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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皇帝的新衣(上)

    夏荷呆在听荷居的时间越来越长,不是为了看着这位表小姐,只是纯粹的愿意呆在她身边。

    孟翩然也觉出来了,有时候想多点私人空间都很难,这个小丫头撵都撵不走,有时竟耍赖般粘着自己。

    “你不用去伺候你们家公主么?”

    “公主早把我给你了。”

    “我不要,我可不喜欢女生。”

    “呸!做小姐的人都没个正经。”夏荷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回话了,记得初听这句话时,竟羞得抬不起头来。

    “你哪里当我是小姐了!”孟翩然不满地嚷嚷。

    “你自己说我们是平等的!”

    “我有说过吗?”

    “说过”

    ……

    在经过n次相似的口角后,通常夏荷会以一碗香甜的好汤结束争执,而孟翩然最爱的就是甜汤,自然是有吃便不记得别的什么不是太重要的事了。

    凭心而论,能做孟翩然的奴婢是件很爽的事情,因为,在这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说任何想说的话,可以穿她不喜欢的衣服,可以抹她的香粉胭脂,可以睡她的床,偶尔还可以指使她给自己倒茶,甚至可以骂她,当然骂她的前提是她做错了事。“在这里,没有主仆,只有姐妹,很相亲的那种姐妹,”每每想起这句她不经意说出的话,夏荷便会生出一种想流泪的感动。

    “荷,现在进三伏了吧?”炎热让孟翩然又一次把自己泡在了浴桶里,好想念红练功场的空调,在那里,不论多热,都可以尽情的跳跃飞舞,不会生出一点点热的感觉,现在可好,一动作便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粘滞在身上,难受得很。

    “早进了,你看莲花开得多盛。”夏荷只顾低着头绣手上的帕子。

    “你给谁绣的帕子?”感觉到夏荷在敷衍自己,孟翩然开始没话找话。

    “给公子绣的。”

    “在我家乡,女子只给自己心爱的人绣帕子,公子是你心爱的人吗?”

    “呸!叫公子听了又要叱你,”夏荷再听到这样的话也没见有多羞赧了,“这原是公主让我绣的,我只是听命而行罢了。”

    “那你们公主做什么不自己绣?”

    “公主是金枝玉叶,岂能做这些粗活?”

    “你就说她笨得不会绣不就得了,还什么金枝玉叶,不都是一样的人么?”

    一听这话,夏荷心里开心,可还是压低了声,正色道,“我的好小姐,这话可不兴乱说的,让有心人听了去要杀头的。”

    孟翩然一伸舌头,点头表示再不说。这也是她与夏荷订的约定:只要是关于杀头的事,任何时候都要提醒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予自己毕竟太陌生,清规戒律太多,只怕自己不小心触犯到那一条,不明不白丢了卿卿小命,她可不想在自己决定了要从新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之后失去活的机会,这是她为自己今生定的目标:好好活下去,为自己!

    齐逸飞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孟翩然着了淡绿的纱裙坐在窗口望窗外,头发湿达达的往下滴着水珠,晓风一吹,荷香伴着一股莫明的幽香扑面而来,心没来由的一窒。

    孟翩然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夏荷便没回头,自顾自的说,“洗个澡凉爽多了,你也洗个吧,别尽顾着绣那劳什子帕子了。”

    见没人答话,这才回头,正对上齐逸飞有些迷离的眼,略略一惊愕,“你怎么来了?”

    “头发没干便吹风,不怕以后落病根?”齐逸飞径自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夏荷呢?莫不是偷懒躲哪去玩了?”

    孟翩然有些意外于齐逸飞少有的关心,印像里两人见面总是没三两句便要吵起来的,冷嘲来热讽去,倒从来没有过这样子亲切友好的时候,“她去倒水去了,你找她要帕子来了?”

    “什么帕子?”齐逸飞不解。

    孟翩然将夏荷快绣完的帕子递了过去,“喏,就是这块了,看那丫头没日没夜的赶工,定是要紧的。”

    齐逸飞看着手中的帕子,是枝绣功精巧粉荷,半开半合在风中摇曳,淡淡道,“哦,这是后天要的。”

    “一块帕子而已,这么紧要?”不是孟翩然多事,实在是事出奇怪。

    “我也正是来和你说这事,”齐逸飞的神情有点古怪,“父亲让你后天随我们进宫,宫里有个彩衣节。”

    “彩衣节?是什么?”孟翩然兴致勃勃地问。

    孟翩然如此乖巧可人着实难得,更让齐逸飞心里开心,一开心,微笑不自禁的由嘴角向整个脸孔荡漾开来,“这彩衣节每年七月七都要在宫里举行,民间也是有的你不知道么?其实也没有太大趣味,只是比比各家千金的女红绣功而已,然后评出最优秀的,由皇上亲封为‘七巧仙子’,再赐些奖赏,得此殊荣的女子自然是一绣成名的。”

    “哦,那这方帕子也是去参赛的?”

