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八章 捉奸
凌枫紧蹙眉头，一脸恼怒，正要暴喝，却见来者竟然是他小姨柯艳。
柯艳微眯双眼，目光冷厉地扫视着李瑷彤。她的身后还有行政部眼镜经理、章露婉以及几个好事者。他们惊愕地看着屋内两人。虽然凌枫和李瑷彤分开尺远距离，但暧昧的气息依旧缭绕未逝。
凌枫觉得屋外一干人等的阵势怎么看都像来捉奸的，气得火冒三丈。碍着小姨柯艳的面子，他不便大怒，只好铁青着脸，强忍道，“柯董，你怎么来了？”
柯艳拎着包，款款而至沙发旁坐下，仰起头，逼视着凌枫，“凌枫，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凌枫没有辩驳。毕竟刚才他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之前小姨对他的警告。
柯艳移目转向李瑷彤，看着她那娇楚怜怜的样子，不禁想起了方平和吴用的事。她顿时双目喷火，手指李瑷彤，大声喝斥道，“李瑷彤，你身为秘书，公然在办公室里勾引你的上司，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小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凌枫见柯艳对李瑷彤横加指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话一出口，门外众人惊讶万分。一些明事之人悄然退去，以求避祸。
“我说得不对吗？”柯艳“霍”地一下站起身，横眼李瑷彤，“现在的女人，为了钓个金龟婿，什么招数用不出来？！”
李瑷彤惨白着脸，紧咬着唇。不是没想过申辩，只是凌枫为她做了不少，她不想在此伤他的面子。“董事长，对不起。”说完，她就欲抓起面前办公桌上的手机，拎包离去。
凌枫见柯艳话说得越发过分，也不禁沉下脸。他一把摁住李瑷彤握着手机的手，沉声道，“小姨，你闹够没有？这是你的公司。这样的闹法对你、对公司都没任何好处。”
柯艳没料到凌枫会为了李瑷彤和她翻脸，惊诧之余面上很有些挂不住。她气呼呼地看着凌枫，“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啊？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凌枫阴着脸，掷地有声地说道，“小姨，是我要留下她的。这够了吗？”
“凌枫，放开我。”李瑷彤见凌枫因为她而和柯艳闹得不可开交，心有所愧，欲抽身而去。或许，她就是个麻烦，不仅是对哥哥，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
“别动。这和你无关。”凌枫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眸色深暗地看着柯艳。
“好，凌枫，我马上给你爸打电话，你立刻给我回去。”柯艳恨恨地盯着李瑷彤，拿出了手机。
“随你便。”凌枫紧紧牵着李瑷彤，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不过，我很怀疑他有没有资格来管我。”
“你……”柯艳被他气噎当场，干瞪着眼。
凌枫走到门边，蓦地停了下来。他迟疑一刻，又回头道，“小姨，你是我最亲的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尊重我，而不是象今天这样。”说至最后，他那闪着点点金色光芒的眼睛变得黯淡下来，眉宇之间爬上了一抹难隐的忧伤。
“凌枫，我很抱歉。”李瑷彤看着电梯光亮的影壁上那黯然神伤的凌枫侧影，愧疚非常。
凌枫摇了摇头，“是我不对。你也别怪她，她也不是全冲你发火，方平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的。”
“我怎么会怪她呢？”李瑷彤别过头，苦笑道，“方才确实是我逾矩了。”
“好了，没事了。”凌枫劝道，“晚上我会去小姨家跟她说清楚。她平日是很明事理的人，今儿定是受了人挑唆。”
李瑷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咱们先去吃饭。葛海涛要七点半才下班。”凌枫出了电梯。
李瑷彤点点头，对于凌枫带她去见葛海涛并不意外。其实，去与不去，无关乎病情本身。她去只是因为想让自己更加坚定一个决定罢了。
“想吃什么？”凌枫为李瑷彤打开车门，并用手替她挡住车顶。
这时，李瑷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是秦小雨的电话，
“瑷彤，晚上有空吗？”秦小雨今晚难得有空，便想约了李瑷彤一起逛街吃饭。
“抱歉，小雨，今晚我有点事，不能陪你了。”
“嘻嘻，是不是和那帅哥去约会呀？”秦小雨不知凌枫在李瑷彤身边，口无遮拦地笑问。她的声音大得足以让一旁的凌枫听到。
李瑷彤叹口气，“别瞎说了。快去好好吃饭，别又弄一堆零食。”
