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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水晶记18

    一日忽有一书童到了致斋府上找布芷,府中下人便将书童引导了布芷住处。书童也无多废话直入主题道:“我是受了曹先生之托,给您送一本书。他说一定要把书亲自交到布先生手上,否则他死不瞑目。”

    布芷接过书,见是曹雪芹所著《石头记》,便问书童:“这书是曹先生给你的,他人呢。他怎么不自己来,是不是有什么不测?”

    “恩,先生已经仙逝了。”

    布芷听后失色问道:“何故呀,曹先生怎么死了?”

    “曹先生在乡间教书,往年光景好,家家都有余粮,便给些银钱给先生。可今年大灾,家家都是揭不开锅,更别说去给教书先生钱了。曹先生的爱子在去年除夕之夜活活饿死。先生爱子心切久病不起,我是先生的学生,他千万嘱咐要将此书交给布先生。”

    布芷心中有悲叹道:“曹兄怎么不早来找我,怎么饿死?”

    书童回道:“曹先生并不知布先生您的去向,他只知您去了扬州。他把书交给我的时候,他自觉此书是到不了布先生之手,但还是存有侥幸。是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布先生久居和珅大人府中,这才来完成曹先生遗愿。”

    “我知道曹兄之意,我一定会让这部《石头记》青史留名的。”二人说完正事,布芷款待了书童,又赠了一些银两作为答谢。

    布芷想了想最近京城的店铺确实不如从前那般兴旺,街上行人见少,乞丐却比从前多了许多。再想想刚才书童与他说的那些话,他也觉察出这世道已经有几分乱了。

    布芷拿到《石头记》,自己先翻看一番,他之前只是看过前八十后,这后几回便未看过。看过之后他把书给了致斋,让致斋转呈给纪晓岚,让此书入得四库全书,此书必当流芳百世。致斋见布芷将此书说得神乎其神,不自觉翻看,觉得只是一部才子小说而已。他怕是自己才疏学浅,便把此赶在纪晓岚发配新疆之前,把书交给了纪晓岚道:“纪大人,我有一贤弟,就是咱们宫中布姑娘的兄长,见识颇丰,他让我将此书交与大人,并言此书千古难道。忘大人过目。”

    纪晓岚看了几回道:“此类野史演义,民间到有不少。这里面讲的似乎也就是康熙爷朝纳兰家的事,纪某才疏学浅,并未看出此书奇在何处。入四库全书未免勉强了,此事还需再议。”

    致斋此时虽然已经是《四库全书》总裁,但无纪晓岚这等博识之人举荐,想将一部小说入书倒也不行,于是《石头记》也就不得入库。

    布芷本以为,只要将《石头记》交给纪晓岚,纪晓岚一定会赏识,从而让此千古奇书传世。但却没想到却以失败告终。他将此事告诉了裘芊,裘芊对《红楼梦》后几回很是好奇,他急切想看看曹雪芹原笔原意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便把书借到了宫中阅读。

    裘芊看过全书,不禁感叹“这《红楼梦》精彩之处还在后面”。她之前在课堂上学习《红楼梦》,又听红学家评《红楼梦》,不觉得它有什么高深,此番自行深读,却领悟其中不少奥妙。她更不想此书从此埋没。她自道:“我这已有了《石头记》,有了曹雪芹,可还缺了一个脂砚斋。若世上无脂砚斋此人,想这《红楼梦》定是难以传播,那就让我做这个脂砚斋吧,我一定要让此书万古流芳。”

    卢见曾对自己收取贿赂供认不讳,但他断不接受乾隆给他中饱私囊的罪名,一直不肯写伏辩折子。不伏辩,便是不顺着皇上给的梯子往下走。这样一来罪名可就大了。乾隆听后盛怒不止,这番情况下,致斋请旨强行抄了卢见曾的家,并将曾贿赂过卢见曾的商家豪绅,以同罪论处。

