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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三十章 穆子秋的图谋

    此去神都洛阳的路不算近,一辆马车快速却平稳的行驶在官路上,两旁跟着十数名骑手。

    马车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世家标记,外表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的样子,旁边的那些骑手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不住的说笑闲聊着,就像是最为普通的江湖人。

    但他们并不普通,在这个队伍里,有两个人是官府海捕文书上的逃匪,一个是刚刚做了件大事的海鲨帮帮主。

    马车里面很是宽大,足够腿伤还没好的江自文舒坦的半躺着。他如今正半闭着眼睛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很是柔软的调子,倒像是母亲哄孩子睡觉时唱的那种。

    另一面,江宁将剥好皮的枇杷塞进江自文的嘴里,江自文被塞的突兀,省不得和江宁拌了两句闲嘴,之后又怡然自得的接着哼曲子去了。

    穆子秋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角落的阴影将他美好的容颜藏匿下去,只剩下下颌的曲线看的分明。

    穆子秋这个人,本就少了些江湖帮派帮主应有的霸气,而每每到这样闲静的时候,他就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公子,甚至还是那种家教极好、不喜张扬的人。

    只是听到了江自文哼的调子,穆子秋却微微睁开了眼,留在阴影中打量了那个看似吊儿郎当的人好一阵子。

    江自文也渐渐察觉到了这道目光,有些不舒服的回看过去,却看不到穆子秋的表情。

    “老三你是曹州人?”穆子秋轻声询问,虽说是问话,话语里却带着一种自我肯定。

    江宁也微微怔了怔,此时停下了手头剥枇杷皮的伟大事业。有些好奇的望向三哥。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江自文脸色一变,死死的盯住那个自己看不清的面孔,片刻之后才将口中的枇杷胡吐到了车外,没有回答。

    穆子秋轻笑起来,笑容依旧温和,可落在江自文的耳中竟有些看透了一切的了悟。是那样的刺耳。

    再次盯住那个阴暗的角落中。江自文看着那一身淡蓝色的绸子,咬牙道:“穆帮主见多识广,但未免太过自大了些。单凭着我哼的一首曹州调子,就猜测我是曹州人。这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些?”

    穆子秋微微动了动身子,原本隐藏在阴影处的容颜就显露出来。若说方才的问话还让人觉得有几分凌厉,如今多了这张面庞的点缀。马车中方才微显紧张的气氛便再次舒缓下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过,”穆子秋轻笑起来,随手将江宁手里剥了一半皮的枇杷拿过。轻咬了一口,“老三你就不觉得,这回是你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自文的气息一滞,将头微偏到一旁,咬牙不语。

    江宁却有些气愤自己的枇杷果子,此时挥着手抗议:“穆大叔,你这是欺负人!”

    穆子秋想了想。点头道:“应该算是吧。”

    江宁气结,撅嘴哼了一声。

    再次拿了个枇杷剥着皮。江宁这回学了个乖,剥完一点就咬上一口,不给敌人以垂涎的机会。

    穆子秋轻快的笑了起来,配上车窗外时而飘进来的花香,带着令人舒服的味道。

    卷着裤腿、打着赤膊的村民正在水稻田中劳作,毒辣的阳光似乎将官路上的石子都烫起了烟尘。有不过两三岁的孩子跌跌拌拌的捧着一碗水,递给正在劳作的男人,男人笑起来,将碗中清水饮尽,亲昵的揉着孩子的头发。

    看着车外倒退而去的景色,江宁不知在想些什么,拿着枇杷的双手停在膝上。她乌黑的发丝被车行的风吹拂飘动着,灵动的眸子有些心事的模样,在这样介乎于女孩儿与少女的年纪,这样茫然的表情总带着些奇异的美好。

    江自文没有心思去瞧,因为他还在懊悔与方才随口哼的曲调,心中猜测盘算着什么。

    穆子秋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与怜惜。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陆博一……”江宁咬了一口枇杷,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他对我们还是不错的,而且最开始要不是他,恐怕我们如今会去大牢陪师父他们了。”

    后面这句本想说出些俏皮的味道,可话出了口,却多是苦涩。那二人无动于衷,只有江宁自己僵硬的扬了扬嘴角。

    之所以说起这个,是因为江宁想起了昨夜,自己被穆子秋牵着往陆府门外走时,在院子里看到的陆博一的目光。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其中有震惊与了然,又带着困惑与不解,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酸楚与痛惜。

    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江宁的心中便是一紧,她也立刻明白,穆子秋在正堂中说的话,陆博一应该是听到了的。

    “我实在不喜欢这样,这样有种、有种戏耍旁人的感觉……”江宁咬了咬下唇,有些不解的看向穆子秋,“穆大叔,其实你直接来接我们走就是,又何必这样做?”