“呵呵，好。我去吃大餐，回来你给我报账！”秦小雨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你这朋友真逗！”凌枫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她叫秦小雨，是我的发小。”李瑷彤把手机扔进包里。
“你们一块儿住？”凌枫随口问道。
“她来这儿出差，”李瑷彤迟疑一刻，缓缓扣上包扣，“下个月和我一起回去。”
凌枫神情一滞，“还是要走吗？”
“家里有事，必须得回去。”李瑷彤想着或许自己即将面对与哥哥和那女孩一同前往的境遇，心不由剧疼。
凌枫黯然地望着前窗外昏暗的墙壁，这一刻，他觉得那份昏暗好似自己和她的前路，忍不住长叹。“你老家在哪里？”
他查过她在公司的人事档案，此栏是空白的。
“B市。”李瑷彤说起那个家，便感伤倍甚。她一直觉得她妈此次坚持她回去，必是另有目的。“而且，我考取了K大的研究生，下个月底是铁定要离开的。”说至最后，她想起了上回和她哥对于他俩未来的打算，想想今日，不由微微低下头，满目忧郁。
“哦。”凌枫声线平淡，心里却着实喜出望外，原来她和他竟然生长在一个城市！“咱们还是喝稀饭去吧？”
李瑷彤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饭，凌枫见和葛海涛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便驱车来到了医院门口。他给葛海涛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我们在这儿等一等，他还有点事。”凌枫挂了电话，告诉李瑷彤。
她笑了笑，“你和他是因为上周五我……”说至此，她有些口结，顿了顿，方继续道，“发病而认识的吧？”
凌枫点点头，思绪又拉回了她三次发病的原因上。他思量一刻，正色道，“有个问题，我想在他可能问你之前，弄清楚。你这几天情绪波动为什么和与你哥通话有关呢？”
从公司出来，他一直犹豫问不问李瑷彤这个问题。权衡再三，他知道自己内心没有办法忽略它。因为李瑷彤和她哥那一页一页的频繁通话，以及她最近情绪低落前总是与她哥有关，让他不得不多想。它就像一根芒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非常难受。可是，话一出口，他又变得忐忑不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凌枫的问题对于李瑷彤而言太过尖锐。它好似一把利刃，直刺她心灵深处。她知道凌枫并未因自己刚才在公司的一席话完全消除对她和她哥亲密关系的疑惑。她强自镇定一刻，竭力平和地笑道，“你不知道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吗？就像你突然失去右手，会很痛苦一样。”
凌枫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道，“他有女朋友了，是吗？”
李瑷彤转过头，正视着凌枫，尽力挤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你知道的，我昏暗的生活里全靠他给我照亮。我一时有些想不开罢了。”
“所以你准备另外找个能为你驱散黑暗的人？”凌枫沉下脸，深望着李瑷彤。
他不想做她哥的替身，可他也不愿意看到她不需要他。
李瑷彤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要自己照亮自己的生活。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凌枫。”言辞诚恳，发自肺腑。
凌枫觉得此话很有种分别的意味，他身子一震，故做轻松地笑道，“怎么？和我道别吗？”
李瑷彤别过头，望着车外被夕阳染红的树木、街道、房屋以及匆匆回家的行人，淡淡地说道，“太美好的东西，总是不真实的。”
“指我吗？”凌枫目色深邃，看不出些微心绪。
李瑷彤摇头道，“泛泛而指。”说着，她低头踯躅一刻，又道，“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公司了。”
“为什么？”凌枫低下头，看着脸色沉郁的她，“难道你真的想让人误会你吗？”
李瑷彤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更何况她觉得如果现在自己真得突然消失了，岂非变相告诉凌枫，他的猜测无误吗？她轻叹一息，看向窗外，见葛海涛刚巧出了门，便道，“他来了。”
凌枫侧目一瞧，冲葛海涛招了招手。
“葛医生，您好。”李瑷彤对钻进车里的葛海涛率先招呼。
对于李瑷彤的在座，葛海涛颇感意外。他微蹙眉头，目含责备地看了看凌枫。
凌枫会意，正要致歉，李瑷彤却抢先道，“葛医生，您别怪他，是我逼他说的。”
葛海涛点点头。
“葛医生，请您告诉我我的病情。”李瑷彤开门见山。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凌枫看李瑷彤急迫地想了解病情，有些担心。
李瑷彤摇了摇头，“就在这儿吧。我不想耽搁你们太多时间。”
