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二章 姊弟情谊深，九天寒气重
（一）
陆云舟来到萧云宁居所门前，说明来意，守门的丫鬟正准备进门通报，这时栾姨恰巧走了出来。
“禀栾姨，陆公子说有要事找大师姐。”丫鬟施礼道。
栾姨笑容依旧，冲陆云舟点了点头，说道：“陆公子请随我来——”竟朝门外走去。
陆云舟之前通过宫主对萧云宁的态度，便知她在天遥宫地位并非一般。而她为人看起来颇是良善，故觉得求她说情，最好不过。但此时栾姨不但不邀客人入内，反而如此这般。陆云舟虽心急如焚，却也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只能尾随出去。
“不知陆公子有何事找宁儿？”栾姨站在出门不远的锦花繁木前，笑颜暖语。
陆云舟便将前事种种及自己心愿一一道出。栾姨听罢，低首沉思，陆云舟满心期盼的望着她。
“怕是宁儿帮不了你这个忙——”栾姨依旧笑道。
“萧姑娘乃是宫主心爱弟子，只要她肯开口为陆云舟讨个人情，陆云舟——”一言未了，栾姨便出手阻道：“陆公子莫要多说，月栾言尽于此。如今宁儿身体未愈，经不得折腾。陆公子若是固执己见，月栾怕也要失了言色。请回吧——”
陆云舟还记得六岁时拜吴大夫，不，应该是妙灵子，也不对，师父既然自称吴姓，那便是吴大夫。陆云舟心中想道，彼时父亲早就没了消息，家里只能靠母亲为人做些针线和农活为生，自己也根本没钱去学堂念书。直到拜了吴大夫为师，他授己书文，教己写字。此情此景仍历历在目。除了母亲，心中最重要之人便数吴大夫。他本来已遭惨死，若是被人挖坟掘墓，定会死不瞑目。陆云舟一念及此，可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禁又怨又恨。
不知走了多远，他猛一抬头，发现周围不似先前来时景象，才知自己已迷了方向。抬眼四望，除了月光泄地，竟无丝点灯光。黑夜如帐幕般笼罩着自己，他心里着实有些害怕。匆忙朝着一处似是熟悉的小路跑去。
跑了几近半个时辰，却依旧不见人影。陆云舟停下脚步，想要辨别熟识方向，一眼瞥见不远处似有灯光。走近一看，竟是一个灯笼随风摇晃。他朝着灯笼走去，喊了一声“有人吗”，一阵窸窸窣窣响声过后，一处岩石后面竟窜出一个少女。少女手持灯笼，望向自己。陆云舟拿眼细看，竟是熟人：“小萝姑娘，你怎么在这？”
他迎面走过去，可还未近前，忽见片片白色花瓣朝着自己飞来。小萝见势，在腰间一拍，只见原本系在腰间的粉色腰带竟朝着花瓣卷来。一阵脆响过后，那白色花瓣又朝后飞去。这时斜里又窜出一个人影，似有些生气：“为何不杀了他？”
陆云舟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见来人是一个眉目清秀俊朗的男子，似与小萝一般年纪。这时才发现方才那些花瓣亦是与小萝一般的腰带幻化而成，围在男子腰间。
“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小萝侧首对那男子说道。男子还欲再说什么，被小萝拿话挡了回去，只好闪身离去。
陆云舟被这意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立在原地，眉头微蹙。方才那一刹那，险些丧命当场，仍心有余悸。小萝似看出了陆云舟心中惊恐，从腰间取出一方白色锦帕，递给陆云舟：“吓着了吧，把额头上的汗擦一擦。”陆云舟接过手帕，伸手一摸，额头上果真汗如雨下。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小萝语带温柔，轻触一下他的手臂，陆云舟尾随而去。
陆云舟从第一眼见到小萝，直到后来她给自己暗示。不知为什么心中对她没由来的存有好感。虽有刚才的事情，此时被她安慰，却也不再害怕。只是小萝平日在人前笑颜常开，此时却是好似悲从中来，满面忧伤。陆云舟隐约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从萧姑娘那里出来，稀里糊涂的就走到这里来了。发现自己迷了路，便瞎撞碰运气。”陆云舟并无心情将前事详述，便随口编了个理由。
“你可差点闯了天遥宫的禁地！”小萝一会儿绕过假山，一会儿穿过树林，脚步极快。陆云舟跟在后面，只能一路小跑。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小萝才缓下脚步，舒了口气，回头看着陆云舟气喘吁吁。似有些心疼，笑了笑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陆云舟只顾跟着她走，也不知道发生何事，心中很是不解：“小萝姑娘，怎么了？”
