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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108 人中之人

    “请仙箕” 在民间流行很广,箕是用竹黄篾、藤条或去皮的柳条编成的,是农村扬米去糠的器具。说是“请仙箕”,箕的本身并不是神仙,是代表神乘坐的轿子;真人不露相,何况是神仙。因神仙依附在箕上,它才这么神。“请仙箕”一般就是把筷子插在簸箕上,占卜的人扶着摇动的箕,筷子就在下面的米、或面盘上乱划。扶箕的人根据筷子在米、或面盘上划出的形状来猜测、判断所问事情的吉凶。

    “请仙箕”在湖乡是熟套路,庄户人家问田旺、讨蚕讯都用。据说,请神也有时间界线,每年的正月十三至正月十八这段时间最时兴,此时各路神仙会下凡看灯。神仙食了人间烟火,就得解除一些凡间的疑难,留下一点仙家的祝福。而后时间里,需懂得道术的人也能请到,但只是求得些泛泛所言。要请得仙箕来赐张“前程仙符”,非得请陆阿福这样“知五形八卦,能占卜,禳祸消灾,识阴阳,通鬼神,驱邪扶正”的高人才行。

    不多时,三叔公的儿子请来陆阿福。陆阿福见厅屋里备着一套锡制祭器,知道今日“请仙箕”不与一般,有些劳神。

    旧时“墙门人家”都备有一套锡制祭器,非喜庆婚丧、祭神祭祖不用。锡制蜡烛台、香炉平日放在厅堂的画桌中间作装饰用,现在都藏匿起来。这是春苗姆妈的主意,都传说林木森要“困龙人湖”,钱北风水会变,女人心细,备下了这套祭器,家里也好沾光借福。陆阿福碍着三叔公面子,不好推辞,又听说是替田树勋赐张“前程仙符”,只说:

    “真龙天子面前怎敢请仙下凡?”

    田阿兴明白陆阿福是指正厅上贴着毛主席像。他们早有准备,在厅堂的屏障前拉上绳,掛上蓝布幔。陆阿福见此,四下一扫,朝众人一揖,说:

    “三叔公请坐,阿兴兄弟俩留下。”

    按理“请仙箕”是请神,并不避人。陆阿福此举只是为有退路,与人预测福祸难免口舌,留下三个人,一位田氏长辈,一个国家干部,一个生产队长在场;签好,皆大欢喜,不佳,嚷嚷出去,有他们担承。

    其他人退出后,陆阿福让田阿兴兄弟俩摆上香案;放上未开封的香一束;红烛一对;元宝两串(即用锡纸折叠的元宝状物。敬神必须用元宝,不能用纸冥,因为纸和冥币是给鬼的);香案置东,另在一桌上放置纸笔墨砚。在厅堂中呈品字放三个蒲团座,取一只养蚕的小匾倒上三升米,取一干净簸箕(此时称仙箕),让备好新泡茶一壶,黄酒一坛。陆阿福将备好的苹果、红枣、桔子选过,各装堆尖一盘。

    陆阿福用水净手,取过烛台插入红烛,取香炉置中,再让取桶原水(不曾用过明矾净水),斟上一碗置香案上,将书有田树勋的生辰八字的纸压在水碗下。

    陆阿福取黄裱纸一张,折叠,用左手两指夹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两指夹着一扯,说声:“请过六丁六甲”; 右手一晃,两指夹着的黄裱纸一缕烟,一束火现,纸燃了。陆阿福用火点烛,一对红烛燃起,关熄电灯。烛光晃悠,人影晃荡,屋里倾刻笼罩在种神秘的气氛之中。

    陆阿福开香封,取出三支香,用烛点燃,平夹左手虎口,双手合掌,念念有词,掌过额,香齐眉,鞠三躬,奉上。连敬三次,再分别由三叔公和田阿兴兄弟俩敬上三支香。屋内烛光晃动,烟雾飘渺。陆阿福念念有词,奉上水果,敬上茶、酒各三盞。接着口念“焚香咒”,空气中似乎荡漾缕缕檀香幽香,陆阿福面向东,吸气三次,吹于纸笔墨砚上。

    陆阿福又默念“净水咒”,道:“白乾元,亨利贞。”

    言毕,陆阿福提笔书符,符置水中。随即口称,“敕封五鬼。”用指在水中写符,连书四符方止。陆阿福再书一符焚于水面,端原水碗,以指弹水,分洒四方,然后,望东叩齿密咒。

    返香案前,陆阿福顿首,上启:

    “九天玄女,真蝌书写符篆,召请蓬仙众,伏望至真,生气灌注,某心身及所用笔,墨,纸素之间,今某书篆速降灵通。某下情可胜恳祷之至。”

    话毕,屋里突然就莫名的掠过一缕风,此风清柔,只见红烛光晃扶摇,香烟飘渺檀香四游。三叔公和田阿兴兄弟不由目瞪口呆,恍惚中人体随烛光扶摇,同香烟飘渺起来。

    随后,陆阿福又念“咒纸文”、“咒笔文”、“书符文”、“咒符文”后,盘坐蒲团座上。让田阿兴兄弟俩平端“仙箕”,陆阿福用指在蚕匾里米上连书三符,堆置“仙箕”中米顿时平展了。

