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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八

    马彪是8月1日夜10时30分被传唤到派出所的,据案发不到24小时。

    白天的躁热退去了。习习的凉风裹着即将成熟庄稼的淳香拂来,似少女沐浴后的秀发蹭着面颊,痒痒的、湿润润的。

    车辆不时从派出所门前公路上驶过,远远望去,车灯就像窥视人的眼,跳跃躲闪着。

    壶口镇郊外的派出所院内,楼上楼下灯火通明,“讯问室”三个字在灯光下愈发透出庄重、冷峻、肃杀。

    室内的讯问正在进行。

    坐在椅子上的马彪,右腿搭在左腿上,后仰着。可能是平时烟抽的多的缘故,脸色青中泛黄,夹着烟的右手不时地往地上弹着烟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讯问一开始,便让侦查员们感到异常的艰难。

    “姓名,职业?”担任主审的是谢飞中队长。

    “你们传唤的不就是我吗?明知故问。”

    “现在是进行对你问话,请你如实回答!”陪审的2名刑警神情严肃,透出一种逼人的威严。

    “哼!马彪,鸿发公司副总。”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知道公安机关因为什么原因把你传唤到这里来吗?”谢飞的眼神一直盯着马彪,射出一种透人的灼光。

    “不知道?”往前探了探身子,大概是发觉眼前的三名民警面孔有点生,马彪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游来离去。

    “先想一想,考虑一下,既然把你传唤到公安机关,就会有充足的理由,给你留时间去考虑。”讯问犯罪嫌疑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斗智斗勇,采取心理战也是必须的一种策略。因此有人说讯问犯罪嫌疑人也是一种艺术。

    “想啥?我没有什么可想的,我又没干什么犯法的事,深更半夜把我传来,有什么问题?”此时的马彪好像是意料之中,来了个反问,那意思很明显,你们掌握什么证据,具体是哪项内容。先探探讯问人的口气,但说话的后音明显底气不足。

    “马彪,你很聪明,现在是让你先去想,具体问题你比我们清楚。”

    “我什么都不清楚。”

    ……

    对付这种人,看起来真的是没有“炮弹”他是不会理睬你的。干脆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来个单刀直入。

    “马彪,昨天晚上你的活动情况讲一遍我们听听。”

    “昨晚?”

    “难道连昨天夜里的活动你还用想?”

    “噢!7点半吃完晚饭,洗完澡8点休息,一直到天亮才醒,醒来时已是早晨7点多钟了,就这些。”很利索,说完后一副放松的样子,扔掉了吸了一半的香烟。

    “谁可以证明,在哪儿睡的。”话音刚落,谢飞紧接着问道。

    “在家,二楼睡的,我是单身,没有人可以证明。”

    “一直在家睡觉吗?你再想一想。”提高了声音。

    “……睡觉,哪儿也没去。”眼神也望着谢飞。

    “你敢肯定吗?”

    “这有啥不敢的,就是这样。”

    其实双方都明白,按行话来讲是排排嫌疑人的时间。如果他所讲的是真话,并且经核查确实如此,那么也就排除了他作案的时间。反过来,经调查他所讲的与实际调查的有明显的矛盾,说明这里面就有问题。

    目前只能按照他所讲的内容进行记录下来,回头再去核实,既然这样,也就有必要向他挑明与死者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奔着杀人的命案而来,公安机关有必要对他进行作进一步深入的讯问。

    “陈玉秀你认识吗?”刑警小王突然发话。

    “认识。”

    “什么关系?”不容答完。

    “没、没啥关系,一般朋友。不、不、谈过一段时间恋爱,我们早就分手了。”马彪说这话的同时伸手去口袋里掏烟,但能看出来,他也是十分的警惕。以致摸出的一根烟竟忘了点上,又似乎在掩饰什么。

    “为什么分手,什么时间分的手,分手以后是否有联系?”一旦把问题挑明,就要一气呵成,不能给他过多的考虑时间。至少对其心理防线要形成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在无防备的状态,面对步步紧逼的问话,人的意识反映往往是最真实的。

