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章 以命渡命唤生机，重见天日引山雨
（一）
陆云舟本就无甚功夫根底，虽是背下了法诀，却是不知从何练起，遂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了痴大师生前在法玄寺，亦是只懂得一些打坐吐纳的本事罢了。后禅机灵动，方才有此佛法。莫要担心，我一莽夫都能学得，你还怕些什么。”说罢，怪老头与云舟相对盘腿而坐。
又过了两日，陆云舟学会了些打坐吐纳的佛家功夫，又将水墨佛诀融会贯通一番。怪老头方才说道：“闭上双眼，心无旁骛。默念佛诀，大开心门。”
陆云舟虽听得不甚明白，但只得依言静坐，集中精神。也不知坐了多久，慢慢感觉到左手有些异样。起初还未去理会，可渐渐竟似乎左手已无。陆云舟睁眼一看，左手竟已变成一团墨迹，浮在半空，与胳膊藕断丝连。
“莫怕，闭眼默念佛诀便是。”陆云舟听到怪老头的话，赶忙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些时辰，陆云舟又依怪老头所说，缓缓睁开双眼。此时自己通身已化作水墨，浮在空中。陆云舟兴奋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胳膊，两块水墨竟可相互交融，无实质之感。可不过多久，双手便开始显出原形，直至整个上身都复原之后，身体忽然向下一沉，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陆云舟看着复原的身体，疼痛不已，也不知是何缘故。
“之前你心如止水，自可化作水墨，得自在。如今心中有所牵挂，忘了凝心聚神，自然当空而落，没了自在。”怪老头一语道破缘由，陆云舟方才有所悟。
“时机已到，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怪老头忽的叹一口气。
“前辈不与我一起走吗？”陆云舟重提旧话，但怪老头却话锋一转，道：“可还记得你初来时答应我的事吗？”他侧目看了一眼陆云舟。
“第一件事我已做了。第二件为您祭奠故人，想必便是令女吧。”
“没错，正是我儿瑜卿。”怪老头转过身来，“我二人原本住在法玄寺山下，你可先去周围打听我的住处，只是不知那些旧邻是否还在。若是找到旧居，先在周遭寻他一寻，是否有瑜卿的墓碑。若是没有，再寻人问那村中墓地所在，前去找寻便是。”
怪老头说时，语带感伤。陆云舟也不知如何用言语安慰，二人静默片刻，怪老头才开口道：“若是此行徒劳，便不必费神了。想必是被明尘带走安葬，想来我也放心了。只是若是亲眼所见，务必替我烧些冥纸，转告于她，父亲已往西方极乐，可以安息。”
怪老头说至此处，哽咽不止。陆云舟听了，想起自己的娘亲，心中亦是一阵酸楚，眼中带泪。
“对了，还有一事要麻烦与你。”怪老头擦了擦滑到眼角的泪珠，笑了笑。
“无论如何，你都要去那村中墓地跑上一趟。替我给亡妻上柱香，烧些纸钱。记住，老头子我叫樊猛，偏角写着我的名字的便是。还有，如若明尘还在世，他日你有缘见他，也替我问声好。就说——”怪老头欲说还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临了临了还要麻烦别人。”
“不麻烦，不麻烦。樊前辈有何事，云舟定当竭尽全力。”陆云舟真心实话，望着怪老头。
“哎，时辰到了，该走了——”怪老头说罢，也不看陆云舟，忽然化作一团水墨。
“樊前辈，可有两全之法，与云舟一同离开——”陆云舟生怕怪老头不闻，大声喊道。他想起先前怪老头说“若想离开，需以命渡命”的话，心中不免戚戚，悲从中来。
怪老头却并不答话，那团水墨忽的将陆云舟团团围住。此时水墨琉璃境界中似狂风大作，到处卷起一片片墨色。昏天暗地，遮住了先前的光明。陆云舟抬首望去，头顶似是开了一个口子，有光亮透进来。照在身上，甚是刺眼。
“云舟兄弟，无缘再见——”陆云舟只听得此语，嘴里大喊着“樊前辈”，身子被底下升起的一股力道猛的一推，双眼被射进来的强光照的无法睁开，只感觉飞速的朝着上面飞去。但觉一阵天旋地转，似是魂游九天，不知世事。
