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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二章 摒弃私情存道义 投奔怒海抛死生

    渔船摸黑起航。大海茫茫,小舟颠波。大约千多米远处,万家灯火,照亮半边天,施丽英知道那里一定是他们向往的人间天堂。她的心在激蘯澎湃,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她握着郑义的手,他的手在发抖,掌心在冒汗,她知道郑义已激动得几失方寸。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等待命运的主宰。

    船上其他那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一小孩依偎一起,像是夫妇一家人。另一个高大的青年,眼望灯火通明的彼岸,神情肃穆,不理左右,他像是孤身一人上路。这时谁都不讲话,心中都在默默祈祷,祈求神明保佑。随着浪涛颠簸,大家的心都提到喉咙上。

    没有灯火的木船孤帆,在黑压压的大海中,借风循“之”字路破浪前进。除了海浪声,静悄悄,好像在通往鬼域的魔舟。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地球好像已停止转动,星辰好像闪动着千万只眼睛,审视着人间数不尽的悲欢离合。木船在空旷无涯的大海上航行,好像一片枯叶漂在水上,是多么渺小,多么无助。船上几个可怜的逃亡者,他们却是心潮激蘯,像惊涛,像骇浪,他们心中,虽然蕴隐着巨大的和命运拼搏的勇气,却也显得非常的渺小和无奈,一切成败均悬于一线。

    突然,右面远处一道探照灯强光扫过大海,电船马达“隆隆” 声响,断续可闻。探照灯来回横扫,小帆渔船终被发现了。船主惊慌地说:

    “现在虽然离中港分界线不远,但帆船已不能再前进,逃不脱公安的巡逻汽艇,只有避开回航了。”

    那男女带小孩的偷渡客,已惊慌失措地哭起来。船主说:

    “你们要是会泅水,可以从左舷下水游过去,大约二十多分钟就可游到对岸。只要游过中港分界线后,公安汽艇发现也奈何不了你们。”

    “丽英!你水性好,游过去。”郑义鼓励地说。

    “你呢?”

    “你知道我不会游水,淹死心有不甘。回航或者可避开,抓到大不了劳改几年,留得青山在,还有机会。”这时的郑义倒能冷静起来剖析当前的险境。

    瞬间,施丽英已乱了方寸,急得心像被撕裂。她知道,她水性好,跳水游过去,她有信心和很大的把握,但抛下患难与共的知己,她于心不忍。

    “我拉着你一起游,鼓起勇气,坚持下去,我们会胜利的。”

    “你儍吗?你游过去已冒很大的风险,加上我的负累,只会一起葬身大海,你甘心吗!”

    郑义激动得声音发颤,脸胀得通红,厉声斥责施丽英。施丽英心中一凛,一生孱弱文静、说话慢条斯理的郑义,忽然间变成另一个人。在此危急关头,郑义迸发出固有的大男人的无畏气概,他临危不惧、舍己为人的态度是那么大义凛然,不容置辩。

    这时,只见那位高大男青年,他并不慌张,迅速脱掉外衣和长裤,看来他准备跳水了。施丽英在犹豫,要么她一个人游过去;要么她强拉郑义下水,一同葬身大海;要么和郑义一同被抓回去,判刑劳改,她意乱情迷,一时难于抉择。

    巡逻汽艇正在向帆船开过来,刻不容缓。郑义在催促施丽英,这时那位高大青年偷渡客“噗嗵”一声,已在左船舷跳下水。郑义强行脱下施丽英的外衣和长裤,促她快跳下去,他厉声说:

    “丽英!走!不要婆婆妈妈,不要管我,你一定会成功的。”

    施丽英只好咬紧牙根,在郑义的削瘦的脸额上一吻,说声“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就跳下水去……

    帆船回航顺风,汽艇兜着追赶,很快追上截停。巡逻艇上的公安,发现弃下的衣服,估计有人跳海泅渡,就胡乱地向彼岸方向的茫茫大海开了许多枪。

    施丽英拼命发力,跟着那位未熟识的青年男子向前游,向灯火辉煌的彼岸游去。身后枪声阵阵,子弹飞啸,嘶嘶声响,生死一剎间。施丽英已不顾一切,拼命往前游;她没有恐惧,子弹就是长上眼睛,在此黑乎乎的茫茫大海也未必能击中她;况且他们很快就游过机枪的射程。施丽英更相信命运,命运决不会让她这小命葬身大海。

