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七、狭路相逢
阿拉啜沿途往西逃窜，秸秸带着女兵早就等候在路上。阿拉啜的人马知道若不尽快突围出去，被可汗追上来唯有死路一条，一个个拼死厮杀，想要冲出一条生路。
临行前阿力莫合嘱咐秸秸只需将阿拉啜拖延一段时间，不必拼劲全力与他们对抗，以免自己人有什么闪失。秸秸所带女兵人数不多，与这些死中求生的将士打起来，渐渐略处下风。秸秸也不硬拼，眼见的火候差不多了，打一个唿哨，带着手下拍马四散撤离，遂阿拉啜和手下自去。
阿拉啜等人惊魂不定，好容易喘口气，休整片刻，继续往邸国边境逃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抬眼一望，阿力莫合和他的汗血狮子宝马威风凛凛挡在他们的前面，身后同纳罗等人正用无比讥讽的目光看着这群疲惫的将士。
事到如今，阿拉啜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厮杀，一阵激战又是损失大半，阿力莫合喝道：“都是突厥的兄弟，现在放下武器本汗尚可饶恕你等。”那些垂败的士兵竟有一半多人被阿力莫合的威严震慑，不由自主丢下手中兵器，纷纷求饶。阿拉啜见大势已去，顾不得责骂他人，趁着混乱带着剩余的百余残兵打马飞逃而去。
通往西域必经的路中，有一处断壁残垣，人烟稀少，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古国城墙，却因后来国家的衰落、灭亡被废弃。日久经年的岁月风霜侵蚀，如今这片城墙已摇摇欲坠。往来西域的小商贩、赶着骆驼的商队、放牧的牧民们常常有贪图近路的从下面路过，阿拉啜等人奔逃至此，一个个精疲力尽，饥渴难耐，三三两两从马上翻落，至城墙下靠着喘气。阿拉啜仍然保持警惕，扬鞭对这群疲惫之士道：“稍作休息就要赶紧离开，万一追兵赶来我等就完蛋了。兄弟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相信我阿拉啜就没有再雄起的那一天，只要我成为突厥的可汗，你们个个都是开国的功臣！”一番话稍微鼓舞了这些残兵败勇的士气，暗自想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回去阿力莫合可汗也饶不了他们，不如跟着阿拉啜到底，或许有翻身的一天。
一干人正抓紧喝水，吃随身带的干粮，忽然听到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顿时吓得懵住了。阿拉啜终究经验老到，伏地细听一会儿马蹄声，示意大家不要慌，抬头镇静地说：“没几个人，不要慌！”
不一会儿马蹄声渐近。从断墙中看过去，凌浈和延拓必齐一行十几个人正骑马往这边奔来，阿拉啜顿时大喜过望，低声道：“兄弟们，咱们的机会来了，只要抓住这个女人，本亲王手中就有筹码了。”示意手下的人整理好衣冠铠甲，拿好兵器上马。等凌浈等来到近前，立即提马跃出，一百多人齐刷刷挡在他们面前。
延拓必齐大惊，赶忙拍马上前将凌浈护在身后，怒喝道：“阿拉啜亲王，你逃命到此，还妄图做垂死挣扎吗？”
阿拉啜阴森森大笑不止：“天不绝我，将你们送上门来。”一声大喊：“兄弟们，抓住这个女人和延拓必齐。”
众人拍马一哄而上，延拓必齐和凌浈等急忙举剑招架。周德宝在马上吓得瑟瑟发抖，尖叫道：“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我的事，我不想做冤死鬼啊！”
凌浈怒道：“闭嘴！要不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延拓必齐道：“阏氏，我掩护你，你快往回跑去找可汗。”凌浈喊道：“胡说，要死一起死，要我撇下你们不管，当我是没义气的人吗？”
手下的士兵们边抵抗边叫道：“将军，他们人多，我们死战下去只会全死，你保护阏氏先撤，我们断后！”
延拓必齐一面挥舞方天戟对抗阿拉啜的人，一面大声道：“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弟兄，怎么能让你们送死？”
一个士兵急得一脚踹向他的马，大叫道：“将军，我们是男人，沙场征战多年，生死早就不当一回事了。阏氏身份尊贵，难道你忍心让阏氏也陪我们送死吗？我们都死了，谁去向可汗报信？你要白白放过这群叛贼么？快走，走一个算一个！”一面说，一面招架迎面砍来的利剑，不提防后背猛中阿拉啜手下的一刀，“哇”痛呼一声，从马背上直直栽下。
延拓必齐心痛地怒喝一声，一戟挑起那名偷袭的反贼，高举着摔下，那人在地上抽搐地扭了扭，便一蹬腿呜呼了。另外的弟兄们红着眼大喊冲上去，和反贼做殊死搏斗。
