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8章 面授机宜
到了宁寿堂，苏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接过丫头手里的茶喝了口。放下后，这才看着锦芸说道：“芸丫头，之前那院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给祖母说说吧。”
锦芸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是！老太太，孙女原本在芙蓉院陪着康哥儿说话，上房那边派了丫头来，说是上房伺候的丫头都打起来了，就连太太本人似乎也是魔怔了，根本认不得人，见人就打。因为芙蓉院离着上房近，这才让丫头过来请人。当时孙女一听，就先是唬了一跳。孙女不敢自专，当即就派人去告知老太太和老爷，另外孙女也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不光是太太的脸面，就是这府里的脸面也要没了。孙女便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当时那院子里可谓是鸡飞狗跳，人人都在互相撕扯着，孙女一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赶紧让人将闹事的丫头们都控制住了。只是太太……”锦芸说到这里，看了眼老太太便住了嘴。
苏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芸丫头，这里没有外人，看到什么都不妨说出来。”
“是！”锦芸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老太太，孙女当时先是制止了闹事的丫头。可是太太却是见人就打，谁都不敢上前去劝。当时太太那样子，就似是得了失心疯似地。孙女害怕，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太这么下去。便上前去劝阻太太。不过太太像是不认的人了。孙女当时也是挨了好几下。孙女顾不得自己，赶紧让婆子们动手拉住太太，却不想这时候太太挣扎起来，一甩手，结果太太这巴掌甩到了太太自个脸上。”锦芸说完后，便始终低着头。郑氏挨的那一巴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锦芸使得手段。至于别人是否相信，就要看各自的态度了。不想将事情闹大，那么自然会接受锦芸的这个说辞。
苏老太太皱眉，听闻锦芸的描述，当时那情况的确是极为不堪。整个侍郎府都是丢脸丢尽了，也难怪老五不喜郑氏。一个正房太太，和姨娘们争风吃醋，闹到这般不堪，像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了。苏老太太疲惫的挥挥手，说道：“芸丫头，你去的很及时。你先下去。这事好生嘱咐一遍，别让人嘴快传了出去。”
“是，孙女晓得。”
苏老太太虽然有心将事情控制住，可是奈何这流言的传播速度实在是太过快速，整个侍郎府都传遍了。有那嘴快的人，已经将事情传到了侍郎府后街。后街的人一知道，那就意味着府外的人也跟着知道了。这京城里，哪家哪府动静稍微大了点，那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当天晚上，这消息就传到了不少有心人的耳朵里去了。
到了第二日，五老爷去衙门后，就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五老爷心中气恼，不过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照常做事。只是心里又给郑氏记上了一笔。当真是个不中用的。五老爷前后想了想，郑氏果真是个愚钝的，不能和王氏相比。若是王氏还在，这府中无论内院还是前院，以及外面的产业都不需要他操心。只需一个眼神，王氏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五老爷叹了口气，感叹王氏太过操劳，早早的就过世了。若是王氏还在，真正是个难得的贤内助。五老爷揉揉眉头，此时已到午时，沈大老爷也是听说了流言，趁着这个时辰，找来了。
五老爷一见自家大哥，就有点头痛。两人到了外面说话，五老爷先问道：“不知大哥来找弟弟，可是有要事。”
大老爷语重心长的说道：“五弟啊，大哥知道你是个能干的，整日里都忙着衙门里的事情。可是这内院你也该好生管管吧。这都闹到朝中了，像什么样子。大家不光是你的笑话，而是在看我们整个沈家的笑话。你那府中乱了，我这做大哥的脸上也是无光啊！”
五老爷寒着一张脸，“大哥今日来找弟弟，就是为了教训弟弟吗？”
“五弟，你别不服气。大哥在仕途上的确是比不上你，可是这内院嘛，五弟你可得好生跟大哥学学。”大老爷说完，意味深长看着五老爷。
五老爷心中冷笑，然后客气的说道：“多谢大哥教诲，弟弟知道该如何做。时辰不早了，弟弟这就告辞了。”不待大老爷出言挽留，五老爷带着下人径直走了。
与此同时，锦芸正在芙蓉院歇息。用过了午饭，又散步消了食，这会正躺在榻上歇息着，手边还拿着一本书在看。素月进来，看到锦芸躺在榻上看书，便笑了起来，“小姐可真够自在的。这外面都快急死人了。”
锦芸淡笑着问道：“怎么又急死人了？府中莫非又有谁在发疯不成？”
“小姐这会还有心思说笑。”素月说道：“门房那边过来传话，说是亲家老太太来了。这会正在老太太那院子里，老太太陪着说话了。”
亲家老太太，那不就是郑氏的母亲。来得可真够快的。锦芸坐起来，笑了笑，接着又躺了下去。不在意的说道：“亲家老太太来了便来了，与我们又有何干系。素月姐姐，你也别担心了。”
“小姐，话虽这么说。但是昨儿闹的那么大，太太又是那个样子，这让亲家老太太看了像什么话。还以为咱们侍郎府苛待了太太似地。”
