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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6章

    这句话一出口,就已经触到梵河心底最深的痛。三年前独孤十方出奇兵突袭了东绝总堂所在地“须弥谷”,那一场恶战中东绝十大高手战死了七人,也是北荒江湖中两大绝对势力首领之间的首次对决。经此一役之后,东绝实力大减,失去了与九鼎正面对抗的力量,从此梵河只得带着残部隐迹江湖,当初的东绝十大高手如今只剩下三人。

    梵河怒从心起,狂声笑道:“魏孤寒!今日就算只有我梵河一人,但若想要留下尔等性命,你们自信能够逃出我之双掌么?”他势随声发,无匹狂悍之气震慑全场,竟是惊人至极。

    九鼎各人俱都心头一沉,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梵河这句话说得狂妄。倘若梵河当真舍命一搏,谁又有能够全身而退的把握?须无藏脸色一青,扬手之间赤羽们再度羽箭上弦,一齐瞄准了梵河。

    魏孤寒在梵河雄浑狂势的紧逼之前却没有退缩,只是心里却暗自一沉,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就从他心底跳了出来:莫非当真只有那独孤十方才能与眼前之人一争高下吗?

    魏孤寒突然一声长笑,周身气流随之一散,两人之间的沉重压力也顿时消失。魏孤寒退后一步,道:“梵门主好自信!魏某今夜领教了,门主若要生死以搏,魏孤寒自当奉陪到底,九鼎东绝也终会迎来那一天,不过却非今日。”梵河沉声道:“不论何时,梵河随时候教。”魏孤寒再退一步,朗声道:“既是如此,那就后会有期,魏某告辞了。”说完当先大步离去。

    魏孤寒一走,千叶苍侯、须无藏与箫中剑亦是紧随其后转身离去,剩下的一众赤羽也迅速的退走。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消失在树林之间。

    魏孤寒终究还是没有与梵河作最后的一搏。但梵河却在心里思索:魏孤寒那最后准备出手的究竟是什么武功,竟然会有那般的惊人气势?

    羽蚩邪、问雪不冷与狂刀名斩三人冷眼看着九鼎众人离去,没说话也没有出手阻拦。夜晚中冷风呼啸,吹卷着地上的已经冰冷的尸体,腥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梵河身上肃杀之气消散,看着魏孤寒离的方向冷然一哼。

    问雪不冷与狂刀名斩来到梵河身后,一起躬身而礼道:“见过门主。”

    梵河拍了拍两人的肩,道:“幸亏你两个来得及时,否则今晚绝对不能善了。”

    问雪不冷道:“这一段时间九鼎的人马在江湖上活动很是频繁,我怀疑他们有可能会对我们采取行动。恰巧又接到门主召集的消息,我与狂刀会合之后便立即赶来,没想到他们果然追踪到了门主的行踪。这一次他们竟然连魏孤寒都派来了,看来九鼎这次是有备而来。现在他们虽然暂时退走,但暗中一定还布有伏兵,此地已经暴露,我们不能久留,请门主尽快转移。”

    梵河沉吟道:“不急,蚩邪已经身负重伤,先将他伤势稳住之后再作打算。”羽蚩邪此时神经一松,外伤内伤顿时发作,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气力,身形一阵颤抖,口中再度溢出血水。他却摇头道:“我的伤不要紧,还是先去看看阿如她怎么样了?”

    “羽叔叔,我没事。”阿如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就见阿如与秦晚走出石屋,两人都是浑身血污,神色惊惶。阿如手里拿着一柄匕首,锋利的刃锋上还有血迹。

    问雪不冷与狂刀名斩两人看到秦晚,都略微吃了一惊,一齐望向梵河。梵河道:“那个姑娘姓秦,是我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她没有问题。”他一看秦晚两人的模样,一时皱起了眉头。

    阿如浑身还在发冷,秦晚亦是神情惊恐。阿如望着梵河,颤声说道:“先生……我杀人了……”手中匕首随之滑落,话声里带着恐惧。

    阿如自小被梵河收养,心性善良,又极为懂事;梵河对她很是喜爱,所以也教了她一些武功,但杀人却是第一次。那鲜活的生命转眼就在她的手上消失,那腥热的血染在她的身上,和着恐惧一起传遍了她的全身的感觉,使得她原本单纯简单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阴影。

    对她这样一个小姑娘来说,这是何等的残酷?