这样的场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混乱中凌浈也举剑左右砍杀，顾不得怜惜生命的神圣。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得通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延拓必齐且战且退，和凌浈并肩时，低声说一句：“不要恋战，快撤！”
身边的一个士兵哀求道：“将军，这里留给我们，你带着阏氏快撤吧！再迟就要全死在这里了。”
凌浈哽咽道：“兄弟，我怎么忍心？”
延拓必齐拽住凌浈的马缰，一个回马，喝道：“他们拼着性命保全你，不要辜负他们的忠心，让他们枉死。”
凌浈有一瞬的震惊和不忍，但心中明白延拓必齐和士兵们说的是实情，他们就这几个人，和阿拉啜的一百多人对抗，拼下去只能全军覆没。将士们拼力保护她，她若一味矫情作态，除了陪他们一起葬身于此，没有任何好处。反之，若能在他们的掩护下逃离，日后还有机会为死难者复仇。一念及此，凌浈银牙一咬，摇摇头，生生忍住悲痛，果断说：“将军，我们快走！”一拍马臀，两腿用力一夹马肚，挥剑冲杀过去。延拓必齐紧断其后，两眼左右扫视，遇有袭击者立即持戟伤杀，护着凌浈，往来处退去。
阿拉啜见他们想逃离，勒马提枪就往这边冲杀过来，口中高声叫嚣：“不要放过这个延拓必齐和这个汉女！”延拓必齐的几个手下被他强势冲击和砍杀打个措手不及，有两个各中一枪，鲜血立即喷射出来。但马上又一拥而上，挡住阿拉啜的去路，手中的兵器纷纷砍向他。阿拉啜急得焦躁不安，又一枪狠狠刺向离他较近的兵士，可怜那兵士躲避不及，口喷鲜血，一个倒栽葱，从马上落下来。临死前拼劲全力一剑砍在阿拉啜的马腿上，那马猛地负痛，扬蹄凄厉嘶叫一声，将阿拉啜从背上摔下来。那群叛贼一时震住，纷纷靠拢过去，查看阿拉啜要不要紧。
趁着空隙，延拓必齐护着凌浈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那太监周德宝自混战开始就吓得紧紧伏在马背上，紧跟着延拓必齐和凌浈的马，敌人的刀剑不时从他头上、身上掠过，头发被削断了、散了，衣服被的刀剑划得破碎不堪，胳膊上、背上也受了几处轻伤，他顾不得喊痛，寸步不离二人左右，以求得二人的一点眷顾。看他俩冲出去，也没命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打马飞跑。
阿拉啜坐在地上，气得大叫：“蠢货！蠢货！我没事，不要管我，快放箭！”
叛贼们醒悟过来，立即取下腰间悬挂的弓箭，弯弓搭箭朝凌浈和延拓必齐的方向射去。
彼时三人已经奔出几丈开外，听得身后“嗖嗖”箭雨之声，立即低身伏在马背上，一面加紧催马快跑。
阿拉啜望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来，一把夺过随从的弓箭，对准凌浈的背影拉个满弦，利箭应声凌空飞去。
延拓必齐耳听得箭声呼啸而来，情急中打马挤开凌浈的马，凌浈的马被撞击得一个跄踉，凌浈在马背上坐立不稳，险些掉下来。侧目一看，阿拉啜的箭势已经射穿延拓必齐的肩膀，鲜血正顺着半边肩膀汩汩流淌，延拓必齐无力松开执着缰绳的手，一个摇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凌浈大痛，惊叫一声：“将军！”迅疾翻身下马，扶住延拓必齐，见周德宝伏在马上吓得发傻，怒叫：“还不下来扶将军上马？”
周德宝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从马上翻滚下来，帮助凌浈一把托起延拓必齐。阿拉啜遭此惨败，心中深恨凌浈，故此箭用尽全力，要将凌浈置于死地。延拓必齐代凌浈受此一箭重伤，全身虚脱，使不上半点力气，眼见得命在旦夕
凌浈知道如果他现在倒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心下着慌，强忍住不安呼喊道：“将军，坚持一下，你还要保护我呢！”
延拓必齐虚弱的睁开眼，对她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你放心！”
凌浈见他强撑自己的意识，心中稍安，对周德宝喝道：“快扶将军上马。”二人使劲全力才将他送上马背，凌浈说：“将军，抓牢缰绳，坚持住，我们不能没有你的保护！”