锦芸看着素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事总不能让我一个姑娘家出面招呼吧。再说了，这府中还有老太太，老爷。亲家老太太即便心里不满，那也该是冲老太太发火去。”锦芸说完，翻身又躺下。拿着书看起来，可是却又看不进去。
素月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这个道理奴婢自然明白。不过总归是要和小姐说一声的。总不能这么大的事情，小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素月走到锦芸身边，将窗户开大了一点，还让风吹进来。又说道：“昨儿薛姨娘被老爷抱走后，就被安置在白姨娘隔壁的小跨院。奴婢听说，今早白姨娘和吴姨娘都去看了看薛姨娘。就是桂姨娘担心着自个，也是让丫头去看了眼。”
锦芸便问道：“那太太那里呢？”
“姨娘们自然是一大早就去了，可是太太不见人。许嬷嬷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如今春桃和春杏都暂时伺候不了人，只有春草和春橘两个大丫头，那么大个院子，可是忙不过来的。”素月说完，看着锦芸，“小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探望太太？”
“再过两天吧。等太太好起来后再说。”
“这会不会不合规矩？”素月有点担心。
锦芸放下书，“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如今太太也不耐烦见人，估计这会正憋闷着了，我们可别去触那霉头。再说了，昨晚我可是算是大着胆子做了一回，还不知这太太心里怎么想我了。”
素月一听，也是担忧，“昨儿小姐也是太过大胆了。那般情况下，若是等老爷来了，再做处置也不迟。”
锦芸摇头，“若是等到老爷来了再做处置，估计那院子里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就是太太，将来只怕也是……算了，不说这些。总归我是问心无愧，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太太这会就不是躺在床上这么轻松了。”锦芸对五老爷不敢说了解得透彻，但是某些方面看的也是很准的。就比如昨晚那事，若是让五老爷看到那情形，那夏姨娘如今的处境就是郑氏将来的处境。自个先一步控制住了局面，没让五老爷看到郑氏最不堪的一面，虽然这也足够让五老爷对郑氏生出厌恶之心，可是将来还是能够维持基本的夫妻情分。锦芸可不想府中有个如怨妇一般，被老爷彻底忽视，整日无所事事的太太。那样的话，不说郑家，就是王家也要出面调停一二。闹到那般程度，谁也没有好处。
素月听了锦芸这番话，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脸色黯然。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只怕太太不但不感激小姐，反而还会怨恨小姐。”
锦芸笑起来，“素月，你说说太太闹到这番境地，究竟是谁的责任。”
“这个奴婢可说不清楚。”即便说的清楚，这话也不能从她一个奴婢的嘴里说出来。
锦芸坐起来，看着窗外，过了会才说道：“先别说老爷这头，就是以前母亲在的时候，老爷也是这般行事。只是母亲清楚的知道老爷的心思，这才能凡事都做得让老爷满意。而如今太太，只怕是还没看明白，还整天关心着自己的小心思。其实之前老爷已经给过太太数次提醒，素月姐姐只怕你也看出来了吧。”
素月淡淡一笑，“奴婢只是猜到一二。”
“这便是了。你跟在母亲身边那么多年，自是看的比谁都明白。可惜太太不明白，这才有了昨天那出事情。若是太太是个聪明的，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她自是不会怨恨我。可是若是太太真是个愚钝的，想不明白关键处，那她即便怨恨我，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了。”一个愚钝的太太对锦芸来说，真的是关系不大。因为自己的婚事还轮不到郑氏来操心。等自己出嫁后，康哥儿也大了。康哥儿越大，这心思越多。只怕到那时，康哥儿还能反过来算计郑氏都说不定。
素月听后，仔细想了想，也认为锦芸说的大致不错，“小姐说的在理，可是太太若是平日里给小姐……”
“素月姐姐，你何必操这个心。太太不会这么做的。五个姨娘，一个通房，说不定将来还有不少女子去伺候老爷。太太操心这些都操心不过来，哪有心思来管我们。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估计这会太太正想着怎么怀上身孕了。”锦芸说完，笑了起来。如今自己倒是成了郑氏的心理分析师了。
素月也跟着笑起来，“小姐说的没错。昨儿太太一听薛姨娘有了身孕，就昏了过去。只怕是这心里也是在想着这事。原先各位姨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会她一进门，几位姨娘连着都有身孕。唯独太太如今还没有一点动静。只怕心里是急的慌了。”
锦芸点头，郑氏肯定是着急得失了方寸了。
郑家老太太先是去了苏老太太的院子里，两位亲家彼此聊了会，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总之无非就是苏老太太承诺会好生的待儿媳妇，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郑家老太太无法，只能先去看了女儿再说。
上房，郑氏躺在床上，一脸无神的样子。听闻自己母亲来了，顿时就要翻身起来。郑家老太太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赶紧说道：“我的女儿，这会就别起来了。身子要紧。”走到床边，握住郑氏的手，看着郑氏一脸憔悴的样子，顿时心痛得不得了。“女儿，你受委屈了。”