    “性格不合,分手有半年多了,不经常联系。”马彪抬头望了一眼墙角,慢慢吞吞的说道,一边点燃了烟,猛抽了两口。又似乎在极力思索着刚刚说过的话,唯恐说错了什么。

    看样子,马彪在极力地回避着陈玉秀这个话题。此时的双方大脑都在高速运转着,思索看下一步如何讯问深入,另一方也在想方设法不留下任何把柄。

    “噢,我想起来了,我承认我们同居过,这是我们的隐私。”没等民警问下去,马彪来了个似乎很老实的样子,作了交待。大概觉得民警下一步会问到这个问题。

    “马彪,请你把上衣脱下来。”谢飞冷不丁问道,有时讯问就要出其不意。

    刚才通过几分钟的问话,民警们心里似乎更有底了。从掌握的情况来看,马彪至少在某些问题方面没讲实话。因为死者的母亲说女儿很执拗,没有提到两人分手的问题。

    “……脱、脱衣服干嘛,你们不能侮辱我,凭什么脱衣服,我告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人权。”马彪突然一反常态。

    “脱!”

    “……”大概是慑于面前的3名刑警咄咄逼人的目光,那近乎凶得吃人的虎样。马彪极不情愿的脱掉了白衬衣,其实马彪心里也应该很明白眼前的处境,不配合调查显然不行。

    “转过背来!”谢飞命令似的口吻。

    几乎在马彪转过身来的同时,几双眼睛剑似的插在了一起,一道新鲜蚯蚓似的伤痕凸现在视线里,雪白的日光灯下十分醒目,就在右侧背部的肩胛骨处。

    “伤是怎么回事?”谢飞心头掠过一阵按捺不住的惊喜,似守候许久的猎手发现了草丛中猎物动的那一瞬间,但脸上丝毫不露声色。

    “伤?哪儿的伤?”转过脸来疑惑地问道。

    “背部,咋回事?”谢飞一直死盯着,目光并没有离开。

    “……噢!我喝多酒摔的吧,没在意。不、不,是我洗澡时不小心碰到门框上弄的。”马彪似乎意识到什么,忙改口道。

    言语间的惊慌是不经意的,尽管表情故作镇静。但这一切已被3名刑警收入眼中。

    “到底是咋回事?”

    “就是洗澡时不小心碰的嘛!”马彪又坐了下来,但口气与脱上衣前明显判若两人。

    “啥时间,在哪个澡堂碰的。”紧追不舍。

    “好几天了,大概是3天前吧,我没在意,天天喝酒我记不多清。”马彪大概从讯问人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一边紧张地思索着。

    “马彪,你也与公安机关打过交道,希望你能把这一点说清楚。你比谁都明白,关键看你的态度,明白吗?”谢飞与2名刑警眼神对视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

    很显然,必须要抓住这一点。

    “就是3天前碰的,就是这样。”马彪神情似乎稳定了许多。

    “想!还是让你自己去想,想好了再说,给你留时间考虑,何去何从在于你自己。”

    此时的马彪心里十分清楚,公安机关就这一点蛛丝马迹不会就此罢手的,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伸手去掏烟。点着后猛抽了两口,缓过劲头,低头不再言语。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间审讯工作进行了1个多小时,双方的心理较量开始了。

    ……

    与此同时,楼上的刘剑铭与巫川东一直也在思考和商量,如何调整审讯策略,如何同时再去搜集更多有力的证据,配合审讯工作,使审讯获得实质性进展,有所突破。兴奋的同时并不轻松,甚至有些心烦,烦得让人无法逃避。特别是刘剑铭,恨不得把手机扔掉。

    起先手机震动并不留意,还是赵耀财副所长匆匆敲门说了句:“刘所,你咋不接电话,吴镇长有事找你。”这才想起来,到里间卧室去拿手机。

    吴镇长深更半夜有什么事?翻开手机,显示有8个未接电话,什么事这么晚还打来。号码全是吴谦龙的,确实就在几分钟前。

    回过去吧,估计也该休息了。不回吧,毕竟是领导,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正犹豫着,来到外间办公室,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刘剑铭邹了下眉,按下了接听键。

