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问真天命之前世今生

第1卷 第四章 隐影相见2

    第一节

    门铃清扰了我的美梦,半睡半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门,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有什么事吗?“

    四只眼睛盯着我愣愣地看了很久,我这才发现自己是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众人眼底。赶忙关上门跑回房间,以百米加速的速度迅速换了装洗了脸。等我再次开门的时候,泰歌正捂住小手笑得贼兮兮的,泰若的脸上倒是清淡淡漠。

    “额……有什么事吗?“我一向以为自己在科甲巷是人生地不熟的,至少敲门的人会很少,却从未料到泰若也会大驾光临我的寒舍。

    泰若站在那里不说话,好像有心思。倒是泰歌机灵,抢了话题:

    “哥哥想邀请姐姐晚上去参加一个party。”

    这倒让我觉得挺是意外的,我狐疑地看向泰若,他故作咳嗽了两声,半天不说话。于是我便笑笑作罢,想要说两句不在意的话,不料泰若没让我失望,抢先我一步开口:“有时间吧。”

    我微微愣了一下,笑了笑说:“什么聚会,方便提前透露一下吗?”

    “就是一个朋友的聚会而已。“泰若回道。

    站在一旁的泰歌笑了起来,说:“哥哥的同学带了女朋友回来,我哥还是单身,只能拜托姐姐充当一下哥哥的女伴。“

    泰若赶紧去堵泰歌的嘴,满脸尴尬地将他一溜烟地抓了回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觉得泰若不板脸的样子可爱多了。

    晚上按照约定陪泰若去了他同学的家里,我们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有时候越是沉默,气氛反而变得特别的尴尬,忍住了好长时间的一口气,终于在到了他同学家的门口轻松了一下,他理了理领带,按了下门铃:

    “聚会这么正式吗?还穿了西装,想必你平时很少穿西装吧。”我看着他随意地说了两句,看来我说得没错,他确实很少穿西装,只见他系领带的脖子被勒得红了一圈。我不禁忍住笑意,抬手帮他松了松。

    “你们好。”随着开门的声音,我和泰若同时看了过去。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清新淡雅,温婉大方。扶着门,做着邀请我们进去的姿势。

    我们随她进了大厅,一眼就能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男人,是背对着我们的。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有心思,只感觉从背影上看来,是沉重的。

    “老同学,别来无恙了。“泰若朝着那个人走去。

    “曾泰若!“他转过身来。两个久别未见的朋友握拳紧紧相拥在一起。

    从卧室里一涌而至的三个人也抱了上去,厨房里两个做饭的也热闹地凑了上去,相拥的人越来越多,紧紧地将泰若和敏问围在中间。

    1855年2月,翼王湖口大捷,军营大摆庆功,将士纷纷将翼王高高抬起,太平将士围着翼王绕着圈……

    这些情景,又是从何时起在我的眼睛里一遍一遍地上演。

    “你是泰若的女朋友?“

    我笑了笑,也没予以答复。

    她也随着笑了起来,“你看我问的,你若不是泰若的女朋友,他又怎么带你过来。“看着人群围拢的两人,感叹地说,”我一直听敏问提起泰若,他最好的朋友。“

    “敏问……“我心里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这还真是缘分,断然没想到我会和他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第二节

    在饭厅里,我们围着桌子分亨着一桌丰盛的晚宴。一个叫做雪儿的女孩惊喜地欢呼:“哗,好丰盛的晚餐啊,我要开动了。“

    大伙看着她馋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敏问的女朋友书晓站起来为大家斟酒。

    雪儿倒是迫不急待地开始逐一品尝起菜来,泰若一脸看不惯的样子,敏问在旁边推了推他,示意他别老是摆脸色,泰若倒是朝敏问皱了皱眉头,两人又不禁笑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我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了,抬起头,正见敏问和泰若同时朝我看了过来,一时觉得脸上火辣,忙低下头来吃菜。

    敏问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洁净的面容染出两抹潮红。泰若递给他一杯温开水,让他喝下了几口,拍拍他的背:“这些年,身体一直这样吗?“