    此时卢荫英早已考取了一甲进士,时任翰林院学士。他听过致斋的上书之后,气愤不已。他到和珅府上大闹被家丁赶了出来,他心急之下便去找了布芷。

    卢荫英先将致斋上书强行抄家之事告之布芷,之后又说了些致斋最近坑害百姓罪行。将米换做糟糠分与百姓。

    布芷一直将卢见曾当成平生恩人,听致斋居然未帮其开脱反而加以坑害已是深恶痛绝。再听致斋居然还做了那些人神共愤之事,当即无法便到了和珅府去与致斋对质。

    布芷见到致斋不由致斋多加解释便怒道:“和珅,我早该想到,你这个古今第一大贪官。贪官就是贪官,那历史书上不会瞎写的。之前你说你贪污有什么苦衷,我竟然都信了。我居然能信,我这智商呀,要治也得大价钱了。你把地方官卖给那些缺德的人,让他们把发给灾区的粮食换成谷子。那谷子能吃吗?那些饲料是给谁吃的,你和珅会吃吗?你和珅不吃,那灾区父老就能吃吗?这世界上就你和珅是人吗?你还逼死了卢老爷,他老人家对我可是恩重如山呀,今天我念你我曾经兄弟,不再多言,此刻离去。他日若有机会,我是要替卢老爷报仇的。”

    致斋苦于刘全不在身边,心里满是委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辩解,一时居然说不得几句完整的话。布芷也不想听致斋多说,只把自己想言说尽便扬长而去。致斋口说也无凭,只得眼睁睁看着布芷离去,待到日后刘全而归,让刘全再将这事中原委与布芷道明。

    卢见曾因乾隆生加罪名,又有抄家之事,一病不起。卢荫英自是即可赶回扬州。布芷也准备去江苏看望,回到住处便整理行囊,并要带卿莲一道前去,至此与致斋绝交。卿莲头脑比得致斋清醒,问及裘芊之事当如何处理。布芷确实急中将此重要之人未考虑周全。布芷思索良久也未想明解决方法,只道:“这事,我确实给忘了。我想大哥会继续我们的计划,把裘芊救来的。”

    “你刚才不还说要找大哥报仇,怎么大哥还会帮你吗?你这一走,裘芊会不会失去信心,有什么三长两短?”

    “裘芊现在一门心思研究《红楼梦》,没时间寻死觅活,弄那么多没用的。但是我确实不能再和和珅同流合污了,否则我也成为了中国遗臭万年的人了。哪天我的名字再被写在历史书上,我去我爸妈看了之后得怎么想。咱们还是先到扬州去看看卢老爷子,之后再想营救裘芊的事吧,这乱七八糟的事也得一个一个处理呀。你跟我一块去不,你要是不去,你去找大哥也行。他对我还是够点意思的,他能安顿好你的。”

    卿莲眼神坚定道:“天涯海角,你若去得,我便跟得。”

    就在二人商量行程之时,屋中忽然窜进一个小姑娘,正是霁霞。霁霞道:“我看到你和姐夫吵架了。我就一直跟着你来着。怎么你们这是要离开北京城,是要去江苏扬州了?”

    布芷问:“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我刚才在门外听你们说的咯。”

    “对,怎么的?我们已经决定和大哥断交了。这就要去江苏给卢老爷子赔罪去。”

    “太好了,我还没出过京城呢。带我去好不好?”

    “你当去游山玩水呢,你还是回家老实呆着去吧。”

    “让我去好不好,你和姐夫吵架。我向着你,我不跟姐夫一边,我跟你一边,你带我去吧。算我求求你了。”

    听霁霞撒娇,布芷心已有些软了。霁霞又道:“之前是我不好,我不懂事得罪了卿莲姐姐,我赔罪。我有错,你们带着我去,我保证听你们两人的话,我绝不不任性。”

    布芷看看卿莲想知道她的主意,卿莲道:“布先生自己拿主意就是了,若想带着小姐,一路上多加照顾便是,若不想带好言打发掉了即可。”

    霁霞是下定决心了,当天便不再回家了,死缠着布芷。布芷见状,便书信一封给致斋,告之霁霞行踪,免其担心。

    霁霞笑话致斋:“你可真有趣,已经和姐夫吵架了,干嘛还告诉他我在哪。你不告诉他让他着急不是更好。”

    布芷道:“你怎么还是没长大,别人为你担心,你真的觉得都是应该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心疼别人,我跟大哥闹掰了不假,但一事归一事,他毕竟是你姐夫。”于是三人启程向江南而去。

    缅甸境内,清军终于决战了。首先是福康安带着五千死士趁敌人正准备进食之机突袭。福康安所带人马虽都是精锐之师,但毕竟人数过少。一经交战,便显劣势。之后海兰察又率军攻敌军粮草,粮草向来都是交战双方看管最严之地,海兰察也未在此得到什么便宜。而最后和林率大军倾巢而出,攻其寨门。敌人分兵三端,虽在其他两路皆占优势,但在主力这里却无法再与清军交战。为保存实力,以免损伤过大,弃寨而退。