一句受委屈了，顿时勾起了郑氏的心中悲苦，扑在郑家老太太怀里就哭了起来，“母亲！”
郑家老太太抱着郑氏一起抹眼泪，“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郑氏一直在郑家老太太怀里哭着，许嬷嬷也陪着流眼泪。同时还将伺候的丫头都赶出去，只留了春橘守在屋门口，免得有人进来。
等郑氏哭够了，这才抬起头，擦着眼泪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郑家老太太叹气，“我能不来吗？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来，我这心里也不安啊！女儿，跟母亲说说，到底是怎么了？你和姑爷难道？”郑家老太太担心的看着郑氏。
郑氏低着头，咬着唇，好一会才说道：“累母亲为女儿担心了。是女儿不争气，让人钻了空子。”
“那你和姑爷到底怎么了？怎么外面都在传闻说什么你这个做太太的是个不中用的，被一个妾给拿捏了。还有人说自从这侍郎府由你这个做太太的当家后，这侍郎府就整日里是非不断的。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郑家老太太心里忧心不已，传闻太多，来传话的丫头也说不清楚，如今只能问自己女儿了。
郑氏满心的心酸，“母亲，女儿实在是苦啊！”郑氏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郑家老太太看着她这样，心里心疼的跟什么样似地。“到底怎么回事你也得说明白啊！光哭能有什么用？”郑家老太太心里也是着急，口气也难免严厉了点。这下子郑氏哭的更厉害了。
一边的许嬷嬷看着不成样子，赶紧说道：“老太太，那些都是谣言，当不得真的。太太管家以来，这府里都是井井有条，就是这府里的老太太也说太太是个好的。怪就怪在那些姨娘头上，太太这是被姨娘还有老爷给气着了。”
“姑爷怎么呢？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难不成姑爷还能宠妾灭妻不成。姑爷可不是那起子糊涂人。”郑家老太太这心里也是明白着的
许嬷嬷还要说，郑氏拦住她，“嬷嬷别说了。母亲，一切都是女儿不争气。别人都说女儿是个有福气的，能旺子旺孙，这话果然是灵验。女儿进了这侍郎府，先是桂姨娘和夏姨娘一起有了身孕，接着一个新来的薛姨娘也有了身孕。不过那个贱人已经流产了。”郑氏说到薛姨娘的时候，根本就是咬牙切齿。接着又是一脸悲苦的样子，“可是女儿到如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福气全都被别人给偷了去。女儿这心里太苦了。女儿不过是罚了那薛姨娘，老爷就给女儿脸色看，说女儿心狠手辣。母亲，女儿心里好苦啊！”郑氏说完，又扑到郑家老太太怀里哭了起来。
郑家老太太拍着郑氏的背说道：“别哭，别哭。你说你进门后，三个姨娘都先后有了身孕，不过薛姨娘流掉了。就因为你罚了她吗？”
郑氏点点头。
“姑爷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给你脸色看吗？”
郑氏再点点头。
郑家老太太叹口气，“薛姨娘那边你就别管了。以后凡事照着规矩来。听你这么说来，这位薛姨娘如今正得姑爷的宠，那你暂时就别找她麻烦，她总有失宠的一天，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女儿，你先别哭。你要知道你是正房太太，无论姑爷宠爱谁，都不能越过你去。你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姨娘置气。”
郑氏不甘心的说道：“母亲，那薛姨娘……”
“别管薛姨娘了。”郑家老太太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如今外面都有了流言，你不想着怎么处理好这些事情，还在那里管什么姨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姑爷是朝中大员，整日里忙着外面的事情。男人都不爱理会这内院女人家的事情。别管那些姨娘怎么闹，这内院事务一定不能闹到姑爷跟前。若是闹到姑爷那里，别管谁对谁错，姑爷定是觉得你这个管家的太太不中用，连个内院都管不好，还要让他这个男主人来操心。女儿，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以往在家的时候，你父亲那么多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看母亲可有将这些事情闹到你父亲跟前去。你父亲宠爱姨娘又如何。怎么样也不能越过我这个做太太的。你的地位无人撼动，你就不用在意这些姨娘，明白吗？”
郑氏咬着牙，一脸不甘愿的样子。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薛姨娘，她实在是不甘心。
郑家老太太顺着郑氏的头发说道：“也怪我，那会你还做姑娘的时候，想着你年岁小，也没严格的要求你学着管家，学点母亲的本事去。这会倒是苦了你了。我可怜的女儿啊！”郑家老太太说着也流起了眼泪。无论郑家老太太说的多么的在理，也只有她清楚的知道作为一个正房太太的辛酸和无奈。女儿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多，这让做母亲的怎么不心疼啊！
“母亲，女儿无能，让母亲为女儿担心了。”郑氏心里无比心酸和苦闷。进了这侍郎府，做了侍郎大人的夫人，她这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委屈，多少无奈，多少身不由己。
“乖女儿，是做母亲的委屈了你。要是当初咱们没答应这婚事就好了。”