    江自文也看向了他,这也是他不大明白的问题。但他毕竟不是江宁那样的白纸,经过一夜的思索,此时也终究猜到了一些东西,心中隐隐有些悸动与钦佩。

    穆子秋淡笑着看向他们,知道有些事情应该说与他们知道,毕竟以后的事情,大家都会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青梅去找我的时候,伤口还在流血。”穆子秋开了口,却是开始于一件状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从滁州到洛阳,她骑快马紧用了五日的时间。对于寻常人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但她却受着伤,伤还没好,而且因为一路颠簸,伤口一直都没有完全愈合。”他淡淡的说着,语气分明没有什么轻重缓急的变化,面容也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着,只是不知为什么,不论是江宁还是江自文。都能从中听出分外的心疼来。

    江宁自然知道青梅姐如此行事,是害怕时间久了,自己这边会出变故。她放心不下,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尽全力往京中赶。

    不由自主的红了眼,江宁偷偷的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江宁有些愕然的看了面色平静的穆子秋一眼。若是青梅姐去京都用了五天的时间。那穆大叔赶过来,竟然只用了两日!再细细去瞧,果然在面色清淡的穆子秋脸上,察觉到了疲累的痕迹。

    心中一暖。江宁的心里满是感激。

    “看得出来,她很着急,所以我便快些来。”穆子秋随口说着。并不将这连日的奔波放在心上。

    江宁却有些想笑,心想穆大叔与师父有时真是相像的很,明明他自己也着急着。却偏偏要把这份心思推到别人身上。

    “我当然可以直接把你们接走,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当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甚至若是那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不需要跑这一趟。”穆子秋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问题是,那样处理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他随手捏出一个铜板来,放在手心中直立着。接着道:“你们师父的罪能不能定下来,其实还在模棱两可之间。就如同这个通宝一样,机会不过是五五之数。我们或许可以等着它自己倒下来,那样也有无罪释放的可能性,但问题是,我们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穆子秋平伸的手掌轻轻歪下一个角度,铜板倒了下来,“我们想要它倒在这个面上,就需要给它一个助力,而陆子胜这个人,就是我们第一个助力。”

    “我不明白,穆大叔你昨天那一番大实话,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出,算是把陆老将军得罪透了,他怎么可能再来帮助咱么?怎么肯能再成为咱们的助力?”江宁不解的问道。

    “如今的问题是,在穆帮主说了昨夜那番话之后,陆子胜帮助咱们就不在于想不想,而在于不得不。”江自文在这时插话道:“师妹,昨夜穆帮主说那番话的时候你也在场,穆帮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不过一句话——陆家与咱们江家的关系很好。”

    穆子秋赞许的看了江自文一眼。

    江宁却还是一头雾水,纳闷的问道:“怎么会那?可事实不是那样的啊?”

    “事实是事实,可旁人眼里的事实,是可以被扭曲的。”江自文解释道:“没有人会去在意真正的事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事情,而他们昨夜亲眼见到的,就是陆家与江家密不可分的关系……”看了穆子秋一眼,江自文摇头笑道:“这关系最好的证明不外乎你写的那幅寿字,不过杀伤力最大的还是穆帮主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能特地为陆老将军作画,师妹你自然是看在了陆家二郎君的面子上。啧啧,说起来,我最佩服的就是穆帮主的这句话,什么都没挑明,却又状似什么都挑明了,如此落入旁人的耳中,更会引得他们猜测纷纷了。”

    穆子秋轻笑起来。

    “啊?”江宁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看向穆子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穆大叔,你这意思不是说,我跟陆博一他有什么么?”

    “错!”穆子秋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句话胜千百句,以无胜有。穆帮主,你这话可是正应了老子的那句‘静胜躁,寒胜热’了。”江自文摇头赞叹,“您这是用几句话的功夫,将陆家绑到了咱们的船上。如此一来,他陆家不论如何也要帮着解决师父的问题,否则一旦师父的罪定了下来,陆家可是也要遭殃的……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只是将陆家与江家捏到一起也就罢了,穆帮主将海鲨帮也牵扯进来,就不怕受到牵连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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