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于心不忍
三个时辰，好比漫长的三年的等待，无异于凌迟，李无汐欲哭无泪，肝肠寸断。【.】等他可以活动手脚，暮色已下，他慌忙爬起来，四处奔走，不停地呼喊着云箫的名字，但哪里还有云箫的一点影儿？
失望之下，他跪倒在地，低泣喃喃道：“箫箫，我们是那么的相爱，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走？难道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吗？”他适才一阵奔走，竟然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地，此番哭得伤心，向后躺倒在地，喉结随着他的咽气上下移动。“箫箫，你舍我而去，只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道，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的不重要吗？”他痴痴地说出怨念，绝望地闭上双眼。
他兀自苦痛伤神之际，一阵脚步声传入耳际，他当即惊醒，坐起身子。只见一个全身黑色玄衣，脸蒙黑纱的少女一步步向他走过来，他的眼瞳睁大了几分，心底油然而生一阵慌乱。这黑衣少女已经是他的老朋友了，正是那天魔女宋湘湘。
宋湘湘的话音不大，一字一句送进李无汐耳朵里：“怪不得我的人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李无汐的慌乱也只是出现在一瞬间，倾刻便已消失无踪。他此刻万念俱灰，哪里还顾及到来者是天魔女还是天魔教主抑或天皇老子？
他呆呆地：“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宋湘湘以不敢半分感情的语气道：“你让我好找。”
李无汐无所谓地扯动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你苦苦相逼，无非就是为了一块雪玉环罢了。”
宋湘湘补充道：“还有你的命。”
李无汐道：“只可惜，雪玉环不再我身上，否则……即便是连同我的命一起奉上又何妨？”
宋湘湘始料未及，为之一怔。李无汐缓缓站起来，道：“你非杀我不可吗？”宋湘湘道：“或许你杀了我也是一样？也许……更好。”她说的话大有深意，只是李无汐心灰意懒之下，也无暇去斟酌这许多了。他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动手吧。”说完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宋湘湘被他的莫名其妙搞得糊涂了，定定站着良久不动，好半顷才冷冷地开口：“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李无汐睁开眼睛，自嘲道：“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是不是我面对着你你不能相信我？或是下不了手？那我转过身去。”他说时真的转身背对着宋湘湘。
宋湘湘又惊又疑，不明白李无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暗暗琢磨他的真假，竟没有行动。
李无汐久候不见宋湘湘有所行动，道：“为什么还不动手？是不是要我自行了断？那也是可以的。”他说话间竟真的拔出腰间软剑来。
宋湘湘下定主意，道：“或许死在我手上，能让你死得更有尊严些。”她拔出剑来，李无汐笑道：“也好。(我)”想也不想，就将手中软剑抛到地上，闭目等死。也正是因为他闭着眼睛，是以看不到宋湘湘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怜悯与幽怨，宋湘湘无声叹息一下，手腕一抬，长剑随她的步步逼近而越发接近李无汐的咽喉。李无汐心中思量万千，但等待的只是一剑穿过咽喉。
但宋湘湘这一剑终究没能刺下去，因为半途被挡了下来。
兵刃相碰的声音把李无汐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持剑站在他前面，整个人一颤，呆呆地道：“楚楚？”
这红衣少女正是南宫楚楚，她回头道：“你这死小贼，一声不吭地走了，跑到这里来等死，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我怎么办？其他人怎么办？”李无汐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想起了白嫣儿诸女，她们寄予他的是无穷的深情，而他带给她们的只有沉重的辜负。
南宫楚楚只回头幽怨一瞥，便即对宋湘湘道：“你想杀他，先问过我。”宋湘湘冷笑道：“你要来送死，那也可以，我就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
南宫楚楚道：“那你就试试看。”
两个当世一流的女剑手，一红一黑两个人影同时跃起，在空中骤合骤分，既分即合，剑光闪耀。二女武功俱高，剑气扫起落叶尘埃，四下乱飞。李无汐被迫连连后退。他本已一心求死，经南宫楚楚一提醒，又激起了求生之念，见二女招招攻击对方身上要害，招招拼命，毫不容情，暗自为南宫楚楚担心。