“母亲糊涂了，女儿如今已经进了沈家的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郑氏擦干眼泪，“母亲放心，女儿会听母亲的。明儿起，女儿就起身开始管家，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去。至于那薛姨娘，女儿也不管了，就像母亲说的那般，等她失宠了，女儿自有办法收拾她。”
“乖女儿，虽说让你别去在意那些姨娘们，但是必要的时候也要敲打一番，免得那些姨娘个个都忘了身份规矩。”郑家老太太说完，帮着郑氏擦干眼泪，又说道：“姨娘们有了身孕，这事你也别急。别管她生的是姑娘还是哥儿，那都是庶出的。对庶出的儿女，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也别花心思去培养了，总之你只要惯着那些庶出的哥儿就行了。等大一点，你找些手脚不干净的，或是性子不好的小厮去伺候那些哥儿，无需你特意做什么。等那些庶出的哥儿进学后，你也别拘着他们，随便他调皮也好，不学无术也好，总归是不上进就好。等这些哥儿长大了，自然是个不成器的。姑爷看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哥儿。至于庶出的姑娘，就按照规矩来就是了。姑娘们毕竟是要出门子的，你也别放在心上。等她们大了，也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情。”郑家老太太放低了声音在郑氏耳边传授着自己的心得，就是一边伺候的许嬷嬷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郑氏听了后，想想甚是有道理，“多谢母亲，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康哥儿那里，他可是先前太太嫡出的，就是女儿将来有了儿子，那康哥儿嫡长子的位置也是动摇不了的。”
郑家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这事你也急。康哥儿如今是由府上七丫头带着的吧。”
郑氏点点头，“正是如此。听闻是先前太太临终时的遗言。女儿还听说之前老太太有意接康哥儿到自己身边教养，不过被芸丫头给驳了。就是老爷也是不赞同老太太教养康哥儿。”
郑家老太太想了想，说：“这位七姑娘我倒也是听闻过一二，听说是个能干的，小小年纪就能管家理事。康哥儿那里你别动，你不仅不能动，还要好生的照看着。”
“母亲，这是为何？康哥儿的事情女儿根本就插不上手。在内院，都是芸丫头照看着。到了外面，除了小厮，都是老爷安排的人手看着。”
郑家老太太叹气，“你还不明白吗？这康哥儿可是姑爷的命根子。谁要是动了姑爷的命根子，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等你将来有了哥儿，那时候要是有姨娘得了失心疯，对康哥儿动手，别人第一个怀疑的定是你，而不是姨娘。你明白吗？到时候你该如何？”
郑氏一惊，想了想，明白过来。康哥儿对谁的威胁最大，自然是自己生的儿子。别管自己如今有没有儿子，总之只要是有了儿子，这嫡子之间的战争就避免不了的。只要康哥儿出事，郑氏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依着老爷的性子，要是认定了是自己干的，别管自己有没有儿子，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如今郑氏对五老爷总算是有点了解了。郑氏咬着牙，说道：“母亲，女儿明白了。女儿定会好生看着那些女人的，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得逞。”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郑家老太太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啊！做继室的总是有许多为难和不得已的地方。有什么苦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郑家老太太抱着郑氏，“你也别太苦了自己。只要规矩上没错，偶尔严厉一点也没关系。”
郑氏低着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谱。说道：“母亲，如今要紧的是女儿得赶紧有个孩子。几位姨娘先后都有了，唯独女儿没有。母亲，女儿想是不是女儿旺子旺孙的福气被人偷了去。没道理女儿一进沈家的门，多年来没动静的姨娘都有了，偏偏女儿毫无动静。”
郑家老太太也是皱眉，这女人没有身孕，可是不光是福气的问题。郑家老太太小心的问道：“你平日里的饮食是谁在伺候，可是妥当的？”
许嬷嬷赶紧说道：“老太太，是春草那丫头伺候着的。这方面老奴能担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郑家老太太点点头，春草那丫头是郑家的家生子，忠心自是没问题的。那饮食没问题，郑家老太太看着郑氏的腹部，“女儿，这几个月，你的小日子可是准的？”
郑氏摇摇头，“头两个月还准的，这几个月，女儿操心的事情多，偶尔有推迟的时候。”
郑家老太太皱眉，“女儿，这女人想要怀上孩子，首先这身子骨可要调养好了。请个擅长妇科的大夫回来，好生给你调养一番。另外你也不能过于操劳了。像是一些小事情，就让许嬷嬷还有丫头们去做。你如今要紧的是调养好身子，早日怀上。”
郑氏犹豫着，最后想到关键的还是要怀上孩子，至于管家的事情，略微松一松也是可以的。便答应道：“母亲说的是，女儿会留心的。”
“光是这样也不行。不若你挑个日子，咱们娘俩一起到寺里拜拜。听闻白莲寺的送子观音甚是灵验，许多去拜过的人，最后都得了哥儿。”