    “刘所吗?刚才干啥去了,也不接小弟的电话,还没休息吧?我是您谦龙弟,哈哈,公安就是辛苦,真辛苦。”刘剑铭“嗯、嗯”地答道,心想看样不是急事,要不然哪这么多废话。唉,8小时以外领导也是人,弟长哥短的与下午的口气大不一样。

    “下午你们派出所的同志表现很好,我十分满意,特别是你老大哥能亲自去处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及时赶到,事后我听说你身先士卒,令小弟感动。佩服,佩服、哈哈,你放心,我会代表镇委、镇政府向县委主要领导汇报这一点。咱壶口镇的经济发展没有好的环境不行,好的环境创造就需要俺哥你这样的人。派出所嘛,就是要为当地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这所长嘛,太重要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是称职的,带出一个好队伍,值得我们党委、政府学习。唉!我最近能忙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需要您小弟我去协调。李为民书记又在省党校学习一个月,你想想我能忙成啥样。这个今天下午的阻工事件处理得很好,赵耀财给我讲了,处理得很好嘛,既平息了事态,又减少了矛盾,双方都能接受,说明咱派出所是能驾驭和把握整个社会治安局面的。哈哈哈,当然喽!是你带得好,带得好。”

    罗嗦了一会子,刘剑铭有点急了,深更半夜难道就为了这一番口头表扬。估计酒多了吧,酒多了也不应该没完没了的絮叨。领导好像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大道理,讲不了的正确废话,也不怕浪费手机费,再说我还正忙着呢?想到这,刘剑铭打断了吴谦龙的话。“吴镇长,您有什么事吗?我……。”

    “咋?嫌我说多了不是,我可说的是心里话,你的能力和工作有目共睹嘛?还能不让党委、政府说?哈哈哈,也没啥大事,主要是想和你聊聊私房话。”

    唉!恐怕是真喝多了,简直没完没了,真能急死人。领导就是领导,连表扬你都能用批评的口气,高!实在是高!

    “刘所,你要虚心接受批评,不能光工作,不知休息,这点我要说你,也甭怪我说话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该放松的时候放松放松,养足精神也是对党奉献的资本嘛,哈哈哈。噢!对了,我差点忘掉,今天夜里咱派出所把马彪传过去了吗?有这回事?”

    到现在,刘剑铭才算明白,吴谦龙绕了一大圈子就是为的这事。先是称兄道弟,后是批评式的奉承,圈来绕去,并不是真正的酒醉,应该是有事的。也难怪,现在信息这么发达,派出所前脚传人,后脚就有人打探甚至关心。也可理解,谁能没有个三朋四友呢?

    不过反过来想,这马彪仅仅是个什么副总兼保卫科长,有多大的能量和吸引力值得你这个镇长夜里打电话。这中间又会有啥特殊的关系不成,眼下正是讯问的时候,案情和审讯情况是绝对不能随便乱讲的,除非你是公安局业务领导,这点大局和保密意识至少是有的。

    说话的分寸应该有所把握,该如何回答呢?

    “喂、喂!刘所长,咋不说话。”吴谦龙大概听不到回音,急切地问道。

    “喂!吴镇长,是有那么回事。您休息吧,我还要……”