周德宝尖叫：“追兵！追兵！”原来阿拉啜已经上马带着残勇往这边追来。延拓必齐手下剩余的几个士兵正不顾一切和他们混战在一起。凌浈一咬牙，沉声喝声：“上马快走！”迅速跃上马背，对延拓必齐喊道：“将军，一定要坚持住，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阿拉啜被远远少于他兵力的几个士兵死死拖住，万分焦躁。这几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就像注射了强心剂，不要命地疯狂缠住他们。阿拉啜的手下反而越来越没有战斗力，实在让他气得吐血。其实他的人自昨夜战斗至今，没有稍事休整，又饥又渴，加上败局已定，一个个心灰意冷，好容易碰到凌浈等人，以为可以擒获他们后可以挟阿力莫合，谁知这十来个人如此顽强和他们缠斗，致使凌浈趁机逃脱。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更加绝望，不知道这样跟着阿拉啜，何时会被阿力莫合擒杀，所以越打越灰心。
阿拉啜眼睁睁看着凌浈她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留下来的几个人身上，手中长枪左攻右闪，几个人拼命抵挡，终是不敌，个个血肉模糊。望着延拓必齐和凌浈远去的模糊背影，垂死的士兵们不由大喊：“阏氏，将军，保重！要为我们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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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浈有一瞬的震惊和不忍，但心中明白延拓必齐和士兵们说的是实情，他们就这几个人，和阿拉啜的一百多人对抗，拼下去只能全军覆没。将士们拼力保护她，她若一味矫情作态，除了陪他们一起葬身于此，没有任何好处。反之，若能在他们的掩护下逃离，日后还有机会为死难者复仇。一念及此，凌浈银牙一咬，摇摇头，生生忍住悲痛，果断说：“将军，我们快走！”一拍马臀，两腿用力一夹马肚，挥剑冲杀过去。延拓必齐紧断其后，两眼左右扫视，遇有袭击者立即持戟伤杀，护着凌浈，往来处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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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啜坐在地上，气得大叫：“蠢货！蠢货！我没事，不要管我，快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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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宝尖叫：“追兵！追兵！”原来阿拉啜已经上马带着残勇往这边追来。延拓必齐手下剩余的几个士兵正不顾一切和他们混战在一起。凌浈一咬牙，沉声喝声：“上马快走！”迅速跃上马背，对延拓必齐喊道：“将军，一定要坚持住，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阿拉啜被远远少于他兵力的几个士兵死死拖住，万分焦躁。这几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就像注射了强心剂，不要命地疯狂缠住他们。阿拉啜的手下反而越来越没有战斗力，实在让他气得吐血。其实他的人自昨夜战斗至今，没有稍事休整，又饥又渴，加上败局已定，一个个心灰意冷，好容易碰到凌浈等人，以为可以擒获他们后可以挟阿力莫合，谁知这十来个人如此顽强和他们缠斗，致使凌浈趁机逃脱。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更加绝望，不知道这样跟着阿拉啜，何时会被阿力莫合擒杀，所以越打越灰心。
阿拉啜眼睁睁看着凌浈她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留下来的几个人身上，手中长枪左攻右闪，几个人拼命抵挡，终是不敌，个个血肉模糊。望着延拓必齐和凌浈远去的模糊背影，垂死的士兵们不由大喊：“阏氏，将军，保重！要为我们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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