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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章 涅磐

    不一会儿,护士推着李瑷彤走出了抢救室。

    每个人都沉默着,簇拥在她的身旁,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悄然落地。推车上的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双唇没有一点血色。头部包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曾经飘逸的长发已经没了影踪,而平日总是微颦的娥眉不再有那种抹不去的哀愁。

    “彤彤,彤彤!”李天昕跟着推车,急迫地呼唤着。不过十余日不见,她竟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他的心痛如刀绞。

    “请让开,请让开!”护士推着李瑷彤,急步往ICU而去。

    葛海涛拦住了还要追去的李天昕,“别着急,咱们先问问医生。”

    医生满脸倦色,疲乏不堪。他擦擦额头的汗,叹道,“她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还要经过72小时,才算真正度过危险期。不过,……”说至此,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身旁的几人,“你们谁是她的亲属?”

    “我是。”李天昕走上前。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出车祸的?”医生对于李瑷彤出现这样的伤势非常好奇。

    李天昕怔愣一刻,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没在现场。”

    葛海涛有些明白了主刀医生的话,他走到李天昕身边,对医生道,“我是精神科的葛海涛。她是我的病人。”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对了。虽然司机尽力采取了挽救措施,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因为她在着地时,没有对头部采取任何一点可能的保护措施。这导致了她头部伤势的相当严重。所以我要先给你们家属说清楚,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我不能保证她会醒。既便醒了,也有可能出现痴呆或者失忆的现象。你们要先有个心理准备。”说至此,医生摇了摇头,极为惋惜地叹道,“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走上这条路?”说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离开了。

    “多谢了,医生。”李天昕有些木然地盯着已是人去楼空的手术室。转瞬,他好似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般,颓然无力地软倒地上。彤彤和他走到这一步是他始料未及的。

    凌枫听了医生的话,心下五味混杂。不过,她这样总比他母亲当年自杀而亡好了很多。至少她是活着的。

    李瑷彤朦胧中来到了一间女子的闺房。屋内的陈设,清一色欧式风格。一几,一床,都展示着女主人高雅的品味。而最为吸引人注意的是那精巧的白色梳妆台。

    在梳妆台的抽屉、隔板处雕刻着各式各样,或盛开,或含苞的兰花,其栩栩如生,仿似到了兰园。原本清雅之至让人神清气爽,可惜兰花都鎏了金,使其高洁之态平染上一抹尘俗。

    此刻,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她黑亮的头发高高挽起,在脑后梳了一个圆溜溜、漆黑如墨的发髻,将其白皙欣长的脖颈衬得更加光洁如玉。她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剪水瞳,琼鼻,樱唇,一如往昔,岁月的刻刀并没留下丝毫的痕迹。可是,确如往昔吗?她有些失神。

    “我怎么会在这里?”李瑷彤悄然来到女子身后,启口相问。不料,她发现自己竟全然发不出声,甚而连镜中也没有自己的身影。她感到惶恐而不安。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恭谨的声音。“小姐,章先生在后门外等你。”

    这消息,仿似一剂兴奋剂,让她顿改刚才的落寞,变得神采飞扬。美丽的脸庞,如春花绽放,洋溢起幸福的微笑。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愉悦,从她的眉眼、唇畔以及两颊悄然而泄。她双眸一亮,“你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相貌淳朴的中年女子迟疑地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

    她微微颦眉,不悦地叱道,“王妈,你怎么又来了?”

    “小姐,您和先生都结婚这么几年了,也该和章先生说说清楚,别再……”

    王妈是她嫁到这里时一起跟着来的,对她一向忠心。每每要劝说时,必会先以小姐称呼她。

    不等王妈说完,她立刻不耐烦地打断道,“几年又怎么样?你也是知道我和一航为什么分开的?我可从没想过要在这里待一辈子的。”说完,她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

    刚来到走廊,一个眉目如画、年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一只硕大的玩具汽车迎面向她走来。“妈妈,妈妈,陪我玩汽车好吗?”