    “噢,我知道了,我只是顺便问问,没啥大事吧。”真的想像不出此时吴谦龙的神情,即使是双重领导,对业务该暂时保密的还要保密。可能感觉到刘剑铭的迟疑不回答,吴谦龙又接着说道:“刘所,你别多想,公安局办案我从不插手,该怎么问就怎么问,真有问题就处理。不过,现在的社会也难说,有钱就招人嫉妒,马彪的形象过去不怎么好,这几年据我观察了解很不错,他和毛总带领一班人创业也不容易,把鸿发公司搞的这么红火,每年光利税上缴财政几百万呢!论贡献,壶口镇乃至全县的企业,哪个也比不上鸿发公司,不像一些发了财的老板为富不仁。毛总和马总可是为咱壶口镇出了不少力,特别是公益事业。扶贫救困、捐资办学、修桥铺路哪一项不是挑大头,哗哗的票子往外掏,连镇敬老院里的孤寡老人逢年过节都夸,人家鸿发公司给每人发个红包。这么多的老板能这样富了不忘本的有几个?就是我们这些党员干部又能有几个做得到。就是有心情,兜里没钱也不行。现在的一些鸟人也不知咋啦,享受着改革开放创造的成果还在那里嫉妒这个那个的。真是碗里吃肉,嘴里骂娘,甚至使坏。一有脏水就往人家身上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这种动不动就往企业家身上泼脏水的歪风邪气不能长!要慎重对待。好啦,好啦,我不再多说什么了,手机快没电了,剑铭哥你要亲自把握一下,让手下的弟兄甭吓唬他,为难他,千万别打他。哈哈哈,这几年听说公安局办案也不打人了。我充分相信你,公安局不会轻易相信谣言而冤枉一个好人的。当然喽,是坏人也不能放过,你早点休息吧,注意身体,啊!明天有时间我去看望大家,哈哈,应该的,作为镇党委、政府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今晚上陪尹县长吃饭,我酒喝得有点多,说错话你也别跟小弟计较,哈哈,说的是醉话,好!不说了,再见,啊,再见。”

    没等刘剑铭答话,那头已挂掉了。

    刘剑铭疲倦地摇了摇头,很是心烦地扔下发热的手机。

    像类似电话,作为基层派出所,在办案的过程中民警会经常碰到:公安机关前脚传唤了嫌疑人,后脚总会有人说情。即使那些一时找不到关系的,也会转弯抹角通过各种渠道进行询问案情,关心嫌疑人。在农村一般来了解情况的多是村(居)干部或者嫌疑人的近亲属,给所内熟人打个电话,或者亲自到派出所找相关承办人简单了解下原因。碰到类似情况,承办民警多会解释一下,多是平常的治安案件,甚至有时需要嫌疑人的近亲属协助做好被处罚人的思想工作。邻里纠纷,生活琐事,磨嘴斗牙的一些小案件表示下关心也属情理之中 。对那些重大刑事案件在侦查阶段一般不会有人多打听,就是找关系去问,承办人也不会无原则地多讲,那些关心的人常常也很配合,理解公安工作,作为行政领导除非业务上必须问的以外,也十分自觉,没有多少过分“关心”的。

    而今天晚上的吴谦龙,电话里长篇大论讲一通,就让人不舒服。几乎整个壶口镇都知道刚刚发生了命案,大家关心的是案件侦破结果,至于侦查中去调查和传唤任何人,应该很敏感,正常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刻意去探询。作为一镇之长,从公的角度鼓励下办案民警也无可厚非,可眼下叨叨唠唠说了一大堆,就是个憨子也能听出吴谦龙的意思。

    尽管方方面面说的滴水不漏,但态度很明显,怎么会是酒话呢?

    一个民营企业的副总值得夜里打那么多电话吗?其意图又会是什么呢?

    关心?提醒?指示?闲聊?拟或是别的。

    总之听似酒话,可甜中带辣,软中带硬,话说的冠冕堂皇,振振有辞,鬼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咋想的。

    想想下午吴谦龙处理群体性案件时对自己的态度,再比比刚才的电话,让刘剑铭感觉前后像换了个人,甚至隐隐约约地感觉似乎不正常。莫非与鸿发公司真有啥特殊关系?

    也许是长期养成的职业病,拟或是近期工作压力较大,刘剑铭发觉自己的疑虑过多。对案发后发生的一些情况都要思考半天,难怪妻子有时埋怨:干公安的咋都连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对什么都怀疑,好像满眼都是犯罪分子似的。

    仔细品品也对,公安有时不就是靠怀疑吃饭的吗?“怀疑一切,才能保护一切,”刘剑铭时常自嘲和安慰自己。可光靠怀疑和臆测是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的,就像眼下的马彪,怀疑的理由很充分,真正去验证自己的分析和推测,不绞尽脑汁的下苦功夫是万万不行的,破案是真的不容易。

