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章
“公安特殊，他比我们多长个屌，老子见多啦，不给我马某人面子是不？”马彪的酒劲大概上来了，也许是蛮横惯了，话已经说得很让人不舒服，以往也碰到过类似的，多半是熟人之间。可初次见面的马彪似乎较劲一般，硬逼着刘剑铭喝下去。此时的刘剑铭已暗自埋怨自己，真的不该参加这样的场合。
如今的酒场，某种角度变成了一种交际的形体语言，排场、阔气、豪爽、义气、身份、地位、面子……。到头来只不过是喝酒者付出肠胃的勇敢换回倒酒者的愉悦，劝酒者就像当众强奸喝酒人，不喝就好像强奸时反抗一样。
“马彪你喝多了，别喝了，我们这一桌十个人已干了9瓶，刘所长也不是外人，哈哈，大家都少喝点，下午要工作，哈哈哈。”吴谦龙已感觉气氛似乎不怎么和谐，恐怕生出事端。
“不喝？好！我再干掉这一杯。”话音刚落，没等别人阻拦，马彪右手猛地收回，又浇入口中，那意思是喝完我还要给你倒。霎时，桌上的人面面相觑，隐隐约约地感觉气氛不正常，酒也似乎醒了许多。望望刘剑铭，转脸看看马彪，此时的马彪看样子是真的醉了，说话已打起了结：“老子、老子见多了，派出所、派出所长算多大的个屌官，老子一辈子就是和公安打交道的命，妈的，不给我面子，整个壶口镇谁不给老子面子！”刘剑铭简直是血往上涌，见过无赖的酒鬼，但今天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真他妈的不可思议，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特别是马彪的那双酒后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阴鸷，近乎暴戾，莫非此人的脑子里进水，或叫驴踢了，喝再多也不能骂人？你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派出所的所长。一桌子人在壶口镇哪个不是脸朝外的人，难道你家里有王朝马汉，家里搁着圣旨也不应该这样出口伤人。当场盛气凌人，咄咄逼人，背地里什么事干不出来。刘剑铭真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耳光，这种人酒后露出的嘴脸才是最真实的。正如人所言，酒精是检验一个人品质卑劣的有效试剂。真的计较起来发生了语言或肢体冲突，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一点酒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点小事不坚持，往后又能坚持住什么大原则呢？
“马彪，又喝多了，回去！”嗓音不高，语气阴沉。这时一个戴着眼镜，扎着领带的中年人进了包间，一手拿双筷子，一手捏着个小酒杯。吴谦龙慌忙站起：“毛总，毛总，您快请坐！”毛总还没落座，转脸瞪了一眼马彪。
霎时，刚才还咋咋呼呼的马彪，便如射过了一般，耷拉下头踉踉跄跄出去了。
“嘿嘿，刘所，甭和他一样，真是没有文化，不知害怕，马彪是个粗人”。
可就是这个粗人，现在一回想起来，刘剑铭仍有股恶气不出的感觉，眼下侦查员们叨叨最多的就是这个马彪。受情绪的感染，刘剑铭的思维中已深深地烙下了这个人，特别是那双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的三角牛眼，加上那副黑脸，感觉总是阴森。可是办案不能凭感情出发，不能因个人的好恶来随便使用强制措施，凭的是证据，可目前十几口子侦查到手的证据又有多少呢？
“谢队，谢队，大家静一下，咱们是不是就如下几个问题在探讨一下。”回过神来的刘剑铭见大家这么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把大家的思路调整到一个步调上来。
“好！同志们暂停议论，听听刘所的看法？”谢飞控制了下现场情绪。
“也没有多少要说的，只不过有这样几件事碰碰头。第一、死者的手机现在在哪？第二、现场搜索组工作的情况。第三、也就是假如把马彪传唤到位，从技术角度是否能提供证据，这点尤为重要。”刘剑铭也十分干脆。
既然把马彪纳入重点犯罪嫌疑人的圈子，那么用什么来证明呢？理论上的分析再精彩也没用，其实已经开始对下一步的审讯工作提前做准备，就是侦查行话讲的那样，手里有多少“炮弹”。对付这样的人，还是考虑复杂些，准备充足，做到心中有底。审讯往往不像想的那样，犯罪嫌疑人在警察讲完一通大道理后，思想斗争一番，理屈词穷后缴械投降，根本没那回事，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大家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死者的手机肯定叫犯罪嫌疑人带走了，你想想，他连死者的衣物都全部带走，手机更不会不带走。要么扔掉，要么销毁，再继续使用可能性不大。”一会子不吭声的闻良教导员说道。
