他的时候,他有察觉。我没动手。”

    他说话似乎永远简单,不多说一句废话,他的声音沙哑得就像是在用锯子锯着一块锈铁。

    “他的资料查到了吗?”那人问。

    “没有,估计正在查。”

    “那就先把他的身份弄清楚了再动手不迟。”那人桀桀怪笑着,道:“这场游戏,开始变得有趣了。”

    话声随着浪一样的黑纱卷动飘荡,在房间里响起阴冷的回音。

    而房间外的天地,此时依旧黑暗。

    因为电脑坏了,现在每一章我都是先用手机写好了再去网吧发,我争取每天发一章,每章字数不低于4000字。希望朋友们给我留言啊,否则我不知道大家的建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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