    秦晚与阿如是一样的感受,她虽然一心想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但却从未真正领略到江湖的残酷和血腥,在今晚之前,她从没有想过她居然会杀人。然而这样的乱世中,杀人原本就是江湖的一部分。秦晚对于江湖这两个字的认识,只是存在于她的幻想里,她从没有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江湖,因为她和阿如一样,都太单纯。

    秦晚眼睛深处还有重重的惊惧,她也喃喃地道:“我……我也杀人了……”

    问雪不冷走上去扶着阿如的肩膀,看着她道:“阿如别怕,坏人已经被我们赶跑了,现在没事了。”

    狂刀名斩一边搀扶着羽蚩邪,一边道:“阿如你做得对,你刚才如果不杀人,那坏人一定就会杀你。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该杀的人。”

    阿如眼里滚出了泪水,她双手蒙着自己的脸,抽泣着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也不想杀人的……我不想的……”问雪不冷与狂刀名斩一时默然。

    梵河走到阿如和秦晚面前,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匕首,他直视着阿如,道:“这是哪来的?”

    阿如看了一眼那带血的匕首,答道:“是先生送给我的。”

    梵河又问:“还记得我送你这把刀的时候我给你说过什么话吗?”

    阿如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先生说要我用这把刀来保护自己。”

    梵河神色变得甚是凝重,说道:“你记得就好。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保护好你自己的人只有你自己。我知道这很残酷,我也希望你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既然发生了,那你就无法选择和逃避,因为从现在起你就已经长大了,而这也是你成长中无法避免的过程。我允许你去害怕,但是绝不能不去面对。”他说完,把那柄匕首拿到阿如面前,道:“收好它,因为它救了你的命。”

    阿如犹豫了片刻,当她看见梵河脸上那深沉而郑重的神色时,终于还是接过了匕首。

    梵河看着她,神色缓和了下来,他轻声一叹,道:“我知道你不想杀人,可是这不应该成为你失去性命的理由。你要记住,你的生命只有一次。”阿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头道:“阿如记住了。”

    梵河取出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晃了一晃,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叹。

    阿如把匕首擦干净收好,走去一旁帮羽蚩邪包扎伤口。羽蚩邪连斗千叶苍侯与箫中剑,内伤极为沉重,此时脸色一片惨白,表情十分痛苦。梵河立刻让狂刀名斩将之移往另一间草屋。此时这几间屋子早已形同刺猬般满是羽箭,但所幸还没完全损坏。几个人回到屋里,阿如点了油灯,梵河便立刻为羽蚩邪运功疗伤。

    梵河内力深厚元功雄浑,在他真力相助之下神色略有好转,羽蚩邪自己又服用了随身的丹药,脸色渐渐红润,总算是稳住了伤势。

    梵河亲自为羽蚩邪疗伤的时候,问雪不冷与狂刀名斩各自都神色恭敬的在一旁为其护法。他们与梵河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属的情分,在如今仅剩的东绝门下的眼里,梵河既是一门之掌,也是朋友兄弟,更是战友。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不离不弃之情,东绝才会存在至现在不灭。

    羽蚩邪稳定了伤势,便独自运功调息。在这空当间里阿如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从另一间草屋里还找到了半坛酒,给梵河的葫芦装满了。

    梵河便喝起酒来。神情竟是一片平静,仿佛先前的那一场恶战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问雪不冷却是心里暗急,不时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秦晚也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却好像是被丢了魂一样呆坐在一边,表情木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狂刀名斩却似乎对她很有兴趣,只是他向来冷漠,又少言寡语,所以也没和秦晚说话,只是抱着他的刀盯着秦晚瞧。

    那一口刀狭长而弯窄,虽然现在刀已入了鞘,却仍然无法掩盖那刀锋的冷洌,一股寒杀之气透鞘而发。这口刀名叫“横眉”,与须无藏的霸刀同列武林六大名刀,狂刀名斩亦是江湖上最快最狠的刀客之一。

    看着问雪不冷警惕的神情,梵河喝着酒道:“你们不必紧张,今夜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了。”言语里带着淡然。

    问雪不冷一时不解,说道:“门主,魏孤寒虽然撤走了,可是在外面必定还有重兵包围,敌暗我明,属下认为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梵河微笑道:“你错了,现在外面并没有九鼎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一愣。问雪不冷皱眉道:“门主何以如此肯定?九鼎这些年来始终不肯放松对我们的追踪,如今既然找到了,又怎么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呢?”