陆云舟渐渐感觉光芒撤去，便缓缓睁开双眼。自己已回到先前来时的那座旧屋。他一眼看见身前的画卷，俯身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着“樊前辈”，泪流不止。再仔细端详那画卷时，已经变得通透晶莹，果是琉璃无错。陆云舟伸手想要去将其拿起，可手指还未触碰，便见那画卷自行隐去，无影无踪。
他想起樊猛那句“它会自寻福地，静待有缘”，微微一笑，默道了声“前辈走好”。他一心记挂着乃父所留玉佩，便四下张望。一眼瞥见那玉佩正静静躺在不远处，高兴的过去拾了起来，使劲儿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方才心满意足，藏在腰间，推门而去。
在那水墨琉璃境界中似有三天时日，陆云舟一脚踏出房门，阳光照在脸庞，不甚舒服。钟声从远处传来，却不似平日那样舒缓有序。反而是急促异常，不歇不止。莫非是法玄寺出了何事？陆云舟心念于此，又想起清远、清舍二人，便也顾不得找寻方向，沿着迎面一个偏门行去。
可用手一推那偏门，便知在外面上了锁。环顾四周，却也再无出路。陆云舟从小长在乡土，便找到一处围墙。脚一点地，双手一伸，牢牢握住墙沿，翻身而过。他朝着钟声传来之处跑去，料想不会有错。
跑了许久，直至汗流浃背。正自怀疑是否迷了方向，见不远处出来几个小和尚，手舞足蹈的朝着远处跑去。陆云舟心底一喜，追上前去。拉住一个小和尚问道：“小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那小和尚扭头来了句“水墨琉璃画卷回来了——”，也顾不上陆云舟，跟着其余的和尚一溜烟的跑开了。
（二）
陆云舟一听到“水墨琉璃画卷”，便也急急忙忙的跟着几个和尚跑去。
钟声渐渐平息，陆云舟尾随至一处广场，此时早就人满为患。他放眼望去，远处一座佛堂，虽只有一层，屋顶却由宽及窄，尖顶入云，甚是雄伟。佛堂前的广场虽是广袤，此时却好似全寺的和尚摩肩接踵，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
陆云舟只能在人群外围探头观望，想寻到清远和清舍的影子。不一会儿，本来沸沸扬扬的众和尚忽然鸦雀无声。陆云舟跳起一看，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白须和尚手捧一物，身后跟着六人，从佛堂徐步而出。
老和尚走至众人面前，停下脚步，似是默念了几句佛经，方才睁开双眼。其声如洪钟，响彻四面八方：“众弟子听令，法玄寺圣物水墨琉璃画卷，如今得我佛如来庇佑，物归原主，彰显无量佛法。吾等众人，定一心向佛，惩恶扬善，阿弥陀佛！”说罢，老和尚手举水墨琉璃画卷，与众人共同跪拜。陆云舟见了，亦效仿众人。
众人起身之后，老和尚将水墨琉璃画卷交与身边一人，又说了几句佛语，便回转佛堂。和尚们见住持入了佛堂，方才作鸟兽散。陆云舟随着人流正朝前走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人拍了自己。扭头一看，竟是清舍。
“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我和大师兄都担心死了——”清舍语气里又是高兴，又有些埋怨。陆云舟看见清舍，如见故友，只是傻笑望着他，半晌方才说道：“说来话长，不知道清远师兄现在何处？”
“哝，跟住持和其他五位师伯进了无我佛堂，估计一会儿就出来了。”原来刚才方丈身后六人，正是六苦行者，清远便在其中。
“你这小子，追阿狸追到天边去了？连阿狸都能自己找回来。你怎么——”清远兴高采烈的与陆云舟说着话，可扭头一看，陆云舟竟立在原地望着无我佛堂。
“你怎么了？”清舍转身走到陆云舟跟前，嘟着嘴说道。
陆云舟猛的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清舍，我有要紧事找清远师兄，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他。等晚上我再去找你。”