    此寨攻破,清军便在缅甸境内可以站住脚跟,用当地资源补充军需,为战争开辟出了新的局面。

    主寨虽丢,但福康安所率先锋部队却被敌军包围无法脱身。好在福康安一身好武艺,英勇无比,率领其部下苦苦抵抗。和林欲出兵营救福康安却被刘全制止,此寨对战争走势十分重要,不可分兵,以免敌军乘虚回击。

    和林不敢有违刘全军令,但他毕竟是个热血青年,怎能眼看福安康就此战死,他便一人一骑前去营救。和家六将看主子冒失恐其不测,便向刘全请命同去。刘全自然也不想和林有难,当即准了,并想计策营救和林。

    福康安远见一将单枪匹马而来,近看只是和林,心里感动万分。又看和林勇猛异常,武艺出众心里又是喜欢。二人在这生死攸关之时居然都忘却生死,竟把这战场当成比试。二人口数着杀敌数量,此消彼长互不认输。

    纵使二人武艺不凡,但毕竟寡不敌众。最后二人外加和家六将以及存活的十几兵卒,被困,眼看便要全军覆没。

    之间刘全穿上将军服冲着敌营大声道:“本将军乃是大清军机处领班大学士,兵部尚书阿桂。”刘全并不知道此时京城的阿桂已经被贬了管。敌军更是不知道京城之事,又没人见过阿桂本人,也都信了刘全所言。阿桂的带兵打仗的名声很大,威镇寰宇。缅甸人知找到的这个两个将军年轻都是娃娃,可是这个阿桂可是久战沙场的老油条。心里都有了几分惧怕。

    由于战事紧张,缅甸王亲自督战。此时他出面与刘全交涉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铁将军阿桂也来我缅甸了,还真是给我们面子呀。”缅甸王说的虽是缅甸话,但旁有通宵两国语言的谋士在旁翻译,交流尚且通畅。

    刘全下马作揖道:“既然是缅甸王,便应有我朝王爷待遇,下官先给您行礼。但是你命部下三番五次侵扰大清,我朝命我与贵王交涉其顾。我劝你们最好是准备降书一封,将我二位少将军恭敬送回,至于赔银两,我大清还看不是上你等小国的几个铜钱。若仍有抵抗之意,你看我阿桂能否率我这百万铁骑踏平你国土。杀尽你国民?”

    缅甸王早有投降之心,只是福康安一直不准,而今刘全又说不要他们的赔款,当即欣然接受,起草降书,放回了福林二人。

    刘全将降书拿在手中仍霸气道:“此次兴兵,本意也是告诫你等不可轻犯我国土,本该踏平你国都城,以儆效尤,但我天朝圣上向以任爱治国,免得生灵涂炭,特此赦免你国罪行。缅甸王,你还不领旨谢恩?”

    这一仗,虽说是缅甸人处处占优势,但打仗打的其实就是国家的储备。缅甸国内为了迎战清军已经出动全国精力,再无暇农业,国库也是入不敷出,长期下去国家也确实必亡无意。缅甸王叩首领旨。

    缅甸王这一跪,清王朝的面子是赚足了。就连一向骄横的福康安也觉得有了脸面回京复命了。当晚福康安答谢刘全救命之恩,居然还说了一些骄纵之词:“这么绕了缅甸可真是便宜他们了。我真想向先生所说那样,踏平他们缅甸城。”

    刘全怕福康安真的再起萧墙,忙道:“将军不可,此仗已经耗费了国家大半财力,现国库空虚,四方难民成山,都无款可拨。这仗是断不能再打了。”

    福康安知此浩劫始作俑者便是他,他不再多言,全当听了刘全的训诫。尴尬之余,福康安转移话题,与和林道:“今日你我在战场厮杀,我可是比你多杀了三人,看来你的本事虽大,但比本将军倒还有逊色。”

    和林自是不服道:“当时,我刚到战场,身子还未热开,若再战片刻,我定能胜你。我见将军却有本领,但比我似乎还有不及。”

    两位少年将军针尖对麦芒,说着就要当场比试武艺。

    刘全忙劝和林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是福将军的对手,休要胡言。”

    和林道:“二哥,我的功夫是跟大哥和珅学的,你没见过我的功夫,我不怪你,可是你对我大哥的功夫还不知道吗?”

    福康安大笑道:“怎么?和珅也会功夫?”