“邢法医，死者的阴内可有精斑被提取？”谢飞中队长看了一眼邢文。邢文一直在抽烟，并没有说话。
“中午饭后，我就做过了实验，没有精斑和其他分泌物。”邢文失望地吐了一句，从一开始勘察现场，大家也一直关心这一点。都知道如果有精斑提取或其它人体分泌物，对审讯重点嫌疑人极为有利，只需抽血采样做个DNA鉴定就一锤定音。鉴定结论在证据体系中可是证据之王，可现在客观上没有这种东西。在认定犯罪嫌疑人方面就少了筹码，更不利于下一步的审讯。只有获取口供，然后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交待再去核实和搜集证据。
口供一直被传统地重视和利用着，只要有了口供，也称嫌疑人的供述，那一切证据就会破土而出、迎刃而解，而口供的获取就是那么容易的吗？
司法实践当中，无论是侦查部门，还是公诉机关直到审判，潜意识当中是十分重视口供的。只要犯罪嫌疑人作了有罪供述职能部门就会大胆地前进，就是犯罪嫌疑人翻供也没多少人会认真听取，只能被视为不老实，千百年来犯罪嫌疑人都知道招供的后果。像杀人这样的死罪那口供的取得恐怕会更难，所以仍要继续寻找新的突破口。
那么，新的突破口选择在哪里呢？还是要想方设法去获取物证，而物证就是凶器——作案工具，死者衣物和手机，而这些东西据刚才的侦查员讲没有任何结果。现场附近几乎能找的地方都寻了个遍，无任何发现。也可以说目前只能是作案的嫌疑人有了目标和方向，但你总不能到处去搜吧。况且法律也不容许，只有将犯罪嫌疑人传唤后根据审讯情况才有可能去针对性地搜查。
嫌疑人马彪至少目前没有任何理由去排除他，要想侦查工作往前深入推进，也只有去接触他。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圈子，可传唤到案后又怎么办？对这种反侦查经验很强的人，使他开口会很难，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束手就擒的，甚至弄不好会反过来咬你一口，说你诬陷他。
怎么办？
刘剑铭这时犹豫起来，大队长巫川东不在，好歹能在一起交换下看法，至少看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目前的局面摆在那里，那就是马彪这个刚刚被摸排上来的嫌疑人是正面接触，还是迂回调查？
正面接触是迟早的事情。不首先把他排除，下一步无法进行。迂回从其它方面入手，显然很困难，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会更加稳固，销毁物证的时间也会更充足。
如果说现在正面接触马彪，也是利弊各半。利是不给其机会去做更多对抗审讯、逃避侦查的工作，说不定今晚他也会同样注视着公安机关的一举一动。弊是一旦案件进入僵持阶段，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办成了夹生案，会影响士气的。
“刘所，我看把这个情况向巫川东大队长汇报一下吧。”闻良大概猜到了刘剑铭的心思，瞥了一眼说道。
“我看行！排除也是进步，怎么样刘所？”谢飞中队长的目光里已表明了态度。十几双眼睛的内容几乎是一个概念，那就是先对马彪进行审查。
“行！大家准备吧。”
七
赵耀财拎着茶杯进入刘剑铭的办公室时，案件碰头会刚刚结束几分钟。
“赵所，辛苦，怎么样？吃过了吧。”闻到一股酒气，刘剑铭不禁皱下眉。
“嘿嘿，鸿发公司的毛总有个心情，非留我们吃饭，嘿嘿，不好拒绝顺便吃了个饭。晚上嘛？又是礼拜天，喝了点啤酒。”赵耀财倒也实在，打了个酒嗝，拍打了下沙发，坐了下来。
“怎么样，调查的情况如何？”
“噢！你是说张大军的父亲被打那事。该取证的都取完了，没啥大事，我到医院看过了，头上缝了七八针。唉！不过取证确实很难。”赵耀财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张大军的父亲说不清打人的名字，也不知具体是谁打的，光知道是个穿黑褂带手套的人。这就难喽，保卫科的人穿着都一样，也难怪他说不清。我带陆云平去公司保卫科调查，没有一个人承认打，这就难定到具体人。还好！我做了毛总的思想工作，毛总嘛？很爽快，也是个明白人，他说伤者的医药费全包。不论是他公司人所为还是自己摔伤的，只要能正常施工。”
“轻伤害构成不？张大军啥想法？”趁等巫川东的空，刘剑铭索性坐下来问起了下午的事件。
“不一定，法医鉴定现在又没做。张大军嘛？想法倒是很多，主要是土地赔偿款和拆迁房屋的问题，这个事咱派出所咋给他解决？我让他去找镇领导反映，我们公安机关只处理打架的事。打人嘛？实际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不行让毛总多掏几个钱，搁他们公司身上也就掉根牛毛。嘿嘿，掉根牛毛。”