清舍闻言，似是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回身离开。走了没多久，便笑脸回头，冲陆云舟喊道：“我让厨房的师兄做些好吃的，晚上等你哟——”陆云舟笑看着清舍，直至他从眼中消失。
等了不久，六苦行者便相继从无我佛堂出来，清远走在后面。待其余的行者与清远分道之后，陆云舟才追上前去：“清远师兄——”
清远闻声回头，笑道：“你去了哪里，何时回来的？”
陆云舟并不回答：“清远师兄，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告诉与你。”
二人并肩而行，陆云舟将在水墨琉璃画卷中所发生的种种皆告知与清远。清远听罢，眉头紧蹙，抬首望天，好似入定一般。陆云舟见他久不答话，轻触了他一下：“清远师兄，你怎么了？”
清远似是惊了一下，面容有些僵硬：“陆施主，此事莫再与第二人说起。清远现在就去禀明住持师伯，他老人家自会定夺。”陆云舟闻言称是，清远犹疑片刻，便转身朝着无我佛堂行去。
陆云舟谨记清远所言，回去时清舍问起，便编了个谎说自己去后山迷了路，找了三日方才循着钟声归来。清舍向来单纯，也没再多问。二人一面聊天，一面吃着清舍从厨房师兄那里求来的点心。
不知不觉，天已暗了下来，夜幕徐徐展开淹没了太阳最后一丝光辉。
陆云舟与清舍交谈，总有些心不在焉，常有心神不宁之感涌上心头。但转而又自我安慰，怕是这连日来所经历的种种有些不可思议，才弄得自己恍惚不定。
二人正聊着，门被推开，摇曳的灯光照在清远脸上，印出一派肃杀之气。陆云舟见了，心里着实有些吃惊。但清舍却好似并无察觉。
“师兄，快来尝尝我弄来的点心，可好吃呢。”清舍说着便将清远拉到座位上。清远双目盯着陆云舟，面容中似是有哀怨，又有同情，弄得陆云舟浑身不自在。
“清舍，你先回去歇息吧——”清远转过头来，看着将点心递过来的清舍说道。
“天还早着呢，我好几天没见云舟了，再跟他聊会儿不行吗——”清舍有些撒娇的说道。清舍是这明无所有弟子当中最小的一个，平日里那些比他大的师兄又都潜心佛法，不愿理他。而这陆云舟与他年纪相仿，脾气相投。故二人虽无几日交情，却早把对方当做朋友。
“师父不在，大师兄的话都不听了吗！”清远一改往日温柔，语带怒气。清舍还从未见他如此，登时噤若寒蝉。
“清舍听话，”清远缓了缓语气，起身笑着轻抚清舍的脑袋，“再有几日，莫云傲师弟便要回转，将陆施主带到出云山学艺。而他母亲的墓地就在后山，我想让他再祭拜一下，顺便为他母亲念往生经，也好渡她去那极乐世界。”
“我二人是朋友，我也去拜一拜云舟的母亲不好吗？”清舍有些委屈。
“好是好。只是你平日里一心贪玩，去了不能静心念经，岂不是添乱。况且让云舟与他母亲单独待上一会儿，不是更好。他日云舟离开，你这个朋友，也可尽一份心意，再去替他为母亲扫墓烧香也不迟啊。”清远如慈父一般，言语中肯。
“是啊清舍，清远师兄说的没错。你先回吧，明日休息之后，我再去找你。给你说说我这几日的趣事。”陆云舟起身劝慰道。
清舍知道再说无趣，又絮叨了几句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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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舟看着复原的身体，疼痛不已，也不知是何缘故。
“之前你心如止水，自可化作水墨，得自在。如今心中有所牵挂，忘了凝心聚神，自然当空而落，没了自在。”怪老头一语道破缘由，陆云舟方才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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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不麻烦。樊前辈有何事，云舟定当竭尽全力。”陆云舟真心实话，望着怪老头。