    “巫队,巫大队!”刚才还在屋里说话的巫川东不知啥时出去了,刘剑铭转脸喊道。

    二楼走廊的尽头,巫川东正手捂电话,一边“嗯、嗯”地接听电话,一手上下比划着,都到夜里11点多钟了,也不知接谁的电话。

    说不定过一会不知从哪再冒出个电话,又要叙上十几分钟,那样的话今夜算是白熬了,耽误什么事也办不成。想到这,刘剑铭干脆把手机电池抠掉,让手机处于无法接通状态,省得许多烦心而又不能不接的电话。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需马上去做。

    “巫队,来抽根烟,提提神,回头我让协警小张到厨房下点面条,夜里加班的弟兄们不能饿肚子。”见巫川东接完电话又回到室内,刘剑铭扔过去一根香烟,自己点上一根,揉搓几下空了的烟盒丢尽了废纸篓里。

    “行!你老大哥安排吧。”

    “巫队,根据审讯的情况,是不是马上带人下去进行核实。”

    “甭急,甭急,这么晚了。找人也不方便,我看放明天吧,反正又跑不掉。”

    “我想还是先去询问下马彪的母亲,对马彪的案发当晚活动情况固定一下,同时对鸿发公司昨晚的值班人员进行调查了解。另外鸿发公司肯定装有摄像头,调取一下监控录像看看,最起码做到心中有数。至于马彪的手机通话和信息资料分析可以放在后面,请市局刑警支队给予技术上的支持,这些工作量可不少……”刘剑铭还是着急。

    “没必要今晚非做不可,我哥总是急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天明后找人方便,又不是一个人的活,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再说今晚的审讯工作人手少了也不行,总得替换一下。”巫川东弹了下烟灰说道。

    “可是……”

    “嘿嘿,可是啥?难道自己的同事你还信不过,又不会出现串供现象,我们总不能不信任自己的弟兄们吧。”

    巫川东说完头往沙发后背上一仰,捂嘴连打了几个呵欠,眨巴几下眼睛,用手揉了揉,看样子确实很疲倦了。

    话一说到这个份上,刘剑铭感觉再坚持下去也不可能,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巫川东是刑警大队长,眼下这个案子他是组长,工作上的每个环节和步骤想必他心中有数。

    “我去审讯室看看。”趁面条还没煮好的空,刘剑铭下了楼,巫川东也随后跟了过来。

    猛抬头,见巫川东与刘剑铭两人进来,马彪慌忙站起掏烟:“刘所,巫队,我马彪该讲的都讲了,没啥隐瞒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知道,党的政策我懂,可违法的事咱确实没干。这、这大半夜把我弄过来,传出去名声可不好,我又没杀人……”马彪谦逊地弓着腰,恭敬地笑着。

    “杀人?谁讲你杀人了!”巫川东反问道,顺手拉个凳子坐下,斜对着马彪。

    “就是嘛?我咋能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可……。”

    “坐下讲!” 谢飞中队长低吼了一声打断了马彪。

    “好、好!我坐下,虽说以往我是犯过错误,早改造好啦,如今我做的是正当生意,一年也挣点小钱。我犯不着为个女人去杀人,那可是要杀头的。再者说,不瞒各位领导,我如果想那种事,太简单啦,到处都是,漂亮的小姑娘多的是……”马彪似乎又神气活现起来,喋喋不休地说着。

    “马彪!你不要闲扯那么多没用的话,实事求是回答民警的提问,你放心,公安机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决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说话的态度上要端正!要配合调查,听明白了吗?”巫川东刚想接着说下去,手机又响了起来,转身出了讯问室接电话去了。

    “那是,那是,我保证配合工作。”马彪忙不迭地对几个审讯人员说着,眼睛似乎在探询着什么,不时地往门口张望。眼前的马彪一副乖巧恭顺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在不停地扫来荡去,游离不定,眉宇间隐藏不住的一种桀骜不训野性给人感觉阴森恐怖,甚至不寒而栗。

    真的令人难以想像,真实生活中的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您公安机关如果逼我承认杀人,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刑讯逼供吧,我是无辜的。”见巫川东接完电话回到室内,马彪又嘟囔起来,把脸扭向了一边。