“掉根牛毛，他以为有钱是不？有钱就可以打人？有钱就可以不受处罚，查！明天你接着查，弄清楚是谁打的人，构成轻伤害就立刑事案件。构成治安案件就治安拘留他。不能动不动花几个臭钱就完事！”刘剑铭一听就来了气，想想下午那群人的张狂劲，就想火，不由得板起了脸。
“查材料很难呐，一方说打人，一方没人承认，各说一词，就是拿到局里让法制科把关审核，从证据的角度恐怕过不了关。现在的执法质量考核这么严，一旦引起行政复议或提起行政诉讼来很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子保卫科的人也太张狂，不行的话多罚点款。另外吴镇长说只要能让鸿发公司正常施工，张大军父亲的医药费可以多给点。”赵耀财见刘剑铭的脸色似乎很认真，便抬出了吴谦龙。那意思是说，领导也是这个意思，你看咋办？
“我就不信这点小事，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取几份证言那么难！老百姓好多对我们不满意，就是光罚款不拘留闹的。打人的总以为花钱能摆平，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也就仗着腰里有钱，所以动不动用拳头来讲理，甚至雇人充当打手。派出所不缺罚款，就拘留他，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刘剑铭说着说着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赵耀财而是汤二龙。
“嘿嘿，甭生气兄弟。我今天下午把他们保卫科的人训了一通，毛总听说汤二龙和你叨叨几句，也很生气，把汤二龙臭骂了一顿，骂的汤二龙狗血喷头。当着我的面骂的，不过我临走时，毛总说了，他准备瞅个合适的时间，当面让保卫科的汤二龙给你赔礼并安排个酒场。让我们全体人员都参加，还说叫你常去检查指导工作。嘿嘿，毛总也是个聪明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下午的类似情况。喝口水，喝口水，大热天，哟，快十点钟了。”赵耀财倒很会圆场，句句踢到心里，两边说好话。其实他已经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你刘剑铭在众人面前发话，保卫科的人不听，下不了台，失了面子，毛总会来给你面子，你不能拿这点小事做文章。
“我不会生气，也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的意思是坚决依法办事，同时不能稀里糊涂就过去。至少要让群众看我们公安机关是说话算话的，敢主持公道。我本人和他鸿发公司又没啥瓜葛，怕他的啥！”刘剑铭见赵耀财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又强调了下自己的意见。
想想下午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慷慨陈词，总不能不了了之，自食其言吧。
“放心，你放心刘所长，老哥我绝对支持你的工作，按你的指示办。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哈哈，让你满意。明天我再去找一趟张大军，和他谈谈，双方差不多能接受就行。当然喽，如果保卫科的人认识不到位，那咱该拘留的拘留，该罚款的狠狠地罚。”赵耀财一杯茶见底，起身到饮水机前哗哗又到了一满杯。
刘剑铭想了想也是，大礼拜天所里的人都被叫来加班，大家够辛苦的了，心里有火也不应该对自己人发，况且眼前那命案最当紧。你纵然豪情满怀，恨不能马上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但总不能分出几个身子，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你一个人又有多少精力呢？还是让赵耀财去处理吧，自己稍微敲点一下也就是了，或许他能处理的让人很满意。再说自己那点莫名的怨气总不应该影响同志，只要张大军他们和鸿发公司能形成共识，说不定省却许多麻烦。
想到这，刘剑铭站了起来，口气也温和了许多。
“赵所，你明天辛苦吧，最好趁热打铁。主要听听张大军为首的群众意见，千万别再引起群体性事件。大家辛苦这几天，眼下我要紧盯着这个命案。”
“噢，有线索吗？街里的群众议论可不少，说啥话的都有，我逢人就给他们解释，公安局也不是神仙，也是人。甭说公安破案，那医院也有治不好的病。”两人正唠着，突然楼下的刹车声打断了谈话，赵耀财忙伸头往楼下探了探，转过脸来。
“刘所，巫大队夜里回来啦，咋？今晚有行动吗？”
八