小萝闻言，道：“方才你我二人所在之地已离天遥宫禁地不远。那禁地只有宫主一人可以进出，其余人等若是擅自闯入，一律格杀勿论。我是天遥宫的人，只要不入禁地便没有危险。可你不同，但凡外人若是靠近禁地，便无生机。”
陆云舟闻言，暗道了声“好险”，便问道：“禁地里面有什么，为何如此？”
小萝二人继续朝前走去：“里面有我天遥宫至宝，奴心和云皑两朵莲花，由两男一女三位帝尊，六男六女十二位帝奴昼夜守护。”
“两朵莲花有何要紧，要如此重视？”陆云舟见过天遥宫有许多池子，都种有各异莲花，甚是赏心悦目。却不知这两朵莲花有何稀奇。
小萝嘴角轻扬：“一看你便知涉世未深，连奴心、云皑都未听说。”陆云舟听罢，用手搔头憨笑一番。“你见这天遥宫居于九天，如玉帝宫殿一般，不觉稀奇？”
陆云舟从来时便对这天遥宫叹为观止，惊异万分。如今小萝问起，自是频频颔首。小萝莞尔一笑，道：“天遥宫想来已有百年，当初建宫之时，这两朵莲花便已种在禁地。一朵白色，一朵黑色。白色是为云皑，乃天遥宫命脉，生死相关。而黑色奴心，花瓣硬如玄铁，是天遥宫至宝，威力无穷。听老一辈的宫女们说，百年以来，还只用过一次。单是那一次，便要毁天灭地了。”
陆云舟心想，两朵莲花竟有如此威力，怪不得要昼夜守护。喃喃道：“原来如此。小萝姑娘——”话还未出口，侧首间，小萝竟呆呆的望着自己。他又叫了一声，小萝仿佛游魂归体一般，回过神来：“云舟，可不可以不叫我小萝姑娘——”
陆云舟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面上一阵发烫：“那我——”
“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吗——”
（二）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怪我贪心了——”小萝似是看出陆云舟的犹疑之色，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姐姐——”陆云舟虽不知道其中根源。但姐姐二字出口，似也找到之前对小萝心有好感的因由。自己心中原来早就把她当做姐姐一般，故才觉得与她相处甚是温暖。
小萝听了，鼻子一酸，登时泪如泉涌。陆云舟见了，有些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说错什么了？”
小萝哭了一阵，重又笑了起来，双手使劲擦去脸上的泪珠：“没，没有，都怪我自己。谢谢你，云舟。”
“对不起，是我把你弄哭了吧？”陆云舟有些不好意思。
小萝扑哧一笑，道：“傻小子，我有这个福气能听你叫我一声姐姐，感激还来不及呢。”陆云舟闻听此语，心中费解。二人行了一段路，小萝似是平静许多，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云舟。”
陆云舟“啊”一声，望了小萝一眼。
“你让我想起我弟弟，他要是活着，也应该与你一般年纪。”十年前，小萝家乡发了大水，父母和弟弟皆葬身其中。恰巧彼时天遥宫宫门大开，幸存的小萝与妹妹小纯被带回宫中，方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前几日，小萝见了陆云舟，便想起已逝幼弟。这天遥宫中虽有许多少年，但不知怎的，唯独见了陆云舟才有此种暖心感觉。
“那小萝姐姐的妹妹如今也在天遥宫，二人彼此相伴，也就不那么孤单了。”陆云舟想要安慰小萝。却没想到，话一出口，小萝面色复又阴冷下来。
“她已经不在了——”小萝淡淡的说道，语气中难掩悲伤。
陆云舟闻言，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多嘴。想要说些话来弥补，可小萝似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担心我，都过去了。只是，你要听姐姐一句劝，尽快带着清灵离开这天遥宫，永远不要再回来。”
陆云舟心中倒也想尽快离开，只是箭在弦上，身不由己，便将前事告诉了小萝。
小萝叹了口气：“不是栾姨不想帮你，只是大师姐将来是要继承宫主之位。如今那个女人旧疾缠身，迫切想要寻得一线生机。要是大师姐前去说情，怕是要遭到重罚，难免会失去宫主之位。栾姨将她从小带大，自是不愿意见她冒险，所以才回绝了你。你千万不要怪她和大师姐。”
“哪里，云舟一定不会强人所难，知道栾姨和萧姑娘的难处，反倒心亏了。”陆云舟听到小萝竟称宫主为“那个女人”，心中十分不解，却又不便相问。