郑氏一听，顿时心喜，“母亲说的是，最近女儿心神不宁的，是该去庙里拜拜菩萨。”
郑家老太太便让许嬷嬷去挑个吉日。黄历上说三日后是吉日，两母女便约定了三日后去庙里上香拜佛。
锦芸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是！老太太，孙女原本在芙蓉院陪着康哥儿说话，上房那边派了丫头来，说是上房伺候的丫头都打起来了，就连太太本人似乎也是魔怔了，根本认不得人，见人就打。因为芙蓉院离着上房近，这才让丫头过来请人。当时孙女一听，就先是唬了一跳。孙女不敢自专，当即就派人去告知老太太和老爷，另外孙女也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不光是太太的脸面，就是这府里的脸面也要没了。孙女便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当时那院子里可谓是鸡飞狗跳，人人都在互相撕扯着，孙女一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赶紧让人将闹事的丫头们都控制住了。只是太太……”锦芸说到这里，看了眼老太太便住了嘴。
苏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芸丫头，这里没有外人，看到什么都不妨说出来。”
“是！”锦芸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老太太，孙女当时先是制止了闹事的丫头。可是太太却是见人就打，谁都不敢上前去劝。当时太太那样子，就似是得了失心疯似地。孙女害怕，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太这么下去。便上前去劝阻太太。不过太太像是不认的人了。孙女当时也是挨了好几下。孙女顾不得自己，赶紧让婆子们动手拉住太太，却不想这时候太太挣扎起来，一甩手，结果太太这巴掌甩到了太太自个脸上。”锦芸说完后，便始终低着头。郑氏挨的那一巴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锦芸使得手段。至于别人是否相信，就要看各自的态度了。不想将事情闹大，那么自然会接受锦芸的这个说辞。
苏老太太皱眉，听闻锦芸的描述，当时那情况的确是极为不堪。整个侍郎府都是丢脸丢尽了，也难怪老五不喜郑氏。一个正房太太，和姨娘们争风吃醋，闹到这般不堪，像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了。苏老太太疲惫的挥挥手，说道：“芸丫头，你去的很及时。你先下去。这事好生嘱咐一遍，别让人嘴快传了出去。”
“是，孙女晓得。”
苏老太太虽然有心将事情控制住，可是奈何这流言的传播速度实在是太过快速，整个侍郎府都传遍了。有那嘴快的人，已经将事情传到了侍郎府后街。后街的人一知道，那就意味着府外的人也跟着知道了。这京城里，哪家哪府动静稍微大了点，那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当天晚上，这消息就传到了不少有心人的耳朵里去了。
到了第二日，五老爷去衙门后，就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五老爷心中气恼，不过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照常做事。只是心里又给郑氏记上了一笔。当真是个不中用的。五老爷前后想了想，郑氏果真是个愚钝的，不能和王氏相比。若是王氏还在，这府中无论内院还是前院，以及外面的产业都不需要他操心。只需一个眼神，王氏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五老爷叹了口气，感叹王氏太过操劳，早早的就过世了。若是王氏还在，真正是个难得的贤内助。五老爷揉揉眉头，此时已到午时，沈大老爷也是听说了流言，趁着这个时辰，找来了。
五老爷一见自家大哥，就有点头痛。两人到了外面说话，五老爷先问道：“不知大哥来找弟弟，可是有要事。”
大老爷语重心长的说道：“五弟啊，大哥知道你是个能干的，整日里都忙着衙门里的事情。可是这内院你也该好生管管吧。这都闹到朝中了，像什么样子。大家不光是你的笑话，而是在看我们整个沈家的笑话。你那府中乱了，我这做大哥的脸上也是无光啊！”
五老爷寒着一张脸，“大哥今日来找弟弟，就是为了教训弟弟吗？”
“五弟，你别不服气。大哥在仕途上的确是比不上你，可是这内院嘛，五弟你可得好生跟大哥学学。”大老爷说完，意味深长看着五老爷。
五老爷心中冷笑，然后客气的说道：“多谢大哥教诲，弟弟知道该如何做。时辰不早了，弟弟这就告辞了。”不待大老爷出言挽留，五老爷带着下人径直走了。
与此同时，锦芸正在芙蓉院歇息。用过了午饭，又散步消了食，这会正躺在榻上歇息着，手边还拿着一本书在看。素月进来，看到锦芸躺在榻上看书，便笑了起来，“小姐可真够自在的。这外面都快急死人了。”
锦芸淡笑着问道：“怎么又急死人了？府中莫非又有谁在发疯不成？”
“小姐这会还有心思说笑。”素月说道：“门房那边过来传话，说是亲家老太太来了。这会正在老太太那院子里，老太太陪着说话了。”
亲家老太太，那不就是郑氏的母亲。来得可真够快的。锦芸坐起来，笑了笑，接着又躺了下去。不在意的说道：“亲家老太太来了便来了，与我们又有何干系。素月姐姐，你也别担心了。”
“小姐，话虽这么说。但是昨儿闹的那么大，太太又是那个样子，这让亲家老太太看了像什么话。还以为咱们侍郎府苛待了太太似地。”
锦芸看着素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事总不能让我一个姑娘家出面招呼吧。再说了，这府中还有老太太，老爷。亲家老太太即便心里不满，那也该是冲老太太发火去。”锦芸说完，翻身又躺下。拿着书看起来，可是却又看不进去。