    她看着面前的儿子,轻叹一息,蹲下身对他说道,“小枫,乖,自己去玩。妈妈有事。”

    “哦。”男孩嚼着嘴,沮丧地抱着汽车,慢慢离开了。那小小的身影,竟是那样孤单。

    她目送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心下叹道:如果他是她和一航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一航?想着即将见到日思夜想的他,她又变得高兴起来。转眼,便向一只轻快的小鸟,飞向了少有人来的后院。李瑷彤一直尾随着她。

    她来到后院,打开了后门。

    一抹修长、高大的背影立刻映入了眼帘。章一航一身黑色西装,脖子上带着一条雪白的围巾。他徐徐转过身,看到了笑魇如花的她。

    “一航!”她开心地扑入了他的怀抱,“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了?你不爱我了吗?”

    她举眸望着这个她魂牵梦萦的男子。他浓眉大眼,高高的鼻子仿似刀削成的般,薄薄的双唇紧抿着,一如梦中所见,心里所想。只是,今日他眉心紧锁,目色沉暗,好像心事重重。

    “爱。非常爱。”章一航双臂一收,将怀中的娇躯紧紧抱住,好像要将她纳入自己的体内般。

    “一航,出什么事了?”她感觉到他今日的不同,心下有些不安。

    章一航沉吟半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思琴,我们被骗了!”

    “你说什么?”思琴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如纸。她微微向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航,“不可能,不可能的!”

    章一航抱着浑身冰冷的思琴,痛苦地闭上双眼,“真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思琴疯也似地摇着章一航。愤怒发泄过后,只余无尽的悲伤。她无助地倒入一航的怀里,低声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

    章一航轻抚着思琴的背,难过地说道,“思琴,这一开始,就是他们两人设好的局。姓凌的想要得到你,而姓李的窥觑我家的祖业。”说到这儿,他心如刀绞,根本说不下去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当年的牺牲和多年的隐忍都白费了,是吗?”思琴无力地倚着章一航厚实而温暖的胸膛,任泪水涟涟。

    章一航眉心紧攒,沉重地点点头。

    “一航,我们一起去了吧?”思琴幽幽地说道。

    “那小枫怎么办?你舍得吗?”章一航轻叹。

    “小枫有一半他的血脉,他不会把小枫怎么样的。”思琴斩钉截铁地打消了一航的顾虑。旋即,她娥眉微挑,叱道,“你不会是舍不得她吧?”

    章一航苦涩至极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那好。我们一起走。”思琴毅然决然地说道。那清丽的脸庞上,涌起了一潮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时,李瑷彤突然发现半敞的后门旁,斜剌剌的后门暗影中竟有一团圆形的阴影,极似一个人头。

    不觉间,李瑷彤又来到了飘着消毒水味的医院。雪白刺眼的墙壁,在日光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小枫守着床上一个盖在白布下、身材纤瘦的人,早已哭得不成人形。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理小枫了呢?是小枫做错了吗?那小枫一定改。妈妈,你跟小枫说句话,好吗?妈妈,求求你了。”说至最后,小枫一面拼命地摇晃着床上的人,一面放声大哭。

    耀眼的蓝天下,茫茫积雪一望无尽。

    李瑷彤站在雪地里,望着前方一棵枝叶茂盛的冷杉树,皑皑积雪点缀着那墨绿的枝叶,好似绽开了无数白色的花朵。

    “彤彤。”亲切的呼唤,吸引了李瑷彤的注意。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俊逸优雅的男子徐徐自天际而来。她仔细一瞧,两人岂不是刚才在那后院的章一航吗?只是雪地里看不到他的影子。她又低下头,看看自己,也是和他一般。周遭只有那伟岸的冷杉树映射在雪地中的婆娑暗影。

    李瑷彤好奇地盯着他,“你叫我吗?”

    这时,他已经飘到了她的近前。“彤彤,我是你爸爸。我对不起你。”

    “爸爸?你怎么会是我爸爸呢?”李瑷彤觉得匪夷所思。

    章一航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我是你爸爸。我爱你,可是,我对不起你思琴阿姨。她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我随她而去了。”

    李瑷彤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章一航笑了笑,“凌枫是个好孩子,他是无辜的。”

    “凌枫?”李瑷彤不解地看着章一航,“谁是凌枫?”