“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们离开。但，如果姐姐帮不了你，千万不要怪我——”小萝眼中噙着泪珠，定定的望着陆云舟。“当年，洪水来的时候，爹娘在地里干农活。弟弟和妹妹在屋里睡觉。我远远的望着洪水由远及近，吓得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可想到弟妹，便什么也顾不得，跑进屋里把他们领出来，朝着山上跑。可是洪水来得太快，还没到山上，小弟跌倒在地上就被冲走了。我来不及抓住他，看着他伸手在水里挣扎，大声的喊我‘姐姐’，我却无能为力。后来我常常梦见他，在梦中问我，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小萝哽咽不止，泪如泉涌。陆云舟心疼的看着她，只能默默相伴。
小萝哭了许久，方才擦了擦泪水：“让你见笑了，只是心里憋了许久，如今说出来，反倒好多了。”
“小萝姐姐，莫要伤心。我相信令弟在天之灵定会体谅你的苦衷。若我是他，也不会怪你。”陆云舟面带微笑，语气温柔。
小萝笑着点点头，半晌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云舟，刚才之事万不可对他人提起。隔墙有耳，便是对清灵姑娘也不要说。万一被宫主知道，我怕会害死他——”
陆云舟知道小萝口中的“他”定是刚才那个男子无错：“他是小萝姐姐心爱之人吧？”小萝闻言颔首承认。“他刚才想要杀我，便也是怕我将此事说出吧。小萝姐姐放心，云舟定会守口如瓶，忘记今日所见。”
小萝感激的点了点头：“天遥宫乃是非之地，越快离开越好。那个女人，”小萝似是怕陆云舟不知“那个女人”是谁，便又强调道：“就是宫主，当年想要得到修炼百年的七彩玄蛛的精元向前任宫主邀功。却没想到过于狂妄自大，被那七彩玄蛛将七色蛛丝缠住，幸亏前任宫主出手相救，才活了性命。只可惜登上宫主宝座没多久，才发现七色蛛丝已将心脏缠住。借用奴心、云皑二莲之力，方才保命。后寻得妙灵子，得了生机。却没想到如今妙灵子竟也殒命。当真活该，真是天要亡她。”
小萝转向陆云舟：“而你又是妙灵子嫡传弟子，若宫主亲见妙灵子尸身，定会将你留在宫中为她诊病。我担心，当年妙灵子的一番说辞，恐怕也是为了免去杀机而敷衍与她。那七色蛛丝根本就没那么简单。要是云舟不能将他治愈，怕也会惹来杀身之祸。故此，小萝只希望你和清灵能够早日脱离险境才好。”
陆云舟听了小萝的话，心中感念其恩：“云舟不知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小萝早把陆云舟当做亲弟弟一般，自是无甚芥蒂。
“若是小萝姐姐在此处呆的不开心，不如和云舟一起离开。也与你那心爱之人寻一处安静之地，不是很好？”
“我？”小萝冷笑一声，“只要他能够活着，我就死而无憾了。”
“小萝姐姐怎么会死，如今宫门大开，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离开——”
“你想得太简单了。”小萝轻抚云舟发丝，甚是怜爱，“还记得我方才与你说起的奴心、云皑两朵圣莲花吗？”陆云舟闻言点头。“这两朵莲花，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威力，便是靠人命来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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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舟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见来人是一个眉目清秀俊朗的男子，似与小萝一般年纪。这时才发现方才那些花瓣亦是与小萝一般的腰带幻化而成，围在男子腰间。
“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小萝侧首对那男子说道。男子还欲再说什么，被小萝拿话挡了回去，只好闪身离去。