素月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这个道理奴婢自然明白。不过总归是要和小姐说一声的。总不能这么大的事情，小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素月走到锦芸身边，将窗户开大了一点，还让风吹进来。又说道：“昨儿薛姨娘被老爷抱走后，就被安置在白姨娘隔壁的小跨院。奴婢听说，今早白姨娘和吴姨娘都去看了看薛姨娘。就是桂姨娘担心着自个，也是让丫头去看了眼。”
锦芸便问道：“那太太那里呢？”
“姨娘们自然是一大早就去了，可是太太不见人。许嬷嬷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如今春桃和春杏都暂时伺候不了人，只有春草和春橘两个大丫头，那么大个院子，可是忙不过来的。”素月说完，看着锦芸，“小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探望太太？”
“再过两天吧。等太太好起来后再说。”
“这会不会不合规矩？”素月有点担心。
锦芸放下书，“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如今太太也不耐烦见人，估计这会正憋闷着了，我们可别去触那霉头。再说了，昨晚我可是算是大着胆子做了一回，还不知这太太心里怎么想我了。”
素月一听，也是担忧，“昨儿小姐也是太过大胆了。那般情况下，若是等老爷来了，再做处置也不迟。”
锦芸摇头，“若是等到老爷来了再做处置，估计那院子里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就是太太，将来只怕也是……算了，不说这些。总归我是问心无愧，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太太这会就不是躺在床上这么轻松了。”锦芸对五老爷不敢说了解得透彻，但是某些方面看的也是很准的。就比如昨晚那事，若是让五老爷看到那情形，那夏姨娘如今的处境就是郑氏将来的处境。自个先一步控制住了局面，没让五老爷看到郑氏最不堪的一面，虽然这也足够让五老爷对郑氏生出厌恶之心，可是将来还是能够维持基本的夫妻情分。锦芸可不想府中有个如怨妇一般，被老爷彻底忽视，整日无所事事的太太。那样的话，不说郑家，就是王家也要出面调停一二。闹到那般程度，谁也没有好处。
素月听了锦芸这番话，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脸色黯然。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只怕太太不但不感激小姐，反而还会怨恨小姐。”
锦芸笑起来，“素月，你说说太太闹到这番境地，究竟是谁的责任。”
“这个奴婢可说不清楚。”即便说的清楚，这话也不能从她一个奴婢的嘴里说出来。
锦芸坐起来，看着窗外，过了会才说道：“先别说老爷这头，就是以前母亲在的时候，老爷也是这般行事。只是母亲清楚的知道老爷的心思，这才能凡事都做得让老爷满意。而如今太太，只怕是还没看明白，还整天关心着自己的小心思。其实之前老爷已经给过太太数次提醒，素月姐姐只怕你也看出来了吧。”
素月淡淡一笑，“奴婢只是猜到一二。”
“这便是了。你跟在母亲身边那么多年，自是看的比谁都明白。可惜太太不明白，这才有了昨天那出事情。若是太太是个聪明的，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她自是不会怨恨我。可是若是太太真是个愚钝的，想不明白关键处，那她即便怨恨我，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了。”一个愚钝的太太对锦芸来说，真的是关系不大。因为自己的婚事还轮不到郑氏来操心。等自己出嫁后，康哥儿也大了。康哥儿越大，这心思越多。只怕到那时，康哥儿还能反过来算计郑氏都说不定。
素月听后，仔细想了想，也认为锦芸说的大致不错，“小姐说的在理，可是太太若是平日里给小姐……”
“素月姐姐，你何必操这个心。太太不会这么做的。五个姨娘，一个通房，说不定将来还有不少女子去伺候老爷。太太操心这些都操心不过来，哪有心思来管我们。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估计这会太太正想着怎么怀上身孕了。”锦芸说完，笑了起来。如今自己倒是成了郑氏的心理分析师了。
素月也跟着笑起来，“小姐说的没错。昨儿太太一听薛姨娘有了身孕，就昏了过去。只怕是这心里也是在想着这事。原先各位姨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会她一进门，几位姨娘连着都有身孕。唯独太太如今还没有一点动静。只怕心里是急的慌了。”
锦芸点头，郑氏肯定是着急得失了方寸了。
郑家老太太先是去了苏老太太的院子里，两位亲家彼此聊了会，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总之无非就是苏老太太承诺会好生的待儿媳妇，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郑家老太太无法，只能先去看了女儿再说。
上房，郑氏躺在床上，一脸无神的样子。听闻自己母亲来了，顿时就要翻身起来。郑家老太太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赶紧说道：“我的女儿，这会就别起来了。身子要紧。”走到床边，握住郑氏的手，看着郑氏一脸憔悴的样子，顿时心痛得不得了。“女儿，你受委屈了。”
一句受委屈了，顿时勾起了郑氏的心中悲苦，扑在郑家老太太怀里就哭了起来，“母亲！”