葛海涛心下疑惑，觉此话对自己而言尚可，对凌枫似乎太生分了些。他狐疑地瞟了瞟凌枫，方道，“你最近情绪不佳，心情抑郁，若是得不到及时宣泄，会加重病情。”
李瑷彤交握双手于腿上，垂目不语。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神情恍惚，长时间发呆？”葛海涛看她避人目光，料知自己说中了。“既然凌枫已经让你知晓，那么我也就不妨直言，上周五，你突发了心因性木僵。虽然那是短暂受了强烈刺激影响导致的，但是如果你不很好地进行心理调节，你的病情或许会恶化的。这也是我今天打电话给凌枫的原因。”
“我明白了。”李瑷彤抬起头，尽力扯动嘴角，却终未绽出一丝笑意，反而让人感味到浓浓的苦涩。“谢谢你，葛医生。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恶化，会怎么样？”
葛海涛此刻有些迟疑了。他拿捏不准是否该实情相告。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李瑷彤轻声说道，“说实话，我也查过一些资料，知道一点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识。我只是想从葛医生口中证实罢了。我是不是会……”说到这儿，她低下头，长叹一息，“精神分裂？”
“也不一定。这要看你的病情发展，或者说你的情绪变化。”葛海涛尽力往好的方面说，但是他也不能骗她。更何况，像她这样的情况，瞒也是瞒不过的。“我建议你最好能请你父母来照顾你，最近不要上班了，好好调整一下。你的病情，其实不算严重，只是最近恶化得比较快。”
李瑷彤苦涩至极地笑了笑，“没事儿，我能照顾我自己。谢谢你了。”说着，她冲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凌枫说道，“我先回去了，你送葛医生吧。”言毕，她拉开了车门，大步而去。
葛海涛对于李瑷彤突然的离去有些疑惑不解。他侧目望着凌枫，“这是怎么回事？”
凌枫恋恋不舍地望着李瑷彤决绝而去的背影，苦笑道，“我不是她男朋友，至少她没把我当成她男朋友。”
“啊？”葛海涛一脸茫然，“到底怎么回事？”
凌枫叹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只金质烟盒，递到葛海涛面前。葛海涛摇手示意不抽烟后，他自顾取出一根点燃。袅袅蓝色轻烟盘旋而上，弥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他猛吸一口，任那烟头的红色火星闪了一下后，方道，“我是她的上司。不过，她已经辞职了，下个月要离开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葛海涛紧蹙眉头，气恼地质问他。
凌枫轻弹指间烟灰，任火星溅起黑暗之中。他喟然深叹，“我曾三次请她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她，可是她都没有答应。”
葛海涛有些明白了凌枫的用意。可是，他对于凌枫的哀愁爱莫能助。
夏夜初凉，习习晚风拂面。皎月当空，清辉如水，辉映着地面那高低起伏的万家灯火。喧嚣的街巷，已渐安静。偶尔几辆汽车疾驰而过，宣起阵阵尘嚣。
李瑷彤慢慢往回走，步步行来，双腿越发沉重，好似灌了铅一般。如今的她，已是哥哥的负累，那么假如她真得……，那么岂非将拖累哥哥一生？她不愿意也不敢想象哥哥为了照顾癫狂的自己而再付出更多。胸口似压了磐石般，几乎喘不过气。她深叹一息，终于掏出了手机。哥哥下午原本答应晚上给她电话的，可到了此时，他扔没打过来。或许，他已经忘了？
李瑷彤笑了笑，晶莹的泪破睫而出。那么就让她再给他打一个吧。
“哥，是我。”
“嗯，你等一下。”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方再次传出他的声音，“今天有点忙，一直没空给你打电话。彤彤，你还好吗？”
李瑷彤听着他的问候，心里一阵发酸。“哥，我很好。我……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自私了。”
李天昕听得一头雾水，“彤彤，你在说什么呀？”
“哥，一直以来，都是我拖累了你。委屈你了，哥。”李瑷彤噙着泪，仰望夜空。深蓝色的穹庐上，明月孤清。
李天昕觉得李瑷彤今晚有些不对劲，心里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竭力安慰着她，“彤彤，你没拖累我，更没委屈我。你别胡思乱想，啊？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哥哥，你别再瞒我了。我都知道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但是既然我都知道了，又怎么还会自私地留你在身边，毁掉你呢？”
且不说他有了女朋友，就单说凌枫对她和她哥过于亲密的察觉，李瑷彤便不能再和她哥如过往一般了。更何况，她的病还有可能继续……
