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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蝶舞惊鸿

    自相府别院回来,孟翩然堂而皇之地做起了表小姐,仍旧住在听荷居,仍旧是夏荷服伺着,仍旧是无人问津,却总感觉与从前不同,至于不同在何处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仅仅只是感觉而已。

    不同便不同吧,人在矮檐下,也管不了这么多,总之,有吃有穿就成,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反正自己死过一回了,想想也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东西了,如此,日子更是过得自在悠然。

    这日早起,突然间孟翩然就起了舞的兴致,未曾洗漱便着了眠睡的轻纱幔裙,踮起脚尖,嘴里轻哼着悠悠的钢琴曲,在卧室中旋转、旋转、旋转,如风一般转到外厅,把夏荷惊得打了一盆洗脸水,可那么大的声响并没有让孟翩然停住舞步,她宛如一只蝴蝶在花间飞舞,旋转着,旋转着,如玉的面頬带着婴儿初醒般纯净的微笑,身体如同轻飘飘的云,这才是舞,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舞的感觉。

    掌声,很不和谐的响起,孟翩然的目光如刀般飞了过去,舞步和掌声在“飞刀”收发之间嘎然而止。

    “你是什么人?”孟翩然火大地打量那个巴掌停滞在开合之间的人,年纪在二十二三上下,淡紫色的长衫,修长的眼细眯着,俊雅的一张脸竟比齐逸飞还白净几分(这人不知用的什么增白产品),头发很整齐的挽着,一丝不苟的样子在听到孟翩然的问话时也不见任何波澜。

    “问你呢,你是什么人?”孟翩然火气降了降,因为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自然就会明白,这可是相府,不是一般人可以出入的,即然不是一般人那自然是不能依着自己的一般性格来对待,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相府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能不得罪尽量的不得罪。

    “你便是逸飞的表妹?”来人不答反问。

    “算是吧,”孟翩然听到他说的是“逸飞”而不是齐逸飞或是别的什么,这就说明此人与齐逸飞交情不一般,不是熟,是熟透了。“那请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你不愿意嫁给逸飞?”来人像是没长耳朵一样,自顾自的问。

    这次孟翩然也懒得答,只是点头表示了一下。

    “你有心上人?”

    摇头。

    “家里已有婚约?”

    摇头。

    “那定是有秘密!”很肯定的。

    摇头,很有点不耐烦的。

    “你是哑巴吗?”

    皱眉,继续摇头。

    “你是聋子?”

    瞪眼,皱眉,继续接着摇头。

    “那你为什么只是摇头而不说话?”很奇怪的诘问。

    “我以为你是聋子。”孟翩然很有耐心的,缓缓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模样很斯文,一看就知礼,”孟翩然说着话,看着听话人在得意的笑,“但是,我回答你的话,你却没回答我的问,看你又不是会失礼之人,自然不会做出失礼之事,唯一的解释便是你的耳朵有问题了。”

    听完孟翩然这番连讥带讽的话,那人倒是一点不恼,一脸很有趣味地笑看着孟翩然,“果然是伶牙俐齿,难怪能把逸飞气得脸红耳赤,如此倒是我的错了,这里给你赔个礼。”

    孟翩然满以为自己的话会惹得眼前人不是吹胡子瞪眼也会铁青个脸,不曾想他竟是一脸无害的样子,再者,自己本就不是刻薄之人,一听人家都赔礼了,也不好意思再恼,只得欠身端正的立好,“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相府之中?”

    要知道,听荷居乃相府极偏僻所在,一般宾客即便进得府来,无人引领只怕是存心要找都难找到的,他一个陌生人自己来的,谁会信?

    “表小姐~~。”一旁夏荷好不容易能插上句话,不料却被那人制止了。

    “在下骆玉溪,乃逸飞好友,”说话间走近了几步,看向那一池碧荷,“这听雨轩原是我所爱,每来相府小住都是宿于此处,不想今日到来,逸飞说是已经更名易主,我心有不甘便来一探究竟,不想打扰了姑娘的好兴致,实在是罪过。”

    孟翩然听他说得精彩,一脸夸张的表演让自己心情大好,“倒是我夺人所爱了。”

    “哈~~,”骆玉溪这一笑竟比荷花还好看的样子,“以亲疏而分,你与逸飞比我与逸飞要近,以地理而分,你与碧荷比我与碧荷近,这听荷居自然该是你来居住更是合适,哪里来夺人所爱之说。”

    “嘿嘿”孟翩然轻笑,笑里有三分真带七分假。

    骆玉溪自然是听得出来的,“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孟翩然掩了笑,看向那朵远远的,躲在荷叶中时隐时现的,半开半合的粉红的荷花,“我倒觉得你与那粉莲花更近些。”

    骆玉溪看看自己的长衫,应和着点点头,“这身行头本就是为了取悦这一池碧荷而来的。”

    听这话到是让孟翩然心一跳,无端的羡慕这池碧荷来,不明的一种失落感笼上心头,落寞的神情掉进骆玉溪眼里,让骆玉溪感觉很是刺眼,“怎么?我说错话了?”

    “嗯?!”孟翩然不解地看向骆玉溪。

    “看到你很落寞的样子。”

    孟翩然抚着自己的脸,“是嘛,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羡慕这一池的碧荷罢了。”

    这话听着暧昧,连一旁的夏荷都听着脸红了,可是骆玉溪在孟翩然脸上找不见一丝相关暧昧的意味,纯净地只是小孩子嫉妒邻家小孩有漂亮衣裳。这个女子果真是逸飞说的,如谜一般,轻灵聪颖如她,伶牙俐齿却不会得理不让人,进退有度很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却又仿若不通世事,她与人说话直视你的眼睛,态度不卑不亢,神情不羞不娇,眉眼媚而不妖,方才看她的舞,竟是从没有看过的一种体态风流,那么的高贵典雅,那么的缦妙傲然,便如同天鹅般可远观而无法亲近;这一切,让人感觉她仿佛是不小心舞落入凡尘的仙子,不经意间便又将飞舞而去。

    夏荷老远看见齐逸飞,竟生出解脱的欢呼,她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闷的,“公子来了!!”