原笔名金盾，后碰壁，结合作品，暮然间发觉很渺小，就像一根绿豆芽，书中的主人公又好这一口，于是便有了绿豆芽。蔬菜的廉价，食芽族中的普通，但是要知道，绿豆芽也是从水中泡出来的，白花花的胡子，弓着腰兜售着清脆。
如今的酒场，某种角度变成了一种交际的形体语言，排场、阔气、豪爽、义气、身份、地位、面子……。到头来只不过是喝酒者付出肠胃的勇敢换回倒酒者的愉悦，劝酒者就像当众强奸喝酒人，不喝就好像强奸时反抗一样。
“马彪你喝多了，别喝了，我们这一桌十个人已干了9瓶，刘所长也不是外人，哈哈，大家都少喝点，下午要工作，哈哈哈。”吴谦龙已感觉气氛似乎不怎么和谐，恐怕生出事端。
“不喝？好！我再干掉这一杯。”话音刚落，没等别人阻拦，马彪右手猛地收回，又浇入口中，那意思是喝完我还要给你倒。霎时，桌上的人面面相觑，隐隐约约地感觉气氛不正常，酒也似乎醒了许多。望望刘剑铭，转脸看看马彪，此时的马彪看样子是真的醉了，说话已打起了结：“老子、老子见多了，派出所、派出所长算多大的个屌官，老子一辈子就是和公安打交道的命，妈的，不给我面子，整个壶口镇谁不给老子面子！”刘剑铭简直是血往上涌，见过无赖的酒鬼，但今天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真他妈的不可思议，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特别是马彪的那双酒后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阴鸷，近乎暴戾，莫非此人的脑子里进水，或叫驴踢了，喝再多也不能骂人？你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派出所的所长。一桌子人在壶口镇哪个不是脸朝外的人，难道你家里有王朝马汉，家里搁着圣旨也不应该这样出口伤人。当场盛气凌人，咄咄逼人，背地里什么事干不出来。刘剑铭真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耳光，这种人酒后露出的嘴脸才是最真实的。正如人所言，酒精是检验一个人品质卑劣的有效试剂。真的计较起来发生了语言或肢体冲突，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一点酒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点小事不坚持，往后又能坚持住什么大原则呢？
“马彪，又喝多了，回去！”嗓音不高，语气阴沉。这时一个戴着眼镜，扎着领带的中年人进了包间，一手拿双筷子，一手捏着个小酒杯。吴谦龙慌忙站起：“毛总，毛总，您快请坐！”毛总还没落座，转脸瞪了一眼马彪。
霎时，刚才还咋咋呼呼的马彪，便如射过了一般，耷拉下头踉踉跄跄出去了。
“嘿嘿，刘所，甭和他一样，真是没有文化，不知害怕，马彪是个粗人”。
可就是这个粗人，现在一回想起来，刘剑铭仍有股恶气不出的感觉，眼下侦查员们叨叨最多的就是这个马彪。受情绪的感染，刘剑铭的思维中已深深地烙下了这个人，特别是那双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的三角牛眼，加上那副黑脸，感觉总是阴森。可是办案不能凭感情出发，不能因个人的好恶来随便使用强制措施，凭的是证据，可目前十几口子侦查到手的证据又有多少呢？
“谢队，谢队，大家静一下，咱们是不是就如下几个问题在探讨一下。”回过神来的刘剑铭见大家这么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把大家的思路调整到一个步调上来。
“好！同志们暂停议论，听听刘所的看法？”谢飞控制了下现场情绪。
“也没有多少要说的，只不过有这样几件事碰碰头。第一、死者的手机现在在哪？第二、现场搜索组工作的情况。第三、也就是假如把马彪传唤到位，从技术角度是否能提供证据，这点尤为重要。”刘剑铭也十分干脆。
既然把马彪纳入重点犯罪嫌疑人的圈子，那么用什么来证明呢？理论上的分析再精彩也没用，其实已经开始对下一步的审讯工作提前做准备，就是侦查行话讲的那样，手里有多少“炮弹”。对付这样的人，还是考虑复杂些，准备充足，做到心中有底。审讯往往不像想的那样，犯罪嫌疑人在警察讲完一通大道理后，思想斗争一番，理屈词穷后缴械投降，根本没那回事，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大家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死者的手机肯定叫犯罪嫌疑人带走了，你想想，他连死者的衣物都全部带走，手机更不会不带走。要么扔掉，要么销毁，再继续使用可能性不大。”一会子不吭声的闻良教导员说道。
“邢法医，死者的阴内可有精斑被提取？”谢飞中队长看了一眼邢文。邢文一直在抽烟，并没有说话。