    敏问抬手示意他无妨,怕耽误大家用餐,于是起身去了洗手间。书晓也起身跟了过去。

    晚上回去的时候,方才从泰若的口中知道,敏问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每到下雨的时候关节就疼痛难忍,咳嗽也是常有的事,也正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一直呆在南京,就医方便。

    也曾想过再去探望敏问的,碍于不方便的问题,也只是想想便作罢。

    这几天一直接到北京父母打过来的电话,有时候会因为一句不和在电话里跟他们吵起来,心情也真是郁闷到了极点,父母的思想更是让我窒息,他们一味地要求我回北京和裴帆结婚。

    我承认裴帆很好,但没有爱情,就算人再好,也会过得不幸福。

    站在阳台上对着夜色发呆,试问自己来到科甲巷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在与他今生的邂逅吗?

    一句‘问真天命之此情牵几何时?’让我在醒过来也无法将他忘怀。真的是他已经深刻在我心底了。

    “问真天命之此情牵几何时?”

    他的声音像风一样吹在我耳际,我清醒地记得:

    1854年,我和谢比伦夜间偷偷溜出了东王府,与翼王竟然邂逅在雨花台。我们的相遇在抑制住的欣喜中变得沉默黯然,他一步步走近我,我们只隔着短短的距离,却无法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明明都是有情人,却在无形的力量中,我们彼此克制。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我,温柔的拢了拢我鬓角的头发,他的嘴角微微蠕动,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堵在喉咙里的话估计是说不出来,所以,他表面上看似平静的呼吸其实并不均匀。

    我抬起头望着他,黑暗中,我读不清他的神情。

    我们静听着彼此不太平静的呼吸声,他的手依旧温柔地游走在我鬓角的头发上,望着那黑暗中我看似不太清楚的神情,然而心里,泛滥着难以抑制的心酸感。

    “问真天命此情牵几何时?”他的嘴角在黑暗中蠕动。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他手上的温度弥散在我的鬓角边,我的双颊通红,这种温度,有会让人沉迷的心酸,有会让人揪心的疼痛,更有那令我无法去拒绝又措手不及的留恋与伤痛。

    他的手终于在我的鬓角边停了下来,慢慢地垂落,他转身,别过我,迈着步子朝着黑夜走去。

    我望着他,他倨傲的背影慢慢地融入了这夜色,我越看越模糊,渐渐地,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顺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泪水越发落得急速,我自问着: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份爱总是走得这般艰难,明明想要在一起的人,却总是被发生的事端给阻碍。是我们的感情太过脆弱,还是历史铸就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实?”

    “问真天命此情牵几何时?”

    风吹得自己清醒过来,我睁开双眼,却发现吟诗之人居然是泰若,一下子惊觉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我的双眼慢慢睁大,定定地看向他,嘴里喃喃地念叨:“定今生缘执手前世来生。”

    第三节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一种喜而泣急的泪流,让我毫无顾忌地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从这一刻开始,我似乎认定了,泰若就是翼王。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在心里一遍遍的感激着上帝的眷顾,偎在泰若的怀里,我将他抱得很紧很紧,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泰若默不作声地任我抱着,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所发生的一切,就这样,我们静静地坐在夜空下沉思。

    1863年5月,离开泊惠,我终于在黄再忠的带领下见到了翼王殿下。那天,天空下着雨,黄将军让我在帐外候着,我坐在一块石头上,静等着翼王的接见。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等待,我能看到帐篷里那两个映着的影子,翼王高大的身躯让我潸然泪下,明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却突然在一瞬间想要马上离开,于是站起身准备走掉,不料翼王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是你?”翼王的声音像打开我冰封心底的一股暖流,叫我一下子感觉到原来这种疼痛远远不止曾经体验过的。眼泪像相思的雨,落得轻飘飘的又显得异常的沉重。

    我不敢回头,心里很清楚,一旦回头我就再也走不掉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见到他。于是忍着心口破裂的剧痛继续朝前走了两步。

    “敏敏。”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在天京事变发生之后,我就被天王带去了天王府,从此改名换姓,翼王也一直以为我在天京事变中死去,竟信以为真的将我当做赖静。