    梵河沉吟道:“你说得不错,九鼎这些年一直都在搜寻我们的下落,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三年前的须弥谷并非我东绝的真正总堂。现在他们想要根据我们的行踪找到东绝真正的总堂所在,然后好将我们彻底击溃消灭。”

    狂刀名斩道:“既是如此,那魏孤寒就应该将这里重重包围,为何会突然撤走?他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问雪不冷点头道:“不错。今夜魏孤寒率领九鼎大半高手来犯,必然是经过一番严密的部署,他本可以与我们作殊死一搏,但却突然退走,其中原因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梵河淡淡一笑,道:“魏孤寒心高气傲,武功深不可测。他自然是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的,他当时也有与我们周旋到底的打算,只是最后他放弃了。他这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他不敢与我正面交锋,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梵河淡笑而语,话中却是透着莫测高深。

    众人尽皆愕然,问雪不冷沉吟道:“门主的意思,可是说魏孤寒心中有所顾虑?”

    梵河点头道:“我们与九鼎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他们的情况必须要有深刻的了解。魏孤寒身为九鼎教统,手中大权在握,也是一方雄主之才。可是他纵然不可一世,却也不得不臣服于人,他心中的顾虑,当然就是独孤十方。”草屋里顿时静了下来,都等着梵河说下去。

    “依我之猜测,今夜魏孤寒挟势而来,其实并非要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他只是奉命来向我示威的。”梵河摇晃着手里的酒葫芦,眼中深凝渐浓: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了解自己的人一定就是你的敌人。我与独孤十方斗了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就如同他也了解我一样。他就是要借魏孤寒之手向我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要找到我,那他就一定会将我找到。他也同时与我发了战书,或许等到我们再见的时候,就是一分生死胜负之时。我与他的恩怨,终究会由我们亲自做个了断,所以他不会让别人插手,就算是魏孤寒也不例外。”随着话声起落,梵河的神色也少有的沉重起来。

    众人一时都沉默无言,梵河与独孤十方,两个注定成为彼此一生中最强敌人的人,在通往强者的道路上,必须有一个人将会倒下成为另一个继续前进的铺路石,或许他们所坚持和守护的东西并不相同,但那就是宿命,无法改变。而这也就是江湖。

    梵河喝了口酒,道:“看来这几年独孤十方的实力又大有增强了。之前除了兵部军督令沧辞之外,魏孤寒是九鼎里唯一能和他分庭抗礼的人。但依今夜所见,魏孤寒能率领千叶苍侯等人来此,那就表示他也与独孤十方连成了统一的阵线。嘿嘿,还真是挺麻烦的呢。”

    问雪不冷想了想,道:“可是既然已经找到了我们,独孤十方为何不亲自来呢?如果门主要走,就算是魏孤寒出手也挡不住,独孤十方难道想不到这一点吗?”

    梵河沉吟道:“或许是独孤十方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吧,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期待与他的再次见面呢。”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隐隐含着一种强势傲然之意。

    狂刀名斩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门主特意召集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任务交代吗?”

    梵河微笑道:“这次叫你们来,原本是要与我一起回一趟忘愁谷。与其让九鼎的爪牙跟在屁股后面烦燥,倒不如暂时回去清静一段时间也好。”

    问雪不冷肃容道:“可是现在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特别是那赤羽更是无孔不入难缠之极,现在我们不适合回去吧?若是被他们找到了忘愁谷,那就麻烦了。”

    梵河眉峰一扬,道:“魏孤寒现在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他绝料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回去。再者这里靠近九鼎军督令沧辞的势力范围,须无藏的赤羽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我们只要小心些就没问题。”

    狂刀名斩看着秦晚,突然说道:“如果是我们东绝自己人便没什么大碍,不过现在多了个外人,属下担心我们的行动会有暴露的可能。”

    秦晚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她原本就因为杀了人而心情不好,这下听出狂刀名斩话中有话,顿时一怒,瞪着他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会出卖你们吗?”

    狂刀名斩不料她火气这么大,倒是愣了一愣,然后嘿嘿冷笑道:“好大的脾气。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你,你杀了九鼎赤羽,可是你不是我们东绝的人,要是被九鼎的人抓住了的话,你可怎么办?”此言一出,秦晚顿时一惊,一下说不出话来。

    梵河却微笑道:“丫头,狂刀是吓你的。你虽然杀了赤羽,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唯一看见你的人也已经被你杀了,所以他们不会找到你的。”他的话像有一种神奇的效果,秦晚听了,本来惊慌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狂刀名斩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忽然冷声道:“果然还是一个小姑娘。”秦晚恶狠狠的瞪着他,怒声道:“我可不是小姑娘!我可不怕你。”狂刀名斩一愕,裂开嘴笑了。

    梵河望着秦晚,也笑了,道:“你害怕了?”

    秦晚倔强的道:“我……我没有。”虽然嘴硬,话中却明显中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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