“中午饭后，我就做过了实验，没有精斑和其他分泌物。”邢文失望地吐了一句，从一开始勘察现场，大家也一直关心这一点。都知道如果有精斑提取或其它人体分泌物，对审讯重点嫌疑人极为有利，只需抽血采样做个DNA鉴定就一锤定音。鉴定结论在证据体系中可是证据之王，可现在客观上没有这种东西。在认定犯罪嫌疑人方面就少了筹码，更不利于下一步的审讯。只有获取口供，然后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交待再去核实和搜集证据。
口供一直被传统地重视和利用着，只要有了口供，也称嫌疑人的供述，那一切证据就会破土而出、迎刃而解，而口供的获取就是那么容易的吗？
司法实践当中，无论是侦查部门，还是公诉机关直到审判，潜意识当中是十分重视口供的。只要犯罪嫌疑人作了有罪供述职能部门就会大胆地前进，就是犯罪嫌疑人翻供也没多少人会认真听取，只能被视为不老实，千百年来犯罪嫌疑人都知道招供的后果。像杀人这样的死罪那口供的取得恐怕会更难，所以仍要继续寻找新的突破口。
那么，新的突破口选择在哪里呢？还是要想方设法去获取物证，而物证就是凶器——作案工具，死者衣物和手机，而这些东西据刚才的侦查员讲没有任何结果。现场附近几乎能找的地方都寻了个遍，无任何发现。也可以说目前只能是作案的嫌疑人有了目标和方向，但你总不能到处去搜吧。况且法律也不容许，只有将犯罪嫌疑人传唤后根据审讯情况才有可能去针对性地搜查。
嫌疑人马彪至少目前没有任何理由去排除他，要想侦查工作往前深入推进，也只有去接触他。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圈子，可传唤到案后又怎么办？对这种反侦查经验很强的人，使他开口会很难，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束手就擒的，甚至弄不好会反过来咬你一口，说你诬陷他。
怎么办？
刘剑铭这时犹豫起来，大队长巫川东不在，好歹能在一起交换下看法，至少看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目前的局面摆在那里，那就是马彪这个刚刚被摸排上来的嫌疑人是正面接触，还是迂回调查？
正面接触是迟早的事情。不首先把他排除，下一步无法进行。迂回从其它方面入手，显然很困难，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会更加稳固，销毁物证的时间也会更充足。
如果说现在正面接触马彪，也是利弊各半。利是不给其机会去做更多对抗审讯、逃避侦查的工作，说不定今晚他也会同样注视着公安机关的一举一动。弊是一旦案件进入僵持阶段，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办成了夹生案，会影响士气的。
“刘所，我看把这个情况向巫川东大队长汇报一下吧。”闻良大概猜到了刘剑铭的心思，瞥了一眼说道。
“我看行！排除也是进步，怎么样刘所？”谢飞中队长的目光里已表明了态度。十几双眼睛的内容几乎是一个概念，那就是先对马彪进行审查。
“行！大家准备吧。”
七
赵耀财拎着茶杯进入刘剑铭的办公室时，案件碰头会刚刚结束几分钟。
“赵所，辛苦，怎么样？吃过了吧。”闻到一股酒气，刘剑铭不禁皱下眉。
“嘿嘿，鸿发公司的毛总有个心情，非留我们吃饭，嘿嘿，不好拒绝顺便吃了个饭。晚上嘛？又是礼拜天，喝了点啤酒。”赵耀财倒也实在，打了个酒嗝，拍打了下沙发，坐了下来。
“怎么样，调查的情况如何？”
“噢！你是说张大军的父亲被打那事。该取证的都取完了，没啥大事，我到医院看过了，头上缝了七八针。唉！不过取证确实很难。”赵耀财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张大军的父亲说不清打人的名字，也不知具体是谁打的，光知道是个穿黑褂带手套的人。这就难喽，保卫科的人穿着都一样，也难怪他说不清。我带陆云平去公司保卫科调查，没有一个人承认打，这就难定到具体人。还好！我做了毛总的思想工作，毛总嘛？很爽快，也是个明白人，他说伤者的医药费全包。不论是他公司人所为还是自己摔伤的，只要能正常施工。”
“轻伤害构成不？张大军啥想法？”趁等巫川东的空，刘剑铭索性坐下来问起了下午的事件。
“不一定，法医鉴定现在又没做。张大军嘛？想法倒是很多，主要是土地赔偿款和拆迁房屋的问题，这个事咱派出所咋给他解决？我让他去找镇领导反映，我们公安机关只处理打架的事。打人嘛？实际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不行让毛总多掏几个钱，搁他们公司身上也就掉根牛毛。嘿嘿，掉根牛毛。”
“掉根牛毛，他以为有钱是不？有钱就可以打人？有钱就可以不受处罚，查！明天你接着查，弄清楚是谁打的人，构成轻伤害就立刑事案件。构成治安案件就治安拘留他。不能动不动花几个臭钱就完事！”刘剑铭一听就来了气，想想下午那群人的张狂劲，就想火，不由得板起了脸。