李天昕越听心里越发毛，拿着手机的手早已冰凉汗湿。“彤彤，出了什么事，告诉哥。”
李瑷彤惨然一笑，“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明白。你真得不用再因为顾虑我而放弃你自己本应有的生活。一直以来，你为我做出了太多的牺牲。你放弃了大好前途来到这陌生的城市陪着我，你放弃了应尽的孝道，甚而放弃了正常的生活，心甘情愿地陪着我，让自己一半的生活淹没在这见不得光的黑暗中。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罪孽深重的我，是应该下地狱的，而你应该是我那站在高高云端上看着我的完美哥哥。”
李天昕听到这儿，心骤然一紧，脊背一阵发凉，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觉得要出事了。“彤彤，你没错，更没有罪，都是哥不好，都是哥的错。”说到这儿，他滚了滚喉头，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艰难地说道，“你等着我，我马上订机票，你等着哥，啊？”说到最后，他已经狂奔起来。
李瑷彤抹了抹止不住的泪，又道，“不用了，哥。”说完，她一咬牙，掐掉了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旋即，她又给秦小雨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小雨，再见了。好好保重，愿你和肖海白头到老。”
夜风中，李瑷彤乌黑的长发随风掠起，几多凌乱，犹如她目下的心境。她握着手机的手，徐徐放松，就在手机将要掉落的一刻，她不禁迟疑起来。思量一刻，她终于又握紧了手机，给凌枫发了一条短信，“凌枫，你对我的好，我今生无以为报。如果有来世，我会答应你，留在你身边。可惜，一个人只有一辈子。再见了。”
李瑷彤看着手机提示了短信发送成功后，她关掉了电源，打开后盖，拔出了手机卡，将那拇指大的小片毫无迟疑地扔进了下水道。
她再一次深深地仰望夜空，看了看那轮明月，含笑冲向了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
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体验，希望所有愿意看文的读者，和我一起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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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枫觉得屋外一干人等的阵势怎么看都像来捉奸的，气得火冒三丈。碍着小姨柯艳的面子，他不便大怒，只好铁青着脸，强忍道，“柯董，你怎么来了？”
柯艳拎着包，款款而至沙发旁坐下，仰起头，逼视着凌枫，“凌枫，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凌枫没有辩驳。毕竟刚才他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之前小姨对他的警告。
柯艳移目转向李瑷彤，看着她那娇楚怜怜的样子，不禁想起了方平和吴用的事。她顿时双目喷火，手指李瑷彤，大声喝斥道，“李瑷彤，你身为秘书，公然在办公室里勾引你的上司，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小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凌枫见柯艳对李瑷彤横加指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话一出口，门外众人惊讶万分。一些明事之人悄然退去，以求避祸。
“我说得不对吗？”柯艳“霍”地一下站起身，横眼李瑷彤，“现在的女人，为了钓个金龟婿，什么招数用不出来？！”
李瑷彤惨白着脸，紧咬着唇。不是没想过申辩，只是凌枫为她做了不少，她不想在此伤他的面子。“董事长，对不起。”说完，她就欲抓起面前办公桌上的手机，拎包离去。
凌枫见柯艳话说得越发过分，也不禁沉下脸。他一把摁住李瑷彤握着手机的手，沉声道，“小姨，你闹够没有？这是你的公司。这样的闹法对你、对公司都没任何好处。”
柯艳没料到凌枫会为了李瑷彤和她翻脸，惊诧之余面上很有些挂不住。她气呼呼地看着凌枫，“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啊？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凌枫阴着脸，掷地有声地说道，“小姨，是我要留下她的。这够了吗？”
“凌枫，放开我。”李瑷彤见凌枫因为她而和柯艳闹得不可开交，心有所愧，欲抽身而去。或许，她就是个麻烦，不仅是对哥哥，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