    他走近我,步伐沉重,这些年,想必他受了不少罪,连步子也显得那般无奈沉重,我清楚的知道,离开天京,他原本的雄心壮志也显得力不从心了。

    “殿下,且勿靠近敏敏。”我以背影对着他,淡静地说道。

    他立定在原地,与我也不过两步距离。

    “天朝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殿下若是心系天朝,何不回去天京辅佐天王。”

    他笑了,声音里多半是系着绝望:“如今我石达开……”

    他的话里满含酸苦,我却一句也没能听见去,一下子鼻子酸酸的,眼泪也忍不住又落了下来。我和他仅距的两步路,只要一转身,我就可以扑入他的怀里尽情的挥洒这些日的相思之苦。可是,我碍于浮素姐姐的身份,翼王的身边,早在五年前就有浮素姐姐相伴。

    “殿下。”我侧过身看着他,也许这个距离是最好不过的,看着他发红的双眼,我说,“殿下这些年可安好?浮素姐姐可好?”

    翼王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要殿下和姐姐都安好,敏敏也便放心了。”我朝他略施一礼,不舍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挪了回来,我继续步行而去。

    “敏敏。”他从后面将我紧紧抱住,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我想你,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在他怀里,我哭成了泪人,他的体温抚平着我流血的伤口,我已然忘记自己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却完完全全地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第四节

    “你在想什么?”泰若低头看着我的脸问。

    我从沉思中将思绪收了回来,笑了笑说,“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该多好。”

    “呵呵,难得你这么喜欢我。”泰若倒是一点也不害羞,让我觉得他离之前冷冷的感觉远远的,这点倒确实跟翼王很像。

    我从他怀里扶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很喜欢很喜欢。”

    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份,她都爱得一如既往。

    第二天一早,泰若就和朋友一起去了公司谈工作的事,我带着泰歌在附近的公园里溜达了一圈,说来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敏问。他正坐在亭子里看天空,看起来好像有心思,思绪飘渺到无际的高空了。

    我让泰歌到一边去玩,放慢了步子走进亭子,犹豫了半会,还是笑笑说了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了?”

    他依旧对着天空毫无反应,我撇撇嘴继续笑道,“看什么呢?这么绪思会神的。”

    “哦。”他一下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天气不错,就带着泰歌过来游游园子。”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瞧了眼四周,“咦?书晓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逛园子。”

    他苦涩地笑着:“她有事。”

    我哦了一声,接下来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本想等他先说的,倒是半天没等到他一句话,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话题出来,“听说你一直在南京?”

    “嗯。”他点点头,仰头望向天空,“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南京呆着,就医方便。”

    “怎么身体不好呢?”

    “呵呵……”他只是笑笑便作罢,想来我也没必要揪着他身体不适的话头不放,于是自觉的机灵一动,又找了个话题出来,“这条古巷倒是热闹得很。”我本以为这会是一个较为轻松的话题,没想到敏问脸色变得异常的沉重,视线从原来的天空转到了人群密集的科甲巷里。

    我的心不由得酸了起来,暗自讽刺自己,这不过是抹去悲痛历史的现在,现在人的欢笑也只不过是把历史当做过去的云烟,当历史变为云烟的时候,散了就是散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总感觉敏问对我冷淡了很多,也许只怪自己是多虑了,又或者,他是碍于书晓姐姐的缘故。我和他的话是越说越少,有时候会有半刻钟的沉默。自觉继续坐下去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于是也便礼貌的起身对他说,“泰歌还在那边玩,我就先过去了。”

    他点点头,并没有对我做挽留。我走了几步,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你和泰若……要幸福。”

    明明是一句很真诚的祝福,我却听得心酸,回过头笑着表示感谢。也便提起步子走得远远的。

    一个人孤独地迈步着,望着天空想与之作伴,却越发觉得悲伤,明明恋爱是幸福的事情,明明认定了泰若就是翼王,为什么心里却还是像压着石头般沉重。

    第五节

    1863年6月,翼王一行被押解到成都,骆秉章会齐川省文武官员,立刻在成都科甲巷桌台衙门提审翼王。

    我被关押在科甲巷衙门里的监牢,提审翼王的时候并没有带我去,我盘着双腿坐在草堆上,虽然是静等清营给予翼王最后的判决,实际上从历史里早就寻得清营背信弃义,最终判给翼王凌迟处死。监牢里那小小的暗窗映出了一道淡淡的阳光,我不禁撇撇嘴暗自嘲笑起来,这阳光照得还真不是时候。