“查材料很难呐，一方说打人，一方没人承认，各说一词，就是拿到局里让法制科把关审核，从证据的角度恐怕过不了关。现在的执法质量考核这么严，一旦引起行政复议或提起行政诉讼来很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子保卫科的人也太张狂，不行的话多罚点款。另外吴镇长说只要能让鸿发公司正常施工，张大军父亲的医药费可以多给点。”赵耀财见刘剑铭的脸色似乎很认真，便抬出了吴谦龙。那意思是说，领导也是这个意思，你看咋办？
“我就不信这点小事，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取几份证言那么难！老百姓好多对我们不满意，就是光罚款不拘留闹的。打人的总以为花钱能摆平，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也就仗着腰里有钱，所以动不动用拳头来讲理，甚至雇人充当打手。派出所不缺罚款，就拘留他，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刘剑铭说着说着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赵耀财而是汤二龙。
“嘿嘿，甭生气兄弟。我今天下午把他们保卫科的人训了一通，毛总听说汤二龙和你叨叨几句，也很生气，把汤二龙臭骂了一顿，骂的汤二龙狗血喷头。当着我的面骂的，不过我临走时，毛总说了，他准备瞅个合适的时间，当面让保卫科的汤二龙给你赔礼并安排个酒场。让我们全体人员都参加，还说叫你常去检查指导工作。嘿嘿，毛总也是个聪明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下午的类似情况。喝口水，喝口水，大热天，哟，快十点钟了。”赵耀财倒很会圆场，句句踢到心里，两边说好话。其实他已经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你刘剑铭在众人面前发话，保卫科的人不听，下不了台，失了面子，毛总会来给你面子，你不能拿这点小事做文章。
“我不会生气，也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的意思是坚决依法办事，同时不能稀里糊涂就过去。至少要让群众看我们公安机关是说话算话的，敢主持公道。我本人和他鸿发公司又没啥瓜葛，怕他的啥！”刘剑铭见赵耀财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又强调了下自己的意见。
想想下午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慷慨陈词，总不能不了了之，自食其言吧。
“放心，你放心刘所长，老哥我绝对支持你的工作，按你的指示办。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哈哈，让你满意。明天我再去找一趟张大军，和他谈谈，双方差不多能接受就行。当然喽，如果保卫科的人认识不到位，那咱该拘留的拘留，该罚款的狠狠地罚。”赵耀财一杯茶见底，起身到饮水机前哗哗又到了一满杯。
刘剑铭想了想也是，大礼拜天所里的人都被叫来加班，大家够辛苦的了，心里有火也不应该对自己人发，况且眼前那命案最当紧。你纵然豪情满怀，恨不能马上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但总不能分出几个身子，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你一个人又有多少精力呢？还是让赵耀财去处理吧，自己稍微敲点一下也就是了，或许他能处理的让人很满意。再说自己那点莫名的怨气总不应该影响同志，只要张大军他们和鸿发公司能形成共识，说不定省却许多麻烦。
想到这，刘剑铭站了起来，口气也温和了许多。
“赵所，你明天辛苦吧，最好趁热打铁。主要听听张大军为首的群众意见，千万别再引起群体性事件。大家辛苦这几天，眼下我要紧盯着这个命案。”
“噢，有线索吗？街里的群众议论可不少，说啥话的都有，我逢人就给他们解释，公安局也不是神仙，也是人。甭说公安破案，那医院也有治不好的病。”两人正唠着，突然楼下的刹车声打断了谈话，赵耀财忙伸头往楼下探了探，转过脸来。
“刘所，巫大队夜里回来啦，咋？今晚有行动吗？”
八
原笔名金盾，后碰壁，结合作品，暮然间发觉很渺小，就像一根绿豆芽，书中的主人公又好这一口，于是便有了绿豆芽。蔬菜的廉价，食芽族中的普通，但是要知道，绿豆芽也是从水中泡出来的，白花花的胡子，弓着腰兜售着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