“哎，时辰到了，该走了——”怪老头说罢，也不看陆云舟，忽然化作一团水墨。
“樊前辈，可有两全之法，与云舟一同离开——”陆云舟生怕怪老头不闻，大声喊道。他想起先前怪老头说“若想离开，需以命渡命”的话，心中不免戚戚，悲从中来。
怪老头却并不答话，那团水墨忽的将陆云舟团团围住。此时水墨琉璃境界中似狂风大作，到处卷起一片片墨色。昏天暗地，遮住了先前的光明。陆云舟抬首望去，头顶似是开了一个口子，有光亮透进来。照在身上，甚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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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舟渐渐感觉光芒撤去，便缓缓睁开双眼。自己已回到先前来时的那座旧屋。他一眼看见身前的画卷，俯身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着“樊前辈”，泪流不止。再仔细端详那画卷时，已经变得通透晶莹，果是琉璃无错。陆云舟伸手想要去将其拿起，可手指还未触碰，便见那画卷自行隐去，无影无踪。
他想起樊猛那句“它会自寻福地，静待有缘”，微微一笑，默道了声“前辈走好”。他一心记挂着乃父所留玉佩，便四下张望。一眼瞥见那玉佩正静静躺在不远处，高兴的过去拾了起来，使劲儿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方才心满意足，藏在腰间，推门而去。
在那水墨琉璃境界中似有三天时日，陆云舟一脚踏出房门，阳光照在脸庞，不甚舒服。钟声从远处传来，却不似平日那样舒缓有序。反而是急促异常，不歇不止。莫非是法玄寺出了何事？陆云舟心念于此，又想起清远、清舍二人，便也顾不得找寻方向，沿着迎面一个偏门行去。
可用手一推那偏门，便知在外面上了锁。环顾四周，却也再无出路。陆云舟从小长在乡土，便找到一处围墙。脚一点地，双手一伸，牢牢握住墙沿，翻身而过。他朝着钟声传来之处跑去，料想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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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和尚扭头来了句“水墨琉璃画卷回来了——”，也顾不上陆云舟，跟着其余的和尚一溜烟的跑开了。
（二）
陆云舟一听到“水墨琉璃画卷”，便也急急忙忙的跟着几个和尚跑去。
钟声渐渐平息，陆云舟尾随至一处广场，此时早就人满为患。他放眼望去，远处一座佛堂，虽只有一层，屋顶却由宽及窄，尖顶入云，甚是雄伟。佛堂前的广场虽是广袤，此时却好似全寺的和尚摩肩接踵，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
陆云舟只能在人群外围探头观望，想寻到清远和清舍的影子。不一会儿，本来沸沸扬扬的众和尚忽然鸦雀无声。陆云舟跳起一看，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白须和尚手捧一物，身后跟着六人，从佛堂徐步而出。
老和尚走至众人面前，停下脚步，似是默念了几句佛经，方才睁开双眼。其声如洪钟，响彻四面八方：“众弟子听令，法玄寺圣物水墨琉璃画卷，如今得我佛如来庇佑，物归原主，彰显无量佛法。吾等众人，定一心向佛，惩恶扬善，阿弥陀佛！”说罢，老和尚手举水墨琉璃画卷，与众人共同跪拜。陆云舟见了，亦效仿众人。
众人起身之后，老和尚将水墨琉璃画卷交与身边一人，又说了几句佛语，便回转佛堂。和尚们见住持入了佛堂，方才作鸟兽散。陆云舟随着人流正朝前走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人拍了自己。扭头一看，竟是清舍。