    孟翩然奇怪地看着夏荷,不明白齐逸飞来了何至于让她如此高兴,末不是她也暗恋着自己的主子不成?!平日里又怎么没看出来。

    夏荷多精怪的人,怎会读不懂孟翩然眼里的意思,不由得大窘,“表小姐,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有吗?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除非是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

    “表小姐!!”夏荷几乎是惨叫。

    “夏荷!”已到跟前的齐逸飞喝叱,“何时竟如此无礼!目无主子!”

    夏荷吓得一机伶,垂手而立,再不敢言,奇怪的是眼里无端的竟流出泪来,忍也忍不住,大粒的泪巴嗒巴嗒的往下掉。往日里即便是受了主子再大的委曲,也会觉得那是作奴婢理所应受的,何曾会流泪,怎么~~~~

    骆玉溪也很是诧异地看着这个有些不一样的小丫头,虽说平日里公主宠着却也不曾将她宠成这般不知礼数的,竟敢和主子犟嘴,不过,看一旁的女主子好像并没有在意。

    “怎么?委曲了你不成??”齐逸飞自是看到了夏荷掉在地面上的泪,心里更恼怒,平日里这个夏荷是最懂进退的,怎么今日会变得如此失礼,好像自己拿了天大的冤屈让她受似的,“小然虽说是初来乍到,可也是你的主子,谁允许你对主子大呼小叫的,难道说你与你家公主说话也是这样?”

    “是,奴婢知错!”夏荷哽咽的应着,可泪如雨下仍是忍不住。

    “罚你三个月月银,你可觉得妥当?”

    “妥当个鬼呀,”一旁孟翩然早就看不下去了,本不想和齐逸飞再生冲突,可是每每他的做法实在是令自己看不下去,终是忍不住,“你罚她三个月工资,她这三个月喝西北风去呀?让你喝三个月西北风你说妥当不妥当?”

    “你~~!”齐逸飞一时气结,自己本是为着她,可她倒是反过来做好人,还做得理直气壮,“不识好歹!”

    孟翩然看齐逸飞的脸色,自然意识到自己又太冲动了,自打从别院回来,孟翩然便时时告诫自己不可再与齐逸飞发生冲突,虽然每每还是会因为一点小事惹他吹胡子瞪眼,但那只是一种纯私心:有时候自己真的是很喜欢看齐逸飞被自己惹恼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每次也只是点到为止,她可不想惹得齐逸飞恼羞成怒把自己从相府赶出去,那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么,妈妈教过自己:非常事情非常处理,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她清清嗓子,换了柔和点的声调,“表哥,你看,人家做奴婢也不容易,一个月才那么点钱,本就不够做什么的,再让你一罚,还怎么过日子,我相信,夏荷不是成心的要对我大呼小叫,实在是我太离谱,她只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职责?”难得看到孟翩然这样子低调的和自己说话,齐逸飞暂时忘记自己的怒气,“她除了伺候你,还有什么职责?”

    “呃,”孟翩然也没想到齐逸飞会有此一问,略一思量才道,“是这样的,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的礼节不懂,便让夏荷时刻在一旁提醒,免得以后给相府和表哥丢脸。”

    “哦,那方才你是何处失了礼数,会让夏荷大呼小叫?”齐逸飞很有一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孟翩然小脸一红,摇首,“表哥还是别问了。”

    “不能说么?”

    “不能。”

    “我要听呢?”

    “后果自负。”

    “如此严重?”齐逸飞似乎嗅到了丝阴谋的味道,而夏荷早已面红耳赤冲自已偷偷摇手,这更加激起了心中的好奇,拿眼看骆玉溪,这个“挚友”也是面带微笑,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且说来听听。”

    “非礼勿听,这可是君子之道,”孟翩然笑看着齐逸飞深邃的眼,就像猎人看着走入自己圈套的猎物。

    “你到是说还是不说!”齐逸飞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这个小女子总是有能耐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说!”孟翩然看胃口调地差不多了,笑眯眯地盯着齐逸飞的一双眼,“我只说夏荷喜欢你而已,只是,”说话间,看着自己盯着的那双眼笼上了怒气,缓缓接着无辜地说,“我不明白,这句话有何失礼之处,还望表哥指教!”

    “孟,翩,然!”齐逸飞紧握双拳咬牙切齿,“你这个妖精,你非得把我相府搅得鸡犬不宁才满意,是不是?胡言乱语。”

    “哦,”孟翩然显然是看惯了这些场子面,不见一点胆怯,反而很认真的点点头,“谢表哥指点,小然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齐逸飞无视一旁骆玉溪的愕然,吼叫。

    “知道说夏荷喜欢你是件失礼的事,这种事即便有也是不能说的。”孟翩然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住口!你还胡说八道。”

    “我又说错了什么?”无辜的看向强忍着笑的骆玉溪。

    果然,骆玉溪很有幸的看完了一幕娴雅公主口述过的,曾经发生过无数遍的齐逸飞版“冲冠一怒为红颜”,很是精彩好看;这才算参悟透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禅语,天下万物原来真是一物降一物的,纵是少年得志,盖世英才齐逸飞,也有吹胡子瞪眼的时候,这并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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