若说到武功造诣，宋湘湘实比南宫楚楚高出一筹，只是南宫楚楚此刻又悲又愤，招招只攻不防，招招拼命，宋湘湘一时却也奈何她不得。
二女你一招来我一招，足足斗了数十招，林内剑气森森，尘土沙屑飞扬，本来已经腐烂的落叶在二女的剑气之下，更是碎成细屑。南宫楚楚终于还是落了下风，逐渐难支。
李无汐知道，南宫楚楚舒展的是南宫家的家传剑法，剑虽不错，但杀气太重，耗力太大，南宫楚楚年级尚幼，内功修为尚自不深，落于下风乃是必然，于是朗声道：“楚楚，自然剑法。”南宫楚楚对李无汐的指点深信不疑，当即使出无垢庵的自然剑法。李无汐道：“自然神功，内涵在于自然，万法自然，不可强求，不可多求，顺其自然，融入自然，超脱自然，是为自然之道。”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南宫楚楚在心里默念，求胜和拼命的决心也渐渐淡了下来，又驳回了宋湘湘数招。但她到底不是云箫，论功力她比云箫逊色甚多，她对自然之道也只是一知半解，未能真正参透，是以她一直无法达到小乘之境。而此刻，她虽使的是自然剑法，但差距始终是差距，还是无法挽回她落败的局面。
宋湘湘娇叱一声，剑气陡地增强几分，南宫楚楚连退数步，招式也因失利而变得紊乱，运转不灵。“着！”宋湘湘娇喝一声，南宫楚楚手腕中剑，手中长剑应声倒地。她急急后退，退到李无汐身边，对他凄然一笑，道：“小贼，这次我们真的要死了。”李无汐无语，他实在欠她太多，也负她太多。南宫楚楚脸靥一现微笑，道：“不过也好，我们死在一起，你就再也甩不开我了。”李无汐感激万分，鼻子一酸，竟就涌起了泪花。
宋湘湘缓缓走过来，剑尖指着二人，道：“你们谁先死？”
“我。”南宫楚楚果断也应出来。
李无汐道：“楚楚，你说什么疯话？”
南宫楚楚对他柔情一笑，道：“我没说疯话，我们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也好解脱。”
李无汐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身后，道：“你走吧，该死的是我。”
南宫楚楚凄然道：道：“走？我走得了吗？”
宋湘湘道：“是的，她走不了。”
李无汐道：“你不是想要雪玉环吗？我用雪玉环换她一命。”
南宫楚楚惊讶道：“小贼，你……”
宋湘湘道：“你应该知道，雪玉环不在你身上，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李无汐道：“雪玉环的确不在我身上，但你若杀了她，就永远也别想得到雪玉环。”
宋湘湘怒气和妒火一同涌上来，昔日吴映雪落在她手上，李无汐尚自不肯轻易以雪玉环交换，而此刻他竟然毫不犹豫就要以雪玉环来换南宫楚楚一命，仿佛南宫楚楚比吴映雪还要来得重要，一时又气又怒。但她哪里知道，李无汐此刻心灰意懒，只是不想连累了南宫楚楚，根本不存在孰轻孰重之分？宋湘湘怒道：“用雪玉环交换可以，但我只饶一人，谁生谁死你们自己决定吧。”
李无汐道：“我死，让她活。”
南宫楚楚惊叫出声：“小贼。”
宋湘湘眼神变得冷漠而复杂，她冷冷地道：“为了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李无汐肯定地道：“是。”
南宫楚楚又是悲哀又是感动，宋湘湘又妒又恨，狠下心来，玉掌一抬一拍，李无汐整个人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在他落地之前从他口中喷出。
这突然的变故出乎二女意料之外，宋湘湘知道李无汐武功高强，出手自然重了些。她本来只是想惩罚一下他，但她没想到李无汐武功已失，这一击实已要了他半条命。而南宫楚楚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惊异地叫了一声：“小贼。”见李无汐爬都无法爬起来了，怒视宋湘湘一眼，道：“我跟你拼了。”
李无汐忙出声阻止：“楚楚，不要。”
但南宫楚楚哪里还肯听他的劝告？带着怒气和求死的决心冲向宋湘湘。李无汐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但见宋湘湘眼神变得诡异，南宫楚楚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站在宋湘湘面前半丈处。
李无汐惊讶得睁大眼睛。这是惑心术，而且似乎此女的惑心术又有进境，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她的惑心术即可大成，届时，还有几人能奈何得了她？
宋湘湘控制了南宫楚楚的神智，又妒又恨地看了李无汐一眼，一掌击在南宫楚楚的胸膛之上，南宫楚楚身如败革飞出去，摔在李无汐身边，一口鲜血喷出，人就晕了过去。
“楚楚。”李无汐大惊，挣扎几下爬到南宫楚楚身边，摇摇她的身子企图唤醒她，但南宫楚楚根本没有反应。
宋湘湘持剑走近，剑尖指着南宫楚楚的眉心，只要她内力一吐，南宫楚楚的小命也就没了。
“等等。”李无汐道，“先杀我吧。”
宋湘湘看着李无汐，眼神里有失望，有幽怨，有仇恨，有嫉妒，也有愤怒和矛盾，她咬着贝齿把剑尖移到李无汐的咽喉之上。李无汐微微一笑，闭上双眼。
宋湘湘道：“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包括自己的性命？甚至不惜……不惜伤害你曾经……曾经……”曾经什么她没说，李无汐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她，宋湘湘长剑一挥，身旁的一棵老树颓然倾倒。宋湘湘手回长剑，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狠狠地瞥了李无汐一眼，迈开脚步急促跑开，留下昏迷的南宫楚楚和满心疑惑的李无汐。