    “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呀?”章一航环顾一下四周,稍顿片刻,指着正北方,对她说道,“你看,他不是来了吗?”

    李瑷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英俊的男子从远处走来。阳光下,他修长的身影,在雪地里拉得好长好长。他的身后有一串长长的、深深的脚印。

    “彤彤,你怎么在这儿?”凌枫看到李瑷彤,吃惊不已。

    李瑷彤默默地打量着这个凌枫。棱角分明的俊颜,颇有几分刚才那思琴的影子。

    “他就是凌枫吗?”李瑷彤侧首,寻找章一航,却发现他早没了影踪。她又回头去看凌枫,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爸爸!爸爸!”李瑷彤惶急地在雪地里奔跑着,“凌枫!凌枫!”

    李天昕和秦小雨一直守在李瑷彤身边。凌枫每天上午去公司把必需处理的事情做完,中午就会准时来医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才离开。而葛海涛只要科里没事,便会请假来这儿看看。从李瑷彤做完手术到今天,已经整整过去四天了。虽然她已度过了危险期,但依然没有醒。

    因为最近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此刻凌枫坐在窗下,斜倚着窗台,阖眼小憩。他不知道她会不会醒,但是他会等。

    凌枫做了个梦,他来到了一望无垠的雪地,看到李瑷彤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不认识他了。他惊讶万分,正要上前问她,梦却醒了。

    凌枫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坐直身体,却见原本趴在床沿休息的李天昕,直起腰,双肘支着床,震惊地看着喃喃自语的李瑷彤。他面色惨白,嘴不住地哆嗦着。

    “爸爸,爸爸,凌枫,凌枫!”李瑷彤张惶的声音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房间内四个人听到。

    与凌枫隔几而坐的葛海涛,一扫方才的倦怠,蓦地坐起身,狐疑地看向凌枫,却见他双手紧扣着扶手椅,惊喜地看着李瑷彤。

    趴在沙发扶手上小眯的秦小雨,兴奋地跳了起来,“瑷彤,瑷彤。”

    李瑷彤觉得头昏沉沉、痛彻骨髓。她很想睁眼,却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般,又似有绳线缝着般,怎么也睁不开。她焦急不安地摇着头。好容易,才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睁开了眼。

    李瑷彤转动眼珠,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和刺眼的雪壁。她这是在哪儿呢?

    “彤彤,彤彤。”李天昕紧紧握住她那瘦得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的手。

    李瑷彤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激动地握着自己的手,吓了一跳。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李天昕,“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是谁?”

    她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让李天昕几乎晕了过去。她不认识他了?她竟然不认识他了?这怎么可能?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李天昕将掌中的小手,握得更紧了。“彤彤,我是哥哥,我是哥哥李天昕呀!”

    李瑷彤仔细地看了看这个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的男子,努力回想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惊惶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说话间,她很想撑起身子,逃离他,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怎么可能?彤彤?我是哥哥李天昕!”李天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打了个寒颤,看了看他那双布满血丝、蕴藉着渴望的眼睛,徒劳地晃动着细弱的胳膊,苦苦哀求,“放开我,放开我。”

    李天昕急了,他俯下身,注视着李瑷彤,再道,“彤彤,你好好看看,你不会不认识哥哥的!不会!”

    李瑷彤看着面前这个邋遢的男人,吓得低声饮泣起来。这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梦里那个章一航对她说的话,不由哭喊道,“凌枫,救我,凌枫!”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滑落两行清泪。

    看到李瑷彤醒了,屋内其他三人本是极为高兴。可眼见李瑷彤竟然认不出李天昕了,不由都来了个晴转阴。看着渐渐失去理智的李天昕,葛海涛和秦小雨禁不住想上前劝解。可未及床畔,却听到李瑷彤再次呼喊着凌枫的名字。两人不约而同怔愣当场。