    施丽英的水性好,不久就追上前面的青年。大约游了几百米,在黑糊糊的石滩边,双双上了岸。回首遥望,汽艇已押着木船回航。施丽英的心一下像刀剜,她的知己朋友郑义,落入公安手中,已成为砧上任剁任切的俎肉。

    施丽英虽然有强烈的和命运拼搏的决心,勇敢地跳海泅渡,但她终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对香江的地貎环境,她一概无知。上岸后何去何从,她完全茫然。面对这个陌生人,施丽英心在噗噗跳,忐忑不安。黑糊糊,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估计年龄比她稍长二三岁,个子比她起码高出半个头,凭感觉他是个体魄健硕的男子汉,她心中不由增强了安全感。

    这时,施丽英喘喘气,理过湿淋淋的头发,抹抹脸上的水珠,主动大方地向眼前的陌生人自我介绍:

    “我叫施丽英,是海椰城人。敢问哥哥如何称呼,老家在何处呢?”

    “我叫雷一标,中山人。施姑娘!你年青青,怎冒这么大的风险呢?”雷一标有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

    虽然萍水相逢,不明底细,但雷一标面对这样一位不畏艰险的姑娘,不由心中钦佩。施丽英到此地步,也只好坦诚相对,她如实地告诉对方:

    “我是上山下乡的知青,因实在熬不下去,才铤而走险。”

    “我原是个民办教师。刚才和你一起的青年,应该是你丈夫或者男友吧?”雷一标犹疑地问。

    “不,是一起下乡插队的同学,是好朋友。”施丽英肯定地说。她不愿吐露他们之间亲密关系的详情。

    “但愿他们回去,可以无事。”雷一标说了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的结果,意在安慰施丽英。

    “唉!一切听天由命了。”

    施丽英自知郑义的命运已是在刼难逃,不敢想象;但她目前的处境也还是危机重重。她恳求地说:

    “标哥!我们已幸免葬身大海,但我是个不出过远门、不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希望标哥你不把我遗弃于此。”

    “施姑娘放心!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先冷静下来商量一下,如何混到市区去。”雷一标客气地说。

    “多谢标哥!一切听从标哥你拿主意。”施丽英态度诚恳。

    雷一标并不慌乱,冷静地环顾四周,大地黑黝黝,海风阵阵,涛声隆隆。他仰望星辰,群星闪烁,他冷静地辨认方向。他指向山林遮蔽而疏落灯光的西南方向说:

    “我们往那边走,远离英华边界。”

    施丽英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和雷一标已是患难与共、命运相连的难友,她必须紧紧跟着他,不然寸步难移。这个叫雷一目标青年,既然当过教师,应该不会是坏人,即使心术不正,同在危难之中,也决不会对她发难。

    雷一标非常镇定,他不但要保持头脑冷静清醒、临危不乱为自己寻求出路,还有责任把这位敢于挑战命运的姑娘带出险境。他看到,施丽英举止得体,大方有礼,是个有智能和文化修养的知识青年,他心中不由也产生好感,视她为患难朋友。有施丽英作伴同行,也增强了雷一目标信心。

    雷一标在前,施丽英紧紧跟于后,逶迤前行。雷一标冷静地观察星辰,确定方位,带着施丽英,爬岗坡,闯丛林,找小路,向西南面疏落的灯光走去。施丽英心中在翻腾。她生性逞强,不甘低威于须眉,但真正临危处变时,她就没了主意。如果不是这位陌生青年,而是郑义,恐怕她真是欲哭无泪了。在粤北,晚上走几里上路到生产队去开记工会,施丽英总是和赵大嫂一起,偶而赵大嫂有事不能去,或者要迟去,她一个人走,她心中也未免感到惊慌;碰到刮风下两,天上无星月,昏天黑地,仅凭一支手电筒微弱之光,如碰到什么声响,狼嚎兽突,她再大胆也会觉得毛骨悚然。郑义住在生产队,很少走夜路,他本来胆子小,碰到现在这种情况,他一定会惊惶失色,方寸大乱,她和他在一起,恐怕真是寸步难移。