郑家老太太抱着郑氏一起抹眼泪，“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郑氏一直在郑家老太太怀里哭着，许嬷嬷也陪着流眼泪。同时还将伺候的丫头都赶出去，只留了春橘守在屋门口，免得有人进来。
等郑氏哭够了，这才抬起头，擦着眼泪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郑家老太太叹气，“我能不来吗？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来，我这心里也不安啊！女儿，跟母亲说说，到底是怎么了？你和姑爷难道？”郑家老太太担心的看着郑氏。
郑氏低着头，咬着唇，好一会才说道：“累母亲为女儿担心了。是女儿不争气，让人钻了空子。”
“那你和姑爷到底怎么了？怎么外面都在传闻说什么你这个做太太的是个不中用的，被一个妾给拿捏了。还有人说自从这侍郎府由你这个做太太的当家后，这侍郎府就整日里是非不断的。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郑家老太太心里忧心不已，传闻太多，来传话的丫头也说不清楚，如今只能问自己女儿了。
郑氏满心的心酸，“母亲，女儿实在是苦啊！”郑氏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郑家老太太看着她这样，心里心疼的跟什么样似地。“到底怎么回事你也得说明白啊！光哭能有什么用？”郑家老太太心里也是着急，口气也难免严厉了点。这下子郑氏哭的更厉害了。
一边的许嬷嬷看着不成样子，赶紧说道：“老太太，那些都是谣言，当不得真的。太太管家以来，这府里都是井井有条，就是这府里的老太太也说太太是个好的。怪就怪在那些姨娘头上，太太这是被姨娘还有老爷给气着了。”
“姑爷怎么呢？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难不成姑爷还能宠妾灭妻不成。姑爷可不是那起子糊涂人。”郑家老太太这心里也是明白着的
许嬷嬷还要说，郑氏拦住她，“嬷嬷别说了。母亲，一切都是女儿不争气。别人都说女儿是个有福气的，能旺子旺孙，这话果然是灵验。女儿进了这侍郎府，先是桂姨娘和夏姨娘一起有了身孕，接着一个新来的薛姨娘也有了身孕。不过那个贱人已经流产了。”郑氏说到薛姨娘的时候，根本就是咬牙切齿。接着又是一脸悲苦的样子，“可是女儿到如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福气全都被别人给偷了去。女儿这心里太苦了。女儿不过是罚了那薛姨娘，老爷就给女儿脸色看，说女儿心狠手辣。母亲，女儿心里好苦啊！”郑氏说完，又扑到郑家老太太怀里哭了起来。
郑家老太太拍着郑氏的背说道：“别哭，别哭。你说你进门后，三个姨娘都先后有了身孕，不过薛姨娘流掉了。就因为你罚了她吗？”
郑氏点点头。
“姑爷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给你脸色看吗？”
郑氏再点点头。
郑家老太太叹口气，“薛姨娘那边你就别管了。以后凡事照着规矩来。听你这么说来，这位薛姨娘如今正得姑爷的宠，那你暂时就别找她麻烦，她总有失宠的一天，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女儿，你先别哭。你要知道你是正房太太，无论姑爷宠爱谁，都不能越过你去。你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姨娘置气。”
郑氏不甘心的说道：“母亲，那薛姨娘……”
“别管薛姨娘了。”郑家老太太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如今外面都有了流言，你不想着怎么处理好这些事情，还在那里管什么姨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姑爷是朝中大员，整日里忙着外面的事情。男人都不爱理会这内院女人家的事情。别管那些姨娘怎么闹，这内院事务一定不能闹到姑爷跟前。若是闹到姑爷那里，别管谁对谁错，姑爷定是觉得你这个管家的太太不中用，连个内院都管不好，还要让他这个男主人来操心。女儿，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以往在家的时候，你父亲那么多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看母亲可有将这些事情闹到你父亲跟前去。你父亲宠爱姨娘又如何。怎么样也不能越过我这个做太太的。你的地位无人撼动，你就不用在意这些姨娘，明白吗？”
郑氏咬着牙，一脸不甘愿的样子。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薛姨娘，她实在是不甘心。
郑家老太太顺着郑氏的头发说道：“也怪我，那会你还做姑娘的时候，想着你年岁小，也没严格的要求你学着管家，学点母亲的本事去。这会倒是苦了你了。我可怜的女儿啊！”郑家老太太说着也流起了眼泪。无论郑家老太太说的多么的在理，也只有她清楚的知道作为一个正房太太的辛酸和无奈。女儿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多，这让做母亲的怎么不心疼啊！
“母亲，女儿无能，让母亲为女儿担心了。”郑氏心里无比心酸和苦闷。进了这侍郎府，做了侍郎大人的夫人，她这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委屈，多少无奈，多少身不由己。
“乖女儿，是做母亲的委屈了你。要是当初咱们没答应这婚事就好了。”
“母亲糊涂了，女儿如今已经进了沈家的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郑氏擦干眼泪，“母亲放心，女儿会听母亲的。明儿起，女儿就起身开始管家，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去。至于那薛姨娘，女儿也不管了，就像母亲说的那般，等她失宠了，女儿自有办法收拾她。”