    陆阿福双眼合闭,口中念念有词,手握毛笔,并不抓紧,笔头朝上,轻轻一戳箕底,柔软的毛笔竟然象生了根一样贴在箕底上。田阿兴兄弟扶着的仙箕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兄弟茫然相视,仿佛仙箕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控制着他们的手,笔无根无基,在米里行走,随着匾颤米抖,笔杆在米中“写”起字来。每现一字,陆阿福便轻轻“喏”一声。突然间,笔不动了。“仙箕”也不摇晃,匾中的米也平展了。陆阿福起身,到香案磕头,念“送仙咒”。

    “送仙咒”毕,寂静中“啪”地一响,贴在箕底上的毛笔掉落米中。田阿兴兄弟俩如闻惊雷,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屋里又掠过一缕风,但烛不晃,香烟不飘,院子里似乎刮起一股旋风,旋风忽地而去,所经处留下一股寒气。

    “好了。”陆阿福让开灯,屋内烛光一淡,空中檀香味顿时散去了。

    陆阿福在张黄裱纸上书写两行字,折成瓦楞状,取过红笔作上封符。问,“你们看见‘仙箕’里的字了吗?”

    田阿旺说:“没看清……好象有‘人’字?”

    田阿兴说:“不错,是有‘人’字,好象有好几个‘人’字。”

    陆阿福淡淡地一笑,口齿清爽,一字一顿地说:

    “不错,是有‘人’字。三叔公,是‘上上签’。 阿兴兄弟,听好了,‘仙箕符’里的字是‘人中之人人上人,人相之人人欺人。’三叔公,我告辞了。”

    田阿兴是头次见到如此神奇的“请箕仙”, 佩服的那是五体投地,不由肃然起敬,声声“有劳”,连连作揖,把“谢仪”恭恭敬敬奉上。

    陆阿福也不客气,收下走了。

    三叔公、田阿兴兄弟俩亲自把陆阿福送出门,再回厅堂,众人围着“谶语”议论纷纷。粗看仙符很是平淡,仔细一思量,谁也不好定夺谶意。往往越平凡简单的词句,蒙上迷信便会神秘,隐晦之间,真假便不好判断。别的不说,单凭“人上人”足以使田氏宗族的几位长辈为此动心了。

    田阿兴回家很是激奋,让娘子弄两个菜喝了几杯。田树勋听阿爸说了“请箕仙”,嘴上说“这是迷信”心里很是开心。

    田树勋想了一夜,想通了;人中之人,人在人中,人人在相看,岂有为你所一厢情愿的。“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顶着别人的“光环” 终究不敢灿烂;林木森再大的能耐,也顶多混个农技专干。我应另辟蹊径,在政工战线再立新功!

    田树勋找到蔡阿毛,提出成立“钱北知青*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高吹“革命号角”,宣传、鼓午社员以饱满的革命斗志,投入到改天换地的战斗中去。参加“农田规划、改造”是大队“水利用工”,让“知青”顶队里的“名额”,这回生产队长们都挺无所谓。“知青”们很高兴,集体出工倒是一件乐事,还不用去工地担土。

    按杨慧丽的提议,大家统一穿上“红卫兵服”,佩戴“钱北知青*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红袖章,扎“武装带”,挎黄书包。谁知,第二天两个“钱北女知青”退出了“文宣队”;理由是家里反对,她们的阿爸、姆妈说,“这不活脱脱地一个‘造反派’,要作娘子的人,还去疯!你婆家问起来,我怎么交待?”

    听这一说,“湖兴知青”意志更坚,大添了向封建残余势力作坚决斗争的雄心壮志。

    可大队竟也如此,说,做红袖筒没有“布票”,丝绸的又太贵;支持了一面红旗,却再三申明,不得损坏。

    “知青”们憋了一口气,拧成一股绳;定要让大队干部刮目相看。“知宣队”首先承担了宣传、发动工作。“知青”们白天贴标语,晚上排练节目。

    短短三天,钱北街贴满了标语、田边地头都用石灰水写上醒目的口号。不到一周,“文艺宣传”也热热闹闹地开場了。先在大队演了一场,又深入到各个生产队演,虽然反反复复就十几个节目,社员们却很感兴趣;演出时,台上唱台下和,埸面互动,煞是热闹。

    钱北的“知宣队”立刻得到公社的赞扬,公社广播站一宣传,龙溪各个大队都行动起来。常言说得好,“墙里开花墙外香”, 各大队后行了一步,自然要奋起追赶,迎头赶上。于是,各大队便大力支持,“知青”们也斗志昂扬。

    据说,万丰大队的“知宣队”最牛。万丰大队党支书赵洪权亲自担任“知宣队”的政治指导员,所有队员都发了一套“红卫兵服”,佩戴“万丰知青*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红绸袖章,扎“武装带”,挎黄书包。服装整齐,看着都精神。“知宣队”出动,毛主席画像领头,两面红旗、四面彩旗,十八九人的队伍,乐曲阵阵,歌声不断,一路引得人们驻目观望。

    钱北的“知宣队”相形见绌,其实,这里有个客观因素,在龙溪公社除了龙溪、钱北有象样的街,有茶馆外,就连“大丰片”的大丰大队所谓的“集市”,除了供销店有个收购点,多了个信用社、邮政代办点,大多大队就有个包罗万象的小供销店。社员没有文化场所,自然欢迎文艺宣传演出。

    “万丰知青”还多才多艺,吹拉弹唱人才齐全。而钱北的“知宣队”的演出要靠当地青年的乐器伴奏,当地青年要出工,忙自留地,谈朋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时不能合作,演出协调不好。听说公社为鼓士气,要搞一场“知宣队”文艺汇演,各个大队干部急的急、乐的乐,倒是各“知宣队”铆足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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