    “夏荷的绣功在大风国都是属一属二的,自然由她为公主代劳。”

    “难怪这个臭丫头这么紧张这块帕子。”孟翩然一副了然的样子,“那我要不要准备绣品去,我可不会,也没有枪手。”

    齐逸飞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脸上的笑竟带出三分宠溺,“父亲早为你备好了,对了,枪手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好比夏荷便是公主的枪手,你的明白?”孟翩然很满意此时此刻齐逸飞谦和的态度,自是好言好语待之,“到那天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穿得很漂亮?”

    “那是自然。”

    “明白了,”孟翩然若有所思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齐逸飞的笑脸急速冰冻住,孟翩然对自己的的漠然置之总是能让自己不可遏制的生出无名的怒火,但看一旁孟翩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无害的样子,竟不是有心冷落自己,便也只得轻叹一声作罢,悄然出了房门。原本是做了再次与她莫明其妙的争吵的打算的,因为每次与她碰面都是这个结果,难得这次会如此亲切,也算是心满意足的了。

    彩衣节这天终于盼到了。

    孟翩然并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乖宝宝,她很想知道这个时空的彩衣节与自己那个世界的七巧节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也起了个给青年男女牵线搭桥的作用,而且还有皇室贵族参加,参加的还都是些高官显贵家的金枝玉叶,这些未知确实让人很是期待。

    齐逸飞夫妇可以用盛装来形容:娴雅公主着件大红轻纱百褶长裙,裙摆绣了一只金黄色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绣得活灵活现,竟如同活的一般似乎一扇翅膀便要腾空而起,把个国色天香的娴雅公主托衬得更如神宫仙子;齐逸飞着淡粉色长衫,腰系一条青白色腰带,带上绣的是粉色百福,很是别致精巧,让孟翩然都不得不赞叹夏荷那双巧夺天工的手,只是这丫头好像从来没给自己绣过什么,是不是太亏了一点,待回头找她算这笔帐,此时,嘿嘿……还是彩衣节要紧。

    相比较而言,孟翩然的衣着就简单的多了,浅绿色的及地长裙,这次秀发挽了个简约的花式,斜斜地插了支羊脂玉簪,脸上略施粉黛,却更显一番清雅。

    娴雅公主自打上次孟翩然正义凛然的拒婚以后,对这位“来路不明”的表妹倒是好了很多,虽不曾去住处探望过,但那也只是碍着身份放不下,倒没有旁的太多意思,今日见她这样简陋的装扮,不由向夏荷投去责问的目光,夏荷无奈地低下头,唉!无言以对,这能怨自己么?

    倒是齐逸飞很意外的没有多说什么,正相反的,好像他很满意孟翩然的装扮。

    皇宫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高大,可能是以前看过太多的高楼大厦。

    皇宫有想不到的金碧辉煌,阳光下光芒万丈,照得孟翩然睁不开眼。

    “乖乖!皇帝真有钱哪!!”孟翩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也不得不对如此排场慨叹。

    一旁的齐逸飞恶狠狠地瞪了花痴般的孟翩然,效果自然是没有的,花痴的继续花痴。

    娴雅公主可是不愿有任何人丢了相府的脸面,忙上前拉住孟翩然的手,轻声耳语,“好妹妹,这可是皇宫,不比别的地方,不能乱说话的,你要知道祸从口出,祸到临头的时候可是谁也保不了你的。”

    一听这话,孟翩然立马变了脸色,心中暗骂自己胡涂,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这可是能为一字丢脑袋瓜子的地方,还好娴雅公主提醒,再不敢多言,乖乖的跟在了齐逸飞夫妇身后,亦步亦趋。

    齐逸飞着实奇怪娴雅公主有何能耐,能让孟翩然如此立竿见影的听话,轻声问,“夫人方才和小然说了什么?这会儿她这般听话?”

    娴雅公主神秘眨眨眼,轻语,“山人自有妙计。”

    一大群人,围了个台子坐下,四周莺歌燕舞,俏语娇音,就算是再好听的声音也难免产生听觉疲劳,只半刻工夫孟翩然就有点嫣然入睡的感觉了,斜依着座椅上下眼皮便打起架来。

    正欲与周公对弁,一阵清脆的钟声,把孟翩然吓得机伶伶醒了,紧接着听到极刺耳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厢响起:“皇上架到!”