宋湘湘奔出数里，到了一处空旷的河边，这才摘下蒙在脸上的黑纱，展现倾城容颜。只是此时，她已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道：“李无汐，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要杀李无汐，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还是于心不忍。这个不期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已经融入她的生命，出现在她的梦里，纠缠得她好不痛苦。但是，她是天魔女，天魔教的圣女，又决定了她和李无汐只能成为仇人，不会成为伴侣。
“宋湘湘，你这个傻瓜，不是一直想要杀他解恨的吗？现在有了机会，你为什么下不了手？为什么？”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对着天空大声喊，“李无汐，你从我的脑子里滚出来，永远消失在我面前。你这个坏蛋……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抛下长剑，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开始痛苦。其实，说是在宣泄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情绪更准确些，这一滴滴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倾城之泪，浸湿了膝盖上的绫纱，也沾湿了她的美到极致的脸蛋。
四下无声，只有她的凄切的哭声和破碎辽远的回声。等她哭够了，回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弱，最后蒸发在空气中。宋湘湘看着河水中自己美艳的影子，嘲笑道：“宋湘湘，你这辈子，注定要败给他，注定要毁在他手上了。”
她看着自己的水中倒影出神片刻，蒙上面纱，捡起地上长剑，恢复她冷漠无情的天魔女的本性，决绝地离开河边。但其实昔日那个真正冷漠无情的天魔女已经死了，此后的天魔女，是脱胎换骨后的天魔女。这一切的变化，只因她沾染了这俗世最不舍的情愫，注定她成不了真正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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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之下，他跪倒在地，低泣喃喃道：“箫箫，我们是那么的相爱，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走？难道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吗？”他适才一阵奔走，竟然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地，此番哭得伤心，向后躺倒在地，喉结随着他的咽气上下移动。“箫箫，你舍我而去，只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道，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的不重要吗？”他痴痴地说出怨念，绝望地闭上双眼。
他兀自苦痛伤神之际，一阵脚步声传入耳际，他当即惊醒，坐起身子。只见一个全身黑色玄衣，脸蒙黑纱的少女一步步向他走过来，他的眼瞳睁大了几分，心底油然而生一阵慌乱。这黑衣少女已经是他的老朋友了，正是那天魔女宋湘湘。
宋湘湘的话音不大，一字一句送进李无汐耳朵里：“怪不得我的人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李无汐的慌乱也只是出现在一瞬间，倾刻便已消失无踪。他此刻万念俱灰，哪里还顾及到来者是天魔女还是天魔教主抑或天皇老子？
他呆呆地：“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宋湘湘以不敢半分感情的语气道：“你让我好找。”
李无汐无所谓地扯动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你苦苦相逼，无非就是为了一块雪玉环罢了。”
宋湘湘补充道：“还有你的命。”
李无汐道：“只可惜，雪玉环不再我身上，否则……即便是连同我的命一起奉上又何妨？”
宋湘湘始料未及，为之一怔。李无汐缓缓站起来，道：“你非杀我不可吗？”宋湘湘道：“或许你杀了我也是一样？也许……更好。”她说的话大有深意，只是李无汐心灰意懒之下，也无暇去斟酌这许多了。他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动手吧。”说完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宋湘湘被他的莫名其妙搞得糊涂了，定定站着良久不动，好半顷才冷冷地开口：“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李无汐睁开眼睛，自嘲道：“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是不是我面对着你你不能相信我？或是下不了手？那我转过身去。”他说时真的转身背对着宋湘湘。