“别动。这和你无关。”凌枫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眸色深暗地看着柯艳。
“好，凌枫，我马上给你爸打电话，你立刻给我回去。”柯艳恨恨地盯着李瑷彤，拿出了手机。
“随你便。”凌枫紧紧牵着李瑷彤，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不过，我很怀疑他有没有资格来管我。”
“你……”柯艳被他气噎当场，干瞪着眼。
凌枫走到门边，蓦地停了下来。他迟疑一刻，又回头道，“小姨，你是我最亲的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尊重我，而不是象今天这样。”说至最后，他那闪着点点金色光芒的眼睛变得黯淡下来，眉宇之间爬上了一抹难隐的忧伤。
“凌枫，我很抱歉。”李瑷彤看着电梯光亮的影壁上那黯然神伤的凌枫侧影，愧疚非常。
凌枫摇了摇头，“是我不对。你也别怪她，她也不是全冲你发火，方平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的。”
“我怎么会怪她呢？”李瑷彤别过头，苦笑道，“方才确实是我逾矩了。”
“好了，没事了。”凌枫劝道，“晚上我会去小姨家跟她说清楚。她平日是很明事理的人，今儿定是受了人挑唆。”
李瑷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咱们先去吃饭。葛海涛要七点半才下班。”凌枫出了电梯。
李瑷彤点点头，对于凌枫带她去见葛海涛并不意外。其实，去与不去，无关乎病情本身。她去只是因为想让自己更加坚定一个决定罢了。
“想吃什么？”凌枫为李瑷彤打开车门，并用手替她挡住车顶。
这时，李瑷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是秦小雨的电话，
“瑷彤，晚上有空吗？”秦小雨今晚难得有空，便想约了李瑷彤一起逛街吃饭。
“抱歉，小雨，今晚我有点事，不能陪你了。”
“嘻嘻，是不是和那帅哥去约会呀？”秦小雨不知凌枫在李瑷彤身边，口无遮拦地笑问。她的声音大得足以让一旁的凌枫听到。
李瑷彤叹口气，“别瞎说了。快去好好吃饭，别又弄一堆零食。”
“呵呵，好。我去吃大餐，回来你给我报账！”秦小雨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你这朋友真逗！”凌枫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她叫秦小雨，是我的发小。”李瑷彤把手机扔进包里。
“你们一块儿住？”凌枫随口问道。
“她来这儿出差，”李瑷彤迟疑一刻，缓缓扣上包扣，“下个月和我一起回去。”
凌枫神情一滞，“还是要走吗？”
“家里有事，必须得回去。”李瑷彤想着或许自己即将面对与哥哥和那女孩一同前往的境遇，心不由剧疼。
凌枫黯然地望着前窗外昏暗的墙壁，这一刻，他觉得那份昏暗好似自己和她的前路，忍不住长叹。“你老家在哪里？”
他查过她在公司的人事档案，此栏是空白的。
“B市。”李瑷彤说起那个家，便感伤倍甚。她一直觉得她妈此次坚持她回去，必是另有目的。“而且，我考取了K大的研究生，下个月底是铁定要离开的。”说至最后，她想起了上回和她哥对于他俩未来的打算，想想今日，不由微微低下头，满目忧郁。
“哦。”凌枫声线平淡，心里却着实喜出望外，原来她和他竟然生长在一个城市！“咱们还是喝稀饭去吧？”
李瑷彤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饭，凌枫见和葛海涛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便驱车来到了医院门口。他给葛海涛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我们在这儿等一等，他还有点事。”凌枫挂了电话，告诉李瑷彤。
她笑了笑，“你和他是因为上周五我……”说至此，她有些口结，顿了顿，方继续道，“发病而认识的吧？”
凌枫点点头，思绪又拉回了她三次发病的原因上。他思量一刻，正色道，“有个问题，我想在他可能问你之前，弄清楚。你这几天情绪波动为什么和与你哥通话有关呢？”
从公司出来，他一直犹豫问不问李瑷彤这个问题。权衡再三，他知道自己内心没有办法忽略它。因为李瑷彤和她哥那一页一页的频繁通话，以及她最近情绪低落前总是与她哥有关，让他不得不多想。它就像一根芒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非常难受。可是，话一出口，他又变得忐忑不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凌枫的问题对于李瑷彤而言太过尖锐。它好似一把利刃，直刺她心灵深处。她知道凌枫并未因自己刚才在公司的一席话完全消除对她和她哥亲密关系的疑惑。她强自镇定一刻，竭力平和地笑道，“你不知道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吗？就像你突然失去右手，会很痛苦一样。”