    顿时,四下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唰”一下都站了起了,感觉自己也被人提了胳膊肘儿强迫着站了起来,“低头。”能听得出是齐逸飞压低的声音,也明白过来,自己胳膊肘儿上的手也是他的,忙站稳,再用力想将那只手挣开,但不知齐逸飞是无心还是故意,挣几挣都不能挣脱,也不敢太大动静,只得低垂着头由他去了,正想着,感觉又被强力拉着往下跪拜,耳听得呼声如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免礼平身吧!”这个声音温柔敦厚,很是好听,孟翩然被拉起的同时抬头看去,见一男子立在台子上首,三十上下的年纪,竟有股不怒自威的仪态澄黄的衣摆上绣了一条腾云驾雾的金龙,浑身透着成熟稳重的气息,不像齐逸飞毛毛糙糙的像个小孩子,紧抿的双唇红红的棱角分明,是孟翩然最喜欢的,银月般的脸盘泛着隐隐神圣的光泽,这应该是个明君,因为,他有着圣母玛丽亚一样宽厚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顶礼摩拜。

    “赐座!”尖锐的声音把孟翩然四处游荡的魂魄拉了回来。

    刚坐定,听得耳边轻语:“皇上很好看?”

    孟翩然斜睨了说话的人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齐逸飞一个人,“娴雅公主呢?”

    齐逸飞一指上首,果然,不知何时娴雅公主已经坐在了台上首皇帝身边。

    “彩衣节,”齐逸飞的语调透着少有的冷清,“说是比的绣艺,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些朝中大臣,将家中未曾许配人家的女子献于皇家,以博得一点地位的捷径而已。”

    孟翩然额首恍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这样,唉!”

    齐逸飞神情一暗,心中涌起百般滋味却口不能言,只挤出句,“原来你早知道是这样。”

    孟翩然懒得理会他,看台上展示的是绣品花开富贵,若论绣功只能算是一般,但若论绣花之人,那可就是美艳绝伦了,丰盈体态婀娜多姿,轻摇莲步足下生花,美目流转间尽现妩媚之态,孟翩然痴痴的看着,由衷赞,“真美!”

    “她是左相陈伦之女,闺名芷兰,年方二九,一直待字闺中不议婚嫁。”齐逸飞冰一样的声音飘了过来。

    “为什么?没人提亲么?”孟翩然诧异问。

    “她是给皇上留的。”冷冷的,没有温度。

    “哦,原来她喜欢皇上。”孟翩然说着,目光便又停驻在端坐在上首的皇帝身上了,此时的皇帝可就少了初见时的沉稳魅力了,一双眼写满了惊艳,紧紧粘在了陈芷兰身上,再看陈芷兰,也是娇滴滴,羞答答,低垂着头,露出一大节嫩白如藕的脖颈,欲语还休,说不尽的撩人,掩不住的妖媚,别说是男子,便是个女子看了也想在那白白的脖颈上咬上一口。

    有陈芷兰打头阵,再往下看虽也有美艳不可方物的,也有温驯可爱的,也有才情并茂的,可终归是月与日争辉,差了时机,由此至终那个皇帝都没把目光从陈芷兰身上挪开。

    一个上午便在这无聊之极的选美大会在过去了。

    孟翩然暗叹,只能为那些个斗艳争辉的女孩儿不平,却也不敢乱说话。

    齐逸飞看出了孟翩然的叹息,心中又生出一分怒气,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怎么?自叹不如?”

    不料孟翩然只是疲倦地摇摇头,“只是替她们可惜,她们并不比陈芷兰差,只差在错过了时机。”

    “哦,这还讲究时机么?”齐逸飞不解。

    “人往往对好的事物会有先入为主的念想,因为陈芷兰的时机在于第一个出场,那么余下的即便是比她好上那么一点点也觉不出来的,只想着她就是那个最好的,再不会去注意别一个了,仅此而已。”

    齐逸飞听完孟翩然的话,心中细细一琢磨,果然是这样子的,恍然大悟之余不由暗暗地咬牙大叹可惜,因为,这出场名次本就是父亲按排的,原是想着第一个出场最不易为皇上注意,却不想误打误撞反倒是帮了陈伦那个老匹夫的忙。

    “只不过,对陈芷兰而言,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孟翩然看向皇帝身后一众嫔妃。

    “为什么?”

    孟翩然婉惜地看着还沉浸于与皇帝眉目传情的陈芷兰,幽幽道,“她也只不过是皇帝在彩衣节得来的一件新衣裳。”

    “呵呵~~,这话听着新鲜,能说出个道道来不?”冷不丁旁边有人答言,把齐、孟二人唬了一跳,脸色抖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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