宋湘湘又惊又疑，不明白李无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暗暗琢磨他的真假，竟没有行动。
李无汐久候不见宋湘湘有所行动，道：“为什么还不动手？是不是要我自行了断？那也是可以的。”他说话间竟真的拔出腰间软剑来。
宋湘湘下定主意，道：“或许死在我手上，能让你死得更有尊严些。”她拔出剑来，李无汐笑道：“也好。(我)”想也不想，就将手中软剑抛到地上，闭目等死。也正是因为他闭着眼睛，是以看不到宋湘湘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怜悯与幽怨，宋湘湘无声叹息一下，手腕一抬，长剑随她的步步逼近而越发接近李无汐的咽喉。李无汐心中思量万千，但等待的只是一剑穿过咽喉。
但宋湘湘这一剑终究没能刺下去，因为半途被挡了下来。
兵刃相碰的声音把李无汐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持剑站在他前面，整个人一颤，呆呆地道：“楚楚？”
这红衣少女正是南宫楚楚，她回头道：“你这死小贼，一声不吭地走了，跑到这里来等死，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我怎么办？其他人怎么办？”李无汐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想起了白嫣儿诸女，她们寄予他的是无穷的深情，而他带给她们的只有沉重的辜负。
南宫楚楚只回头幽怨一瞥，便即对宋湘湘道：“你想杀他，先问过我。”宋湘湘冷笑道：“你要来送死，那也可以，我就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
南宫楚楚道：“那你就试试看。”
两个当世一流的女剑手，一红一黑两个人影同时跃起，在空中骤合骤分，既分即合，剑光闪耀。二女武功俱高，剑气扫起落叶尘埃，四下乱飞。李无汐被迫连连后退。他本已一心求死，经南宫楚楚一提醒，又激起了求生之念，见二女招招攻击对方身上要害，招招拼命，毫不容情，暗自为南宫楚楚担心。
若说到武功造诣，宋湘湘实比南宫楚楚高出一筹，只是南宫楚楚此刻又悲又愤，招招只攻不防，招招拼命，宋湘湘一时却也奈何她不得。
二女你一招来我一招，足足斗了数十招，林内剑气森森，尘土沙屑飞扬，本来已经腐烂的落叶在二女的剑气之下，更是碎成细屑。南宫楚楚终于还是落了下风，逐渐难支。
李无汐知道，南宫楚楚舒展的是南宫家的家传剑法，剑虽不错，但杀气太重，耗力太大，南宫楚楚年级尚幼，内功修为尚自不深，落于下风乃是必然，于是朗声道：“楚楚，自然剑法。”南宫楚楚对李无汐的指点深信不疑，当即使出无垢庵的自然剑法。李无汐道：“自然神功，内涵在于自然，万法自然，不可强求，不可多求，顺其自然，融入自然，超脱自然，是为自然之道。”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南宫楚楚在心里默念，求胜和拼命的决心也渐渐淡了下来，又驳回了宋湘湘数招。但她到底不是云箫，论功力她比云箫逊色甚多，她对自然之道也只是一知半解，未能真正参透，是以她一直无法达到小乘之境。而此刻，她虽使的是自然剑法，但差距始终是差距，还是无法挽回她落败的局面。
宋湘湘娇叱一声，剑气陡地增强几分，南宫楚楚连退数步，招式也因失利而变得紊乱，运转不灵。“着！”宋湘湘娇喝一声，南宫楚楚手腕中剑，手中长剑应声倒地。她急急后退，退到李无汐身边，对他凄然一笑，道：“小贼，这次我们真的要死了。”李无汐无语，他实在欠她太多，也负她太多。南宫楚楚脸靥一现微笑，道：“不过也好，我们死在一起，你就再也甩不开我了。”李无汐感激万分，鼻子一酸，竟就涌起了泪花。
宋湘湘缓缓走过来，剑尖指着二人，道：“你们谁先死？”
“我。”南宫楚楚果断也应出来。
李无汐道：“楚楚，你说什么疯话？”
南宫楚楚对他柔情一笑，道：“我没说疯话，我们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也好解脱。”
李无汐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身后，道：“你走吧，该死的是我。”
南宫楚楚凄然道：道：“走？我走得了吗？”
宋湘湘道：“是的，她走不了。”
李无汐道：“你不是想要雪玉环吗？我用雪玉环换她一命。”
南宫楚楚惊讶道：“小贼，你……”
宋湘湘道：“你应该知道，雪玉环不在你身上，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李无汐道：“雪玉环的确不在我身上，但你若杀了她，就永远也别想得到雪玉环。”
宋湘湘怒气和妒火一同涌上来，昔日吴映雪落在她手上，李无汐尚自不肯轻易以雪玉环交换，而此刻他竟然毫不犹豫就要以雪玉环来换南宫楚楚一命，仿佛南宫楚楚比吴映雪还要来得重要，一时又气又怒。但她哪里知道，李无汐此刻心灰意懒，只是不想连累了南宫楚楚，根本不存在孰轻孰重之分？宋湘湘怒道：“用雪玉环交换可以，但我只饶一人，谁生谁死你们自己决定吧。”