    和林听福康安对致斋多有轻蔑,心里不爽道:“我从小最佩服的就是我大哥,他叫我识字叫我练武。还总把好吃的留给我。”

    刘全也为致斋说话对福康安道:“和大人确实会武功的,当日圣上被猛虎所击,救驾杀虎之人不就是您与和大人二人吗?”

    福康安还记得当时,他并没有制服猛虎,而是致斋将老虎打死,这分明是败给了致斋,但其嘴上并不服输道:“杀老虎算什么呀,那老虎一无兵器二无武艺,杀了它有什么炫耀的。和林,废话少说你我就此比试一番不就见了分晓。”

    “行呀,不过你是比不过我的。”

    刘全一再给和林眼色望其收敛,可和林却装作不知刘全之意。硬要与福康安展开较量。两人先比拳脚功夫。两人初次对拳,福康安便觉对方拳头坚硬无比,自己断不是对手,他马上建议比较马上兵器功夫。他行军多年,拳脚功夫早就不再温习。

    和林嘲笑道:“比什么,你也都不会是我对手。”二人拿起兵器继续相斗。福康安没有说大话,他的马上功夫确实比起拳脚厉害许多。一根金枪耍得令人要花缭乱。和林用的是大刀,面对富康安一个接着一个的妙招,和林只有招架施工却无还手之力。又加上福康安的坐骑宝马乃是乾隆在御马中挑选出的良驹。和林眼看便要败下阵了。

    这时的刘全却有些担忧,其实无论和林最后胜负,这只是一场比试都无碍的,他只怕和林气盛出手伤到福康安。谁料,福康安却在百十招之后胜了和林。

    和林从马上纵身而起,拿着大刀向福康安砍去,福康安拿抢预挡,谁知这竟是和林的虚招,和林身体一转由披变为横削。福康安心急之下把抢放在胸前去挡这一刀,和林一刀削完,立刻又是用力一砍,这时的福康安看准时机,并未再接和林招式,反而变守为攻,一枪刺向和林要害,和林立刻回手来防,但先机一失。再看福康安变化多端枪法,和林措手不及,无法抵抗。刘全看得明白忙大喊一声:“不可伤人!”

    这一声叫醒了打得红眼的福康安,他这才想起他本是在比武而不是真的在战场杀敌,抢锋一转避开了和林的要害,但是还是伤到了和林的胳膊。经二路的手已经无法握大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刘全马上命人给和林治伤,一脸失望之色对和林道:“你呀,你呀。非挣这一时之快不可吗?”

    和林知是自己技不如人,不敢再吭声。刘全见和林举动孩子气颇浓笑道:“毕竟是个孩子。知道惹祸了就害怕了?没事,知道人家将军的厉害了,要不是将军手下留情,你的小命都没了。你以后是要带兵打仗的,一点沉稳都没有可不行,也成不了大气。我和大哥也不好举荐你承担大任,你要自己多想想,此刻你也不小了知道吗?”

    “知道了,二哥。我错了,你说的对,以后你要多教教我。这事这事回去别和大哥说呀。”

    “你呀,多亏还有个怕的人。行,只要你知错,日后不再犯,我觉不和大哥说此事。”

    “二哥,你太好了。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要是没有二哥,和林的脑袋早就没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甜言了,这可不是咱们家的风范呀。”

    “我也不是花言巧语哄二哥开心,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去给福将军道个谢。”

    和林对福康安道:“方才谢将军手下留情。比兵器我不如你,但要比拳脚,你就不是对手了。”

    福康安知和林所言非虚回道:“带兵打仗,说和你比试拳脚,都是真刀真枪的勾当。你兄和珅可有本将军这般兵器武艺?”

    和林大笑一声:“你这武艺赢我还成,但要想和我的哥比试还差得远呢。”

    福康安心有不服道:“我说的可是骑马打仗,用的是兵刃,并非赤手空拳。”

    “不管是用兵刃也罢,是空拳也罢。你都远不能及就是了。”

    刘全插嘴道:“方才说罢,怎的又这般小孩之气,还成大事不了。看来我回去还是要和大哥说上一番,让他亲自教训你。”

    和林服软道:“别,别。二哥。我不说就是了。”

    刘全点头道:“这般讲理懂事才对。”

    福康安心里不服,想和林言其兄武艺超群,难免是为自家挣话,或是他从小仰慕大哥,所言之中颇不客观。他心想,有机会他一定要试一试和珅的武艺,是否真如和林所说远在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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