陆云舟被这意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立在原地，眉头微蹙。方才那一刹那，险些丧命当场，仍心有余悸。小萝似看出了陆云舟心中惊恐，从腰间取出一方白色锦帕，递给陆云舟：“吓着了吧，把额头上的汗擦一擦。”陆云舟接过手帕，伸手一摸，额头上果真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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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舟从第一眼见到小萝，直到后来她给自己暗示。不知为什么心中对她没由来的存有好感。虽有刚才的事情，此时被她安慰，却也不再害怕。只是小萝平日在人前笑颜常开，此时却是好似悲从中来，满面忧伤。陆云舟隐约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从萧姑娘那里出来，稀里糊涂的就走到这里来了。发现自己迷了路，便瞎撞碰运气。”陆云舟并无心情将前事详述，便随口编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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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小萝才缓下脚步，舒了口气，回头看着陆云舟气喘吁吁。似有些心疼，笑了笑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陆云舟只顾跟着她走，也不知道发生何事，心中很是不解：“小萝姑娘，怎么了？”
小萝闻言，道：“方才你我二人所在之地已离天遥宫禁地不远。那禁地只有宫主一人可以进出，其余人等若是擅自闯入，一律格杀勿论。我是天遥宫的人，只要不入禁地便没有危险。可你不同，但凡外人若是靠近禁地，便无生机。”
陆云舟闻言，暗道了声“好险”，便问道：“禁地里面有什么，为何如此？”
小萝二人继续朝前走去：“里面有我天遥宫至宝，奴心和云皑两朵莲花，由两男一女三位帝尊，六男六女十二位帝奴昼夜守护。”
“两朵莲花有何要紧，要如此重视？”陆云舟见过天遥宫有许多池子，都种有各异莲花，甚是赏心悦目。却不知这两朵莲花有何稀奇。
小萝嘴角轻扬：“一看你便知涉世未深，连奴心、云皑都未听说。”陆云舟听罢，用手搔头憨笑一番。“你见这天遥宫居于九天，如玉帝宫殿一般，不觉稀奇？”
陆云舟从来时便对这天遥宫叹为观止，惊异万分。如今小萝问起，自是频频颔首。小萝莞尔一笑，道：“天遥宫想来已有百年，当初建宫之时，这两朵莲花便已种在禁地。一朵白色，一朵黑色。白色是为云皑，乃天遥宫命脉，生死相关。而黑色奴心，花瓣硬如玄铁，是天遥宫至宝，威力无穷。听老一辈的宫女们说，百年以来，还只用过一次。单是那一次，便要毁天灭地了。”
陆云舟心想，两朵莲花竟有如此威力，怪不得要昼夜守护。喃喃道：“原来如此。小萝姑娘——”话还未出口，侧首间，小萝竟呆呆的望着自己。他又叫了一声，小萝仿佛游魂归体一般，回过神来：“云舟，可不可以不叫我小萝姑娘——”
陆云舟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面上一阵发烫：“那我——”
“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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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怪我贪心了——”小萝似是看出陆云舟的犹疑之色，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姐姐——”陆云舟虽不知道其中根源。但姐姐二字出口，似也找到之前对小萝心有好感的因由。自己心中原来早就把她当做姐姐一般，故才觉得与她相处甚是温暖。
小萝听了，鼻子一酸，登时泪如泉涌。陆云舟见了，有些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说错什么了？”
小萝哭了一阵，重又笑了起来，双手使劲擦去脸上的泪珠：“没，没有，都怪我自己。谢谢你，云舟。”
“对不起，是我把你弄哭了吧？”陆云舟有些不好意思。
小萝扑哧一笑，道：“傻小子，我有这个福气能听你叫我一声姐姐，感激还来不及呢。”陆云舟闻听此语，心中费解。二人行了一段路，小萝似是平静许多，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云舟。”
陆云舟“啊”一声，望了小萝一眼。
“你让我想起我弟弟，他要是活着，也应该与你一般年纪。”十年前，小萝家乡发了大水，父母和弟弟皆葬身其中。恰巧彼时天遥宫宫门大开，幸存的小萝与妹妹小纯被带回宫中，方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前几日，小萝见了陆云舟，便想起已逝幼弟。这天遥宫中虽有许多少年，但不知怎的，唯独见了陆云舟才有此种暖心感觉。