李无汐道：“我死，让她活。”
南宫楚楚惊叫出声：“小贼。”
宋湘湘眼神变得冷漠而复杂，她冷冷地道：“为了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李无汐肯定地道：“是。”
南宫楚楚又是悲哀又是感动，宋湘湘又妒又恨，狠下心来，玉掌一抬一拍，李无汐整个人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在他落地之前从他口中喷出。
这突然的变故出乎二女意料之外，宋湘湘知道李无汐武功高强，出手自然重了些。她本来只是想惩罚一下他，但她没想到李无汐武功已失，这一击实已要了他半条命。而南宫楚楚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惊异地叫了一声：“小贼。”见李无汐爬都无法爬起来了，怒视宋湘湘一眼，道：“我跟你拼了。”
李无汐忙出声阻止：“楚楚，不要。”
但南宫楚楚哪里还肯听他的劝告？带着怒气和求死的决心冲向宋湘湘。李无汐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但见宋湘湘眼神变得诡异，南宫楚楚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站在宋湘湘面前半丈处。
李无汐惊讶得睁大眼睛。这是惑心术，而且似乎此女的惑心术又有进境，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她的惑心术即可大成，届时，还有几人能奈何得了她？
宋湘湘控制了南宫楚楚的神智，又妒又恨地看了李无汐一眼，一掌击在南宫楚楚的胸膛之上，南宫楚楚身如败革飞出去，摔在李无汐身边，一口鲜血喷出，人就晕了过去。
“楚楚。”李无汐大惊，挣扎几下爬到南宫楚楚身边，摇摇她的身子企图唤醒她，但南宫楚楚根本没有反应。
宋湘湘持剑走近，剑尖指着南宫楚楚的眉心，只要她内力一吐，南宫楚楚的小命也就没了。
“等等。”李无汐道，“先杀我吧。”
宋湘湘看着李无汐，眼神里有失望，有幽怨，有仇恨，有嫉妒，也有愤怒和矛盾，她咬着贝齿把剑尖移到李无汐的咽喉之上。李无汐微微一笑，闭上双眼。
宋湘湘道：“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包括自己的性命？甚至不惜……不惜伤害你曾经……曾经……”曾经什么她没说，李无汐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她，宋湘湘长剑一挥，身旁的一棵老树颓然倾倒。宋湘湘手回长剑，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狠狠地瞥了李无汐一眼，迈开脚步急促跑开，留下昏迷的南宫楚楚和满心疑惑的李无汐。
宋湘湘奔出数里，到了一处空旷的河边，这才摘下蒙在脸上的黑纱，展现倾城容颜。只是此时，她已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道：“李无汐，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要杀李无汐，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还是于心不忍。这个不期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已经融入她的生命，出现在她的梦里，纠缠得她好不痛苦。但是，她是天魔女，天魔教的圣女，又决定了她和李无汐只能成为仇人，不会成为伴侣。
“宋湘湘，你这个傻瓜，不是一直想要杀他解恨的吗？现在有了机会，你为什么下不了手？为什么？”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对着天空大声喊，“李无汐，你从我的脑子里滚出来，永远消失在我面前。你这个坏蛋……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抛下长剑，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开始痛苦。其实，说是在宣泄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情绪更准确些，这一滴滴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倾城之泪，浸湿了膝盖上的绫纱，也沾湿了她的美到极致的脸蛋。
四下无声，只有她的凄切的哭声和破碎辽远的回声。等她哭够了，回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弱，最后蒸发在空气中。宋湘湘看着河水中自己美艳的影子，嘲笑道：“宋湘湘，你这辈子，注定要败给他，注定要毁在他手上了。”
她看着自己的水中倒影出神片刻，蒙上面纱，捡起地上长剑，恢复她冷漠无情的天魔女的本性，决绝地离开河边。但其实昔日那个真正冷漠无情的天魔女已经死了，此后的天魔女，是脱胎换骨后的天魔女。这一切的变化，只因她沾染了这俗世最不舍的情愫，注定她成不了真正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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