    外面的审判我似乎隐隐听得到,静静闭目,心思随着翼王在监牢外看着清营幸灾乐祸扭曲狰狞的嘴脸。

    “骆秉章,你小人得志背信弃义。你满可以不答应我的请求,却残害两千多名将士的性命。”

    “我若残害了他们的性命,那你石达开又做了什么?你可曾思过,你手下千条性命都是你自己葬送的,你若不反清,若不把他们带入绝地,他们会死吗?我骆秉章又何错之有?”

    “反清?凡是爱国志士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清贼贩卖国土,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我石达开一人纵然不足以毁清,但江山代代人才辈出,总有一天,清王朝会被推翻。”

    “口出狂言,你今日已是阶下囚徒,本官先不与你计较,本官问你,你是乞死还是乞活?”

    “笑谈。我是为三军请命,也没想着活着走出去,从我决定起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准备死。”

    “你才三十三岁,你死了不要紧,那你儿子呢,他才五岁,还有监牢里的那个女人,想必是你此生最爱,如若不是,你又何能带着她一起来。”

    我的心酸了,眼睛也潮了,想着在天之灵的浮素姐姐,祈求着她能保佑忠儿的平安。

    监牢外的审讯继续进行,耳边轰轰鸣鸣,不时传来几声孩儿的哭泣。

    “石达开,本官现在就判处你和黄再忠等人凌迟处死。你还有何临终遗言?”

    “石达开我死得其所,想必不久的将来,一代代新人终究会置你们于死地,一种瑰丽的景象正冉冉升起。”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将石达开等人押下去,午时处以凌迟极刑。”

    凌迟极刑?一阵惊悚的寒意沁入我的心脾,身子也在发抖,我从草堆里慢慢站起来,走向翼王留给我的包袱前,我慢慢蹲下身子,从来没想过这个包袱里能给我留下什么,但当我打开时,看到那套精致的清廷宫装,心底的疼痛犹如千刀万剐。我朝着狱卒大喊:“来人,来人……”

    这似乎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狱卒扶着帽子飞跑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大清毓敏格格在此……”

    就算我穿了清装告诉他们我是格格又怎样,就算我竭尽所能地乞求骆秉章对翼王宽大处理,可是一切都晚了,当我赶到刑场的时候,我才知道,历史就是定格的。

    我不后悔到了太平天国,不后悔把这段原本就悲伤的历史再读一遍。我更不后悔把翼王当成心底的英雄化作爱的供养。不论是死在这个悲剧的朝代还是回归到现实,我不曾后悔过。

    第六节

    我是第一次走进泰若的书房,布置摆设都很简单,书架上摆放了很多书,我随手翻了一本,一看书名居然是关于翼王宝藏的,心里不由得好奇起来,于是翻开书看了几页。不料从书里掉下来一张纸页,我弯下身子捡了起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图,莫名的心里震动让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张地图我认得,是当年翼王率领太平军覆灭大渡河前夕,把军中大量的金银财宝埋藏于山上隐秘处,并留下宝藏示意图交与我手里。可是这张图怎么会出现在泰若这里?百思不得其解,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翻找泰若的书柜,抽屉,意外地发现被白纸掩盖的桌面上居然放着一幅画,画上的题字是:问真天命之此情牵几何时?这是翼王的画,我记得很清楚,这幅画,是翼王留予我最后的情感寄予。

    我明明记得这幅画被我扔入了大渡河下,出现在泰若的手里,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1863年7月:

    翼王就义过后的几天,我被清军押赴京城面见两宫太后,在大渡河边,我请求清军主帅让我惜别对翼王殿下最后的祭奠。

    我站在河水曾冲蚀过的石堆上,对着大渡河沉默哀思。把翼王留下的书信撕成碎片,抛洒向天空。风声阵阵,那一片片如若雪花般的纸片纷扬落下,7月的天气,似下过雪的寒意。手里紧紧握着曾经珍爱的百宝箱,里面保存着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有印儿的树叶,有翼王为我做的画像,有翼王留下的宝藏地图,还有东王赏赐的海蓝宝石……纷纷都随着百宝箱投入到了大渡河底,让一切都随着翼王而去。