凌枫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道，“他有女朋友了，是吗？”
李瑷彤转过头，正视着凌枫，尽力挤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你知道的，我昏暗的生活里全靠他给我照亮。我一时有些想不开罢了。”
“所以你准备另外找个能为你驱散黑暗的人？”凌枫沉下脸，深望着李瑷彤。
他不想做她哥的替身，可他也不愿意看到她不需要他。
李瑷彤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要自己照亮自己的生活。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凌枫。”言辞诚恳，发自肺腑。
凌枫觉得此话很有种分别的意味，他身子一震，故做轻松地笑道，“怎么？和我道别吗？”
李瑷彤别过头，望着车外被夕阳染红的树木、街道、房屋以及匆匆回家的行人，淡淡地说道，“太美好的东西，总是不真实的。”
“指我吗？”凌枫目色深邃，看不出些微心绪。
李瑷彤摇头道，“泛泛而指。”说着，她低头踯躅一刻，又道，“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公司了。”
“为什么？”凌枫低下头，看着脸色沉郁的她，“难道你真的想让人误会你吗？”
李瑷彤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更何况她觉得如果现在自己真得突然消失了，岂非变相告诉凌枫，他的猜测无误吗？她轻叹一息，看向窗外，见葛海涛刚巧出了门，便道，“他来了。”
凌枫侧目一瞧，冲葛海涛招了招手。
“葛医生，您好。”李瑷彤对钻进车里的葛海涛率先招呼。
对于李瑷彤的在座，葛海涛颇感意外。他微蹙眉头，目含责备地看了看凌枫。
凌枫会意，正要致歉，李瑷彤却抢先道，“葛医生，您别怪他，是我逼他说的。”
葛海涛点点头。
“葛医生，请您告诉我我的病情。”李瑷彤开门见山。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凌枫看李瑷彤急迫地想了解病情，有些担心。
李瑷彤摇了摇头，“就在这儿吧。我不想耽搁你们太多时间。”
葛海涛心下疑惑，觉此话对自己而言尚可，对凌枫似乎太生分了些。他狐疑地瞟了瞟凌枫，方道，“你最近情绪不佳，心情抑郁，若是得不到及时宣泄，会加重病情。”
李瑷彤交握双手于腿上，垂目不语。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神情恍惚，长时间发呆？”葛海涛看她避人目光，料知自己说中了。“既然凌枫已经让你知晓，那么我也就不妨直言，上周五，你突发了心因性木僵。虽然那是短暂受了强烈刺激影响导致的，但是如果你不很好地进行心理调节，你的病情或许会恶化的。这也是我今天打电话给凌枫的原因。”
“我明白了。”李瑷彤抬起头，尽力扯动嘴角，却终未绽出一丝笑意，反而让人感味到浓浓的苦涩。“谢谢你，葛医生。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恶化，会怎么样？”
葛海涛此刻有些迟疑了。他拿捏不准是否该实情相告。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李瑷彤轻声说道，“说实话，我也查过一些资料，知道一点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识。我只是想从葛医生口中证实罢了。我是不是会……”说到这儿，她低下头，长叹一息，“精神分裂？”
“也不一定。这要看你的病情发展，或者说你的情绪变化。”葛海涛尽力往好的方面说，但是他也不能骗她。更何况，像她这样的情况，瞒也是瞒不过的。“我建议你最好能请你父母来照顾你，最近不要上班了，好好调整一下。你的病情，其实不算严重，只是最近恶化得比较快。”
李瑷彤苦涩至极地笑了笑，“没事儿，我能照顾我自己。谢谢你了。”说着，她冲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凌枫说道，“我先回去了，你送葛医生吧。”言毕，她拉开了车门，大步而去。
葛海涛对于李瑷彤突然的离去有些疑惑不解。他侧目望着凌枫，“这是怎么回事？”
凌枫恋恋不舍地望着李瑷彤决绝而去的背影，苦笑道，“我不是她男朋友，至少她没把我当成她男朋友。”
“啊？”葛海涛一脸茫然，“到底怎么回事？”
凌枫叹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只金质烟盒，递到葛海涛面前。葛海涛摇手示意不抽烟后，他自顾取出一根点燃。袅袅蓝色轻烟盘旋而上，弥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他猛吸一口，任那烟头的红色火星闪了一下后，方道，“我是她的上司。不过，她已经辞职了，下个月要离开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葛海涛紧蹙眉头，气恼地质问他。