“乖女儿，虽说让你别去在意那些姨娘们，但是必要的时候也要敲打一番，免得那些姨娘个个都忘了身份规矩。”郑家老太太说完，帮着郑氏擦干眼泪，又说道：“姨娘们有了身孕，这事你也别急。别管她生的是姑娘还是哥儿，那都是庶出的。对庶出的儿女，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也别花心思去培养了，总之你只要惯着那些庶出的哥儿就行了。等大一点，你找些手脚不干净的，或是性子不好的小厮去伺候那些哥儿，无需你特意做什么。等那些庶出的哥儿进学后，你也别拘着他们，随便他调皮也好，不学无术也好，总归是不上进就好。等这些哥儿长大了，自然是个不成器的。姑爷看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哥儿。至于庶出的姑娘，就按照规矩来就是了。姑娘们毕竟是要出门子的，你也别放在心上。等她们大了，也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情。”郑家老太太放低了声音在郑氏耳边传授着自己的心得，就是一边伺候的许嬷嬷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郑氏听了后，想想甚是有道理，“多谢母亲，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康哥儿那里，他可是先前太太嫡出的，就是女儿将来有了儿子，那康哥儿嫡长子的位置也是动摇不了的。”
郑家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这事你也急。康哥儿如今是由府上七丫头带着的吧。”
郑氏点点头，“正是如此。听闻是先前太太临终时的遗言。女儿还听说之前老太太有意接康哥儿到自己身边教养，不过被芸丫头给驳了。就是老爷也是不赞同老太太教养康哥儿。”
郑家老太太想了想，说：“这位七姑娘我倒也是听闻过一二，听说是个能干的，小小年纪就能管家理事。康哥儿那里你别动，你不仅不能动，还要好生的照看着。”
“母亲，这是为何？康哥儿的事情女儿根本就插不上手。在内院，都是芸丫头照看着。到了外面，除了小厮，都是老爷安排的人手看着。”
郑家老太太叹气，“你还不明白吗？这康哥儿可是姑爷的命根子。谁要是动了姑爷的命根子，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等你将来有了哥儿，那时候要是有姨娘得了失心疯，对康哥儿动手，别人第一个怀疑的定是你，而不是姨娘。你明白吗？到时候你该如何？”
郑氏一惊，想了想，明白过来。康哥儿对谁的威胁最大，自然是自己生的儿子。别管自己如今有没有儿子，总之只要是有了儿子，这嫡子之间的战争就避免不了的。只要康哥儿出事，郑氏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依着老爷的性子，要是认定了是自己干的，别管自己有没有儿子，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如今郑氏对五老爷总算是有点了解了。郑氏咬着牙，说道：“母亲，女儿明白了。女儿定会好生看着那些女人的，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得逞。”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郑家老太太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啊！做继室的总是有许多为难和不得已的地方。有什么苦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郑家老太太抱着郑氏，“你也别太苦了自己。只要规矩上没错，偶尔严厉一点也没关系。”
郑氏低着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谱。说道：“母亲，如今要紧的是女儿得赶紧有个孩子。几位姨娘先后都有了，唯独女儿没有。母亲，女儿想是不是女儿旺子旺孙的福气被人偷了去。没道理女儿一进沈家的门，多年来没动静的姨娘都有了，偏偏女儿毫无动静。”
郑家老太太也是皱眉，这女人没有身孕，可是不光是福气的问题。郑家老太太小心的问道：“你平日里的饮食是谁在伺候，可是妥当的？”
许嬷嬷赶紧说道：“老太太，是春草那丫头伺候着的。这方面老奴能担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郑家老太太点点头，春草那丫头是郑家的家生子，忠心自是没问题的。那饮食没问题，郑家老太太看着郑氏的腹部，“女儿，这几个月，你的小日子可是准的？”
郑氏摇摇头，“头两个月还准的，这几个月，女儿操心的事情多，偶尔有推迟的时候。”
郑家老太太皱眉，“女儿，这女人想要怀上孩子，首先这身子骨可要调养好了。请个擅长妇科的大夫回来，好生给你调养一番。另外你也不能过于操劳了。像是一些小事情，就让许嬷嬷还有丫头们去做。你如今要紧的是调养好身子，早日怀上。”
郑氏犹豫着，最后想到关键的还是要怀上孩子，至于管家的事情，略微松一松也是可以的。便答应道：“母亲说的是，女儿会留心的。”
“光是这样也不行。不若你挑个日子，咱们娘俩一起到寺里拜拜。听闻白莲寺的送子观音甚是灵验，许多去拜过的人，最后都得了哥儿。”
郑氏一听，顿时心喜，“母亲说的是，最近女儿心神不宁的，是该去庙里拜拜菩萨。”
郑家老太太便让许嬷嬷去挑个吉日。黄历上说三日后是吉日，两母女便约定了三日后去庙里上香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