    “你怎么进来了?”泰若一手扶着门把,定定地立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

    我擦擦有些潮了的眼睛,将手上有些褶皱的画伸到他面前,问:“这幅画……”

    “是在大渡河边找到的。”他好像没有要骗我的意思,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找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留下的宝藏之谜,曾经在大渡河边探索一丝痕迹,居然在下游河水干涸的河床上找到了它。”

    “只有这一幅画吗?”

    他对我的问题似乎显得有些惊讶,沉默了半会说道,“是从一个百宝箱里找到的。”

    “那里面还有什么?”我紧张地问。

    “有……你是怎么了?”泰若皱起了眉头。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方便告诉我吗?”

    他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里,我知道他是不愿意说得太多。

    我想问他关于翼王宝藏的事情,可是看他的脸色,他好像很不愿意再跟我讨论这个话题,我不由得笑了起来,然而心里的伤又一次被抹开,疼痛得厉害。将画重新放回他的书桌上,我拖着失落的步伐走出了他的书房。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我靠着墙壁失声痛哭起来,身子在寒色的夜风中瑟瑟发抖,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我听到那风一样的步伐在夜间徘徊,听到泰若那着急的呼唤声,然而此时,我不想再见到他,捂住嘴低声抽泣,毅然转身离去……

    第七节

    我和泰若已经好几天没有再见面了,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毕竟我从来没有从他的口中知道宝藏的事情。

    我本想去找泰若问个清楚的,却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隔壁传来敲门的声音,我从猫眼里看到站在泰若门外的女子,她打扮得时尚靓丽,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着门铃。她突然回头看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忙从猫眼里缩了回来。心里像做贼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我再趴到猫眼上看外头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不见了。

    心里突然又失落起来,想到翼王,他的女人又何止我一个呢。

    1863年5月:

    军中粮草殆尽,和当地土司王应元的谈判又以失败而归,将士一直靠着挖野菜吃观音土维持生命。翼王无奈之下只能让将士杀了几匹马作为晚上的餐食。

    “传令下去,叫队伍吃饱,不必要的东西全部丢掉,夜里赶快翻山。”翼王指着地图对旁边的黄再忠说,“我们只有铤而走险,翻过大凉山,经峨眉乐山这天路。”

    “我们前有赖裕兴开路,后有李福遒牵制敌人,这样我们可以经冕宁大道走,

    可已经有清妖把守,不过我们可通过山间小路经越崔小路抢渡大渡河。”张遂谋看着地图说。

    “殿下,你看现在让队伍准备准备,天一黑就开始出发了。”曾仕和说。

    露营地没有多少帐篷,将士们都是席地而坐,翼王让各军主将将考好的马肉传下去慰劳将士。

    我取了些烤的半生不熟的马肉递到翼王面前,“殿下,吃点吧。”

    翼王苦涩地咧嘴笑了笑,“你吃吧。”

    我回头看向帐篷外坐的几位姐姐,她们都是翼王殿下的女人,这些日子,她们都吃了不少苦。我把马肉拿去给她们:

    “姐姐们,吃点吧……”

    “这是什么肉?”忠儿站在我身后拉了拉我的群角,指着黑乎乎的马肉问。

    “马肉,忠儿乖,先吃吧。”我摸摸忠儿的脑袋。忠儿一向听话,接过我递给他的马肉咬了起来,可是怎么也咬不动,他拿出来一看,肉里冒出的血筋吓了他一跳。“有血,有血。”

    几位姐姐朝我使了个难看的眼色,说道,“看来浮素姐姐不在,敏妹妹可不是要害死忠儿了么?”