凌枫轻弹指间烟灰，任火星溅起黑暗之中。他喟然深叹，“我曾三次请她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她，可是她都没有答应。”
葛海涛有些明白了凌枫的用意。可是，他对于凌枫的哀愁爱莫能助。
夏夜初凉，习习晚风拂面。皎月当空，清辉如水，辉映着地面那高低起伏的万家灯火。喧嚣的街巷，已渐安静。偶尔几辆汽车疾驰而过，宣起阵阵尘嚣。
李瑷彤慢慢往回走，步步行来，双腿越发沉重，好似灌了铅一般。如今的她，已是哥哥的负累，那么假如她真得……，那么岂非将拖累哥哥一生？她不愿意也不敢想象哥哥为了照顾癫狂的自己而再付出更多。胸口似压了磐石般，几乎喘不过气。她深叹一息，终于掏出了手机。哥哥下午原本答应晚上给她电话的，可到了此时，他扔没打过来。或许，他已经忘了？
李瑷彤笑了笑，晶莹的泪破睫而出。那么就让她再给他打一个吧。
“哥，是我。”
“嗯，你等一下。”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方再次传出他的声音，“今天有点忙，一直没空给你打电话。彤彤，你还好吗？”
李瑷彤听着他的问候，心里一阵发酸。“哥，我很好。我……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自私了。”
李天昕听得一头雾水，“彤彤，你在说什么呀？”
“哥，一直以来，都是我拖累了你。委屈你了，哥。”李瑷彤噙着泪，仰望夜空。深蓝色的穹庐上，明月孤清。
李天昕觉得李瑷彤今晚有些不对劲，心里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竭力安慰着她，“彤彤，你没拖累我，更没委屈我。你别胡思乱想，啊？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哥哥，你别再瞒我了。我都知道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但是既然我都知道了，又怎么还会自私地留你在身边，毁掉你呢？”
且不说他有了女朋友，就单说凌枫对她和她哥过于亲密的察觉，李瑷彤便不能再和她哥如过往一般了。更何况，她的病还有可能继续……
李天昕越听心里越发毛，拿着手机的手早已冰凉汗湿。“彤彤，出了什么事，告诉哥。”
李瑷彤惨然一笑，“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明白。你真得不用再因为顾虑我而放弃你自己本应有的生活。一直以来，你为我做出了太多的牺牲。你放弃了大好前途来到这陌生的城市陪着我，你放弃了应尽的孝道，甚而放弃了正常的生活，心甘情愿地陪着我，让自己一半的生活淹没在这见不得光的黑暗中。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罪孽深重的我，是应该下地狱的，而你应该是我那站在高高云端上看着我的完美哥哥。”
李天昕听到这儿，心骤然一紧，脊背一阵发凉，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觉得要出事了。“彤彤，你没错，更没有罪，都是哥不好，都是哥的错。”说到这儿，他滚了滚喉头，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艰难地说道，“你等着我，我马上订机票，你等着哥，啊？”说到最后，他已经狂奔起来。
李瑷彤抹了抹止不住的泪，又道，“不用了，哥。”说完，她一咬牙，掐掉了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旋即，她又给秦小雨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小雨，再见了。好好保重，愿你和肖海白头到老。”
夜风中，李瑷彤乌黑的长发随风掠起，几多凌乱，犹如她目下的心境。她握着手机的手，徐徐放松，就在手机将要掉落的一刻，她不禁迟疑起来。思量一刻，她终于又握紧了手机，给凌枫发了一条短信，“凌枫，你对我的好，我今生无以为报。如果有来世，我会答应你，留在你身边。可惜，一个人只有一辈子。再见了。”
李瑷彤看着手机提示了短信发送成功后，她关掉了电源，打开后盖，拔出了手机卡，将那拇指大的小片毫无迟疑地扔进了下水道。
她再一次深深地仰望夜空，看了看那轮明月，含笑冲向了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
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体验，希望所有愿意看文的读者，和我一起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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