    “你……”谢飞正想发火,但被巫川东的眼神制止了。

    “没人逼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慢慢回忆一下背部伤是怎么形成的,解释通不就行了吗?”巫川东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我已经解释清了,是三天前洗澡碰到墙上,这能说明什么?”马彪又开始大声嚷道。

    “你说的这些情况谁能证明呢?”巫川东继续问道。

    “证明?这小事我又没给别人讲,又不需要给谁汇报,我没有证明人。”说完抬头斜睨了一眼刘剑铭。

    “马彪!我们公安机关有法医、痕检等技术人员,这点伤难道还能分辨不出是新鲜还是陈旧性的。形成的印痕形状你自己不清楚,我们能没有底吗?在这里耍这点小聪明是不是太小儿科了。”刘剑铭站在那里,一直注视着马彪的一举一动。

    “这,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讲,您公安局说是啥就是啥,我也不跟你们抬杠。”依旧言辞凿凿。

    “谎言是经不起科学鉴别的,明白吗?”刘剑铭提高了语气。

    “……”低下头不再言语。

    “抬起头马彪,怎么不说话了,”谢飞插言道。

    “……”索性一言不发,脸对着墙角,又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看起来对付马彪这种人不施加压力,拿出确凿的东西他不会讲实话的,他的回答简直像挤牙膏一样。可审讯必须得进行下去,发现了疑点就不应放弃,必须穷追猛打,一鼓作气。这样剩下的时间内不能间断,不能给其喘息的机会,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嫌疑人和审讯人员同样如此,看起来要重新调整思路。

    刘剑铭目光碰了碰巫川东,两人走出讯问室来到院内,这时协警小张已做好了一大锅鸡蛋汤面条,招呼不参加审讯的人员去加餐。

    “巫队,我建议 对马彪居住和办公场所进行搜查,刚才马彪交待的情况必须马上去核实,我感觉夜长梦多,至于审讯,在凌晨5—6点钟可以加大力度,多上几个人,今晚上也没必要休息了。”刘剑铭大口地扒拉着面条说道。

    “嗯,现在我们手头掌握的东西不是多理想,仅仅只是个怀疑,三更半夜地去搜查恐怕为时过早。再说还要办下法律手续为好,不给局头汇报一下不太好吧。快凌晨2点了,估计汪局睡啦,又是礼拜天,我看天亮后再去做也来得及。今夜先审着看吧,弟兄们都累了一天,喘口气再干,别急,别急。”巫川东还是吃饭前的调子,一切等天亮以后再说。

    “万一出现了意外,错过了时机,我们应该掌握的东西不及时掌握,审讯的效果也不会多好,还是……”

    “万一我们的方向和对象搞错了谁负责,鸿发公司的办公地点夜里突击搜查?搜出东西还好讲,搜不出来负面影响就大了。毛总可是市人大代表,要是捅上去,咱没办手续,这个场谁来收。明天吧,给头回报以后,看头如何表态,我这个组长不能这么干。”巫川东放下碗,筷子一推,明显带着不耐烦。

    “巫大队考虑问题比较周全,明天就明天吧。刘所,我看这样吧,回头剩下的几个小时每4人一组,轮流到天亮值班也行。你休息一会,今天也把你累得够呛。”一旁的赵耀财接腔说道。

    这个赵耀财真会圆场,也不主张连夜进行搜查。

    看起来自己的想法很难实施,你也不能说巫川东讲的不是毫无道理。如今的执法环境越来越正规,总不能用过激的办法去解决,看来只好如此。

    “刘所你先睡吧,天明后再喊你。让闻教导员、赵所长先顶一阵子。我晚睡一会,就这样,其余的人我来安排。”巫川东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剔着牙,一边说着。

    原笔名金盾,后碰壁,结合作品,暮然间发觉很渺小,就像一根绿豆芽,书中的主人公又好这一口,于是便有了绿豆芽。蔬菜的廉价,食芽族中的普通,但是要知道,绿豆芽也是从水中泡出来的,白花花的胡子,弓着腰兜售着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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