    “这种东西给孩子吃,不吃坏肚子才怪。”

    她们都是浮素姐姐去世前给翼王安排的侍妾,本以为可以跟着天国翼王一生享受荣华富贵,可是谁也没想到堂堂的翼王五千岁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们虽没离开翼王,可终究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子气。这些日子都在因为填不饱肚子而闹别扭。

    翼王冷着脸走了过来,哼了一声,一把夺过忠儿手里的马肉说道:“你们不吃,别浪费了粮食。”说完就将肉往嘴里送,用力咀嚼着。

    “我也要。我是石达开的儿子,跟石达开一样,能上天入地,能吃山珍海昧,也能吃观音土,没烤熟的马肉,忠儿照吃不误。”忠儿拿着一块马肉,像他父亲一样用力咀嚼了起来。

    翼王将视线从忠儿的身上转到旁边的侍妾身上,“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再跟着我石达开受苦了,谁想要离开,本王绝不勉强。”

    呼呼的风吹在耳际,翼王转身进了帐篷,几个侍妾相互瞪了瞪眼睛,不情愿地拿着半生不熟的马肉嚼了起来。

    第八节

    我在屋里默默地等了很久,泰若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我缩到门背后朝猫眼里看,果然泰若和那女子一同出门下了楼,我忙跑到窗户背后,轻轻地掀了窗帘的一角朝楼底下看。

    泰若和她站得很近,突然两人相拥在一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想了很久也不知道缘由,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一样,心里一股酸楚袭了上来,只能坐回沙发上置气。

    1863年6月:

    翼王的军队困在大渡河紫打地无计可施,斟酌再三,想派将士去诈降,他们在渡口扔了枪械,向对岸的清军喊话,表示他们愿意投降。对岸的清军静寂了半响,可能是清军主将交换了看法,察觉到诈降的计策,命人朝我们开炮。顿时大渡河两岸炮火齐鸣,这时,喊杀声连天,大渡河松林河上全是清兵,兵分几路杀了过来。紧急情况下,翼王亲自朝敌军开炮,但清军还是陆续登上岸来。将士们都劝翼王赶紧离开,翼王却依旧固执地趴在石堆上开炮,黄再忠无奈之下只能架起仍在开炮的翼王离开。

    清兵追击,我和几个姐姐抱着孩子踉跄地逃出了帐篷,眼看清兵离我们越来越近,且嘴里不住的大喊:“捉活的。”

    带头的清军队长居然色迷迷地叫道:“石达开的女人姿色个个迷人,兄弟们,谁抓住了就给谁当老婆。”

    “这可怎么办呐?”一个姐姐急了,她的脚也崴得走不动,只能由保护我们的咯糕背着,我们终于走到了绝境的大渡河边,前面是袭袭而来的清军船只,后面是虎视眈眈的清兵。

    “我们断然是到了绝路,叫清妖抓住必定受辱。”一个姐姐几近绝望地叫道。

    “纵然是死,也不能对不起翼王。”

    “那孩子呢?翼王的骨血啊,不能叫清妖抓住了?”

    几个女人抱着哭成了一团,我一向觉得几个姐姐因为不能跟着翼王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而心存怨言,却也没想到在这危难关头她们宁可保洁也不保身。

    清兵追到离我们几步远的时候,咯糕身先士卒挡在前面,清军几百刀地朝他身上砍了去,几个姐姐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纵身投进了白浪滚滚的大渡河里。

    我怀里抱着苓儿,她是翼王和浮素姐姐的女儿,也是忠儿的妹妹。居高临下地看着清军那一个个狰狞的面孔,我笑了起来:

    “清廷都快把国家给卖了,你们还拼死卖命吗?”

    “妖言惑众。”领头的队长挥起刀咬牙切齿地叫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妖言惑众。”

    “你们去打听打听,清政府一次次签署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我们都是长在一个国土上的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看得出,清兵中有几个人的心已经动摇了,他们的动摇在于丧权辱国的条约里,在于同根相煎的悲剧中,谁不想联手对付洋人,可是清廷中央集团宁可卖国也不愿意让农民的势力在全国运动起来。

    “别听她废话,她若不敢死,活捉她送给骆大人府上。”

    我仰天长笑,这也许真是我的绝境,可是我不甘心命绝于此。

    “殿下……”我纵身跳进大渡河,纵然是一死,也要死得贞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