    施丽英紧紧跟着雷一标,碰到爬坎攀岗或涉水淌沟时,雷一标不时还停下来拉她一把,真是患难与共,情义感人。施丽英感到雷一标膂力大、气度更强,她心中充满感激,在危难中她碰到一位好心人。很难想象,没有雷一标,她施丽英孤身一人,能够在此陌生环境中走了这么多崎岖山路,况且是夜间。

    突然,雷一标停下来,指着左前方岗坡,高兴地说:

    “施姑娘!那是一条公路,有公路就可以摸进市区。”

    施丽英顺着雷一标所指方向望过去,对面山岗一条浅浅的白带,在山腰婉蜒,在岗坡丛林间时隐时现。突然真的有一辆货车从那里驶过,车头灯一闪一闪的,像夜间的磷火。虽然看到汽车,但听不到马达声,说明他们离公路还远。

    他们兜兜转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在岗坡下看到农田和散落的农舍。他们停下来,看看夜光手表,已是凌晨三点多钟。雷一标提议,太累了,他们坐下来稍自休息。

    “标哥!非常感谢你,将我带离困境,看到了希望!”

    “我们还未成功,如果被港英的边境警察发现截获,就会遣回华界。我们只有潜入市区才算成功。”

    雷一标偷渡前,就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搜集资料,对香江的地形区域做了反复的研究;港英政府对内地偷渡客所奉行的人道主义政策,这样雷一标才会淡定自如,处变不惊。施丽英毫无思想准备,像个盲头苍蝇,乱撞乱飞;好像偷渡像趁墟买东西那么容易。施丽英自嘲地对雷一标说:

    “我思想毫无准备,而是抱着碰运气,偷渡就像在赌命,如果不是碰到标哥你,好心相助,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记住,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一定要互相帮助。说真的,如果是我一个人也会乱了方寸,有施姑娘你在身边,也增强了我的信心和勇气,让我冷静地面对逆境,说感谢,我同样要感谢你。”

    雷一目标谦恭,令施丽英更加感激。虽然彼此还看不大清楚对方的卢山真面目,但他们都感觉到对方在会心地微笑,他们之间也拉得亲近了。施丽英舒了一口气,高兴地说:

    “我们真的成了天涯沦落人!”

    休息一会,雷一标和施丽英又继续赶路。走着,走着,忽然,雷一标停步,如有所悟地说:

    “我们必须弄套干净衣服,不然如此狼狈,也进不了市区。”

    “衣服?”

    至此,施丽英才恍然大悟,自己跳海前郑义脱去她的外衣,上身只存一条内里小背心,下身一条未及膝的孖烟囱短裤;而雷一标也是一条短裤,一条背心。刚才,由于他们一心只顾着赶路,加上黑夜模糊,谁也没有留心去看对方的身体如何,也不留意自己的衣着。虽然秋令已深,夜晚凉意阵阵,但他们都有一颗火热的心,而且一直在赶路,身上热气腾腾,因此,一直都不觉得夜凉如水。经雷一标一提,凉风吹来,她不禁还是连打几个冷颤。

    这时,施丽英才发觉背心短裤紧贴在身上,虽然夜幕朦胧,但繁星朗朗,她胸前的性特征还是很抢眼的,少女羞赧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她,不由粉脸发热。事实上,他们俩已是半裸的孤男寡女了!施丽英性格有少女的矜持和温柔,但她也有男子汉刚毅和粗犷的一面,此时此刻,面对一个陌生的男子汉,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始终男女有别。她是个花样年华的大姑娘,浑身充满青春气息,令人垂涎;要不是碰到一个正人君子的雷一标,在这深夜中的旷野山岗,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甚至出师未捷身先死,令她不敢再想下去。

    时序已过中秋,夜深凉意阵阵。施丽英跟着雷一标,虽然攀山涉水已奔走了几个小时,全身热烘烘,凉风吹来,她也连打冷颤。但施丽英年青气壮,一腔热血在沸腾,让她仍能倔强地咬紧牙关顶住。既然抱决心要闯荡江湖,生命犹不足惜,小小困难能奈其何!目前,逃亡尚未成功,但希望已在前,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成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萍水情缘应自珍,相依唇齿难中亲;

    拘泥男女非良策,同是天涯沦落人!(真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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