“那小萝姐姐的妹妹如今也在天遥宫，二人彼此相伴，也就不那么孤单了。”陆云舟想要安慰小萝。却没想到，话一出口，小萝面色复又阴冷下来。
“她已经不在了——”小萝淡淡的说道，语气中难掩悲伤。
陆云舟闻言，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多嘴。想要说些话来弥补，可小萝似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担心我，都过去了。只是，你要听姐姐一句劝，尽快带着清灵离开这天遥宫，永远不要再回来。”
陆云舟心中倒也想尽快离开，只是箭在弦上，身不由己，便将前事告诉了小萝。
小萝叹了口气：“不是栾姨不想帮你，只是大师姐将来是要继承宫主之位。如今那个女人旧疾缠身，迫切想要寻得一线生机。要是大师姐前去说情，怕是要遭到重罚，难免会失去宫主之位。栾姨将她从小带大，自是不愿意见她冒险，所以才回绝了你。你千万不要怪她和大师姐。”
“哪里，云舟一定不会强人所难，知道栾姨和萧姑娘的难处，反倒心亏了。”陆云舟听到小萝竟称宫主为“那个女人”，心中十分不解，却又不便相问。
“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们离开。但，如果姐姐帮不了你，千万不要怪我——”小萝眼中噙着泪珠，定定的望着陆云舟。“当年，洪水来的时候，爹娘在地里干农活。弟弟和妹妹在屋里睡觉。我远远的望着洪水由远及近，吓得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可想到弟妹，便什么也顾不得，跑进屋里把他们领出来，朝着山上跑。可是洪水来得太快，还没到山上，小弟跌倒在地上就被冲走了。我来不及抓住他，看着他伸手在水里挣扎，大声的喊我‘姐姐’，我却无能为力。后来我常常梦见他，在梦中问我，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小萝哽咽不止，泪如泉涌。陆云舟心疼的看着她，只能默默相伴。
小萝哭了许久，方才擦了擦泪水：“让你见笑了，只是心里憋了许久，如今说出来，反倒好多了。”
“小萝姐姐，莫要伤心。我相信令弟在天之灵定会体谅你的苦衷。若我是他，也不会怪你。”陆云舟面带微笑，语气温柔。
小萝笑着点点头，半晌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云舟，刚才之事万不可对他人提起。隔墙有耳，便是对清灵姑娘也不要说。万一被宫主知道，我怕会害死他——”
陆云舟知道小萝口中的“他”定是刚才那个男子无错：“他是小萝姐姐心爱之人吧？”小萝闻言颔首承认。“他刚才想要杀我，便也是怕我将此事说出吧。小萝姐姐放心，云舟定会守口如瓶，忘记今日所见。”
小萝感激的点了点头：“天遥宫乃是非之地，越快离开越好。那个女人，”小萝似是怕陆云舟不知“那个女人”是谁，便又强调道：“就是宫主，当年想要得到修炼百年的七彩玄蛛的精元向前任宫主邀功。却没想到过于狂妄自大，被那七彩玄蛛将七色蛛丝缠住，幸亏前任宫主出手相救，才活了性命。只可惜登上宫主宝座没多久，才发现七色蛛丝已将心脏缠住。借用奴心、云皑二莲之力，方才保命。后寻得妙灵子，得了生机。却没想到如今妙灵子竟也殒命。当真活该，真是天要亡她。”
小萝转向陆云舟：“而你又是妙灵子嫡传弟子，若宫主亲见妙灵子尸身，定会将你留在宫中为她诊病。我担心，当年妙灵子的一番说辞，恐怕也是为了免去杀机而敷衍与她。那七色蛛丝根本就没那么简单。要是云舟不能将他治愈，怕也会惹来杀身之祸。故此，小萝只希望你和清灵能够早日脱离险境才好。”
陆云舟听了小萝的话，心中感念其恩：“云舟不知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小萝早把陆云舟当做亲弟弟一般，自是无甚芥蒂。
“若是小萝姐姐在此处呆的不开心，不如和云舟一起离开。也与你那心爱之人寻一处安静之地，不是很好？”
“我？”小萝冷笑一声，“只要他能够活着，我就死而无憾了。”
“小萝姐姐怎么会死，如今宫门大开，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离开——”
“你想得太简单了。”小萝轻抚云舟发丝，甚是怜爱，“还记得我方才与你说起的奴心、云皑两朵圣莲花吗？”陆云舟闻言点头。“这两朵莲花，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威力，便是靠人命来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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