    此刻,凌枫早已抢步上前,“李天昕,你冷静点。她刚醒。”他虽然知道他其实没资格去劝说,毕竟人家兄妹。

    “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事,和你无关!”李天昕冷冷地横了眼站在床对面的凌枫。

    李瑷彤打量了一下这个方至自己面前的男子,竟然和自己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就是那个自称她爸爸的章一航口中的凌枫,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将那只尚插着针管的手艰难地伸向他,“凌枫,你到哪儿去了?我怕!”说着,她胆怯地瞟了瞟沉着脸的李天昕。

    李瑷彤的话,好似一把锋利的冰刀,恨恨地捅入了李天昕的心窝。他痛苦地阖上眼帘,整个人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颓丧地跌落到了床畔的椅子里。彤彤,他最爱的天使,如今已经不认得他了,而且她口口声声呼喊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出离愤怒的嫉妒,高耸云天的惶乱,以及惊天泣地的痛苦,如潮涌来,几乎将他完全淹没。

    凌枫瞪了眼李天昕,徐徐俯下身,轻轻捧住李瑷彤的手,“别怕。我一直都在的。”说着,他径自在床沿上坐下,指着身后的葛海涛,“你认识他吗?”

    李瑷彤往他身后看了看,摇了摇头。

    凌枫又指了指秦小雨,“那她呢?”

    李瑷彤还是摇头。转而,她仰起头,望着凌枫,“他们是谁?我又是谁呢?我叫彤彤吗?”

    凌枫看了眼葛海涛,“你去找医生过来。”旋即,他低下头,对李瑷彤说道,“你叫李瑷彤。”转眼,他指着李天昕,“他是你哥李天昕。那个正要出去的是葛海涛,你以前找他看过病。这个女孩是你的发小秦小雨。”

    李瑷彤茫然地看了看三人,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们。”旋即,她仰望着凌枫,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叫我彤彤,好吗?”梦中的凌枫就是这么叫她的,而那个自称她爸爸的章一航也是这么叫她的。

    凌枫瞟了瞟将头深埋在腿间的李天昕,没有做声。

    “你不愿意?”李瑷彤委屈地看着缄口不语的凌枫。

    凌枫将李瑷彤冰冷的手轻轻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掌中,“不。”他迟疑一刻,终唤道,“彤彤,我愿意。”

    李天昕听着两人的对话,几近痛不欲生。他“霍”地一下坐起身,因为太急,带动了椅子,将其翻倒在地。“晃啷”一声巨响,使得李瑷彤又忍不住惊颤一下。她怯怯地看了看一阵风似地消失在门廊尽头的李天昕,嗫嚅道,“凌枫,他好凶!”

    凌枫冷眼注视着李天昕狂怒而去的背影,心不由一沉。经过昨日李瑷彤的两次解释,他对于李氏兄妹过于频繁的通话问题已经没放在心上了,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再多想一想。

    李天昕冲出了房间,来到长廊尽头,握起拳头,发狠地重击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咚、咚、咚”的声音,在狭窄的长廊里悠悠回荡。没一会儿,他的双拳就变得血肉模糊。无数殷红的血点,好似初春的寒梅,在墙上悄然绽放。

    秦小雨看着李天昕激狂而痛苦地跑出房间,放心不下,追了出来。她原本想劝,却发现根本无法劝。李天昕爱护妹妹,从小便是出了名的。如今,她却完全不认识他了。这教他如何不难过?如何不恼怒呢?

    她站在李天昕身后,默默地看着激怒的他渐渐停了下来。

    李天昕的手早已变得血糊糊的,森森白骨在鲜红的血肉间若隐若现。他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痛般,只是用手撑着墙,将头埋在臂间。“小雨,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天昕哥,你别着急,或者瑷彤过几天就会醒的。”

    李天昕无力地摇了摇头,“别说了。”或许,或许便是个未知数。

    “天昕哥,你去包扎一下手吧。”秦小雨很是担心他。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李天昕对于秦小雨的话充耳未闻。

    秦小雨又看了看那双惨不忍睹的手,默然转身离去。

    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体验,希望所有愿意看文的读者,和我一起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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