“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我和大师兄都担心死了——”清舍语气里又是高兴，又有些埋怨。陆云舟看见清舍，如见故友，只是傻笑望着他，半晌方才说道：“说来话长，不知道清远师兄现在何处？”
“哝，跟住持和其他五位师伯进了无我佛堂，估计一会儿就出来了。”原来刚才方丈身后六人，正是六苦行者，清远便在其中。
“你这小子，追阿狸追到天边去了？连阿狸都能自己找回来。你怎么——”清远兴高采烈的与陆云舟说着话，可扭头一看，陆云舟竟立在原地望着无我佛堂。
“你怎么了？”清舍转身走到陆云舟跟前，嘟着嘴说道。
陆云舟猛的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清舍，我有要紧事找清远师兄，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他。等晚上我再去找你。”
清舍闻言，似是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回身离开。走了没多久，便笑脸回头，冲陆云舟喊道：“我让厨房的师兄做些好吃的，晚上等你哟——”陆云舟笑看着清舍，直至他从眼中消失。
等了不久，六苦行者便相继从无我佛堂出来，清远走在后面。待其余的行者与清远分道之后，陆云舟才追上前去：“清远师兄——”
清远闻声回头，笑道：“你去了哪里，何时回来的？”
陆云舟并不回答：“清远师兄，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告诉与你。”
二人并肩而行，陆云舟将在水墨琉璃画卷中所发生的种种皆告知与清远。清远听罢，眉头紧蹙，抬首望天，好似入定一般。陆云舟见他久不答话，轻触了他一下：“清远师兄，你怎么了？”
清远似是惊了一下，面容有些僵硬：“陆施主，此事莫再与第二人说起。清远现在就去禀明住持师伯，他老人家自会定夺。”陆云舟闻言称是，清远犹疑片刻，便转身朝着无我佛堂行去。
陆云舟谨记清远所言，回去时清舍问起，便编了个谎说自己去后山迷了路，找了三日方才循着钟声归来。清舍向来单纯，也没再多问。二人一面聊天，一面吃着清舍从厨房师兄那里求来的点心。
不知不觉，天已暗了下来，夜幕徐徐展开淹没了太阳最后一丝光辉。
陆云舟与清舍交谈，总有些心不在焉，常有心神不宁之感涌上心头。但转而又自我安慰，怕是这连日来所经历的种种有些不可思议，才弄得自己恍惚不定。
二人正聊着，门被推开，摇曳的灯光照在清远脸上，印出一派肃杀之气。陆云舟见了，心里着实有些吃惊。但清舍却好似并无察觉。
“师兄，快来尝尝我弄来的点心，可好吃呢。”清舍说着便将清远拉到座位上。清远双目盯着陆云舟，面容中似是有哀怨，又有同情，弄得陆云舟浑身不自在。
“清舍，你先回去歇息吧——”清远转过头来，看着将点心递过来的清舍说道。
“天还早着呢，我好几天没见云舟了，再跟他聊会儿不行吗——”清舍有些撒娇的说道。清舍是这明无所有弟子当中最小的一个，平日里那些比他大的师兄又都潜心佛法，不愿理他。而这陆云舟与他年纪相仿，脾气相投。故二人虽无几日交情，却早把对方当做朋友。
“师父不在，大师兄的话都不听了吗！”清远一改往日温柔，语带怒气。清舍还从未见他如此，登时噤若寒蝉。
“清舍听话，”清远缓了缓语气，起身笑着轻抚清舍的脑袋，“再有几日，莫云傲师弟便要回转，将陆施主带到出云山学艺。而他母亲的墓地就在后山，我想让他再祭拜一下，顺便为他母亲念往生经，也好渡她去那极乐世界。”
“我二人是朋友，我也去拜一拜云舟的母亲不好吗？”清舍有些委屈。
“好是好。只是你平日里一心贪玩，去了不能静心念经，岂不是添乱。况且让云舟与他母亲单独待上一会儿，不是更好。他日云舟离开，你这个朋友，也可尽一份心意，再去替他为母亲扫墓烧香也不迟啊。”清远如慈父一般，言语中肯。
“是啊清舍，清远师兄说的没错。你先回吧，明日休息之后，我再去找你。给你说说我这几日的趣事。”陆云舟起身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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